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桐生是喜欢自己的,梁玉一直坚定地认为。她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木桐生,但却得不到半点回应。直到一朝事发,她惹上人命官司,当机立断让木桐生有多远滚多远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坚持留在她身边。梁玉很悲愤,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1.回去吧,小姐
三月末,西巷府。
城西酒楼下,几个小厮蹲在门口。
“哎呀,这顿晚饭吃的时间是长,你说咱家老板谈生意就谈生意,为何不让我们跟着呀,你瞅瞅今天来的那个杨掌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老板一姑娘家……”
“你闭嘴吧,咱家主子定是吃不了亏的。”
几个小厮胡乱闲扯着,那个嘴碎的本还说得起劲,结果眼尾余光不知扫到什么,忽然就噤了声,赶忙站起来。
其余几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昏暗的街道上,缓缓走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待那人近些,他们才瞧清楚了,是个俊秀斯文的男子,眉目精致,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外头套了件大衣,裹得严实,面色微微有些疲倦,但盖不住那清雅卓绝的风华。
他走近,那些小厮都不敢先说话,最后不知谁壮着胆子喊了句:“木先生,您怎的上这儿来了?”
木桐生淡淡地望了眼酒楼里头,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问:“梁玉呢?”
“主,主子,在里头谈生意呢。”
“和谁?”
接话那小厮悔不该嘴欠,他偷偷抬眸望了眼木桐生,这不看还好,木桐生看得他打了一个寒战。
“西街糖品铺子的杨老板。”
话音未落,木桐生抬步便往楼里走去,直奔二楼,熟门熟路的。
“你别看木先生是一个教书先生,那厉害劲儿可不输给咱主子。”门外小厮心有余悸道。
木桐生冷着脸,酒楼里热闹,他到了梁玉常去的雅间,隔着门,都能听见里头的说笑声。
木桐生面色如常,推门的手却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大门被猛地推开,屋里的琵琶声断了,一眼望去,酒桌上一片凌乱。桌前坐了个大男人,怀里还搂着个女子。酒桌对面,一个身穿黑色旗袍,长发披散的女人正握着扇子,斜靠在椅子上,她眉目间带着慵懒,却又有着旁人难以靠近的凌厉,旗袍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
她抬眸,在看清来人后目光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木桐生站在原地,目光淡然,像一道清冷的光。
“哎哟,这还是梁老板家里管得严啊!”梁玉对面那男的阴阳怪气地说。
“什么严不严的,这人与我半点关系没有。”梁玉慢悠悠地说着,木桐生缓步上前,两两相望间,目光愈发冷冽,梁玉微微一笑,“今天就到这里吧。杨老板,咱们改日再叙,带上你的女人出去。”
“好,好!”杨诚应着起身,屋里很快就只剩俩人。
木桐生慢慢转过身子,语气淡然:“回家。”
梁玉依旧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开口,语气里竟多了几分魅惑。
“那木先生来扶我吧,我喝了几杯,有些晕。”
木桐生眨眨眼,伸出手,梁玉望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竟是彻骨的冰凉。
梁玉不忍心了。
“这么晚了,你可以不来的。”
木桐生面无表情:“你父亲叮嘱我,好好照顾你。”
话音落下,周边死一样寂静。梁玉的视线像是定格了,恍然间,她的眼圈微微泛了红。
她用力抓着木桐生的手,猛地拉了一把。木桐生身子本就弱于常人,一个没站稳,梁玉转而将他摁在椅子上,两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制着。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木桐生,这么多年了,你非要这么对我不可吗?!”
她逐渐凑近,木桐生微微抬头,却对上梁玉诱惑的红唇。
“回去吧,小姐。”
木桐生淡淡说着,眸淡如水,无丝毫起伏。梁玉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然后猛地松开他,起身大步出了门。
2.过往
楼下备好了车,梁玉上去,司机问:“主子,要不要等木先生?”
