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村的波波先生最近很发愁，他的掉毛症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他以为只是季节性的换毛，没有太在意。慢慢地，波波先生发觉不对劲了，怎么脖子后面都快秃了呢？幸好，戴上围巾还能勉强挡一挡。到后来，他整个脑袋都开始掉毛，这就遮不住了——如果把头蒙起来，只怕会更显眼。

　　“波波老师大秃瓢，吃草吃菜不粘毛！”班里的小兔子们编了顺口溜。

　　波波先生板着脸教育他们：“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我掉毛还不是被你们累的！你们学习认真点，少接触什么狐狸网友，我就不会操心得掉毛了！”

　　兔子家长们很快也知道了波波先生的掉毛症，一位得过掉毛症的兔子家长热心地跑来关心波波先生。

　　“波波老师，您可以试试这个喷雾，治療掉毛症效果特别好。”

　　波波先生警惕地问：“这是什么动物造的？”

　　“狐狸。”

　　波波先生立刻大摇其头，两只耳朵打得啪啪响：“怎么可以用狐狸的东西，这是对兔子村的背叛！”

　　兔子家长只好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想，波波先生真是个老保守。

　　波波先生的掉毛症越发严重，现在，他嘴上的毛几乎全掉光了，真的是“吃草吃菜不粘毛”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干吗那么嘴硬，不肯用狐狸的喷雾呢？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去找那位兔子家长。

　　发愁的波波先生走在下班路上，隐隐约约听到有兔子在说“掉毛”，赶紧竖起耳朵，努力想听到更多内容。

　　“掉毛症……防掉毛的……狐狸……喷雾……用了就好啦……”只言片语钻进他的耳朵。

　　波波先生紧皱眉头。他听了越来越多关于那个喷雾的消息，也越发心动了。

　　“可是，毕竟是狐狸造的……”波波先生咕哝着。

　　就在这时，两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从旁边跑过去，嘴里唱着顺口溜：“波波老师大秃瓢、大秃瓢、大秃瓢！吃草吃菜不粘毛呀不呀不粘毛！”

　　波波先生气得浑身毛一抖——虽然没剩几根了。他当机立断，事到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赶紧买喷雾来治掉毛症，否则不知道这群小兔子还会唱出什么新花样。

　　波波先生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蜘蛛网络。

　　蜘蛛网络是大森林科学院和蜘蛛们合作研究的成果。每户住家门口都有一张蜘蛛网，上面有一只待命的蜘蛛；所有的蜘蛛网被蛛丝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高效的网络系统，既可以传递消息，还可以运送物品。

　　蜘蛛网络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只有波波先生比较抵触，他很少用蜘蛛网络，所以在他家门口待命的蜘蛛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

　　他敲敲门口的蜘蛛：“喂，起床了起床了，我要买东西。”

　　蜘蛛打着哈欠：“真难得，你要买什么啊？”

　　波波先生一愣：“坏了，我还不知道名……”

　　“没事儿，你给我几个关键词，我就能帮你查到。”蜘蛛说。

　　波波先生努力回想着：“反正是防掉毛的，名字里面应该有狐狸，然后，是个喷雾。”

　　蜘蛛扯扯蛛丝：“防掉毛……狐狸……喷雾……好，让我给你查一查。”他飞快地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蛛网就剧烈震动起来。蜘蛛娴熟地在几条蛛丝上跳来跳去，搜集着远方传来的信息：“找到啦，波波先生，防掉毛牌狐狸喷雾，你是不是想买这个？”

　　波波先生迟疑了一下：“是吧，我也不确定——”

　　“现在购买可享七折优惠，十分钟内下单包邮，蜘蛛网络快递将为您配送到家，并有赠品相送……”蜘蛛继续读着消息。

　　“买买买，这就买！”

　　蜘蛛网络快递很快就到了，一个圆柱形的包裹顺着蛛丝骨碌碌滚过来，被波波先生敏捷地接住。

　　“叮！恭喜您完成第一笔交易，如果对我的服务满意还请给个五星好评哟！”蜘蛛说。

　　波波先生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好评好评，谢谢你了。”他钻进家门，迫不及待地把包裹拆开。

　　喷雾瓶上印着“防掉毛牌狐狸喷雾”八个大字，还画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毛发浓密，蓬松得像个球。

　　“呵，狐狸。”波波先生嘀咕着，“不知道靠谱吗。”

