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梦想都光辉伟大,而我的愿望又土又平凡,就想找个人陪我干活、唠嗑。我斥巨资搞到了一个高级偶人,就在我以为我这个“霉神”也终于走了一次狗屎运之后,我却发现这个偶人好像并不简单。大哥!你聊天就聊天,能不能别撩我!
我叫连碧,蝉联仙界数百年不好惹角色第一位。仙界的大部分仙家看见我都绕道而走,所以,我这么多年在仙界生活得真是孤独又寂寞得紧。
我的仙生之所以这么凄惨,全都因为我是个“霉神”。
我本以为我的仙生会继续这样无趣下去,可是,很快事情出现了转机。
一、我是霉神也跟风
“盲盒”最近风靡天庭。无论多穷的仙家都要勒紧裤腰带去买一盒。所谓“盲盒”就是每个盒子里都有商家放进去的不同的东西,你当场随便挑,然后付钱,抱回家之后,打开盒子,会看到各种不同的东西。这种事情纯属是考验运气。
而我这个仙也很有运气……只不过是霉运。可這依旧阻挡不了我开始躁动的心。
“连碧,我跟你讲啊,我上次开盲盒开出来的那个以仙力驱动的偶人特别好用,帮我洗衣、做饭、带狗子,对了,对了,还会讲段子。”
我对讲段子这个事颇为心动,毕竟我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所以特别无聊。
我睁大了眼:“真的?”
“真的!那摊主说今天会来一批新的盲盒,快走!晚了就没了!”见我还在犹豫,她没了耐心,一把拽起我的袖子就往外跑。
“欸,不是,你等等,啊!”
灵月的原身是一匹千里马,而身为仙女的尊严,她也是万万不可能让我骑她的。
于是,到了之后,灵月整个人依旧是容光焕发,而我累得直喘气。
她拉着我一把冲入抢货大军里,我被挤得七荤八素,耳边忽然爆发她的吼声:“连碧!你快瞅,瞅好了哪个,咱们买了就走啊!”
她一吼,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我的身上,紧接着,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我身边一下子形成了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圆圈,只剩我孤零零地站在圈里。
我:“……”
那个摊主显然也吓了一跳,生怕我一气之下往他这儿撒霉运,赶紧道:“霉……连碧仙子先挑吧,挑完了,再让他们继续。”
我心里安慰自己,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享受到“贵宾服务”。这样想,我心里舒服了点。
我正专心挑着,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像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地整个人就往前倒,直到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才稳住了身形。
我回头一看,周围其他人依旧离我一米开外,离我最近的只有灵月。
“你刚才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再一低头,吓了一大跳。我的手心正稳稳地杵在一个盒子上,我再一抬头,就对上了那个摊主的目光。
我刚想抽手,可摊主明显反应更快,直接扑在了摊子上,死死按住了我的手,喊道:“不行!你摸过的盒子根本卖不出去!你就得买这个!”
“刚才是意外,我还没挑啊。”
摊主据理力争:“不行,你只能买这个!”
这时,灵月也捅了捅我:“要不然就这个吧,反正你也没打开呢。”身后还有众仙家,就这样吵起来影响不好。于是,我点了点头,付过钱就抱着盒子跟灵月一起走了。
二、开出高级偶人
回到我的仙殿,我和灵月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个巴掌大的小人,没等我看清,他就开始飞快地变高,不过呼吸了几下的工夫,他就已经抽条到了高出我两个头的高度。
他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浓眉剑目,五官深邃得仿若刀削,竟然格外俊美逼人。
灵月忽然拍了我一下,惊喜道:“恭喜你啊!买了个高级偶人!”
