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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啾意外来到修真世界,手持恶毒女配剧本,却被正道大佬魏凉当成了心头至宝,宠到飞天……
连载二
林啾定了定神,干脆将错就错:“你是人人景仰的剑君,定是不会采补我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吧?”
魏凉“噗”地一笑。
林啾微微有些吃惊,偏头去看,捕捉到魏凉没来得及敛去的那抹笑容。
真是好看啊!
他懒懒地倒进床榻中,眯着眼思忖片刻,道:“你资质太差,想要结丹,需以外物辅助。王天破看守的石钟灵乳,倒是勉强可以一用。成了丹,你便再无顾虑了吧。”
林啾心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魏凉这是还想与我同房的意思?”
而且“王天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魏凉撑着床榻坐了起来,一边解衣裳,一边微微偏了头,示意她照做。
这人是不是又反悔了!又要当场睡她了!
她有点自暴自弃,干脆手脚一摊,把自己摆成个“大”字。
这么磋磨下去,她真会神经衰弱的,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来吧!”林啾紧紧地闭着眼睛。
四周忽然一静,魏凉脱衣服的声音消失了。
半晌,头顶传来男人冰冷古怪的声音:“让你换衣裳,你在做什么?”
林啾有些无语。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尴尬地从魏凉身边绕下床榻,拉开立在墙边的双门大木衣柜,装模作样地挑了一会儿,回过头,有气无力地问那个好整以暇的男人:“换什么衣裳?”
魏凉已换了一件墨绿宽袍,那张白皙的脸就像是苍翠松柏枝头的一捧新雪,清爽寒凉。
“随便。”他的视线停留在她通红透明的耳尖上。
林啾缓缓地找回了思绪:“大半夜,要出门?我也要去?”
“嗯。”
林啾心想:“出门总好过和他纠缠。”
她挑出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裙,逃到屏风后面换上。
林啾刚摆弄好衣带,就见魏凉高大的身影自身后罩了下来,双臂绕到她身前,替她罩上了面巾。
林啾转头一看,只见魏凉那张惊世帅脸也藏在了黑色面巾后面,只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
她实事求是地说道:“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有辨识度,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无妨。”魏凉牵住她的手腕,来到山边。
当空挂着一轮圆月,夜风不像上半夜那般凛冽了,倏尔拂过衣袍,倒有几分温柔。
魏凉扬手,只听“錚”一声清越剑鸣,寒剑离鞘,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际。
他揽住林啾的细腰,像飞鸟一般掠起,眨眼之间便追上了飞剑,稳稳地踏住剑身。
林啾被风吹得鼻歪眼斜,不得已,只能把整张脸埋在魏凉怀里。她双手攥住他腰侧的衣裳,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速度太快,狂风像是惊涛拍岸一样击打在她的后背上,林啾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太弱。”魏凉的声音带了点人间烟火味儿——是嫌弃的语气。
林啾两眼一闭,躺平任嘲。
他用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把速度提得更快。
很快,两个人就落在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中。
魏凉牵住林啾的手腕,大步向前走。
林啾双腿发软,强撑着提起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大约走了五六步,魏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脚步蓦地一顿。
林啾一鼻子栽在了他的背上。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域!”
黑暗之中传来破空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雪亮剑芒自侧边掠来,斩向魏凉和林啾。
魏凉握紧了林啾的手腕,随意斜踏了两步,避过刀光剑影。
林啾眼前渐渐泛起了光亮。
她看见魏凉的左手抬起放在身前,摁在面前的虚空中,就好像那里有一堵玻璃墙一般。
他的手掌与虚空的交接处,浅白色的光芒如同蛛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裂开。
侧边十来米外,三个身穿修士长袍的人满面震撼,急道:“速速传信!有强敌入侵!结界要破了!”