　　虽然这样说着，波波先生还是毫不吝啬地给自己从头到尾喷了一遍，脑袋上喷得尤其多。

　　刚喷完，波波先生就觉得有点儿痒痒的，他摸了摸嘴，嘿，已经能摸到毛了！这效果可真是立竿见影。他激动地扑到镜子前，看见掉毛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一层茸毛。

　　“狐狸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嘛。”波波先生很满意。

　　这天晚饭，波波先生高兴地吃了一大盆胡萝卜。临睡觉前，他又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毛越长越茂密了，只不过颜色也慢慢变深了，甚至有点儿发红。波波先生心里暗暗想，大概是副作用？

　　“就算毛色没有原来好看，也总比秃了强。”波波先生想着，安心地入睡了。

　　第二天，波波先生醒来，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他看看窗外，早晨的阳光照在兔子村，清新鲜亮，隐约能听到早起的兔子们打招呼的声音。一切正常。

　　“大概是毛长出来了？”波波先生抬起爪子拍拍脸，确实毛茸茸的，但是触感有点不对劲，怎么脸变尖了？他又摸摸鼻子，也是尖尖的。

　　波波先生一骨碌爬起来，去照镜子。镜子里面，是一只眼神惊恐的狐狸。

　　“救命啊，我变成狐狸了！”波波先生尖叫着跑出门去。

　　他一头撞上了三只吃着青草馅饼的小兔子，小兔子们也尖叫起来：“狐狸，狐狸！”

　　波波先生赶紧说：“是我啊，我是波波老师！”

　　小兔子们叫得更响了：“狐狸吃了波波老师！”

　　波波先生气得翻白眼：“你们哪只耳朵听见我吃了波波老师？！”

　　几只强壮的兔子警官走上前来：“这位狐狸先生，请您快离开吧，不要吓着孩子。”说罢，就架着波波先生的胳膊往兔子村外走。

　　“我是波波！我不是狐狸！”波波先生无力地挣扎着。

　　兔子警官们根本不理会他，把他扔到了村子外面的灌木丛里。

　　“孩子，你在这里做什么？”波波先生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他扭头一看，一只高大的狐狸警官正关切地盯着他。

　　波波先生浑身僵硬，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我现在看起来是狐狸，是狐狸，是狐狸……”

　　狐狸警官挠挠耳朵：“这里靠近兔子村，虽然现在咱们两个村子关系好了很多，但未经允许还是不要过来了，免得吓到人家。”

　　“嗯。”波波先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

　　狐狸警官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你是个小孤儿！可怜的小家伙，被遗弃了。”

　　波波先生觉得很不爽，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兔子村老师，怎么到这只狐狸嘴里成了小孤儿、小家伙？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覺身子一轻，狐狸警官把他衔了起来。

　　“你你你……你做什么！”波波先生惊恐地喊。

　　狐狸警官轻巧地跑起来，含混不清地回答：“别怕，我带你回狐狸村。”

　　波波先生就这样被带到了狐狸村的警察局。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

　　“看他的皮毛长得多漂亮。”

　　“那小眼神，怪可怜的。”

　　一群狐狸警官围着波波先生打量。波波先生瑟瑟发抖，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认作小家伙了，因为狐狸的体型都太大了。尽管他模样变成了狐狸，身材大小却还是兔子的。

　　把他衔来的狐狸警官推开其他狐狸：“你们别吓着他！小家伙，你别怕，我叫阿勇，你叫什么名字？今年上几年级啦？”

　　波波先生无奈地回答：“我叫波波……”上几年级？像他这种体型的狐狸应该上几年级？

　　波波先生还没想好，一只狐狸警官就插嘴了：“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一年级的，先让他去学校吧。”

　　其他狐狸警官纷纷点头。于是阿勇警官立刻用蜘蛛网络联系了狐狸小学，迅速地办好了波波先生的入学手续。没等波波先生缓过神来，他就已经背上书包，被带到一年级的教室门口了。

　　教一年级的狐狸老师青桦拉着波波先生的爪子，把他介绍给班里的小狐狸们。

　　“以后波波同学就和我们一个班了，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哦。”青桦老师笑眯眯地说，“波波，你就坐在靠窗的那个空位吧。”

　　波波先生神情恍惚地走过去坐下。同桌的小狐狸友好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阿正。”

　　波波先生挤出一个笑脸：“你好，我叫波波。”

