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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瓣瓣(诗歌小辑)

时间:2023/11/9 作者: 地火 热度: 24512
心花瓣瓣(诗歌小辑)

  井上的春天(外一首)

  ■周 健

  春天,一口井

  又一口井

  在一道道管线之间上下跳跃

  连接起一串油田生产的音符

  南来的燕子

  又回到昔日的抽油机上筑巢

  每天巡护油井的人

  那些似曾相识的采油工们

  有时会在劳作之余

  喂它们一些米粒

  让它们放心地享用

  也让它们继续站在抽油机上

  唱出一支支赞美春天的歌谣

  一片又一片的绿色

  蒲公英、荠菜和野菊花

  在鸟鸣和春风里

  跳起春天的舞蹈

  春天的井场

  再次在鸟声里鼎沸起来

  春天,一个井站

  到另一个井站

  穿梭着巡井的皮卡车和电动车

  采油工在旷野中放牧

  转动的油井是他们最心爱的羊群

  他们在井口取样的样子

  像是在给羊群挤奶

  让黑色的乳汁不断滋养这片热土

  清晨的鸟鸣

  清晨

  公园遛弯的老人们

  手提鸟笼

  像提着一盏盏灯笼

  鸟声

  叽叽喳喳

  像是吹奏集结号

  让打太极、跳舞、遛早的人们

  纷纷集中

  让广场很快苏醒

  老 井(外一首)

  ■赵 富

  村头的老井

  镶面深深的镜子

  涂层暗黑色的水银

  反照天光上的星星月亮

  和土坯平房组成的村庄

  及爸爸妈妈爬满沟壑的脸膛

  双肩扛起辘辘

  顺着井绳下去

  又上来

  柳灌斗子打捞出岁月的

  沉重答案

  和命运沉浮的弛张

  辘辘把摇着彩号

  井口吞吐着希望

  木挠手拉着手

  揣起井沿的冰

  冻了化 热了凉

  凝固了痛伤

  井口半睁的眼睛

  瞅着时光老人的无情

  血管流淌着沧桑的泪水

  记忆把闯关东的身影拉长

  祖太爷肩上的担子

  把筐里的太爷爷

  挑起来珍藏

  老井年轻时

  是屯子的美人痣

  井沿弯起条条扁担

  挑起姑娘小伙的爱情

  甜水流向火炕

  淹没了新房

  老井老了

  风餐露宿

  老脸贴上老年斑

  泥土已经填到脖子

  一种不舍

  是退休还是下岗

  勾勒出满面的迷茫

  马儿

  嘶呜的叹息

  驮着老井走了

  埋下的灵魂

  生长出

  玉米的彩色胡须

  把美丽移到田野上的

  机井泵房旁

  消失的村庄

  土坯平房

  只剩下几块残墙的想象

  留守的影子

  还在向远方张望

  我调动

  搜索的翅膀

  去苦苦寻找

  扎根在心里的

  老房叉子

  泥土大道

  和父亲那焦虑的目光

  在老房身的地方

  竖叉叉地立起了

  一片片洋楼的森林

  挤没了

  矮小丑陋的

  土坯平房旁的

  疙瘩杨

  父亲走了

  土坯平房也跟着

  父亲的身影走了

  走时已经犁弯的脊梁

  是翻开扣下思考的

  一本厚书

  页码写满了吃苦耐劳的精神

  字符支擎起高楼万丈的重量

  长满老年斑的

  村庄消失了

  儿时上学踹大酱的

  泥道消失了

  与母亲燃起的炊烟

  也随同不尽的乡愁

  一起消失了

  睡梦里

  我手捂着激动的心房

  又回到

  生我养我的黑土地

  又见到

  走完一生泥泞道路的爹娘

  呵消失的村庄

  永远是我的故乡

  初秋的午后(外二首)

  ■安 然

  秋风只在窗口犹豫了一下

  就侧着身子沿露了条缝的窗子

  挤进泵房

  再一转身就消失在机泵的嗡嗡吟唱中

  蜘蛛在阳光下结网的速度

  永远也快不过

  女工手里的擦布

  所有被粘附在蛛网上的尘埃,和

  缓慢的时光随枯叶一起落地

  再被一扫而空

  一条安静的巡检小路上

  红色的工装就如同花坛里

  开得正艳的那株美人蕉

  巡检小路

  这是一条我每天都要走的小路

  我知道自己要用多少脚印能够完成对它的度量

  也熟悉它的每一块路牙石

  每一条细小的裂纹

  我给每一棵在春天发芽的小草取好听的名字

  给每一只越冬回来的小鸟讲瓢虫恋爱的绯闻

  唯独不讲那场暴风雪夜的故事

  也不讲那些阴雨的天气里,我的兄弟姐妹

  是怎样把自己撑成一把把遮风挡雨的伞

  亲爱的,不是我有所隐瞒

  而是我这一身粘满风雨气息的红色工装

  已经吐露出一切疲惫又幸福的消息

  写石油诗的哥哥

  我的写石油诗的哥哥

  他坐在泵站值班室里,一笔一画

  认真地书写着仿宋字

  他从不赞美

  仿宋字的厚重,和棱角分明

  被他用作记录

  他把这些刀削斧凿般的汉字

  当做水泥砌块

  一块一块地堆砌,大刀阔斧

  且温柔细腻

  里面住满石油和风霜雨雪

  还有春风,和手捧春风笑靥如花的

  石油人

  这些还不够

  他又加进自己

  用笔一点一点慢慢调匀

  就像精心调制着生活

  春天,花开的顺序(外二首)

