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现实主义审美意蕴的文学精神
——论《张红军作品集》剧作及散文作品
■行炎
翻开著名作家张红军近期出版的文学作品选《张红军作品集》,就像读他的生命之歌,作品浸透着他近四十年的笔墨耕耘和辛勤汗水。选集共分为广播剧剧本卷、电影话剧剧本卷、电视剧剧本卷、诗歌卷、歌词卷和散文小说卷,共六卷。作品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内蕴深厚,情感真挚。作者通过沧桑、苍凉、苍劲的人生磨砺,向读者展现出纯朴、自然、真诚、深邃的审美品格和追求真善美的正能量,充分体现了当代现实主义审美意蕴的文学精神。
张红军先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编剧,始于1974年发表文学作品,剧本创作是他作品中最重要的部分,曾10次荣获国家级政府奖。广播剧《垛斯》《神农袁隆平》分别荣获第七届、第九届中宣部“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电影剧作《魔鬼城之魂》《变成太阳的手鼓》先后被搬上银幕,国内外发行并在央视播出;儿童电影 《变成太阳的手鼓》作为优秀影片交流到美国,由美国电视台播放并向全球转播。另外,《张红军剧作选》一书荣获“中华铁人文学奖”,组诗《勘探队员的歌》曾入选新疆大学和伊犁师范学院等处中文系教材,《石油人的圣地》等5首歌词荣获文化部等全国部门“歌词创作金奖”。
《张红军作品集》是张红军辛勤笔耕近四十年的文学成果,这些经典的文学艺术作品努力追求思想精深、艺术精湛、作品精良。他在剧本创作中做到立体结构,交叉辨证。宏观重大题材的作品从微观的角度入手,微观的小题材作品有宏观的艺术张力。追求思想性、艺术性与欣赏性的高度结合,取得了可喜的成果。这些作品不仅在文学领域起到积极的社会反响,而且通过广播电影的艺术再创造,其作品的影响力已深入到千家万户,赢得广大观众的普遍好评。笔者将张红军创作的广播剧、电影作品及散文选集的部分作品作为以下评述内容。
广播剧《神农袁隆平》体现当代“神农”精神
张红军作为一名剧作家,创作过大量的剧作,其中,广播剧的创作占的比例比较大,成绩也比较突出。除广播剧《垛斯》外,还有广播剧《寻找金穗》《野马朋友》《老骆驼》《沙漠探险队》《法官妈妈》《神农袁隆平》等荣获中国广播影视国家级大奖。而这些获奖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现实主义题材作品。作品多为深入生活、关注社会、挖掘人性、展示社会道德品格精神的优秀作品。张红军的广播剧作品,强化声音艺术,他对语言、音乐、音响效果三个方面的元素进行过深入研究和探索。其广播剧作品注重“剧”的特征,因为广播剧是由声音所表现出来的,具有戏剧特征的艺术形式,这与其他的艺术形式如话剧、影视、绘画、雕塑等等完全不同。那么,张红军广播剧的艺术优势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呢?笔者以为这主要表现在广播剧作品作为戏剧的种类之一的戏剧特性之中,特别是在这一特定审美方式与叙述方式的时空与节奏方面:
1.广播剧的时空,并不具有可视性,但却具有审美思维的实体性。
2.广播剧的时空,可以不存在时空的具像性,但却具有时空的纪实性。
3.广播剧的时空,由于审美的主客体相对稳定,更具有易于调动的动作性。
4.广播剧的时空,由于其叙述介质的相对单一,更具有表现方式的多样性。
剧作家曹禺曾这样说过:“广播剧的生命,在于它有独特的个性。广播剧的艺术家,给听众留下的广阔天地,使听众参与了创作。听众是广播剧创作者。闭目静听,一切人物,生活的无穷变幻,凭借着神奇的语言和声音,你不觉展开想像的翅膀,翱翔在奥妙的世界中。”
