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平

　　健人沟

　　一

　　多么遥远而熟悉

　　在南天山的依奇克里克

　　有一条金色的山沟

　　年轻的女地质队长戴健

　　与地质队员李越人

　　在野外地质勘测时

　　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山洪

　　二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

　　他们却不知晓

　　当死亡逼近的时候

　　正是他們有新发现的时候

　　风停了，雨停了

　　山洪停了，山沟又阳光依旧

　　队员们呼唤着戴健、李越人的名字

　　期待着他们从哪块石头后面

　　坚韧地走出来

　　三

　　然而没有

　　然而这里毕竟发生了

　　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多么遥远而熟悉

　　一个故事在南天山发生

　　又在南天山被人永远铭记

　　戴健、李越人牺牲了

　　在南天山

　　留下了最后一次攀登

　　留下了一道亮丽的光芒

　　从此，这条山沟有了一个名字

　　——健人沟

　　四

　　这虽然是五十多年前的故事

　　今天讲述起来

　　仍然充满着怀念的泪水

　　仍然让人如此动容

　　犹如回到了当年

　　跋山涉水的女地质队长戴健

　　勇挑重任走四方的流金岁月

　　慢时光里的奎依巴格

　　多么宁静而恬然

　　慢时光里的奎依巴格

　　许多人抵达这里

　　用尽了一生一世

　　许多人离开这里

　　留下了一生一世

　　在慢时光的岁月里

　　奎依巴格寄出一张温暖的邮票

　　带给你幸福而久远的感动

　　也许会有一天

　　我会带着遗憾离开这里

　　也许会有一天

　　我仍会继续在这里坚守

　　陪着你开采的

　　石油与月光

　　陪着你亲自栽种的

　　白杨树与沙枣木

　　走完陌生而细致的梦想

　　向南的戈壁

　　你把记忆埋藏在戈壁的深处

　　用风沙去爱

　　用骨头去恨

　　为什么，你的生命

　　总是伴随着荒凉

　　一次次经历凛冽

　　又一次次被时光的背影唤醒

　　多少年过去了

　　你还在这里刻骨铭心地等待

　　犹如等待一场被遗忘的爱

　　释放所有内心的隐秘

　　为什么，面对伴随你

　　走过一生一世的戈壁

　　面对你恨爱交加的戈壁

　　你的心

　　却是这么地熟视无睹

　　像一棵卑微的戈壁草

　　被雨水打湿前

　　发出渺小的喊声

　　一块戈壁，又一块戈壁

　　在你的视野中

　　清澈地向南退去

　　再也不会回来

　　你把记忆埋藏在戈壁的深处

　　用风沙去爱

　　用骨头去恨

　　柯东的草原

　　有过多少累

　　有过多少苦

　　沿着山脉的走向

　　一路向东

　　风起了

　　吹尽柯东的草原

　　风起了

　　无论来自哪个方向

　　都在向你表达

　　什么是广阔的梦想

　　有一队远征的野驼

　　在穿越柯东的草原

　　有一丝遥远的而清涩的苦味

　　跟随你度过柯东的一天

　　从梦想出发

　　无论你走多远

　　请你不要忘记

　　在柯克亚以东

　　有一片原始而深情的草原

　　在柯克亚以东

　　有一口井

　　叫柯东一井

　　边疆的石油

　　回忆是一根野草

　　总有一丝清涩的苦味

　　跟随我走遍昆仑南北

　　回忆是边疆的一条季节河

　　让记忆在梦中闪现

　　跟随着岁月的年轮

　　在心灵中埋藏越深

　　回忆是边疆的石油

　　让我踏着你的脚步

　　来到这里

　　二十年就再也未离开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

　　什么时候

　　我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每一粒温暖的狂尘

　　每一片熟悉的戈壁

　　每一段恨爱交加的往事

　　有石油的地方

　　月光如水

　　在流金岁月里

　　石油的形成速度很慢

　　慢得能跨越上亿年

　　多年以后

　　当野草在荒漠成长起来了

　　留下的是收获的旷野

　　在说与不说之间

　　挣扎着许多感动的石油人的故事

　　（原载《铁人》201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