　　坐在教室里，波波先生终于有时间冷静下来理清一下思路，分析一下自己的遭遇——毕竟，一年级的课对于他来说实在也没有听的必要。

　　很显然，自己变成了狐狸，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是那瓶防掉毛牌狐狸喷雾害的！狐狸造的东西果然不靠谱（虽然确实治好了掉毛症，但是变成狐狸这种副作用也太大了）。这使得他稀里糊涂就被赶出了兔子村，陷入了狐狸堆。万幸的是，因为自己变成了狐狸，倒也不会被狐狸们欺负——甚至不如说，目前遇到的狐狸们都还挺好。

　　波波先生捻着胡子，紧张地思考着。问题是，为什么别的兔子还都说这个喷雾好？为什么他们用了都没变狐狸，只有我变了？

　　波波先生晃晃脑袋。这个先不管了，得考虑怎么变回去！

　　“波波，波波！”小狐狸阿正轻声叫他，“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波波先生“嗵”地从座位上弹起来。青桦老师笑笑，重复了一遍问题：“波波，你在路上捡到四个红果，遇到一只刺猬，最后你们各有几个红果？”

　　波波先生呆住了，这是数学题？遇到一只刺猬？4-1=3？不对不对，也没说给刺猬分几个红果啊……

　　阿正埋着头，用只有波波先生能听见的声音说：“两个，两个。”

　　“两个。”波波先生回答。

　　青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回答得很好，请坐。同学们，有了好东西一定要分享给大家才对哦。”

　　波波先生坐下，感到有点吃惊。他印象里的狐狸应该是阴险狡诈的，可是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点怀疑自己从前的想法了。

　　“波波，你想什么呢？”一上午过去，到了午饭时间，阿正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没，没想什么……”波波先生含糊地回答。

　　阿正说：“你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波波先生心想，你个小狐狸崽子能有什么办法，我都觉得毫无办法。他转了转眼珠，决定还是问一问：“阿正，你有没有听说过防掉毛牌狐狸喷雾？”

　　“防掉毛牌狐狸喷雾？”阿正说，“你确定不是狐狸牌防掉毛喷雾？”

　　波波先生一惊：“那是什么？”

　　“那可是咱们狐狸村最近卖得最好的商品了，好多掉毛的叔叔们都用呢，说是用了可以治掉毛症。”

　　“那，那，防掉毛牌狐狸喷雾呢？”波波先生战战兢兢地问。

　　“没听说过，难不成还有个村子叫防掉毛村？”阿正说。

　　波波先生扶了下额头，完了，看来是买错东西了，蜘蛛网络太不靠谱了。

　　阿正忽然起身，跑到教室门口去。没过一会儿，他又飞快地跑了进来。

　　“波波，我查到了，防掉毛牌狐狸喷雾是大森林科学院生产的！”

　　“什么？”

　　阿正得意地说：“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还不简单，我上蜘蛛网络查了一下，信息就全都出来啦。你来看。”他拉着波波先生跑到教室门口的蛛网下。

　　蛛网上的蜘蛛念着刚收到的消息：“防掉毛牌狐狸喷雾，大森林科学院的最新研究成果，已在蜘蛛网络商城上市，现在购买可享七折优惠，十分钟内下单包邮，蜘蛛网络快递将为您配送到家，并有赠品相送——”

　　“行了行了，别念了。”波波先生打断了他，心脏怦怦跳，“所以这喷雾到底什么情况，去大森林科学院问问就行啦？离狐狸村远吗？”

　　阿正说：“这还不好办，上蜘蛛网络联系一下不就好啦？”他对着蜘蛛说，“请帮我们联系一下大森林科学院！”

　　蜘蛛扯了扯蛛丝，说：“联系上了，大森林科学院那边问有什么事情？”

　　波波先生想了想，说：“你就告诉他们，有动物用了防掉毛牌狐狸喷雾。”

　　蜘蛛把消息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蛛网剧烈震动起来，蜘蛛略微惊讶地说：“大森林科学院说，他们现在就派研究员来！”

　　“令人惊叹！”大森林科学院的研究员们看着波波先生，发出赞叹声，“我们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好什么好！”波波先生气得毛都竖了起来，“我变成这样可怎么办！”

　　鸽子研究员惊奇地推推眼镜：“怎么，您不是自愿的吗？可我们查过了蜘蛛网络商城的购买记录，这瓶喷雾是您本人购买的呀。”

　　波波先生说：“是我买的，可我以为这是治疗掉毛症的！”

