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特别的宴会。张罗的是年轻的党支部书记小张,参加的是十几个即将退休的老同志。
年轻人喜欢神秘,每个人接到的通知都只有一句话:参加特别晚宴。为何吃饭,和谁吃饭都不得而知。
人们满怀疑问而来,进门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豁然,一个个勾肩搭背,甚是欣喜。不知哪位领导出席,大家面面相觑,不肯入座。小张郑重宣布:今天没有领导出席,纯粹是老哥们、老姐们聚会,座位按年龄大小排序。主题是“回望青春”。
“这真是新鲜。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望什么青春?青春是啥都不知道了。”干了一辈子后勤的老李首先发问。
没等小张回答,干了20年财务的大姐大老吴抢先回应:“咋就不知道青春是啥了?昨儿看到退休的老领导,还说咱风采不减当年呢!”
这一下,老哥、老姐们的兴致立刻被提起来,十几个人七嘴八舌齐开腔,现场像“炸了锅”。
小张微笑起身,乐队指挥一样,双手往下按了按,慢条斯理地说:“我来单位较晚,但也知道各位前辈每个人都有过辉煌的历史。今天,就是想让大家唠一唠,我们共同分享一下那些难忘的记忆,我也好好学习学习。建议大家一个一个说,不说完,咱这宴会不散。”
“老大先说,她可是当年香飘百里的一枝花。”人们的目光聚焦老吴。
“花不花的我不敢说,记得当年我作为业余宣传队的一员,到井队给那些钻工唱歌,下大雨都浇不跑他们,走的时候好几个人非把新发的工服送给我。后来改行干财务了,还总有人来看我呢。”老吴边比划边说,满脸的自豪。
“我这一生最值得说的是年轻时破过五天五夜不睡觉的记录。那时油田搞会战,我从大港油田骑车来华北,用了一天一夜,放下车子就和工人们干活,又是四天四夜,那阵虽然困,但精神头足着呐。”后来干人事工作的老于精神振奋。
“我那时是第一支女子钻井队的队长,和男人一样上钻台,握刹把,真是威风凛凛啊。我们女子钻井队的照片都上了报纸了。”还有一年就退休的老孔更是感慨万千。
这样一个个说下去,故事层出不穷。透过一个个故事,这些看起来很平常的老哥、老姐们慢慢恢复了当年的称谓:“班花”“校花”“站花”“铁姑娘”“拼命三郎”“铁算盘”“好后勤”……
本是宴会,但面对一桌子菜,大家并不动心,只是不停地说着,说着,说到动情处,举杯痛饮。
“我们这一代人,出生就挨饿,上学就下乡,结婚就晚婚,生孩子就让要一个……”
“但我们不后悔,我们的青春都没白过。”
“是啊,不是那时那么付出,哪有今天的你我?想起来我们是多么幸运啊!”
说着话,不知谁带头唱起了:“前进的道路宽又广,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唱着,唱着,几个姐们突然哭起来。小张正不知所措,几个老哥们站起来向小张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我们总觉着自己已经老了,今天,我们才知道其实我们还不老,我们没有了青春,但还有激情……”
宴会持续了许久。散席时,老哥、老姐们都拥抱了小张,都重复着一句话:“年轻多好啊,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
望着那些渐渐远去的背影,奔腾的火焰在小张心中燃烧。
那是青春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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