剧本,乃一剧之本。张红军的广播剧作品在人物塑造、情节设置、艺术表达、意蕴传递等方面,体现的是一种当代现实主义意蕴的文学精神,这种文学精神的价值体现,要靠自身修养品格的不断完善;要靠剧本所塑造的丰满的人物,精彩的故事情节,鲜活生动的人物语言的个性刻画;要靠讲好现实主义基调下的中国特色的故事;要靠人性思想的艺术张力的深入挖掘,以此来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核心创作理念,即中国当代文学精神的核心审美体现。下面,笔者将荣获中宣部“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由北京电台录制)的广播剧作品《神农袁隆平》作如下评述:
广播连续剧《神农袁隆平》,以大江东去般的澎湃激情,为人们讲述了一个“当代神农”——世界“杂交水稻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最高奖项获得者袁隆平同志曲折跌宕、感人肺腑、撼人心魄的真实故事。
该剧剧情始终围绕着袁隆平为实现他的 “水稻梦想”而奋斗这条主线展开。早在青年时期,袁隆平亲身经历了众所周知的“大饥荒”,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同胞在饥饿的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看着江面上不时漂来的饿殍,他被深深地震撼了。从那个时候起,袁隆平的水稻梦便在他心中扎下了根:“要让天下的老百姓有饭吃。”就是这样一个既简单而又朴素的愿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给以他崇高的使命感和深沉的厚爱之心,并支配着他整整为之奋斗一生。光阴荏苒,袁隆平通过自己顽强的探索,不懈的努力,执著的追求,终于向他的同胞,以及整个人类献上了一份永远都享用不尽的厚礼。
科学事业无平坦大道,只有不畏艰险,勇于攀登的人才有可能登峰。袁隆平的绿色革命事业,也像唐僧西天取经一样,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是“难成正果”的。袁隆平师徒三人所遇到的“劫难”,包括天灾人祸数不胜数。可贵的是,剧作者没有单纯地列举这些磨难的“多”与“险”,而是以这些磨难为背景,深入挖掘袁隆平精神世界中最本质的、金子般闪光的东西,着力展示他高尚的品德、博大的胸怀和坚毅顽强的意志。
我们不会忘记剧中那位学术权威,不仅引经据典地反对搞杂交水稻,而且还引用外国的例子来“警告”袁隆平,说菲律宾、日本等国也曾花费巨额经费搞过类似的试验,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不得不放弃这项工程。意思很清楚:人家洋人都知难而退了,你土包子还折腾什么?可是袁隆平就是不信这个邪。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经受了长达十年的“理论压迫”,他从未有片刻的动摇,一条道走下去,终于走出了一片光明!我们不禁为有袁隆平这样的同胞感到无比骄傲,因为他让我们中国人在世界上扬眉吐气,令人刮目相看!
在文艺作品中如何把袁隆平事业的意义向普通老百姓讲清楚是一个难题。该剧通过几种不同类型人眼中的袁隆平形象,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
美国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哈默是从列宁时代起就和社会主义国家打交道,赚足了“红色钞票”的商业巨子,他被袁隆平这样一位“用西方的价值观无法理解的”“毫无功利之心的科学家”深深感动和折服,毫无保留地当面向袁隆平分析了他的发明成果潜在的市场经济价值。哈默的分析和评价无疑是中肯和权威的:“感谢您的伟大发明为我们提供了无限商机。从市场经济学的角度看,您的科学发明正孕育着一个新兴的产业和一个遍及世界的巨大市场。这意味着千百亿美元的财富,足以使世界崛起十个具有西方石油公司那样规模的新兴财团。光是中国市场就可以使您成为第二个洛克菲勒!”