梁玉没好气地说:“免了,想必他也不想与我待在一块。”
司机应了声,一脚油门下去。
今晚这样的场面,她的气急败坏,都不是第一次了。
她和木桐生相识多年,她从父亲过世到撑起梁家生意的这几年,一直都是木桐生陪着她,可是,他一直规矩着,无半分逾越。
而他如此,梁玉不是不理解。
梁玉揉了揉眉头。当年,她母亲病逝,父亲便再娶了,二姨娘也是个身子差的,父亲便请了女医,好好照顾着。木桐生便是那医生的儿子,那年他十六,梁玉十五,梁玉对这个清秀俊朗的男孩甚是喜欢。只是后来,二姨娘发了病,实在是救不回来,死了,父亲怒火攻心,便将气都撒在那个女医生身上,让她吃了不少苦,也没活过一个月。木医生死的那晚,木桐生在他门前跪了一晚,父亲攥着他娘写的合约,不放他走,此后时常对他打骂,因此他身上落下不少病根。
过往让梁玉心揪到了一块,想必从那年起,木桐生就是恨她父亲,也恨着她的。
父亲死的那一年,特地嘱咐木桐生好好照顾梁玉,木桐生应下了,梁玉对他有愧,却舍不得放他走。
但从那以后,即便梁玉想凑近,也得不到半分回应。
她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都没机会走进他心里了。
不一会儿到了梁宅,梁玉下了车,对司机说:“去接先生。”
算了,原是梁家对他,也说不上好。
梁玉独自进了宅子,梁家生意做得大,她平日里少不了应酬。木桐生白天在学堂教书,晚上听闻她不在家,总会出门寻,但也仅此而已。
梁玉进了大堂,却瞧见桌上摆着一个盒子。
“何物?”她问,一旁的管家道:“方才有个学生送来的,说今日是木先生的生辰。”
梁玉猛地睁大了眼,木桐生的生辰?为何她不知道?
这么些年确实未见木桐生过生辰,可是他不愿说也就罢了,为何她都不知道,学堂里的学生却知道。
梁玉心里本就五味杂陈,此一番更不是滋味了,她想了想,转身朝着木桐生的屋子走去。
夜里风凉,木桐生回到梁宅的时候,灯都熄了。他推开自己的屋门,却见幽幽一盏烛火,梁玉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他学生送的那本书。
木桐生一言不发地解开大衣。
梁玉撇撇嘴,不满地说:“倒是一点不惊讶,你这学生还挺了解你,这书选的,像是你会喜欢的。”
木桐生皱眉:“你说什么呢?”
梁玉起身,又靠在榻上,说:“你学生送来的生辰贺礼,木桐生,你就这么讨厌我?连你今日过生辰,都懒得和我说?”
木桐生有些讶异,他并未说起自己的生辰,也不知是谁送的贺礼。
“没必要罢了。”他淡然道,抬手摘下眼镜。
梁玉眼角有些抽搐,她最听不得木桐生这么说话。
她起身,逼近木桐生,把人按在榻上后,十分不客气地欺身上去,恶狠狠地说:“我自问待你算好的了,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正眼瞧我一下,嗯?”
木桐生有些无奈,道:“你不要钻牛角尖。”
话还没说完,梁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她半个身子覆在木桐生身上,但又惦记着他身子不好,不敢压实了。她低头,呼吸喷洒在木桐生耳畔。
木桐生待她永远都是不温不火,这才是最让她气愤的地方。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开木桐生的心结,只是按捺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压着木桐生的唇厮磨了好一会儿。木桐生紧紧攥着她的肩膀,挣扎了一番,似是犹豫了下,但还是推开了她。
梁玉气息不稳,喘着气望了他半晌。木桐生很快便面色如常,连目光都平静下来。
罢了。
梁玉咬牙,起身出门。
3.我不欠你的
一夜辗转。
第二天一早,梁玉早早便出了门。
梁家最大的生意就是开在西街的糖品铺子,虽说西巷府开这类铺子的不少,但梁家的铺子年代久、根基稳,铺子里的人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先前和杨诚吃饭也是为了谈购买他家糖糕的事情,梁玉瞧不上杨诚那小气劲儿,半年内糖糕价格竟是提了又提。正好今儿早上管家说看好了另一家的价,梁玉便叫人送信回了杨诚,断了与他的买卖。
她的屋子与木桐生的对着,早间出门,木桐生还没起的样子,待她回来时,屋子里没人了。
趁着天色还早,她披上外套往学堂走去。
西巷府的学堂离梁宅不远,此时也是快要下学的时候,梁玉走到门口,来往的学生瞧见这么个明艳的大美人都忍不住侧目。
她远远望着,木桐生从课室出来。
他抬眸,就见梁玉站在远处,亭亭玉立,端庄秀美,甚至比往昔还多了几分沉稳和华贵。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此刻的眼神亮了几分。
虽说他冷着脸,但还是抬脚往梁玉的方向走去,可走没几步,一旁忽然跑过来一个学生。
“先生!”
木桐生闻言停下脚步,一个女学生跑到他跟前,头发有些微乱,但眼眸里的期许分外明亮。
“先生可瞧见我送给你的书了?”