一人返身疾走,另外两人手中的剑上光华大炽,剑尖上凝出长剑虚影,缓收疾出,重重斩向破界人。
魏凉头也不回,右手松开林啾,长袖一荡。
两道剑影顺着他的力道左右滑走,“叮叮”两声,双双斩在了结界上。
与此同时,正前方那布满了浅白色“蛛丝”的结界,应声而碎!
魏凉根本不理会身后二人,揽住林啾,足尖轻轻一点,穿过崩坏的结界,掠入一个处处闪烁着微光的山间洞窟。
林啾惊呆了。
脚下是潺潺流水,泛着各色微光的剔透钟乳石自洞顶垂下,恍若仙境。
石钟乳上聚着七彩微芒,堪堪可以照明。各色光芒交相辉映,在光洁平滑的石面上游走,美轮美奂。
魏凉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洞窟深处。
“嗯?”
正前方传来一道沉沉的鼻音,一股威压犹如实质,迎面袭来。
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道铺天盖地的焰浪,眨眼之间,周遭的石钟乳变成了艳红色,仿佛是被高温熔解的岩浆一般,正要淅淅沥沥地自洞顶流下。
“流火剑仙,王嬗之。”魏凉压低了嗓音,音色沉沉,略带一丝阴森,与平时大相径庭。
一名红衣老妪像大鸟一样扬着双臂从石钟乳间跃出。
锐利的目光正要落在魏凉身上时,只见他长臂一带,揽着林啾直直地撞入王嬗之掀起的焰浪之中。
“唔?”王嬗之怪笑起来,“上赶着寻死哪?”
下一刻,魏凉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王嬗之的身后,一只温凉的手摁住她的颈骨,轻轻一折。
“咔嚓——”
魏凉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径直进入洞穴深处。
林啾偏头一看,只见红衣老妪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坠入脚下的地河中。
她呆滞地看了看魏凉,见他微微眯着眼,眸中一片深邃平静。
所以……死掉的是坏人对吧?
前方有一个小小的石洞。
洞窟中仿佛开了一扇窗,透出外头明亮的天光。
天光?林啾怔了怔。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现在应该还是半夜,哪儿来的天光?
念头刚起,魏凉便揽着她,落到了石洞洞口。
林啾探头一望,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里并不是什么天窗,而是一间小小的天然石室。密密的石钟乳之间围着一汪清泉,泉水中有无数透明的七彩游鱼划来划去,将整间石室映照得亮如白昼。定睛去看时,才发现这些七彩光芒根本不是鱼,而是一根根半透明的流质石钟乳。
“这就是石钟灵乳。”魏凉淡声说着,大手在林啾背上一推,“扑通”一下将她推进了这汪清泉里。
林啾扑腾着站了起来,抹了把脸,见魏凉双眸微合,手中不知掐了个什么诀。
下一刻,泉水中的石钟灵乳就像是活了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林啾拥来。
它们碰到她的肌肤,便像是膏药一样贴了上去。被它们贴着的地方仿佛石化了一般,林啾惊恐地低头,发现自己袒露在外的手背已经变成了石膏的模样。
而那些七彩灵光则钻入她的身体,附着在经脉之上,凝成一层既坚固又柔和的壁障。
很快,林啾整个人变成了一尊石雕。
魏凉眼角跳了跳,很无语地撩起衣袍,落入池中,把林啾从石膏像里面剥出来。
恍惚之间,林啾记起了原身曾经历过的一段往事。当初郑子玉未经过林秋爹的同意,便擅自将林秋说给了王家做炉鼎侍妾。林秋爹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卷起袖子冲到王家去悔亲。最终没悔成,因为王家给了林秋爹一滴洗澡水——便是石钟灵乳泡过的水。
林秋爹便妥协了。
王家嫡系子孙,每个人出生时都能喝一小杯洗澡水改善体质,便是这杯灵水,让王家屹立不倒,成为修真界唯一的仙门世家。
现在……
林啾低下头,望着空荡荡的池子以及散落池底的石膏片,心中一片茫然。
所以,正道第一人深夜带她毁了修真第一世家的根基?