中国的一个老年农妇称袁隆平为 “米菩萨”。因为袁隆平给他们的稻种能带来稳稳当当的丰收。老人坚持要给他塑像,那是表明对这位“米菩萨”的信心。这也是一种最朴素、最权威的评价。
《神农袁隆平》这部作品始终把听众放在首位,努力把握听众的心理,请袁隆平主持祭祀炎帝的仪式。以“当代神农”来祭祀“古代神农”这场戏,把剧情推向了高潮。而高潮的潮头则是袁隆平充满理想、充满诗意浪漫主义激情的心语:“我要让这些水稻长得像高粱一样粗壮,稻穗像扫把一样长,谷粒像花生一样大。片片都是丰收地,处处都是艳阳天。”另外,该剧取名为《神农袁隆平》,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这是对群众评价的肯定和提炼,是贴近主题、贴近群众的审美需要。
广播剧《神农袁隆平》首先值得肯定的是该剧的选材。作为广播剧的选材《神农袁隆平》无疑是新颖、大胆,且具有相当的挑战性。要创作完成一部生活在我们同一时代科学家的主题作品,就要面临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即人物和事件的真实性。当然,单纯地做到作品的真实性并不难,难的是基于真实基础之上的戏剧艺术再创造。因为一个好的艺术作品是由典型的戏剧冲突和矛盾来组织构成的,而科学家的真实生活势必又是平淡、枯燥,尤其是科学研究更是单调和乏味的。由此可见,该剧对创作者来说难度很大,既要展现袁隆平生活的真实性,又要遵从作为艺术作品所必备的审美价值,使观众乐于收听。这的确是一个高度,一个需要融合与辨证的高度。创作者紧紧抓住了袁隆平乐观、豁达、坚定不移的性格特点,努力为听众塑造出了一个有血有肉、可亲可敬、多才多艺的科学家的艺术形象。这当中,他历经了当时的“文革”政治风雨,他承受着世俗的冷眼和轻视,甚至顶着别人扣在他头上那顶学术骗子的大帽子……秧苗被毁,他痛哭一场又从头开始;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买实验用品,他从十几里外的窑厂拣回来一车处理品;父亲病逝,远在千里之外实验的他却无能为力;面对外国专家的赞誉,他老农民般装束下的那颗不亢不卑的心,却承载着祖国的尊严和使命……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做得从从容容、坦坦荡荡。另外,袁隆平在爱情方面所表现出的憨直和率真,以及自嘲是“刚果布”和“油榨鬼”的诙谐幽默,都令袁隆平这一人物形象充满了独特的科学家气质,颇具人格魅力。
袁隆平的妻子邓哲这一角色,在整个剧中则洋溢着温暖的色调,她通情达理、贤惠而果敢,给听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匆匆的新婚之夜,夫唱妇随的田间工作,经济拮据却充满祥和的家庭生活,风雨里相互支撑着的身躯……这一切都平实得如同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一样,使听众充满了激情和感动。值得一提的是在把握人物基调、推进故事节奏方面,该剧巧妙地避开了袁隆平具体单调的科研过程,而特意拈来袁隆平生活中最生动、最具有凡人情趣的点点滴滴,使得呆板、满是枯燥术语的科学研究听起来生动自然,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情趣。通过娓娓道来发散着人间烟火味的故事,把普通人意识里似乎高高在上的科学家,自然而然地拉近到我们身边,把一个和我们一样有着柴米油盐、七情六欲的当代伟大科学家,生动真实地呈现给听众,在欣赏剧情的同时给人以启迪与鼓舞。
“当经历了太多风雨的袁隆平,走过坎坷、走过他日日相伴的稻田,走过沧桑的岁月,走过成功后的喜悦,最后轻轻来到妻子的病榻前,用心声、用心灵的小提琴动情地拉起了《梦幻曲》,音乐悠扬而缠绵,他们在乡间的稻田埂上走了几十年,如今他们依然相互搀扶着,走得更远更远……”
电影《变成太阳的手鼓》审美意蕴的诗性塑造