  ■王新民

  说红灯笼也是一样花

  就说是只夜间开的昙花吧

  就是说它在春天的前夜里就竞相开了

  开过春天的第一天……元宵夜掀起开的高潮

  ……之后是杏花开,梨花开,桃花开,期间

  叫出名字的槐花开,紫丁香开,婆婆丁开,

  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开

  春天,该开的花都开了

  不断地花开,不断地花落

  春天很深很深了,再深一点

  就接近尾声了

  我想逆花开的顺序

  回到提红灯笼满街跑的那个小孩

  绿

  仿佛——

  一阵风吹过、一场雨落下、一声雁鸣,一夜间

  外边就绿了……

  先是星星点点捉迷藏似的东躲西闪

  接着全绿了,绿得逼看它的眼睛

  具体感觉是:汹涌的绿潮由远而近

  一波波对接我的胸岸

  大片大片的绿

  绿过一条河,绿进一扇窗

  窗里的人低低地一声

  叹

  我记得那一树树梨花

  雪似的被小南风徐徐下过来

  远远地就下在我的视线上

  我的眼睛把它们记录下来

  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捡拾起来

  在心笺精装成画册

  纪念一个春日的午后

  我和一个非常亲爱的人

  路过的春天

  摇曳的守望(外一首)

  ■李惠艳

  聆听到一种来自故乡的呢喃

  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奏响

  把潮涨潮落的乐章

  连同生命的呼吸

  一起镌刻在无声张开的手臂间

  说不清楚

  是你的美丽迁徙了想象

  还是想象摇曳了翩翩的舞姿

  在这多梦的季节

  原本绮丽的欢乐

  在你含深情的面颊上

  变得如此的痴迷

  说不清楚

  是与你一路同行的音韵

  朦胧了站台孤独的守望

  还是孤独的守望中

  凝固了所有追寻的梦

  原本轻快的节奏

  在握别的瞬间

  变得如此的沉重

  凌乱的思绪

  总被微风一遍遍地梳理

  如红色的蚂蚁将爱情细细扯碎

  你的语言、你的文字

  和着风中的许诺一起飘零

  燃起被激情摇曳的烛光

  慢慢将往事烹煮

  河的对岸

  终究挥之不去的是青春的色彩

  是谁还在河的对岸

  把金黄的幸福抛撒成一种记忆

  而今,心灵深处残留的怀想

  依旧是风中那份淡淡的回忆

  依旧是风中那份淡淡的思念

  什么时候起

  从视野中走失

  不知不觉的回首间

  在心灵中留下一份牵挂

  那是一个无奈的夜晚

  凄美的月光照亮整个山坡

  和山坡上朵朵盛开的勿忘我

  你说,家是温柔的港湾

  唯有经过雨季的洗礼

  心的流浪才会变得更加具有色彩

  许是等待的心过于沉重

  还是情感的流露过于脆弱

  要不,跋涉的旅途中

  怎么会没有春天灿烂的微笑

  冲刷灵魂深处的疲惫

  要不,在深深的呼唤中

  怎么不见我稚嫩的诗句在心头拔节

  石头一样的祖父(外二首)