“是吗?”我不禁也欣喜若狂,买了个偶人就算了,还是个高级偶人,我今天运气也不算差嘛。
“我要给他取个名字!”我兴奋极了,一脸满意慈爱地看着他的脸,在灵月殷切的注视下自信满满地吐出两个字,“二丫。”
她的脸顿时僵住了,我目光灼灼地重复了一遍:“二丫。就叫二丫!凡人讲究破名字好养活,这个名字朴素、平凡中又带着些许俏皮。”
灵月一脸仿佛被雷劈中了的表情,抓住我的手道:“那什么,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我大手一挥:“不用了!”
说话间,那个偶人眼睫微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我热切的眼神,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刚要说什么,就被我欢喜热切的声音打断。
“二丫!”
他愣了一下,明白了我是在叫他之后,脸色顿时黑了。
我的目光忽然被盒子里剩下的一本手册吸引了,封面上写着——偶人使用手册。我捡起来看,但手感有些皱巴巴的,好像还有些许不明显的涂改痕迹……
“第一条,每日需供以仙界特酿仙酒,至少五壶。”
“第二条,每天不得催促起床和睡觉,一切作息以偶人自己为标准。”
“每周必须浸泡三次以上温泉,如若没有,需在后院开凿。注:主人开凿。”
“每周需用从花中提取的新鲜精油进行按摩推背,每次不少于一个时辰。”
我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疑惑地看着灵月,道:“偶人都这么麻烦吗?你家的那个偶人也是如此?”
灵月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那个……可能你这个是高级偶人,做工细,就比较金贵,所以需要多保养保养。”
她说得也有些道理。
可我瞥了一眼站在那儿的他,又低声问灵月,疑惑道:“你不是说偶人需要以灵力催动吗?我还没给他输送灵力,他怎么自己就醒了?”
灵月还没说话,就被他笑眯眯地接了过去:“我与别的偶人不同,我出厂时体内就自带了一些灵力。”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好,那这样,二丫。”
我的话再一次被他打断,他道:“圻容。我叫圻容。”
“不对,你叫二丫。”
他眼角抽了抽,然后固执地道:“我叫圻容。”
“行吧。”最后我妥协了,名字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我干活,陪我唠嗑。
接下来,无论我跟灵月说什么,他都会插上一嘴,还一直笑着看着我。
最后,灵月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把我拉走了,紧张地看着我,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兴冲冲地一拍手:“很好!特别好!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活泼!话多!能唠嗑!”
灵月却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眼里充满了挣扎,最后一把握住我的手,犹豫着说道:“那个连碧啊……你记住,这种高级偶人很特殊,你跟他吵架了,千万不要讲道理,你就直接跑!记住了啊!”
灵月说完,好像还不放心,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给我。
“这个哨子给你,你如果有什么事实在应付不来,你就吹这个,我来帮你!这个哨声我是在哪里都能听到的!”
这时,她看见圻容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脸色微变,一溜烟跑走了。
圻容刚好也走到了我的旁边,忽然看着我,笑了。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三、救命,圻容好像有问题
我拿着扫帚扫地,一条腿从榻上垂下来挡住了我的路。我一抬头,圻容呼吸平缓,正睡得酣甜。
圻容来我家已经半个多月了,说好偶人是居家必备的小能手呢?!
我眉毛狠狠地抽了抽,猛地将扫帚扔在地上,吼道:“圻容!你给我起来干活了!”