当代儿童题材影片《变成太阳的手鼓》是剧作家张红军先生历时十年、经过九次大幅度修改,最终创作完成的电影作品。该片描写的是一个10岁的维吾尔族男孩安尼瓦,希望能排练出一个手鼓舞蹈,慰问在沙漠石油井队工作的爸爸。这时,一位10岁的小女孩天月和妈妈从上海来到爸爸的工作地——克拉玛依油田,并很快融入到当地的小伙伴中。在和小伙伴们一起学习维吾尔民族舞蹈的过程中,天月与新疆各族小伙伴建立了纯真、深厚的友谊,并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完成了到井队的慰问演出。剧情表现的是各民族儿童之间相互学习、成长的故事,从而展示了我国各民族相互团结、相互发展、共同繁荣的美好明天。这部影片由克拉玛依市、龙江电影制片厂、北京市江海鸿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联合投资,并于2009年7月16日在克拉玛依市开拍。2010年5月在克拉玛依进行全国首映,2011年2月在央视播出。2011年7月在中美文化交流活动中,作为优秀影片交流到了美国,在美国电视台滚动播出。美籍画家周勇观后评论说:“电影《变成太阳的手鼓》很感人,也很动人,并给人以美的享受,是一部同时具有思想价值和艺术审美的好影片。”
影片《变成太阳的手鼓》,并不是张红军创作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早在1986年,由他编剧,即首部由中国石油人创作的石油题材影片《魔鬼城之魂》就已拍摄完成,继而在国内外发行公映,早已家喻户晓。1994年在中国石油文联成立大会上,又被表彰为建国以来全国石油系统的优秀电影作品。这部由他创作的儿童影片《变成太阳的手鼓》,有意避开庞大的时空场面,剧中的人物关系及情节故事也并不复杂,矛盾冲突也并不十分激烈,但影片以纯朴唯美、灵动自然的创作特点来体现儿童内心世界的情感,追求回归自然的诗性创作理念。从这部影片的美学印象进行思考,我国当代儿童电影需要建构适合诗意表现的美学特征,而艺术诗性的建构离不开具体的艺术表现形式,电影中生动美丽的艺术形象、唯美的电影画面,清新的构图和细腻真挚的故事情感呈现,以此来体现儿童电影的艺术性和观赏性,突破传统形式的束缚,传递当代儿童电影艺术审美的文化特征。
影片《变成太阳的手鼓》在人物情节与故事节奏的推动下,出现一次又一次令人感动的诗性画面场景:“安尼瓦和天月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心灵的对白;天月在魔鬼城的一个山头翩翩起舞,她的脚下是奇特的魔鬼城风光,身后是碧蓝的天空和灵动的白云;安尼瓦和天月走失,手鼓响起,在汽车灯的映照下,热娜老师的红纱巾在夜幕下挥出红色的光环……”
《变成太阳的手鼓》是一部写实与写意相融合的儿童影片,强烈的象征性艺术表现力与诗意的审美表现是这部电影的重要特质。当神秘的维吾尔族手鼓在空旷的原野中“砰砰”作响,儿童演员童真、朴实的出色演技和动人的电影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艺术的张力强烈迸发,观众的情感刹那间被释放出来。此刻,诗意的镜头语言与人物的心灵语言相互碰撞,燃烧出情与爱交织的激情火花。这一切,都被情感和激情所推动,推动着剧情一步步展开。影片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感人至深的蒙太奇画面:
“安尼瓦打手鼓帮助天月练旋转舞……”
“安尼瓦和天月藏在钻井队的汽车里去了魔鬼城,夜晚迷路了,10岁的安尼瓦像个男子汉保护着天月……”
“天月的妈妈看见天月在众目睽睽下练跪转,一次次摔倒,就要把天月送回上海。客车开到友谊桥上停下了。这时安尼瓦正打着手鼓,热娜老师正带孩子们跳着舞来为天月送行……”
