摘要:本文通过对马尔克斯中篇小说《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的真实作者与隐含作者的关系,在元叙事掩盖下的不同声音和依托梦境来显示的集体无意识的叙事特征进行分析,指出作者用创新的新闻纪实体叙述手段在小说创作中将叙述者从文本中间引退,目的是造成叙述者情感态度的缺席,从而制造更大的荒凉感,撞击读者心灵,使读者获得更为新鲜和深刻的阅读感受。
关键词: 隐含读者;多元叙事层;集体无意识
中图分类号:I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09)30-0017-01
《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是从细节方面表现普通民众失落的价值体系和情感世界,而细节主要体现在叙事之中。本文拟就从真实作者与隐含作者的关系,在元叙事掩盖下的不同声音和依托梦境来显示的集体无意识三个方面来分析这部中篇小说的叙事特征。
一、 真实作者与隐含作者的关系
我们现已知道,在一个文本当中即使是以第一人称“我”讲述的故事也并不能等同于作家本身,尽管读者发现小说情节与作家经历的惊人相似。
作家是以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形象,介入主人公圣地亚哥的梦境开启文本写作过程的。马尔克斯曾经评价这部作品之所以是自己的最好作品,是因为他所希望写的东西最终都准确无误的达到了。在文本中显示的作者形象并不能代表作家本身,因为叙述过程中的“我”还身处故事发展的地点和情节当中,成为故事发生时的当事人之一。所以这个“我”进行叙述的行为实际上也同样处于真实作者的掌握之中,服从创作者的意志进行各种活动。所以当“我”偶尔跳出事件进行评论的时候,也是叙述在隐含作者和真实作者之间进行跳转的时候。
二、在元叙事掩盖下的不同声音
与马尔克斯其他作品不同的是,《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并没有使用夸张变形的叙事风格,而是以纪实手法展开讲述。小说开篇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谁是被害者,凶手是谁,以及凶案发生的前因后果,似乎毫无悬念可言。但是在同一故事中,除了叙述者“我”的声音以外,还存在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我”忠实记录下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解说时,悬疑感就扑面而来。
因此这篇作品是由多元叙事层构成的文本,元叙事就是“我”对整个事件的打听和记录,而在访问过程中的众说纷纭则构成复合式立体空间。究竟圣地亚哥遇害的那一天是个艳丽的晴天还是个阴郁的雨天,惨祸发生的真实情形究竟如何,以及圣地亚哥在整个前因后果里到底有无过失,都成了不同人口中的一面之词,无数的巧合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元故事叙事不能清楚地解释第一叙事,重复叙事的叙事方式使单一的故事变成了一个神秘的多面体,纷繁的头绪使它呈现出复杂的多义性” [2]所以虽然是以记录的方式来讲述的事件,对解开事情真相却丝毫没有帮助,而且也看不到叙述者对这桩事件的任何情感倾向。“由于他(叙述者)是人物,而不是‘上帝,他对众说纷纭的凶杀案的调查只能是道听途说而已,得不出任何‘自己的结论。”[3]从这个意义上讲,整个叙述的过程都失去连贯性,变得支离破碎,叙述者已经从作品中彻底失势离席了,而只是作为记录整个事件的工具存在。正是这种看似混乱的叙述逻辑,使作品中的人物都呈现出一种无助,茫然的状态,从而令读者感受人性的蒙昧和荒芜。
三、依托梦境来显示的集体无意识
在马尔克斯的作品中经常可以看到“梦境”的强大影响力。从作家小时候的经历中抽丝出来的各种梦幻感受成为创作过程中的丰富素材,它们对表现作品主旨内涵的意义在于,将枯燥沉闷,令人窒息的生活艺术化,用看似荒诞至极的情节和言辞表达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痛楚。在《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里,“梦境”成为贯穿作品始末,影响人物行为的重要象征之一,甚至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都似乎笼罩上一种昏暗不明的气氛。从圣地亚哥出门起,噩梦带来的不祥感受就一直挥之不去,而人们也都相信这些莫须有的征兆,并陷入不知所向的状态当中。
“我”遇到的每一个讲述案情的人所呈现出的状态都是暧昧迷惘的,虽然他们都声称在不同的时刻听闻圣地亚哥将要被杀的事情,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除了圣地亚哥本人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没有一个人信以为真或者挺身而出去阻止惨剧的发生,相反,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中瞪大眼睛,一直到圣地亚哥最终真的被杀死,然后每个人都相信这是天意使然,所以也是不可避免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圣地亚哥的死,不单纯是一两个人的责任,而是群体意识共同作用的结果。当所有的人都在下意识的等待这件事情发生,那它便具有了某种奇怪的合法性,并且作案者也是为这种集体无意识所驱动,仿佛必须要完成一项任务一样。事实上他们内心也许并不愿这么做,因此他们不断的对周围的人施以暗示,不幸的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最终酿成了惨祸的发生。
小说用独特的叙述方式带给人沉重的荒凉感和无力感,把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上升为一部具有哲学思辨色彩的人生悲剧,深入刻画出在当时的拉美,甚至在当今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巨大隔膜,探讨人性令人悲哀的地方,于无声处提出强烈抗议,将是非曲折全部交与读者去感受和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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