他霍然睁眼坐起,眉宇间郁结着刚被叫醒的怒气,我被他那表情吓了一跳,还没仔细看,他像是清醒了,默不作声地起来拿起旁边的扫把,还没扫超过三下,只听传来扑通一声,再看就是他摔倒在了地上。
我被这突发事件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他,紧张道:“你没事吧?”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缓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虛弱道:“我没有力气,不过也没大碍,就是需要按摩一下。可是,我最近看你太忙就……”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手册上写着需要每周给他进行一次按摩,可我竟然给忘了。他来了这么久,我还一次没有给他按摩过。
他看着我还勉力扯出一个笑,瞬间,万般愧疚涌上我的心头,把我的那点不忿冲得荡然无存。我心疼道:“来、来,我现在帮你按摩。”
我把他轻轻地扶回榻上,回自己的房间拿来了精油。
我手下的肌肤泛着蜜色的光泽,肌肉包裹着骨骼绘出流畅的线条,蕴含着力量。手下的触感太过于真实,我摸着摸着,脸不由地热了起来,腹诽道,这偶人做得还挺真。
圻容半倚在榻上,双眼微眯,裸着后背,一会儿道“这儿重点”,一会儿道“那块儿再按按”。
他滚烫的鼻息喷在我的脖子上,发出满足的喟叹:“嗯……舒服。”
我猛地退后一步,手没处放,垂着头尴尬道:“那个,你不要叫。”
忽然,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我的眼睛正好对上圻容含笑的眼睛,我的心尖猛地一颤,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精油。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下巴摩挲着,眼里含着玩味的笑意,声音低哑:“怎么?”
顿时,一股热气直冲我的头顶,我再也忍受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夺门而出。
我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想我竟然被一个偶人撩得七荤八素,真是丢人。因为我在想事太过专注,结果没想到迎面撞到了一个人。待看清眼前的人后,我惊喜道:“琉笙!”
眼前这个面容娇美的女子是琉笙,是我在仙界除了灵月以外的朋友,只不过很久没见了。我去找过她几回,侍童都说她在闭关。
她站在那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猛然反应过来,惊喜道:“你的腿好啦!”
琉笙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但从我认识她起,她就是腿部瘫痪,常年只能坐着轮椅出行。可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能站起来了。
“是啊。”显然,她的心情也很好,对我笑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去我那儿坐坐?”
“成啊。”
我就跟着琉笙回了她家,结果,她家竟然热闹非凡,多了好几个侍童。要知道,原来她因为腿部的伤,所以从来不喜欢人太多,也不喜欢热闹。
她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朝我一笑,解释道:“这些都是偶人,不是真人。”
我看着他们干活的样子,不由得浮现出艳羡的表情。琉笙看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我也买了个偶人,特别好看,就是不太好用。”
琉笙的样子像是不以为意:“偶人嘛,这种大批量生产的东西,难免有些残次品。这样吧,我送你一个,你拿回去用吧。”
我赶紧摆手:“不好吧,这都是你买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家里有这么多,够用了。”说着,她叫来院子里一个正在干活的偶人,对我道,“你看他怎么样?”
他的眼不够大,腰不够细,皮肤不够白皙,表情还略微有些僵硬,总之,长得跟圻容相差甚远。不过,据我刚才观察,他干活干得很好,于是,我将他领回了家。
圻容给我开了门,本来笑意盈盈的,结果一看到我手里牵的偶人,脸色立马就变了,语气微沉:“你这偶人哪来的?”
“琉笙送的。”
他皱着眉头:“琉笙?”
我笑了笑:“我的一个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对了,把他先交给你吧,明天我再安排他干活。”说着,我将偶人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夜深人静,我正准备入睡,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从圻容的房间传来的。于是,我披衣下床,他的房内灯火通明,我悄悄把门扒开一条缝,他正在和我带回来的那个偶人对坐。
他们看上去并无异常。我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就看见圻容猛然用五指收拢嵌入对方的身体里,缓缓从里面拔出一截闪着光的东西。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禁高喊出声:“你在干吗!”
他这才发现我,没来及拦我,我就已经推门而入。走到他的面前,我就看见我白天带回来的那具偶人已经变成了木头渣子。
我惊呆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应该只凭灵力活着的偶人竟然动手了,还是对自己的同类!
圻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什么,看他不顺眼罢了。”
圻容虽然之后每天还是对我笑眯眯的,可我心头那股诡异之感挥之不去。圻容这个人好像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直觉告诉我,留他在身边不是什么好事。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卖给我东西的摊主那里退货。我找到摊主,摊主看到我,还颇为意外。
没等他说话,我就火急火燎地开口道:“能不能把我上回买的盲盒里的偶人回收了。你放心,钱我不退,偶人你领走就行。”
“怎么了?为什么啊?”