木桐生微讶,他记得这个女学生叫江铃,但印象不深,且不说这丫头怎的知道他生辰,本来收学生的礼就是万万不妥。
只是他还未问,江铃的目光骤变。木桐生有一瞬的茫然,下一秒胳膊被人挽住,还未侧目,便闻到熟悉的淡香。梁玉的眉目弯成一道好看的风景,木桐生忍不住垂眸看了看。
“你怎么来了?”木桐生下意识地问。
梁玉笑靥如花,软着声音:“铺子关得早,我就来接你。”
木桐生不想在学堂内如此亲昵,梁玉这般动作怕是因为听见了江铃的话语。
他拍了拍梁玉的手,道:“那便回吧。”轉而望了眼江铃,淡然道,“多谢你,只是往后不要如此。”
梁玉咬着牙,挽着木桐生胳膊的手收紧了几分。
江铃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两人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梁玉忍不住问:“是你同她说了你生辰的?”
木桐生有些好笑:“怎么可能。”
两人并肩出了校门,司机瞅着空子上前,低声说:“主子,杨老板请您过去坐坐。”
怕是要问早上的事,梁玉知道生意上不能把人家得罪绝了,但好不容易能和木桐生安静地待会儿,她真的不想撒手。
“你。”她试探性地开口问,“要不要同我一起?”
木桐生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
“小姐,是否我方才太配合你了,你便得寸进尺了?那种场合,我最是厌恶,我也提醒过你,不可沾惹。”
他语气淡漠,言语如冷箭一般。
梁玉呼吸一滞,忍了那么久,不知为何忽然忍不住了。
她恶狠狠地揪住木桐生的衣领,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咬着牙说:“你当我乐意?我是为了什么?!不是我日夜奔走,梁家如何撑得起来!你也早就被饿死了知不知道!”
木桐生后退一步,眼神变得凌厉后,迅速归为平静。
“我自认不欠你的,若要还,我也还得起。”这男人表情瞧着自然,但他袖口里拳头死死握住,强忍着一般。
梁玉愕然。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她不放?
一时间,梁玉的眼泪模糊了一切。她迅速转身,在彻底失态前上了车。
“走,去杨诚那儿。”
车子很快消失,木桐生呆呆地望着梁玉远去的方向,面上的平静瞬间坍塌了。
4.我答应
晚上梁玉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她回到自己屋子前,原地愣了半晌,结果猝不及防地转身,走到木桐生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木先生吓得眼镜差点飞了,定睛一看,梁玉表情阴鸷,她眸中的冷漠让木桐生惊吓之余有些讶异。
莫非她终于忍不住准备把自己灭口了?
梁玉脚步凌乱,没走两步就撞到了柜子。木桐生急忙上前扶住她问:“你这是要干吗?”
梁玉猛地挣脱他。
木桐生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你还想我能如以往一般对你?你虽没做错什么,但你家死的姨娘,早就救不回了,我母亲悉心照料,却被活活折磨死,我如何瞧你,又有何重要?你只,只要知道,我是恨毒了你父亲,饶是自己没了命,还要将我拴在你边上。”
梁玉喃喃念叨,木桐生沉默了,这是梁玉父亲死后,他对梁玉说的话。
当时心头烦躁,千头万绪难以理清,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梁玉还记得这么清楚。
“木桐生。”
梁玉踉跄着上前,她一个颇有地位的生意人,即便平日里姿态再高,到了他这里都是慌张和无奈。
梁玉扑在他怀里,他退了退,到底是没推开。
“我也恨着他,只是,我又怎么你了呢?”
梁玉伸出手,轻轻抚过木桐生的眉眼,由下而上地望着他。木桐生呼吸乱了一拍,连忙偏过头,躲过她炽热的目光。
空气中弥散的酒味也让他有些难以冷静。梁玉不满他对自己闪躲,脑子一热,按在木桐生胸口的手游走到他耳后,然后猝不及防地将唇贴了上去。
木桐生感觉脖子一热,瞬间猛地退开,喊道:“梁玉,你给我冷静一点!”
梁玉讥讽地笑道:“怎么先前不见你这么抵触?怎么,现在对我竟是半分也忍不了?”