　　“这个喷雾不治掉毛症，这是变身喷雾。”浣熊研究员说，“治掉毛症的话，狐狸牌防掉毛喷雾的效果就已经很好了。”

　　“我这不买错了吗！说到底还是要怪你们起的名字太像了！”波波先生恼火地说。

　　猴子研究员拿着一瓶喷雾跳过来：“防掉毛牌狐狸喷雾只是缩写，全名在这儿呢，喏，你看。”他指着瓶子给波波先生看。只见瓶子下方有一行小字：大森林科学院最新款防掉毛牌任意物种变身狐狸青草香型喷雾。

　　猴子研究员耸耸肩：“看见了吧，这才是全名。”

　　波波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鸽子研究员安慰他：“没关系，我们还是有办法把你变回去的。”

　　“怎么变，等狐狸毛掉光？”波波先生没好气地说。

　　“这不可能。”浣熊研究员说，“毕竟是防掉毛牌的嘛。而且这是永久性变身喷雾，超过24小时就变不回去了。短效的变身喷雾目前还在研发过程中。”

　　鸽子研究员赶在波波先生气昏过去之前说：“真的没关系，你去找一些你原来身上的毛，我们改进一下药剂，做出逆向的变身喷雾就好啦！”

　　回去找原来身上的毛，说起来很容易，可是现在波波先生根本回不了兔子村。

　　波波先生跟大森林科学院的研究员们谈完话，刚想出发去兔子村，阿勇警官就赶来了，不由分说地把三位研究员都关了起来。

　　“你们涉嫌拐卖小狐狸，现在我依法对你们进行拘留！”阿勇警官严肃地说。

　　任凭三位研究员和波波先生怎么说、怎么解释他是从兔子变过来的，阿勇警官就是不为所动。

　　“具体什么情况以后再说，我不能让你们把这可怜的小家伙带走！”他转身指责青桦老师，“你也是，为啥不好好看着新学生！”

　　青桦老师一头雾水：“我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勇警官把波波先生带到了狐狸小学的宿舍，安排他先休息一阵子。阿正也一直跟著。波波先生不停地叫，说自己不是狐狸，直到青桦老师说要不要喊医生来给他打一针，他才闭了嘴。

　　“阿正，你好好陪陪你的小伙伴。”阿勇警官说完就离开了。青桦老师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阿正靠近波波先生，怯生生地问：“波波，你……真的是兔子变的吗？”

　　波波先生点点头，发愁地抱住脑袋：“但是，大森林科学院的研究员说，超过24小时我就变不回去了。”

　　“其实，当小狐狸也挺好的。”阿正试图安慰他。

　　波波先生说：“阿正，你是真正的小狐狸，自然是好的，可我是只大兔子啊……”

　　“你不想当小狐狸吗？”阿正问。

　　波波先生摸摸脑袋：“是啊，毕竟我是兔子啊。唔，不过当小狐狸是挺不错的，好歹毛挺多的。”他看着阿正的表情，忽然有点心软，便随口开了个玩笑。

　　是啊，狐狸也没那么坏。波波先生想着，若是真变不回去，也不见得太糟糕。

　　阿正抿着嘴想了想，说：“波波，我来帮你！”

　　阿正领着波波先生偷偷地溜出狐狸小学，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兔子村跑去。

　　“这条小路没有多少狐狸知道，我哥哥带我来过几次，为了见他的兔子网友。”阿正告诉波波先生。波波先生心想，说不定你哥哥的兔子网友就是我班里的学生呢。

　　“到啦。”阿正收住了脚步，“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

　　波波先生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正，就跑进兔子村去了。

　　此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兔子们大多躺在家里打盹。波波先生没太费力就避开了兔子们的视线，从窗户翻进了自己家。

　　“毛，毛，哪里有毛……”波波先生念叨着，翻着家里的东西。桌子上，没有；书本里，没有；沙发缝，没有；垃圾桶，前一天刚倒掉……波波先生头一次对自己爱干净的生活习惯感到不满。

　　最终，他总算在床上找到了前一天晚上掉的毛——幸好今天一大早就跑出了家门，没来得及收拾床铺。

　　“有小偷！”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波波先生抬头一看，窗户外面趴着一群小兔子，正严肃地盯着他。

　　“啊，是你们！”波波先生说，“我是你们的波波老师啊！我变成狐狸了，现在要找东西变回来……”

　　小兔子们一拥而上，扑倒了波波先生：“这个狐狸小偷，快快滚出我们老师的家！”