我一噎,心想:我若是说真话,摊主要是不肯收怎么办。
我咬了咬牙:“他太高了!”
摊主不解道:“花同样的价钱,你挑了个最大号的,不是很划得来吗?!”
我终于忍不住吼道:“真的!我赔钱给你,麻烦你把他给回收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个人的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黑发在我的颈边蹭了蹭,语气温软:“主人。”
我抖了三下,一低头就对上了圻容笑眯眯的眼神,这下子,我的腿肚子也抖了起来。
偏偏摊主不清楚我们的事情,还碎碎念道:“这么优质,还不知足哟。”
我却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嗫嚅道:“你……你稍微善良一点。”
他朝我微微一笑,露出白牙:“放心,不会闹出人命的。”
然后,圻容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回了我家,而我一路上心惊胆战,弱小可怜又无助。
圻容把我拎回了房间,就转身欲走,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忍不住脱口而出:“没了?”
他挑起眉毛:“怎么,你很失望?”
我连忙摇头:“没有!”只是上回他对那个偶人下手太狠了,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我悄悄给那个偶人输了灵力,竟然再也不能驱动。
这次我要把圻容送走,他竟然什么都没对我做。
他看出了我眼里的惊恐,忽然伸手在我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扑哧笑了一声:“啧,真蠢。”
我:“……”
他忽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目光柔和:“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猛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他说,“正好相反,我会护着你的,但是你得乖。”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愕然,却正好对上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柔的目光,心尖忍不住微微一颤,霎时心底好像有什么悄然滋长了起来。然后,我赶紧摇了摇头,他可就是个偶人啊!
四、我好像喜欢上圻容了
一连几天,我都心烦意乱,经常发着呆就想到了圻容的脸。我感觉脑子都要炸了,急需要人帮我分析一下。于是,我飞奔着去找灵月,她却又不在,我便去了琉笙家里。
结果,琉笙家里静悄悄的,我也没多想,直奔她的寝房。一推门,我便看见她躺在榻上,似乎正在安眠。我意识到自己这样十分不妥,刚想出门,结果门忽然开了。
门外赫然站着另外一个琉笙,与床上躺着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琉笙看到我,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随后,她的目光转向了榻上,她的眼睛霍然睁大,一把将我拽出寝房,带到了前厅。
一坐下,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怎么会有两个你?”
琉笙眸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抬眼笑道:“哎呀,那个不过是我根据自己定做的偶人罢了。”
“好端端的,你弄个跟你一样的偶人做什么?”
琉笙笑眯眯道:“不为什么,好玩而已,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定做一个跟你一样的。”
我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一点也没觉得这多好玩,甚至觉得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偶人还挺吓人的。
心头那股诡异之感还挥散不去,说话间,我不经意地朝门口一瞥,就看见门口站了一排人,吓了我一跳。
琉笙笑道:“怕什么!这些都是偶人,你上次来见过的。”她一招手,他们就都走了进来,只是行动迟缓,远没有上次见到的灵活。
琉笙看出我眼里的疑惑,解释道:“他们这是没有灵力了。偶人嘛,以主人的灵力为动力,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它们输一次,灵力不够时,他们就会变成这样,不用担心。”
说着,她让他们上前,给他们输送了灵力,果然,之后他们就恢复了灵敏,朝我们行了一礼后,就走了出去。
我看着那一群远去的身影,忽然隐约意识到琉笙似乎对偶人过于热衷了一些。
我忍不住低声劝道:“琉笙,你家里养这么多偶人不好吧。”
她本来是笑着的,闻言,神色竟一下子冷淡了下去:“有什么不好?!”