  ■刘 厦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

  祖父在树阴下

  修理掉了把的镰刀

  稀碎的阳光照着他背上冒出的汗珠

  父亲说买个新的才几块钱

  祖父笑了笑没有言声

  只是把修好的镰刀擦得锃亮

  仿佛还在期待那早已收割的麦浪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

  父亲偷偷将祖父晾晒的

  已生虫的碎大豆换成了新鲜饱满的

  在最后一抹余晖中

  祖父看出来了

  他沉着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父亲没有言声

  父亲就成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祖父总是把当院赤裸的土面

  整理得光亮、瓷实

  青柿子落在上面也没有声响

  所以那个时候噪音很少

  只有蛮不讲理的大风

  突然将抽丝的木门推开

  才会听到它像祖父一样

  低沉的嗯一声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我还住在青灰表砖的院落

  那时候,穿着青灰布衫的祖父还活着

  而现在

  只要我看到青灰的石头

  就会想起那不言声的安宁

  凉凉的月光

  今夜月光是凉的

  凉凉的月光

  落在安静的树枝上

  落在通向大门外的水泥砖上

  落在人离开后,鸡叫到来前的空地上

  落在幼年的我玩捉迷藏的拐角处

  落在远处将要埋葬我的泥土中

  这月光中

  必定有一个失眠的孩子睁大了眼睛

  必定有一个身处异乡的人在眺望

  必定有一个过日子的人在写诗

  这月光凉到的地方都有了暖意

  在人间

  肉体和灵魂都是易腐的

  只有这凉凉的月光

  永存

  小村

  小门小户

  小街小道

  小摊位

  出售着小幸福

  小小的路口

  流传着小小的传奇

  这里装不下意象的建筑

  装不下虚无的野心

  这里藏不住秘密

  一个具体的碗摔碎了

  惊惹了不远处祖宗的坟

  小小的太阳足够照耀

  每一朵小花盛开

  小小的日子

  终将成为小小的历史

  小小的历史

  终将无处可寻

  天就要黑了

  那个母亲怀里的小孩睡着了

  整个村子的声音都小了

  让门窗洞开(外一首)

  ■段和平

  敞开房门,

  让浸透青草与露滴香气的空气流进来,

  再从窗口钻出去,

  完成一个完美的过程。

  不要灯光,感觉自己正躺在荒野,

  星斗与我恣意缠绵,

  等待被梦之神迅疾押走,

  拘押一夜后再无罪释放。

  让门窗洞开,让自由的风从身边列队走过,

  抚摸自己的脸与手,

  我甚至渴望能有小鸟飞进房间盘桓飞绕,

  蝴蝶与蜻蜓都可以飞进来。

  其实,在小鸟眼里,我们不知有多么丑陋,

  最美的明星,恐怕也是丑八怪。

  记得我曾在书桌上迎接一只橙色的瓢虫,

  后来它悻悻飞走,我至今怀念这位橙色带墨点的小客人……

  慢一点

  面对不断加速的车轮,

  面对过于疯狂的节奏,

  我只想说:慢一点,慢一点。

  你看那匹正在草原上吃草的马,

  它总是从容而缓慢地啃噬着青草,

  从不狼吞虎咽,那种淡定早与草原的无垠融为一体,

  但在它的内心,却时刻积蓄着奋蹄腾飞的风暴。

  你看那朵刚刚盛开的小花,

  清晨它还是带露的骨朵,此刻已经迎着阳光盛开。

  它的绽放是在哪一个神奇的瞬间?

  它不会过于匆忙,它掌握着自身展示美丽的节奏。

  你看那只正张着斑斓巨口打哈欠的狮子,

  它此刻是那么安静与悠闲,

  在饥饿没有真正侵袭它的时候,

  它无须时刻证明自己是兽中之王。

  你看我正在写的这首诗,

  我把它看作是一个孕育的艰辛过程。

  直到它完整、生动、真正成熟,

  能够哭叫着诞生的时候……

  水面闲着也别碰(外二首)

  ■黄晓平

  我来或没来,水乡情景不会变样

  芦苇,菖蒲,莲与菱角

  白鹇鸬鹚野鸭翠鸟

  在各自的领地起舞弄水

  一波未退,一波又起

  水波平息的夜晚

  偌大的水面延宕过来

  我惴惴然后退,提醒自己

  水面闲着,也别碰

  一碰,水就不是原来的水了

  是一地的碎玻璃

  波及开来一发不可收

  由此在近梦的水乡

  我悬着小心,翼翼地

  只为寻找立锥之地

  彼岸

  比此岸模糊些生疏些,也矮些

  这让我张望时生出渴望

  甚至哗哗的欲望

  去彼岸,得租条木船

  连同艄公与船帆

  启程时,落日红着脸膛

  在江上等待

  看上去,像个热心的引航者

  此际彼岸有个与我相仿的人

  对我挥挥手弯下腰去,像在拾取

  水中次第亮起的灯火

  水滨看云

  傍着水滨新荷,或手抚

  枝条戏浪的老柳树

  看云卷云舒

  看下去,不知哪个时辰

  你紧攥的手慢慢松开

  忘记自己身在云里云外

  看下去,眼看着自身变小

  像个不会哭闹的婴儿

  恍入前世今生共享的错觉

  你在等,等一个面孔模糊

  心地良善的天外人

  披着云衣裳赶来,暖暖地

  把自己抱走

  不 老(外一首)

  ■漆宇勤

  只有载舟的流水是不老的

  铁皮船,蚱蜢舟,竹排……

  都在河岸边老态渐生

  往高大处说——

  只有人民是不老的

  被托举浮载的一切都可能生锈

  无能为力

  这孱弱的土地

  养活不了太多天才

  养活不了一个救世者

  在不为人知处

  庞大的存在看着天空越来越瘦

  厚土越来越薄,像吞下钉子的动物

  它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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