他不是怕自己忍不了,而是怕自己忍不住。
木桐生气急败坏地往外走,梁玉踉跄着上前抱住他的腰,两人脚步都乱了,跌跌撞撞地倒向榻上。木桐生堪堪撑住身子,沒有压到梁玉。梁玉趁机伏到他面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但只小心翼翼地啄了两下,舔了舔。
木桐生的身子瞬间紧绷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梁玉一路从他脖颈处游移到唇角,两人呼吸越来越重,交缠不清。梁玉覆上他唇的那一刻,木桐生明显感觉自己脑中紧绷的弦“啪”地一下断了。
木桐生何尝不知道梁玉的心思,可母亲的死到底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心里虽有她,却不敢表露。
从未有过哪一次,像今晚一般放纵。
两人唇舌交缠,木桐生抱着梁玉的手越发收紧,直到不小心碰到腰间的玉佩,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木桐生猛地挣脱梁玉,手忙脚乱地逃离床榻。梁玉歪在榻上,脑子一片昏沉,半天无话,再抬眸时,眼里已然是一片清明。
她酒醒了。
屋里只有急促慌乱的呼吸声,两人心里各是翻江倒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梁玉只感觉胸口难受得紧。
良久,她默默起身,即将走出门的那一刻,木桐生开口了。
他说:“最后一次,小姐不可再乱来,我,不是次次都会忍受的。”
原是她一点一点细细掂量的情分,竟是丝毫没有?
梁玉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凉风拂过,直到终于扼住那一出声就会暴露的哽咽,梁玉忽然觉得自己释然了。
“好,我知道了,我答应,我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5.毒糖糕
一夜无眠。
第二日梁玉头疼了一天,在床上躺着,没去铺子。
直到天稍稍暗了些,梁玉才起了床,准备去铺子瞧瞧。
她裹着大衣往外走了没几步,正好撞上木桐生回来。目光遇上的一霎那,梁玉皱了皱眉,转而十分平淡地说了句:“先生回来了,我正要出去,晚饭自便吧。”
木桐生瞧她脸色不好,没忍住问:“你身子不舒服?”
梁玉顿了顿,冷然道:“无妨。”
若是平日里,木桐生大发慈悲地问了句她的情况,她便是不舒服也能笑出来,可如今却真是没了感觉。
梁玉抬步,却被突然拉住胳膊,木桐生皱眉,道:“去看大夫。”
梁玉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怕是我纵容先生久了,你便把自己抬到主子的身份上了。你瞧瞧这宅子里,哪个敢这么跟我说话。先生以后注意着些,否则哪天我一个心情不好,不给你面子了。”
她猛地抽出手,木桐生愣住,两人间恍若一瞬隔了山海,从未如此疏离。
梁玉头疼得紧,可这还没出梁宅大门,管家却从远处跌跌撞撞地跑来,瞧着十分惊慌。
“不,不好了,主子!出大事了!”
梁玉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见鬼了你是?”她没好气地说。管家跑到跟前,慌得竟一时说不出一句整话。
“出事了!有人报了警,说,今日里有人吃了咱铺子里的糖糕,被毒死了!”
梁玉险些没站稳,木桐生也是吃了一惊,梁玉从巨大的震惊和慌乱中缓过来一点,抓着管家问:“何时发生的!死的是什么人?糖糕怎么会出问题呢?!我这一天不在就弄出这种事!”
那管家也是人家找上了门才得知的,便忙不迭地来找梁玉了,并不知道细节啊。
“死者的家人在铺子里闹事,我也是瞅着空子才跑出来的,现在估摸警员要过来了,主子,咱怎么办啊!”
梁玉脑子一团乱,她不信自家糖糕会出错,但是目前毫无头绪。她正着急着,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抬眼,只见一队警员往此处跑了过来。
梁玉猛地回头望向木桐生,冷冷地说:“先生别看笑话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回你的学堂去。”
“梁玉!”木桐生忍不住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
警员已然到了跟前,梁玉不等他们说话便冲着木桐生破口大骂:“让你滚赶紧滚,你又不是我梁家的人,当真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
木桐生愣住,他此刻也是慌的。梁玉回头,为首的警员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不过,梁老板想必听说了吧。”
梁玉冷笑一声,道:“听说了,但到底是道听途说,你们不至于无凭无据就来抓人吧?”
“证据自然会有的,但还请梁老板先随我们走一趟。”
梁玉知道不能起争执,眼下只能先搞清楚状况。她叹气,抬脚往外走。
“梁玉。”木桐生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可梁玉连停顿都没有,直直地走了出去。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木桐生移开视线,动了动身子,却差点摔到。
她方才,是为了不让他被牵连,才那么对他说话的吧。
木桐生忽然心揪着疼,差点喘不上气。
如果梁玉出事了,他怎么办?