我被一噎,像是意识到语气不对,她给我倒了一杯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等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我是去找她们指点迷津的,不由得有些懊恼。穿过花园,我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胶着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移不开。
圻容懒懒散散地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浓密的乌发从他的肩倾泻垂地,桃花纷纷扬扬,恰好有一朵落在他的眉心,简直俊美得惊心动魄。我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种诡异的遗憾感,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竟然是偶人啊。
我却忽然被点开了思路一样。圻容!别说拿他跟琉笙家的偶人相比,就算放眼望去,整个仙界都没几个人的样貌能比得上他。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行动、言语与常人没有差别,说是偶人,似乎是太过靈巧了。
我又忽然想起刚刚在琉笙家里的事情。主人都要给偶人输送灵力,可圻容在我家住了好几个月,我连一次灵力都没输送给他,他还是行动如常。
那就是他可能不需要外界的灵力?可只要是偶人就必须依靠灵力生存。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偶人?
我朝他走了过去,佯装懊恼道:“你都来我家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给你输过灵力呢,我来帮你输送一点灵力。”我去抓他的手腕,存了心试探他,便用了十成十的灵力。
结果,我刚一碰到他,一股大力就把我掀翻在地。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圻容也醒了,把我扶了起来,上下打量我一番,皱着眉头道:“你要干什么?”
我还在震惊:“你为什么吸收不了我的灵力?”
圻容嗯了一声,神情自若道:“因为我体内灵力充沛呗。”
我攥着拳头,语气咄咄逼人:“你别骗我!琉笙家的偶人都是需要灵力支持,你不是偶人,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偶人,不然,还能是什么?!更何况,我若不是偶人,又为什么留在你这里?”
圻容反而把我问住了,他走过来,挑起我的下巴,俯下了脸,我几乎要与他呼吸相闻:“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你该不会是不想对我负责了吧。”
“我!我没有!”
他眼里的笑意渐浓,将尾音拖长:“哦,那就是说你想对我负责喽。”
他说话时的热气就喷洒在我的脸上,一瞬间熏红了我的脸,我慌忙退后两步:“你别胡说!”
他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衣襟:“你忘了,我可是高级偶人,自然和琉笙家那些普通的不一样。”
我的脑子已经被他刚才那番暧昧得近乎调戏的动作弄得一团乱,他看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眼里笑意不减,又凑了过来,唇就贴在我的耳朵上:“还是说,你希望不是?可,你又为什么希望我不是呢?”
我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慌不择路地逃走了,身后还有圻容丝毫不掩抑的笑声。
入夜,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翻了个身,手却无意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吓得我立刻就醒了。
一睁眼,我就看见他刚从我身上收回的手指间还闪着绿光,不过,马上就灭了。
他躺在我的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吼了一嗓子,抱着被子滚到角落里,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你干吗!”
圻容眼里满是揶揄,一张嘴简直石破天惊:“干什么?睡你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给我下去!”
他眉眼间有着明显的倦怠,动了动,却是没下床,反正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说:“我在我那儿睡容易失眠,让我在你这儿睡一会儿。”
我崩溃得近乎抓狂:“不管!你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他闭着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别闹,累。”
我急了,扑到他的身上就要把他推下去,结果被他霍然抓住了手腕,眼前一黑,我们俩就换了个位置。
他把脸压了过来,近得我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他干燥的手指抚上我的嘴唇,语气暧昧不明:“投怀送抱?那你是想跟我干点别的?”
他这手段太高,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激得我瞬间面红耳赤:“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话音刚落,圻容倒真是放开了我,他眼里含着柔光,语气温和:“行了,睡吧,我在。”
说完,他便像是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我一开始还害怕他躺在我的旁边,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竟渐渐也安下了心,不久也睡了过去。
五、圻容杀人了
第二天,我醒来,圻容已经不在了。想起昨晚是和他同床共枕,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我把脸埋在被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磨蹭了好久,才起来穿衣,又想到圻容昨天说他晚上睡觉容易失眠。我想起隔壁司命仙君好像有治失眠的配方,决定去帮他要。
穿过司命仙君家的长廊,我看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司命仙君。我刚要开口出声,但是,另一个靠在他身上的赫然就是琉笙!
