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有蛇爬到床上来

时间:2023/11/9 作者: 地火 热度: 27049
陈勇

  30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井队搬家。

  那天早上7点来钟,我们班上的兄弟们冒着刺骨的寒风,到井场边拆边吊运井架。因下午我们班要随车搬到新井场,10点过,我们班与二班倒班后,忙着回寝室收拾自己的铺笼罩盖装箱。

  忽听李二哥一声惨叫:“妈呀,蛇!”

  “李二哥,有没得事?”大家放下手中活计一拥而上,以为出了状况。班长张大哥还顺手抄了根杈棍过来。

  哎哟,一条1米来长的蛇,长伸伸地躺在李二哥那张铁床的棕垫上棉絮下,模样很恐怖,让人很抓狂。不过早已被李二哥一百多斤的体重压得扁扁的,如同褐色扭曲的一块薄纸板,是一具名副其实的“木乃伊”。

  我的床紧挨着李二哥的床,我跟着吓得不轻,很是后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时候,有一次在乡下水田边的田埂上借着昏暗的星光走夜路,忽然左脚小腿被缠住,起初以为是草藤,不料越缠越紧,这东西还在脚上绕圈圈,我才意识到,是蛇!

  我愣了一下,使劲甩腿。可那蛇对我不理不睬,身子像绑在我的小腿上一样,硬是隔着裤腿咬了一口,完成了它的标准流程,方才扭身从容离开作案现场。

  我大脑一片空白,沒哭没叫,人木了一阵,才缓过劲来。心想完了,忙跑回家借着煤油灯忽闪忽闪的光,卷起单薄的裤脚查看,小腿上赫然发现两个渗着血的小齿印,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闻声跑来,帮我挤血,找了根布条紧紧地捆在我的大腿上,打着电筒出门扯回一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烂,敷在伤口上。

  穷乡僻壤,找不到医生,生疮害病,农村的大人总是会些偏方,认识些草药。不知是母亲的草药管了用,还是幸好那蛇没毒,才让我幸运地至今健在。

  眼前这条蛇有毒还是没毒?我不知道。我把记忆中的蛇名在心头细数了一遍,眼镜蛇、七步蛇、红麻子、竹叶青、乌梢蛇、菜花蛇……要把干蛇辨出个子曰来,那得有蛇类专家级的本事,便不再动脑壳。

  那时,大家住在竹子编的泥巴糊的油毛毡加围席盖的简易工棚里,莫说蛇鼠,猫狗都可以随便进出。这蛇是如何爬上床的呢?大冬天的,我想是不是蛇也怕冷,自己顺着床脚爬上床取暖。

  还好寝室里大家没遭咬,眼见没事,大伙儿便放下心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对吓得脸青面黑的李二哥打趣取笑。

  “李二哥,你娃没得耍事,背地里找条蛇来陪。寂寞了,你给哥儿们说一声,给你介绍一个美女噻。”

  “李二哥要啥美女嘛,没见别个名堂多,与美女蛇抱团取暖,同床共枕,安逸惨了。”

  “缘分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看来你娃遇到白蛇娘娘了,小青呢?”

  ……

  “王老五,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娃平常把蛇抓起来耍,只有你才干得出来。还好老子命大,你娃杀人未遂。”李二哥吓惨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在又麻又辣的呛白中,用平时叫得狠的嘴巴开始了互怼。

  那时井队没啥娱乐项目,连电视信号都收不到,除了打牌,也有些意想不到的花样玩法。李二哥的猜忌也不无道理,班上的确有人很奇葩,王老五就是一个。

  井场处于青山环抱之中,周围草深林茂,常有蛇出没。有一天晚上,我路过井场去上臭气熏天的坑式厕所。井场探照灯划破黑夜,我走在井场边,忽然看到一条蛇在我前面游来,我惊得一口气逃回值班室,大喊有蛇。

  王老五拿了根木棍跑到井场,不一会儿就逮到一条乌黑的蛇回到值班室,在大伙面前乱舞。那蛇被王老五掐住七寸,鼓起眼睛龇牙咧嘴地扭动着,除了张大哥等两三个岿然不动之外,我和李二哥等4人逃到井场边的露灯下依然瑟瑟发抖。耍了一会儿,王老五把那蛇剐了,第二天给大伙儿饨了一锅汤。

  李二哥和我不敢尝。自此,晚上上班,去上厕所我俩都结伴而行。

  “李二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样的玩笑不能乱开。你又没看到我放蛇在你床上,大伙儿也没有谁证明,你就对我乱喷?”

  “刘矮子,你娃平常傻造,是不是你在恶作剧?”

  “李二哥,硬是吓糊涂了,你不想一想,我是那种人吗?这样的缺德事我怎么干得出来?”

  刘矮子养了条大黄狗,教得乖,典型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井队人洗碗时喜欢把没吃完的饭菜倒在水龙头边的山坡下,养得一群老鼠又肥又大。

  刘矮子就训练大黄抓耗子,抓了放放了抓,玩累了交刘矮子耍。刘矮子擒住这耗子的颈子,拿根树丫当鞭子抽打,耗子“叽叽叽”地大声惨叫,那一群抢饭菜的耗子落荒而逃。但过不了两天,这群耗子又回来了。刘矮子把抓来的一只耗子的尾巴浸了柴油,用打火机点燃放了。耗子尖叫着,原本想它会跑到老鼠群中,没想到居然朝炊事班的库房跑去了,还好被张大哥追上,一块石头砸死在一步之遥的库房前。差点惹出大祸,刘矮子再也不敢这样疯,对抓着的耗子仍用鞭刑加用水溺亡。

  我想,还有五大三粗没人敢惹的外省人谢老大,李二哥对他是敢怀疑又不敢说出来。谢老大脾气暴躁,酒喝麻了要打这个捶那个,加上操的方言听不太懂,同大伙交流不畅,处得不太好。

  张大哥眼见气氛不对,叫大伙快去收拾东西,马上要装车了。

  这是我刚参加工作到钻井队,在涪陵的大山上打的第一口井,在那个寒冷冬天搬家遇到的怪事。30多年过去了,我心里的干蛇之谜至今未解。

  我想,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有在那个年代的简易工棚里才可能发生。我们井队搬到新井场,也就是我打的第二口井,井队全部配起了铁皮活动房,有风扇、热风机,再也没有蛇鼠晚上进屋扰人清梦,干蛇之事已成历史。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