　　波波先生着急地喊着：“我真的是波波老师！不信，不信，我还会唱你们的顺口溜！波波老师大秃瓢，吃草吃菜不粘毛！”情急之下，波波先生只得唱了小兔子们编的顺口溜。

　　然而，小兔子们还是不信：“波波老师最讨厌我们唱这首顺口溜了，你肯定不是波波老师！我们快把这个狐狸小偷打出去！”

　　小兔子们拳打、脚踢、牙咬，波波先生根本招架不住。这时，一个火红色的影子冲了进来，撞向小兔子们，小兔子们“哎哟哎哟”地散开了。

　　“阿正！”波波先生认出了他。阿正抓住波波先生的爪子：“波波，走了！”他们俩飞快地逃离了兔子村。

　　“谢谢你，阿正。”波波喘着粗气，“我看我是没办法变回兔子了。”

　　阿正摇摇头：“不要放弃，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总之，先回狐狸村吧。”

　　刚一回到狐狸村，阿勇警官就迎了上来：“波波先生，真是抱歉了！”

　　波波先生吓了一跳：“阿勇警官……”

　　“刚才大森林研究院的熊猫院长联系了我，我才知道原来之前你们说的是真的！三位研究员已经被我释放了，我为我的错误表示道歉！”阿勇警官深深鞠了一躬。

　　波波先生赶紧也鞠了一躬：“该抱歉的是我，怪我从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我当时害怕……”波波先生想起之前对狐狸的看法，不禁脸上一红，幸好有狐狸毛挡着看不出来，“我当时太可笑啦！”

　　“波波先生需要拿到原来身上的毛，不然我们没法做逆向变身喷雾。”鸽子研究员着急地说。

　　阿正低着头：“我们刚才去了兔子村，可是他们不相信波波是波波，根本拿不到……”

　　青桦老师说：“为什么要亲自回去拿呢？联系一下兔子村的人，让他们把波波先生的毛快递过来不就行啦？”

　　波波先生和阿正都张大了嘴：“有道理……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阿勇警官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他立刻要去用蜘蛛网络联系兔子村的警察局。波波先生赶紧告诉他：“我之前的毛在床单枕头上都有！其实刚才我差一点就拿到了，硬是被我们班的小兔崽子们打出来了……”他说着说着噘起了嘴。

　　青桦老师笑眯眯地说：“波波先生，虽然知道您也是老师，但还是觉得您和阿正待在一起，也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时间过得很快，波波先生用了狐狸牌防掉毛喷雾，掉毛症很快就好了。“波波老师大秃瓢，吃草吃菜不粘毛”也就没有小兔子再唱了。

　　兔子村的兔子們都在议论，波波先生好像变年轻了，不仅不再是老保守了，甚至比大部分兔子都更能接受新事物了。这一点，最明显地体现在他家门口的蜘蛛身上。

　　“波波老师天天都在干什么？”波波先生班里的小兔子们跑来问这只蜘蛛。

　　“唔，和狐狸村的家伙们聊天啊，跟大森林科学院吵架啊，往狐狸村寄好吃的啊，以及收各种大森林科学院的新产品啊，之类的——前几天大森林科学院才刚寄过来好多瓶什么短效喷雾。”蜘蛛忙忙碌碌地扯着蛛丝，抱怨道，“我得向上级申请调休，现在工作量太大了，我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跟你们讲，我可是闯过狐狸村警察局，上过狐狸学校，住过狐狸宿舍，交过狐狸朋友的兔子。”波波先生在课堂上说，“你们信不信？”

　　小兔子们嘘声一片。兔子班长举手问：“波波老师，您原来不是总说狐狸不好吗？”

　　波波先生晃着耳朵：“那是从前啦。狐狸到底什么样，还是应该亲自接触一下比较好。就好比我们兔子的谚语，想知道青草的滋味，最好的办法就是尝一尝。”他眨眨眼，“不过先不说这个啦，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哦。快进来吧。”波波先生朝教室外面招手。

　　一只大个兔子走了进来，开心地说：“大家好，我叫阿正！请多多指教！”

　　选自《少年文艺》（江苏）2020年第3期

　　朱云昊，90后儿童文学作家，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在读。作品散见于《少年文艺》《儿童时代》《童话世界》等刊物，曾获2019年《少年文艺》（江苏）年度佳作奖、首届“儿童时代·文学新势力”征文活动二等奖、第九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