影片《变成太阳的手鼓》中手鼓的表现是多元化、多角度、多节奏的再创造。手鼓既是安尼瓦手中的乐器,又象征着人物内心世界的变化,象征着人物关系、矛盾冲突的独白;既象征着孩子心灵之声的跳动,又象征着祖国各族儿童幸福欢快的笑容。手鼓的诗性语言展示,在影片中首尾相呼相应,这是作者发自内心的心灵之声,其诗意性的刻画点明主题精神意蕴,构成了作者诗意性电影的文学审美追求,也为观众留下了难忘的艺术回味和联想。
影片中有多次手鼓的画面出现:“安尼瓦和天月在魔鬼城迷路,夜色中安尼瓦的叔叔敲起了手鼓,‘砰砰’试探性的轻击,如石子投入湖泊,继而‘砰砰,砰砰砰’像海浪敲击着岩石,又冷又饿又怕的安尼瓦和天月听到了,心焦如焚的爸爸妈妈老师们听到了,为安尼瓦和天月捏一把汗的观众们听到了,‘砰砰,砰砰砰’安尼瓦尔敲起了小手鼓回应,台上台下的人都为之欣喜,手鼓敲击的不仅是音乐,还有温暖、快乐、喜悦和希望。最终影片以舞台上大小手鼓的敲响,各民族的人们在井架下翩翩起舞,渐渐手鼓幻化成了太阳,寓意着孩子们在茁壮成长。”
美在于情。感情的抒发直接关系到文学创作主题的表现。求真向善、美丽质朴的纯真是儿童文学创作的审美实质,是创作的精神源泉。张红军创作的儿童电影剧本《变成太阳的手鼓》,能够在有限的电影时空里,通过儿童情感、情绪及心理的刻画渲染,有机地融入了儿童电影所特有的视像性、趣味性、形象性和幻想性的审美特点。从当代儿童生活和体验出发,对青少年儿童的成长历程和情感世界进行阐释,这种有益的创新尝试,对我国儿童电影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建构儿童电影的诗意性,就必须要认识到其美学价值的独特性,用优美的电影叙事语言和唯美的画面,艺术地表现电影深刻的主题和丰富的艺术内涵,以朴实真诚,自然唯美的创作来体现儿童影片的艺术价值,追求回归本真自然的电影艺术性,以文学的诗性语言浸润电影叙事的审美空间,以此来构建儿童电影的内在精神气质。影片 《变成太阳的手鼓》是一部当之不愧的优秀儿童电影作品。
构建哲学思考的现实主义叙事性散文作品
阅读一篇好的散文作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得到了启发,有的人受到了鼓舞,有的人触动了灵魂,有的人改变了观念。感人的散文建立在作者与读者心灵的倾诉,是情感、思想的交流与共鸣。当然,要写好一篇散文,首先要写朴实的文字内容,就像做一个朴实的人一样。张红军先生是一位朴实无华的令人尊敬的作家,他的散文叙述了他坎坷沧桑的人生经历,他的人品构建了他作品深厚的哲理性。阅读他的作品,欣赏之余,使人得到纯朴、真诚的审美享受,文如其人,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切实的印证。正如一位读者的评价:“他的散文作品包容着那么多的善良、悲悯、怀念、感恩、仁爱。文字质朴而真诚,文风沧桑而淡定,叙述平和而深沉,内容朴实而生动,读了能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感,能找到久违了的亲切和感动。”张红军散文的朴实与真诚,在于他的泥土情结。他的一生离不开生育养育他的那片土地,他与新疆的山山水水有着呼吸与共、生命相依的感情,他的散文作品,很多都是写新疆的,新疆的古往今来,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的哀乐喜怒,都在他的作品中纯朴地表现出来。读着他的这些散文,你便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新疆,尤其是他生活多年的克拉玛依,的确是值得书写的地方,这一方热土蕴藏着的是那么丰富多彩的人物故事和人生智慧,生命的血与火洗礼的结晶。
散文是人类情感和心灵诉说的一种表述方式,好的散文是作者心灵语言的阐释。张红军的散文无论在意境、结构,还是语言艺术方面都充分展示了作者富有个性的创作风格。