我不由得失声道:“琉笙!你们……”
琉笙见到我,脸色瞬间变了,司命仙君慢吞吞地转过脸,却没什么表情,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把我拉走了。
在路上,我猛然停住步子,迫不及待道:“琉笙,司命仙君是有家室的人,你这么做,不好吧!”
“不是,你误会了……”
我一把甩开她,咬着牙说:“琉笙,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你,你好自为之!”
我刚回到家一会儿,就听闻司命仙君来访。我心乱如麻,却还是决定出去一见。
遠远地,我便看到了司命仙君。他神色不明,我刚走到他的身边,就见他袖内寒光一闪,朝我刺来。
我连忙躲闪,还是被划破了袖子,没等我喘气,他又朝我刺来。
正在这时,圻容突然蹿出来挑开他的剑,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眼看着打得越来越凶狠。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没来得及制止的圻容的剑就捅进了司命仙君的胸膛。
圻容随手一挑,挑出来一截泛着绿色的东西。
圻容在手里狠狠地一握,东西没了,司命仙君也倒了下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圻容竟然把司命杀了!
这时,听到刚才打斗声而来的其他仙兵也赶到了,我把圻容护在身后吼道:“是司命他要先杀我的!你们先别……”
我话还没说完,就猛然被赶来的延广仙君震惊的吼声打断:“魔尊圻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色变,我霍然睁大了眼。这些年来,仙、魔两界一直平安无事,魔尊一直待在魔界不出来,仙界很少有人记得他了。像我一样不关心魔界事务的,连魔尊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不在少数。可千年前参加过仙魔大战的延广仙君,是见过魔尊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圻容,那圻容一定就是魔尊。
只是我却犹在震惊之中,还有一大堆的疑问,圻容为什么要私自上仙界,还伪装成偶人待在我的身边?
这时,延广仙君也已经看到被圻容杀死的司命仙君,怒吼了一声:“把他给我抓起来!”
圻容猛地把我推到一旁安全的地方,而仙兵也朝他冲了过去,跟他缠斗在一起。
场面一度混乱,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圻容虽然是魔尊,可毕竟是在仙界的地盘,他能发挥的实力有限,最终寡不敌众,被按着用缚魔鞭绑了起来。
延广仙君大斥一声:“把他给我押入仙牢。”
我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拦,却被延广仙君瞪了一眼。他沉声道:“连碧仙子,你虽然是霉神,可到底是仙界的人。处置魔界人员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还有,魔尊圻容一直住在你这,还在你这杀了人。你现在应该想想如何给仙界一个解释,魔尊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我心乱如麻,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圻容被带走。
第二天,我亲自到天帝面前替圻容求情:“是司命仙君先要杀我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帝面容沉沉:“司命仙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况且,无论因为什么,圻容私自上仙界,杀死仙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连碧仙子就不要多说了。”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帝赶走了。
三日后,我踏进了仙牢。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冒着风险来看圻容。
圻容看到我,也很惊讶:“连碧,你怎么来了?”
我却没有心情和他叙旧,有太多的疑惑盘桓在我的心头。我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到底为什么潜伏在我的身边,又为什么要杀了司命?”
“我没有杀他!死的那个根本不是司命!”
我被他的话镇住了,喃喃地问道:“那是谁?”
圻容握住我的手,认真道:“连碧,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知道得越多,你越危险。你走吧。”
六、元凶暴露
因犯错的是魔尊,所以这件事由天帝亲自与魔界进行交涉。堂堂魔尊随意私自上仙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挑衅仙界!