这是要搞大事啊!
七彩的石钟灵乳被掠夺得一干二净,石室中只余淡淡微光,魏凉眸中带着好笑,把林啾从石膏中一点一点剥离出来。
清泉中时不时荡起几圈涟漪,林啾垂下头,用水镜照了照自己。
面巾已被魏凉摘到手中,她发现此刻的自己好像一个松花蛋,剥掉厚厚的外壳之后,露出了底下晶莹剔透、润滑无比的皮肉。
莹莹微光下,水中倒映的容颜简直美得不像真人。
原身生了一张标准的恶毒女配的美艳脸。
林啾却是个长期熬夜加班、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狂,闲下来时双眼习惯性呆滞无神,却又时时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看起来像一只慵懒又容易奓毛的猫。
这样的神情配上艳若桃李的脸,便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情。
独一无二,令人一见难忘。
魏凉该不会是沉迷于她的美色了吧?
林啾心里憋不住话,当即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魏凉剥完她后颈,双手探入衣领,挑起石膏,向下一震,无数碎屑自衣袍上滑入泉水中。
他收回双手,指尖带起的风,从她尖削美丽的蝴蝶骨上拂过,害林啾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他牵住她的手腕,一边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因为,小小的筑基修士采补起来没什么意思。经石钟灵乳淬炼之后,尚可一用。”
林啾惊恐地瞪着他的侧影,微弱的石钟乳荧光下,魏凉的眼睛好像夜空中一道璀璨星光。
魏凉斜斜地瞥她一眼,眉梢微挑:“信了?”
林啾生无可恋道:“我的命运如何,不过在你一念之间,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要是和我做了真夫妻,日后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女主心头的一根利刺,很影响你们夫妻感情的!”
魏凉脚步一停,眼睛眯成了长长的缝,掩住眸光,语气微微发冷:“女主是什么?”
古人自然不会知道“女主”是什么玩意儿,林啾回道:“自然是这万剑归宗的女主人啊。”
“哦?”魏凉偏头,狭长冷情的眼睛盯住她,“你不就是吗?”
他抬起一只手,轻抚林啾的侧脸。
“这是我第一次娶妻。”他道,“很麻烦,应当不会有下一次。”
略作思忖,他补充道:“除非你死了。”
所以,恶毒女配最后死得那么惨?!
她嘆了口气,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魏凉古怪地看着她:“怎样算喜欢?”
林啾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虽然书中说魏凉与柳清音相互倾心,但恕她眼拙,她丝毫看不出魏凉对柳清音哪里特别。
魏凉沉默了片刻,很随意地抬起手,轻轻地揉了下林啾的脑袋。
林啾正要说话,忽见一道道清光远远射来,是王家的援兵。
魏凉揽住她的腰,几步转入结界外的密林中,与这一队高阶修士擦身而过。到了无人处,他召出飞剑,在黎明之前赶回了万剑归宗。
合上门,魏凉脱下外袍和面巾,扔入火盆。
林啾也学着他的样子烧掉了作案服饰。
他起身,取了一件冷白的长袍穿上,坐到床榻边上,把一头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来。
“师尊,”门外传来柳清音的声音,“洞庭青寅宗宗主林冬携其母,求见师尊。”
林啾敏锐地察觉到,柳清音的嗓音微微发哑,像是哭过。
“知道了。”魏凉缓缓地拉开木门,清凉的风打着旋涌进房中。
他穿着白衣,立在清晨的薄雾中更显挺拔。
林啾简单地洗漱之后,跟随魏凉离开主峰,来到万剑归宗迎客的宗门大堂。
她刚踏入门槛,便看见一个瘦猫一般的妇人直直地向她扑来,一双鸡爪子般的手攥住她的两条胳膊,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
“我的闺女啊!可怜你还给爹爹戴着孝,便要嫁给他人!娘知道,你心头一定过意不去对不对!女婿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他若敢欺负你,这全天下的人,能用唾沫淹死他!若不是为了救他,你爹爹哪里会英年早逝啊!呜……我可怜的夫君!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就这么去了啊……”
林啾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的妇人,心中冷笑不止。
她抬了抬眼睛,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坐在黑檀木椅中,鼻孔朝天,满面骄横。年轻男人的模样和她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林秋的亲弟弟林冬。
林啾心中满是冷意。
“女婿!”郑子玉抛开林啾,扑向魏凉,开口就是告状,“女婿啊!你那个徒弟太不像话了!非但不敬重我,还出言侮辱我这个做长辈的!你可得好好教训他!”