“1971年春,我在昆仑山勘探。昆仑山莽莽苍苍,是我见过的最霸气的山,是最威武雄壮最有力量最有汉子味的山。从昆仑山的北部到南端,我们勘探队每一条山沟每一条山沟地钻。往往是一天一搬家,拼命为的是赶工期。每天黎明即出工,有些壮小伙都累哭了,趴在地上死去一般不起来。两个馍馍一小壶水,就是白天的给养。壶水喝光了,碰上小水坑里蓄的雨水,拨去水面的野羊屎蛋,赶走游动的小红虫子,凑上嘴巴便饮。至于做饭用过的青、灰、黑、白、红、紫等各色泥沙水更是寻常事了。水从不澄清,因为没有时间。我们在昆仑山露宿,入夜,风雨来了,其他队员缩在被盖里,蒙住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栽入了梦乡。而我也一样,用绳子将被子、光板老羊皮大衣和行军床捆在一起,再罩件雨衣,任老天爷折腾去吧。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那个‘灵物’又开始活动,又开始撞击我的心扉了,而且一阵强过一阵。干脆不睡了。取出当兵的弟弟送我的最新的战备照明圆珠笔,在风雨的伴奏中,把那自动喷涌的诗句倾泻到了烟纸盒上:
……
举锤叩开蓝天的门窗,
问一问昆仑的历史和现状;
拍醒昆仑的脑袋,
再不要这么梦多觉长;
……”
——(散文《写诗》节选)
散文《写诗》以真挚的感情拥抱生活,作者展现自己在七十年代的石油勘探队的生活,抒发自己对生活的感受、感悟及自身独特的人生体验。追求一种朴实无华、率真质朴的理想主义信念,透过敏锐的观察力来写平常人生的微妙情绪和意趣,他的散文没有华丽雕琢的文章结构,大都是按照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来构架的,但又不千篇一律,而是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各有各的特色。他的散文主要以“我”为主体叙述角度,大都围绕自身所感受的真实体验展开叙述,这就使得他的作品富有条理、脉络清晰、结构自然、浑然而成。这也是他的散文结构得以形成自然之美的主要原因。
张红军的散文内含民族文化意蕴,通过描绘他所经历的文化背景中特有的生存方式和风土人情,展现大自然的一种清新、淳朴,营造出一个具有诗意美感的艺术世界,准确生动地表达出作者此刻的情绪感悟,达到以情感人、情景交融、雅俗共赏的文学效果。
“雨中的天池,那是另一种美。这天,晴天突然转阴,然后乌云赶来,下起了忧郁的细雨。细雨落下片刻,便从山中散漫来一团团间离的淡淡的白雾,在湖面的上空柔软地变幻着形状。这让我霎时感到了一种行为艺术的湿润,一种更强烈的婉约诗歌的意境。伴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的伤感,突然拨动了我的心弦,仿佛轻轻地弹奏出了潺潺流淌的古琴之音。这让我忽然想到了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哲语。人和万物皆如此。”
——(散文《美哉!天山》节选)
张红军的散文有厚重、朴实,理性、诗性的文学风格,体现一种对社会的觉悟、对人性的感悟,体现一种原始而淳朴的自然美,融贯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情,透过山水的表象,阐发出作者深邃的哲学思想。他的散文有其鲜明独特的语言风格,通过深情朴素的语言,准确生动地表达出作者人生经历的感悟,以达到启迪哲思、耐人寻味的审美意境。
“突然,司机大喊起来:‘树!树!’我以为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司机又在大惊小怪。可是,尽管我眯缝着眼,确实有棵树闯入了眼帘,虽然远小却直接感到了它的力量。于是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我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睁大了双眼……
走近了,这是一棵巨大的树,一棵古老的树,这是一棵胡杨。