天帝直接对魔界放话道,只有圻容在仙界接受了处罚,这件事才算两清。如果魔界硬是要把圻容从仙界带走,那仙界也绝对不能对魔界这种欺负到家门口的行为坐视不理,仙界就会宣布与魔界开战,为天界死去的仙君讨回公道!
仙界对圻容的处罚是,在广云台将他下十八道天雷,以示惩戒。十八道天雷,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我曾亲眼见过犯过错的仙君受罚,很多仙君连前三道都没撑过去就灰飞烟灭了。纵然圻容如何法力深厚,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我又不想仙魔两界再次发生大战,可又不希望圻容遭此大难,内心焦灼不安。
正在这时,魔界传来消息,选择让圻容受罚,以换来仙魔两界的和平。这个消息一传出,连仙界也是哗然一片。没想到魔界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他们的魔尊。
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圻容呢?仅仅凭我,肯定不可能救出圻容。除非……除非他是无辜的!这时,我脑子里猛地闪现出我最后去看圻容时他说的话,他说他没有杀司命。可是,那个倒在地上的又确实是司命无疑。
但圻容当时和我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像骗人。那会不会这件事另有隐情?
于是,我决定,亲自去司命府,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我悄悄潜入司命府,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来到最后一个房间,那个房间落了重锁,还下了禁制。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就是这里!我使出全身的仙力,将门轰开,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里面是一張张床,每一张床上都有人在昏睡。我走了过去,有好多我熟悉的都在这里,太上老君、月老……还有司命!
忽然,我后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我就是在黑黝黝的房间里,只燃着点点烛火,看上去就十分诡谲。
接着,我一偏头,差点被吓得从榻上滚下去,旁边闭着眼、双手交叉在腹部的正是琉笙。
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来,一个女声柔和道:“你醒了。”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面容赫然就是琉笙,她面容平静,但是此时此景,就显得十分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我困在这里干吗!”
琉笙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原本是没想伤害你的。只是你三番五次撞破我的事情,发现了我被换下来的身体。我与司命仙君也并没有什么私情,你所见到的那个司命仙君原本是他家的偶人。是我怕你出去乱说,所以就让已经代替了司命仙君的偶人去刺杀你,结果没想到圻容在你家。他怕是早就怀疑我了,之前我在给你的水里下毒,也是他帮你清除的吧。不过,正好,他杀了与司命仙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偶人,仙界的人却都以为他是真的杀了司命。如此一来,就有他给我顶罪了。”
她看见我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的样子,又道:“别白费心机了。我给你下的是魔界的禁制,只有魔界的人才能打开。圻容被控制了,除了我,没别的魔界中人会来帮你。”她最后朝我一笑,“广云台马上就要开始处决圻容了,天帝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看,现在我就要去了。你好好待着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怒吼:“琉笙!你回来!”我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回荡,我却出不去,于是心急如焚。
终于,我想到了一个人。灵月!她曾经给过我一个哨子,我现在只能试着联系她了!不管她能不能解开,我先让她来了再说。
我咬着牙,使出全身的仙力去对抗琉笙在我体内下的禁制,终于,我的身体能稍微活动一下,好在灵月给我的哨子,我一直带在身上,哨子正好从我的怀里掉出来,我赶紧叼起来吹响。
我不知道吹了多久,直到灵月破门而入。她见到我,松了一口气:“幸亏你吹了我给你的哨子,否则,我找不到你。你还活着就好。”
我急道:“别废话了,快想办法帮我把禁制解开!”
“哦哦,好、好。”只见灵月咬破手指,血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刹那,我身上的禁制竟然被解开了。
我没来得及欣喜,又突然反应过来琉笙说的话,霍然抬头看向她:“你也是魔界的人?”
灵月的脸一僵,忙道:“你听我……”
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很复杂,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救圻容。来不及多说,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匆忙道:“算了,先快跟我去广云台!圻容要受罚了!”