寒风瑟瑟,木桐生忽然觉得,今年格外冷。
梁玉一路过去手都是凉的。
梁玉到了警局才知道,死了四个,还都是孩子,两个穿着体面,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还有两个是小乞丐。
梁玉想询问具体细节,却被直接带到了审讯室。她一天都在家里,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梁家的生意,她做主,若揪不出下毒者,她怕是免不了要担这个责任。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糖品铺子,卖的是糕点,结果吃死了人,以后谁还敢上门啊。
“可否让我瞧一瞧那些孩子的尸体?”梁玉问。
“人家父母都说了,回家后就吃了糖糕,之后就毒发了,梁老板瞧了也无用,况且,那些人报了案后,心疼自家孩子死不瞑目,就都下葬了。”
审讯的警员说,梁玉磨牙,查不到毒药,就无法追本溯源,这些人到底想不想找凶手啊!
她想了想,問:“那两个小乞丐呢?”
“自然是丢到乱葬岗了,横死的,在街头。”
瞧梁玉坐立不安的模样,那警员笑了。梁玉知道,自己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此时也是强忍着撕破他脸皮的冲动,即便怀疑他们是有意不验尸。
可到底是为了刁难自己,还是有人刻意指使?
6.乱葬岗
警局不放人,梁玉被暂时关了起来。
做糖糕的厨子也被抓了,铺子关了,梁玉想着,外头估计正是满城风雨。
入夜后,梁玉独自待在审讯室里,靠在墙角。
她必须知道毒药的来源,那些人急忙下葬孩子,一是不想验尸糟蹋孩子的身体,二估计就是,想趁机从她这儿捞一笔,这动荡的年代,钱比什么都重要。
梁玉咬牙,她才不会屈服呢。
外头似乎响起一些异动,梁玉瞬间绷紧了神经。门口传来脚步声,过会儿,脚步声没了。梁玉眨眨眼,窗户上猝不及防地出现一张人脸。
梁玉吓得倒吸一口气,灯光昏暗,可她还是看清了来人,竟是木桐生。
木桐生轻轻开了门,进来的那一刻,梁玉内心涌上一股久违的辛酸。
“你,你怎么来了?”
木桐生走近,看见梁玉狼狈的模样后眼睛眯了眯。
“担心。”
他低声道。
“这里有我熟识的人,借了我钥匙。”
世事无常,梁玉只剩哑然。
“铺子被砸了,我去的时候已然不成样子,但现在处理好了。你,可受苦了?”
木桐生说着,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梁玉的手指,冰凉的。
“无妨。”梁玉起身,“警局没验尸,铺子每日人来人往,谁知道是谁趁机下毒,他们怕是不想查这没有头绪的案子。”
不过,梁玉猛然想起那两个被扔到乱葬岗的乞丐。
“我要出去一趟,你把钥匙给我,天亮前我会回来的。”梁玉说着,抢过木桐生手里的钥匙。
“你要做什么?”
梁玉不答,轻手轻脚地出了审讯室,木桐生跟在她身后。深更半夜,梁玉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门,因为过于紧张甚至忽略了被木桐生攥着的手。
暗夜里,木桐生定定地望着他。
凭直觉,他断定梁玉心里没琢磨好事。
好在后门没几人管着,此时都睡下了,屏着呼吸极为小心地溜出去后,梁玉凑近木桐生,压低声音。
“你就别管了,快回去,太晚了。”梁玉皱眉,利落地甩开木桐生,转身跑开。木桐生原地站了半晌,忽然咬牙。
梁玉想干什么?
她一路跑到城边山上,乱葬岗就在此处。
虽她不曾见过那两个小乞丐,但是乱葬岗枯骨多,两具新鲜的尸体应当还是很明显的。梁玉头脑发热地跑到乱葬岗旁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她疼得龇牙咧嘴,一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空洞的眼,她“嗷”一嗓子退开,原是地上摆的一颗骷髅,可她退没两步,背后又重重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梁玉这才开始怕了,她不敢回头,因为身后的东西还轻微有些颤动。
“不,不要啊!”
梁玉尖叫着捂脸,身后人顿了顿,抬起手,将她抱住。
“为何这么笨。”
木桐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梁玉猛地抬头,转过身。木桐生无奈地望着她,目光对上的瞬间,梁玉没忍住掉泪了。
“要验尸,也带个懂医理的人啊。”木桐生说着。梁玉在他怀中觉着不妥,要挣脱时又被木桐生按了回去。
“我知道你累,休息一下。”木桐生说。
她微微侧过头,留恋着这片刻的温存,可这一抬眼,瞬间就望见不远处,静静躺在乱葬岗坑底的小孩尸体。
“在那儿!”