下车。驻足仰视,目光忽地幻化成了硕大无比的输送管道,一种震撼、一种神奇、一种庄严、一种伟大从胡杨奔腾而来,如同江河般汹涌澎湃,让你激动得宛若即将爆发的火山。这棵胡杨树干粗大,两个人都抱不拢。树皮形成了藤甲般的硬壳,弹着它像弹着鼓,似有千军万马在鼓声中排山倒海而来,旌旗猎猎、号角齐鸣、惊天动地、震落日月。这真是幻觉吗?不是,这是从我心中而来的真实。胡杨树干的外壳排列着美丽的曲纹,好比沙丘表面被风吹成的曲纹,只是它强烈透出钢铸铁造般的力度和质感。那是抵抗大风沙物竞天择的结果。我的家中就有一棵胡杨树的树壳,不仅给我以美感,更多的给我以精神的激励和哲思的启迪……
眼前这棵胡杨树实在是个奇迹,是个绝版的风景。我想世上无人能够释明它的出生入死。这实实在在是个太大的遗憾。我想这棵胡杨应该是棵真正的神树,我曾阅过很多的‘神树’,唯独对这棵胡杨是由衷的感觉,感觉它就是一个具像的神灵,走近它仿佛走进了一个神灵的场,弥漫着仙气。于是,我恭恭敬敬地向它行注目礼,长时间长时间地……”
——(散文《戈壁上唯一的神树》节选)好的散文真实袒露着作者的情感、思想,乃至人格的审美精神。真情是作者的生命意识的自然流露,生命与自然相碰撞而闪烁的智慧火花。正是对生命意义的感悟探索,张红军的散文作品无处不蕴含着真善美。这种真情首先表现在对故土的眷恋。大到新疆,小至“克拉玛依”,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熟悉的行政区域,对于张红军来说已融入到他的精神生命里。这片土地的戈壁山川、风土人情、历史传说、民间故事,构成了极丰富的、独特而神秘的地域文化,体现了作者对家乡的爱之深,情之切,承载着作家的全部思想情感和创作激情。如此看来,他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已融入到血液之中了。翻开张红军的散文,哲理性的感悟随处可见。这种感悟,不是对书本思想的形象阐述,也不是生搬硬套的哲理说教,而是来自鲜活的人生体验,多年与大自然交心对话的思考。作家往往能从身边点点滴滴的生活世事中洞悉人生妙谛,随感而发。散文《戈壁上唯一的神树》,就是一篇通过写景来抒发哲思、感悟自然、充满哲理的散文作品。
张红军先生大部分的散文结构,都来源于自身生活的积累,来源于人生经验的拷问,来源于哲理思辨的启发。这种现实主义叙事性散文形式,并非哲学结论的注释,并非华丽美学的讲义,而是出自作家自身经历的人生磨难。磨难,对于生命本质来说,恰恰是一种更高意义的完善。因此,作者能够在沧桑、苍凉、苍劲的“三苍”人生磨砺中,形成了他所特有的文学审美个性及艺术品格。这些散文作品都是作者通过多年人生体验、积累、感受和观察生活所获得的人生经验和独特见解。如:《电影剧本〈魔鬼城之魂〉的写作与拍摄》《初进昆仑山》《克里阳见闻》《打猎》《爷爷最亲》《良叔的故事》《儿时记忆》《遗憾》等作品对人物个性的捕捉、细节的刻画描述,都是作者沉淀多年,厚积薄发的创作结果,其显著特点是用朴素、真诚、自然的语言与读者平等地娓娓叙谈,给人以无穷的启发、思考和想象空间。这些散文没有深邃的言词,也没有空泛的说教,仅仅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向读者讲述一个个真实感人的、耐人寻味而富于哲理思考的故事。其内容不矫情、不造作,不张扬、不炫耀,在自然朴素的文学审美意境中,闪烁着人生智慧的火花。
“质朴而无造作,天然而具纯美”,这是“朴素”的涵义。庄子云:“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从哲学的角度说,“朴素”之美,就是“大美”,朴拙自然原始的高境界之美。
张红军的文学作品蕴含着朴素之美,而朴素的美恰恰是最长久、最不易凋零的美,阅读《张红军作品集》如品一杯清茶、老酒,韵味那么悠长,那么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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