林啾偏头望去,只见昨夜见过的一位魏凉的弟子面颊通红,鼻孔呼呼往外喷着白气,给魏凉行过礼之后,气愤地立在一旁。
魏凉视线微垂,轻轻整了整衣袖,周身自然地散发出寒凉的气势。
郑子玉讪讪地缩回差点抓到魏凉的手,倒退了两步,指着立在一旁的魏凉的弟子,哭诉道:“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夫君的牺牲,哪还有今日的万剑归宗?!这个过河拆桥的白眼儿狼,我不过是要他输个两百年功力给我儿而已,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竟一口拒绝!哪有这样做人的?太不像话了!”
魏凉望了林啾一眼。
林啾挑挑眉,挑衅地看着他。
这下信邪了吧?
郑子玉告完状,便开始说事了:“女婿,你也别怨我着急,我家那死鬼替你死了之后,青寅宗哪里还有人挑大梁啊!我儿年纪轻轻的便要扛起宗门重任是吧,周遭那么多宗派虎视眈眈,就等着一口把我们孤儿寡母吃掉呢!还有王家,为了把秋儿嫁给你,我们可是把王家得罪得死死的!这种时候,你总不能置身事外的对吧?”
柳清音后一步踏入大堂,闻言,忍不住说道:“这位夫人此言差矣。仙魔一役中,逝去的英魂不知凡几,像林宗主一样为正道而死的修士数不胜数。善后之事,怎成了我们万剑归宗一家的责任?当初你与王家的亲事是你自己定下的,反悔的也是你,与师尊有何干系?”
郑子玉上上下下地睨了柳清音几眼,冷笑起来:“哟,我当是谁,这不就是那个全天下最不知廉耻的大、剑、仙嘛!旁人的婚事与你有何干系?你爹当初就是教你父女乱伦的吗?!”
柳清音一口气噎在了喉中,差点当场拔剑。
郑子玉不理她,转头冲着魏凉理直气壮地说道:“总之,女婿你必须助我儿坐稳青寅宗宗主之位。青寅宗附近共有三条灵脉,我也不贪心,只要女婿发话,将其中两条灵脉划给我们青寅宗就行了。”
微微一顿,她继续道:“王家的事情,在女婿这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交给女婿你全权处理。另外,你小舅子林冬的修为不过是筑基,远不足以撑起一个宗门。所以,女婿你要么派一个人随我们回去撑门面,要么给林冬输个几百年功力,帮助他达到筑基后期——我也不贪心,不会逼你替他结丹的。”
立在一旁的魏凉的弟子恨恨地道:“师尊!昨日便有王家的子弟找过来,说是这个妇人前几日跑到王家,扬言师尊会派人荡平洞庭王家。若是不想惨遭灭门之祸,便要王家把新生儿的灵水交给她。王家问我万剑归宗是不是要自损身份,行那强盗之事!因昨日师尊大喜,我便压下了消息,不想这妇人今日一早便……便……”
他气得失了声,柳清音赶紧上前,轻声安抚。
林啾感觉到柳清音的眸中似有晦暗的喜色。她心中也清楚,像郑子玉这样的“岳母”,只會让魏凉对她这个妻子心生厌憎。
郑子玉重重一巴掌拍在林啾的胳膊上:“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跟个哑巴似的?嫁得好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不管你弟弟了?我告诉你,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你的责任就是帮扶你弟!”