梁玉立马推开木桐生,就要往那深坑里跳。木桐生一把攥住她的手,说:“你倒真是不怕,给我好好站在这里,我去看看!”
梁玉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此事与你无关,你身子不好,爬不上来怎么办!”
木桐书不争论,直接就要往尸堆里踏。梁玉咬牙,突然疯了一般拉住他,大喊:“木桐生你到底想干吗!平日里也不见你对我如此上心,现在就想让你滚得越远越好,你又非贴过来,你什么意思!像往常一样对我不管不顾便好!”
木桐书定定地望着她,忽然伸手大力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抬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梁玉慌乱地挣扎,木桐书握着她的肩膀,松开她的唇,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想?我本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你为何在自己身陷囹圄前又费劲将我摘出去?你这样,让我如何不管不顾!
“梁玉,要是你出事,我怎么办。”
他的情绪似乎终于压制不住,近乎疯狂地抱着梁玉,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想忽略,可是我终于发现我做不到。”
梁玉瞬间泣不成声。
两人好久才松开,这月黑风高、阴森可怕的环境里,此时竟丝毫不觉得畏惧。木桐书小心地绕过尸堆,走到那两具小乞丐的尸体面前,拿出手帕和银针,小心地扎进他们的身体。
黑透了,剧毒,是谁这么狠的心?
木桐书刚想离开,一起身,忽然眼尖地瞟到一个小乞丐怀里露出的小片油纸,抽出一看,竟是梁家铺子里包糖糕的纸,看来毒糖糕的确是铺子里的。
他不敢久留,赶忙回到梁玉身边,两人借着月光下了山。
7.江铃
“你回去后,问下今日在铺子里的人,包着这种油纸的糖糕卖出去几份,听他们说这几个孩子死的时间差不多,那两个倒也罢了,这两个小乞丐哪儿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糖糕,很蹊跷。”
梁玉说着,很快到了警局门口,木桐生理了理她的头发,心里决定,要是明日警察还是没有头绪,他无论如何也要先把梁玉接回去。
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梁玉此时倒没想那么多。
她家糖糕价格都不一样,包着的油纸也不一样。梁玉和木桐生分别后,木桐生赶忙回去验毒,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又去警局,好说歹说才把梁玉接出来,虽说是暂时的。
回去的一路上,路人瞧她都纷纷侧目。
“哎,这生意怕是黄了。”
梁玉叹气。
“我问了,当日这种糖糕只卖出去五份。”木桐生说着,两人回了宅子。梁玉愁眉紧锁,道:“这件事本就奇怪,为何乞丐会和那俩娃娃一起买糖糕,而为何卖出去五份,却死了四个人?”
梁玉看向木桐生,问:“那第五个呢?”
木桐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假设一下,如果那第五个人,就是带着这四个孩子买糖糕的人,或许就是他引导孩子买糖糕再下毒,也就能解释为何没有第五个死者。既然这些孩子买糖糕吃了后就死了,那他们一定接触过凶手。”
梁玉摸摸下巴:“到底是何人,下手这么狠,在糖糕里下毒,不就是为了毁我的生意吗!”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得罪过的那些掌柜,一时间竟不知从谁开始怀疑起。
“先不想了。”
木桐书伸手摸摸她的头,有些心疼地说,“先休息。”
梁玉眨眨眼,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说:“头一次见你关心我,嗯,感觉还不错,再摸一下。”
木桐书无奈,捏了捏她的脸。
翌日。
木桐书验出毒药,西巷府的药铺不卖这种剧毒的药物,但却可以自己调配。他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回家途中,路过一处街角,结果忽然冲出一个小孩,朝他扔石头。
木桐书躲了躲,面颊上还是擦破了皮,那小孩见他朝自己走来,拔腿就跑,可惜他整个人还没木桐书腿长呢,一下被抓住。
“欸,为何朝我丢石头?”
那小男孩拼了命地挣扎:“你是坏人!你是那家糖品铺子的人,就是你们害死的小丢!”
木桐书眼皮一跳,立马双手抓住他,紧张地问:“你说什么?你认识死掉的孩子?是哪个?”
那小孩也是个乞丐,倒是个不怕事的,他用力挣脱木桐书的手,喊:“小丢就是小丢!是我最好的兄弟!呜呜呜,我那天不该让他和人走的,呜呜呜。”
木桐书猛地抓住重点:“谁带他走的?”
“一个穿得很厚的人,我也没看见他的脸。”
“.....”
木桐生询问半天也得不到结果,但确认了一点,凶手就是那第五个人,是个大人。
他急忙赶回家,可到了宅子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铃。
“先生!”
江铃看见他,惊喜地上前,道:“几日不见先生了,同学们担心,便让我来瞧瞧,先生可是身子不舒服?”
梁玉在一旁,面色倒还好,只是这人也是个老狐狸,不说她了,就是木桐生,也不难瞧出江铃的心思。
“桐生。”梁玉喊了声,木桐生应了句:“无妨。”便走到梁玉跟前,梁玉顺势依靠在他肩上,朝着江铃挑眉,道,“有心了,不过身子不好的不是木先生,而是我,他还要照顾我,不送了。”
江铃哑然,不由得望了眼木桐生,岂料后者的目光盯着梁玉去了。
她的眼神变了几变,终是没说话,转身跑了出去。
“木先生。”
梁玉直起身子,从身后拿出先前江铃送给木桐生的书,道:“我有一个想法。”
木桐生:“洗耳恭听。”
8.真相
第二日,木桐生派人送信去学堂,说是辞了先生的职位。
梁家的糖品铺子暂时是开不了了,梁玉时不时还要应付警员的搜查,甚至还有死了小孩的父母上门索财。但梁宅也不是说闯就能闖,梁玉在找到凶手前,一概不买账。
又过了两日,梁玉也难免焦灼,宅子里的下人走了许多,这几日分外冷清。
她躺在榻上,翻着书,门外不知何人走动,弄出点声响。她喊了声,没人应,只是房门却“吱呀吱呀”地开了那么一点。
梁玉头都不抬,嗤笑了一声,道:“总算来了。”
她收起书,抬眸,江铃只身站在门口,单薄的小姑娘,眸中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和淡然。
“你在等我?”江铃饶有趣味地问。
“不算是在等你,只是打了个赌。”梁玉起身,她手里拿着江铃送给木桐生的那本书。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梁玉翻了翻书,笑着说:“可惜木桐生没打算看这本书,所以你题在后面的诗句,他没看见。”
江铃目光不善地看着她,问:“你们打了什么赌?”
梁玉冷哼,道:“我赌你会来找我,他赌你还剩下一些良知,能主动自首。”
江铃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什么?”
“你骗那几个孩子吃了毒糖糕,毁了我的生意,害死四条人命,让你自首很过分吗!”梁玉一字一句地说。
梁家出事后,虽说闹得动静挺大,但鲜少有人知道木桐生住在梁玉这里。江铃知道,而且上门慰问,本就不正常,加上之前无端知道木桐生生辰的事,江铃对木桐生的爱慕未免有些太不正常了。
这次不过是诈她,以木桐生离开学堂为由,这丫头若是爱慕他便不会放着不管,可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是去找木桐生表明心迹,但她却直接来找梁玉。
她认为,梁玉是阻隔在她和木桐生之间的人。
“你有证据吗?”江铃好笑地问。
“你请那四个孩子吃糖糕借机下毒,却不想那两个小乞丐毒发后被暴尸荒野,我找人查了他们中的毒,发觉那几种制毒的药物只在几家店铺买得到,而在同一天全部买过的人,据说只有一个小姑娘,穿着裙子。”
梁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才没那工夫一一查问,只是木桐生说那毒药买不到,但能调配。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江铃脸色骤变,梁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你一个小姑娘,竟如此狠毒。”她握拳。
江铃忽然低头闷闷地笑了。
“姜还是老的辣,你说得不错。”
梁玉撇嘴。
“我以为,让大家以为你卖毒糖糕,就能毁了你的一切,等你家破人亡的时候,先生自然会离开你。你看,我没有一开始就惦记你的命,我还是很善良的。”江铃说着,梁玉差点一巴掌招呼过去。
“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惦记我的命!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破产了木桐生就会离开我,他又不是为了钱才留在我身边的。”梁玉喊道。
“只有这个原因,否则,你这么久以来对他百般纠缠,他还是不理不睬却不离开,定是你揪着他什么短处!”
梁玉很无奈,也很气愤。
江铃越想越气,目光阴鸷地看着梁玉,恶狠狠地说:“我才是最喜欢他的人,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爹害死了他的家人,你却将他拴在你身边,你要不要脸啊!你说得对,我后悔了,我不该拐弯抹角地对付你,从开始就该直接弄死你比较痛快!”