林啾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想起前世被亲爹推下高楼之前,自己的亲妈也是这般,对自己吼出一样的话。
“你一个女的,要钱要房子干什么!有钱还不自觉自愿地贴补你弟弟?!”
“要什么房子!都多大了还不嫁人?赶紧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有事没事找他要钱!我们养你这么大,不是养来赔钱的!”
“好啊!你不愿把房子给你弟是吧?行,我是你妈,我把话放这里了,我生你养你,你欠我多少,我也不跟你算了。今天你就把这房子给我,是我要的,行了吧?啊?天底下哪有你这种不孝女啊?亲妈要你一个房子,你都不给?!”
“你不用在那里打主意!这个房子,我们要定了!”
林啾的嘴角微微扬起,美得晃眼的脸庞上,慢慢凝出前世临终前那个极致恶毒的笑。
眼前闪过一道冷白的微光。
魏凉扬起手,挥开了正在拍打林啾的郑子玉。
“都是小事。”魏凉淡声道,“便是将三千里洞庭交给小舅子,那又何妨。”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个个呆若木鸡。
林啾缓缓地转动眼珠,瞪着魏凉。
魏凉又道:“莫再让夫人烦忧。”
他是修为绝世的大剑君,气势一沉,便如利剑将要离鞘一般,令人大气也不敢出。
柳清音的美眸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林啾很想冲上前去,抓住魏凉的衣襟,狠狠地摇醒他——男主啊!你这样真的会失去女主的!
气氛正凝滞,只见一名万剑归宗的弟子匆匆行来,拱礼道:“剑君,王氏来了许多人,聚于山门外,面色不善!”
郑子玉当场就吓得腿软了,一边往地上瘫,一边色厉内荏地叫道:“女婿!女婿!你可不能把我交出去啊!我也没对他们说什么啊!”
“王氏。”魏凉偏头看了看林啾,冷若冰霜的神情略微松动,目光似有深意。
林啾心中浮起一些异样的情绪,就好像童年时和小伙伴一起做了坏事时,心照不宣的那种狡黠。
她眨眨眼,笑道:“你去忙正事吧,这边我来招待。”
魏凉略微迟疑。
林啾嗔道:“快去。”
柳清音紧咬樱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二人。难道,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吗?怎么可能?那时候自己向他表明心意,他眼中分明有着隐忍痛苦之色……怎会说变就变了?
魏凉轻轻地颔首,向山门方向行去。
柳清音与二师兄顾飞对视一眼,匆匆跟上。
目送一行人离去,郑子玉拄着腰,挪到黑檀木椅旁坐下,有气无力地咒骂道:“王氏,给我等着吧,有女婿给我撑腰,看我不整死你们!”
一双三角吊梢眼盯住了林啾,她又骂:“死蹄子,还不过来给我揉揉背!我跟你说啊,前几日,我瞅着魏凉不甘不愿,便给你留了条后路——王寒潭那孩子还惦记着你,我便将你的贴身小衣送了他两件儿。如今魏凉既然对你好,那事儿你可打死也不要承认。唉,为了你的事呀,我这个当娘的可是操碎了心哪!”
林啾微微挑眉,道:“怕是不止小衣吧,若是我没料错,你定是应承了人家,助他牵线搭桥,找机会睡魏凉的媳妇。”
王寒潭便是洞庭王家的嫡孙,本要纳林秋进门做侍妾的那个金丹修士。书中林秋被魏凉打发回娘家之后,很快就和王寒潭搅和在了一起。如今看来,这多半是郑子玉的功劳。
郑子玉微一挑眉:“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谁知道你这小蹄子居然有本事拢住魏凉的心,多亏我给你生了这张漂亮的脸蛋……过来,好好给你弟筹谋一下,这万剑归宗可是座金山哪!这一回,非得给你弟掰个金角角回去不可!”
郑子玉眉开眼笑。
林啾淡笑着,偏头看了看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剔指甲的林冬。
“你倒是说句话呀!”郑子玉催促道。
林啾笑了笑:“我怕我一说话,你就要发疯。”
“瞎说什么呢,这死蹄子!”郑子玉脸上贪婪的笑容还没淡下去,“赶紧的,别废话。”
林啾抱起胳膊,好整以暇道:“那我可就说了。别说小小的灵石、三千里洞庭,便是想要这天下,也无人拦着你。有本事,自取去呀!”
“你什么意思?”郑子玉沉下脸。
“自己没本事得到的东西,即便死乞白赖地讨到手中,你们也是守不住的。”林啾勾了勾嘴角,认真地说道,“谁让你把儿子养成了一个只懂得混吃等死的废物呢?”
郑子玉惊愕地张大了嘴:“你说什么?!你今天的一切,可都是我替你挣来的!林秋,你这个白眼儿狼!你敢忘恩负义!”
林冬龇起了上唇,目露凶光,开始撸袖子。
林啾笑得弯了弯腰,道:“你该知道进入王家的侍妾,没有一个能活过半年的。成为炉鼎之后,每日被采,容颜和身体飞速衰竭,即便没有被活活采死,也会因为变得又老又丑而被男人虐待折磨,悲惨地死去。若不是我佯装笨拙,久久习不成《玉心经》,此刻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样逼我修习《玉心经》的?郑子玉,你的女儿早就死了!”
是的,死了。曾经的林秋死了,曾经的林啾也死了。
郑子玉面色讪讪:“胡说八道!那是自己没本事迷住男人,死了也活该!以你的姿色,迷住王寒潭又有何难?他日从侍妾爬上正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我这是把你推进金窝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敢记恨上我?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
林冬早已按捺不住,从黑檀木椅上跳起来,飞起一脚,踹向林啾心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我这就替娘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眼儿狼!”
郑子玉砸在林冬身上的修炼资源数也数不清,林秋不过是分得一些细碎的边角料,便在十五岁那年筑了基。而林冬,到了十七岁依旧停留在炼气期,直到郑子玉卖了女儿,从王家讨得一枚筑基丹,这才帮着宝贝儿子堪堪筑了个基。
林秋不過是自小被欺负惯了,不敢还手罢了,林冬却以为姐姐打不过他。
林啾可不会把这个废材放在眼里。她本是筑基中期,得了一片业莲莲瓣的助力之后,修为已臻筑基大圆满,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突破壁障而已。再加上魏凉帮她吸取的钟石灵乳,如今经脉强韧,体内灵气丰沛浓郁,碾压了林冬不知多少条街!
在她眼中,林冬这一脚简直是轻飘飘、慢吞吞的。
林啾冷笑着,侧身捏住林冬的脚踝,重重地往地上一掼!
“嗷——”林冬猝不及防,脊背落地,摔出一声闷响。
郑子玉从座椅中扑出来,鸡爪般的十指抓向林啾:“反了天了你!”
林啾摁住郑子玉的肩膀,轻轻一送,推得她倒退七八步,跌回了黑檀木椅上。
地上的林冬抬腿还想踹,林啾捏住他的脚踝,将他舞了半个圈,摔了个狗啃泥。
旋即,她欺身而上,一脚踩在林冬的腰上,手一探,反拧过他的胳膊,摁在背上,将他牢牢地制住,丝毫也动弹不了。
“娘!娘……”八尺男儿竟放声哭了起来。
郑子玉一次次地扑上来,又一次次地被林啾轻轻地推回了座椅中。
识海之中,业莲微颤。
林啾感觉到了来自林冬和郑子玉二人的恶意。
心头刚刚一动,便听到地上的林冬破口大骂起来:“林秋,你个浑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你不要有被休回洞庭的一天!你敢回来,我就让弟兄们要了你!要不是娘要把你卖进王家,我早就把你送给弟兄几个了!”