梁玉:“…….”
且不说她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丫头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江铃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堵住门口,梁玉有些慌张地看了看窗户,眼尾忽然寒光一闪,江铃从怀里摸出一把枪。
“他下不了手报仇,我帮他。”
她一个学生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
她忽然很想笑。
“你知道吗?其实对于木桐生,我曾无数次和你一样,想不顾一切地靠近他,可最后都徒劳无功。”
梁玉望着漆黑的枪口,叹了口气,说:“虽然之前他对我不理睬,可是现在我敢保证,我要是死了,他还是会很难过的。”
“不重要。”江铃明显钻了牛角尖。梁玉慢慢挪到窗口,她的枪口就对了过去。那一瞬间,梁玉忽然很是想念木桐生,好不容易心意说开了,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她一副认命的模样,直到江铃扣动扳机,身体却突然被人大力地推了一把。随着一声枪响,梁玉撞到了地上。可窗外却传来一声闷哼,她赶忙爬起来,只见木桐生捂着手臂倒在外面,江铃惊呼:“先生!”同时门被人大力踹开,几个警员冲了进来,将江铃按住。
梁玉赶忙跑了出去,木桐生胳膊中了枪,还在不断冒血。她登时眼睛就红了。
鲜血淋漓,梁玉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赶忙去屋里先处理伤口。
“来晚了些,你没事就好。”
梁玉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床榻上,翻箱倒柜地找药。他们一早说好,江铃出现了木桐生便去报警,她便尽力拖着时间,谁知道那丫头一根筋。
“没事,没事了啊。”
梁玉哭着帮他上药。
木桐生十分不忍心,伸出没事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没关系。”他安慰道。
梁玉呼吸一滞,系好绷带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细细亲吻他的发丝,说:“木桐生,等你好后,绝不许再像从前那般对我了,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若你要我补偿,我也可以,知道吗?”
木桐生此前也不知该如何解开自己的心结,只是,从他挡枪的那一刻开始,梁玉就已经是她生命的最重要的人了。
两人互相依偎了一会儿,木桐生没忍住,问:“那江铃会如何?”
“她自己认了,害死四个孩子,定是要偿命。”
梁玉皱眉,她不知道江铃这个孩子的心境如何,但是她太偏执,而且极其危险。
“不过,我一开始就不信,她能独自做出这些事,我查过她,家境贫寒,哪儿来的钱买糖糕,又从哪儿弄来的枪?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们当年的往事?她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木桐生想了想,顿时睁大了眼。
“你是说?”
“杨诚。”梁玉咬牙,“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就算他不是帮凶,也必定教唆了,估计他是对梁玉积怨已久,加上先前梁玉回绝了他,所以想对付她,又想全身而退,碰巧发现了这么个爱慕木桐生的小丫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江铃或许一开始不知道那段往事,但是杨诚在西巷府多年,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可是铺子现在很难再开起来了。”木桐生无比失落。
梁玉搂着木桐生坏笑着说:“你多虑了,虽然铺子赚得多,但我的生意可不止这一个,你放心,若真是他,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木桐生看了她半晌,忽然展颜一笑,笑得梁玉愣了愣。
“这才是我认识的梁玉。”
梁玉顿时被弄得七荤八素,复仇之魂瞬间被冲散了几分,只剩满眼欣喜:“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有分量的?你先前的模样都是装的?”
木桐生抱着胳膊:“哎呀,好疼啊,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梁玉笑得见牙不见眼。
9.尾声
江铃被抓后,梁玉特地去恐吓了几次,这丫头虽然心思歹毒,但好歹年岁不大,吓唬吓唬便绷不住了,供出了幕后指使,果然是杨诚。
但是,他做得干净,甚至连教唆都是派下属去的。江铃被抓后,那个下属连夜回了老家,没有证据,光凭证词,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江铃的所作所为不多久便传遍了西巷府,梁玉为了安抚那两个小孩的父母,送了一大笔钱,还去乱葬岗捡了那两个小乞丐的尸体好生安葬,赢了口碑,而后不久就重开了铺子。
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鋪子重开后,梁玉收购了西巷府大部分的糖品铺子,独独留下杨诚一家。她做大了,哪儿还有客人登杨诚的门,破产是快了。
木桐生不做先生后,天天在铺子里帮忙算账,于是每天都有客人看见,木先生在柜台扒拉算盘,而梁老板则一脸迷恋地在一旁托着下巴望着他。
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