业莲的第二片莲瓣缓缓地绽放至一成。
“哦哟,好了不得的弟弟。”林啾把他的双臂往头顶拧了拧,道,“只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不过,你若真心疼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我倒可以帮你一把,废了你这男儿身——你这身白净皮肉想必他们会喜欢。”
“嘶——疼疼疼啊!娘,你在干什么!还不收了这个小贱人!啊——林秋,我要你死!”林冬惨号不止。
郑子玉赤着眼睛,威胁道:“你再不放开弟弟,我便将你从前做的那些勾搭男人的勾当通通告诉魏凉!还有小衣的事情,我告诉你,林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妻子的小衣落在别的男人手里……”
林啾笑道:“无所谓。我本也没有要嫁给魏凉,这一切都是你自编自演,一拍两散正合我意。从此天高海阔,离你们这些人都远远的,我可求之不得!”
“放屁!”林冬气得脸红脖子粗,偏着脑袋骂道,“没进门那会儿远远地对着魏凉暗送秋波的又是谁?别以为我和娘眼瞎!还有,你扎的小人,柳清音那个,还在你床底下藏着呢!我把你那些事一件一件地捅到魏凉那里,你看他休不休你!”
莲瓣展至二成。
林啾恶意地笑了笑,道:“放心,你没那个机会。我这就去山门,告诉王家,我与你们母子恩断义绝,你们与王家的所有恩怨,通通与、我、无、关。”
空气凝滞一瞬,旋即,来自母子二人的恶意生生地将莲瓣绽至五成。
林啾都有点舍不得放他们走了。
“你爹在天之灵看着呢。”郑子玉咬着牙,一字一顿。
“哦,”林啾不以为意,淡笑道,“看着林冬这个小牲畜坐上青寅宗宗主之位时,兴奋得大摆宴席,与那些狐朋狗友闹了整整三日?若是他在天有灵,听着儿子与那些酒肉朋友抱怨他为什么没早死几年腾出这个好位置……啧,那可真是死不瞑目。”
“我要杀了你!林秋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林冬额头青筋暴突,原本俊秀的一张脸扭曲狰狞。
“有本事尽管来。”林啾往前倾了倾身体,“不妨告诉你,你越恨我,我越爽快。真的。”
林冬气得怪笑起来。
业莲继续绽放,到了八成,凝滞不动了。
林啾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林冬头上薅了两把。
“嘁。”林啾撇撇嘴,“没用的东西。”
林冬挣扎了这么久,早已筋疲力尽,像一条鼻涕虫一般瘫在了地上。
郑子玉面孔扭曲,眼角不断地抽搐。
林啾甩开林冬的胳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把鞋底在林冬背上蹭了蹭,缓声道:“毕竟是血亲,我也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给你们指一条路,老老实实地从后山离开,回洞庭去,别整什么幺蛾子。记好,我无所畏惧。你们想翻什么浪,最终淹死的,都只会是你们自己。
“好话已说尽了,我这就去山门,你们希望我在王家面前如何表现,就看你们自己如何表现了。”
林啾抱起胳膊,懒懒地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郑子玉上前拽住还想扑打林啾的林冬,面色沉沉,重重地盯了林啾一眼,然后搀着儿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大堂。
目送二人远去,林啾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掰着指头数了数:“给柳清音扎的小人,从前的旧情,落在王什么潭手里的小衣,没别的了吧?回头跟魏凉说一声,爱休不休。”
她站起来拍了拍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
林啾愣愣地回身,看到大师兄秦云奚坐着轮椅,隐在大堂角落的阴影中,眸色沉沉,正望着她。
下期预告:
林啾心底一惊,原剧情中早死的秦云奚复活不说,竟然还目睹了她发展新下线的全过程!
那么关于她的秘密会被人發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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