我与灵月一路上急匆匆地赶到广云台,天空中已经聚起了一大片乌云,眼看着雷就要劈下来,而圻容正被缚魔锁束缚在了高台上。
琉笙看到我,脸色骤变,我却来不及理会她。雷劈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嘶吼出声:“圻容!”我不假思索地朝他扑了过去,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也就是那一刻,圻容身上的缚魔锁忽然解开,朝琉笙飞去,她被猝不及防地锁住,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却没劈圻容,而是劈向了她!
紧接着,一道一道雷朝她劈了下去,她哀号不断。
我愕然地看向圻容,却见他笑容灿烂:“当着这么多仙家的面把我扑倒,你好生猛啊,连碧仙子。”
我刚要说点什么,结果被他一个翻身,位置掉换,然后我就被他深深地吻住了。
顿时,广云台一片热闹,起哄的,揶揄的,还有不想再看,偏过头去的,应有尽有。
七、尘埃落定
事情暂时结束了,圻容并没有立刻返回魔界,而是跟我回了家。我依靠在他的怀里,跟他说话。
原来仙界的那些偶人都是出自于琉笙的手中,所有偶人体内都被她加入了魔界一种特有的魔树树杈,然后,她放出消息说,仙界的人只要用灵力驱动那些偶人,就可以让偶人替他们干活。可是,偶人只要吸取了他们的灵力一次,就会源源不断地自动吸取,还能做到不被仙君们发现。久而久之,仙君们的灵力就都会被悄无声息地吸干,而他们原本的身体也会陷入沉睡之中。
一旦他们本人陷入沉睡,琉笙就会把吸了他们灵力的偶人,变得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再将他们沉睡的身体,一个个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偶人代替了真人,而因为长得一样,身上的灵力、气息一样,所以也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我为什么会看见两个琉笙,是因为她把自己的灵识也转移到了她特制的偶人里。她消失那段时间,就是在做这件事。她因为换了一个身体,所以腿疾自然就好了。而那天我撞见的那个被她藏起来的身体,正是她原本的身体。
我咬着嘴唇问圻容:“可是她为什么会想控制仙界?”
“她的腿就是在多年以前那场仙魔大战伤了的,她对此一直怀恨在心。于是,她处心积虑地藏住魔气,伪装成仙子,暗地里却谋划着报复仙界。”
我还是有些后怕道:“可是,你也被她算计,差点被处决了。”
圻容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可能?琉笙用的那种魔树树杈在魔界数量锐减,我察觉有异,早就与天帝商量好。是他同意我上仙界来查案的,又怎么会真的对我动手?!魔界放弃我也是假的,就是为了让琉笙相信我真的會受到处罚。而我们也不知道琉笙到底会不会突然暴走,控制那些吸收了灵力的偶人同归于尽,所以将计就计地把她引到广云台,再猝不及防地对她下手,不给她动手的机会。”
他笑得张扬得意:“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我,愿意对我以身相护啊!”
原来我是被他们的演戏给骗过去了,亏我还为他担惊受怕。但是,我还有疑问没有解开。
“那灵月呢?她是不是魔界的?”我还记得那天琉笙说我身上的禁制只有魔界的人才能解,但灵月一来就解开了,所以我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圻容爽朗一笑:“灵月是我妹妹。她很多年以前为了一个仙君,从魔界追到了仙界,还易了容,所以琉笙也没发现她是我妹妹。”
挑盲盒那天,从背后推了我一下的也是灵月。她故意推了我一把,让我把圻容藏身的盲盒带回了家。
“那为什么选我呢?”
“你是霉神。仙界的人都与你很少有来往,我能少见很多人,方便行事。灵月又认识你,说你比较好骗,不会怀疑我。”
圻容一激动就说漏了嘴,朝我讪讪地笑。
我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魔树树杈的数量不对的?”一个魔尊,竟然连树的树杈数量不对这种小事都能发现出不对,好像还挺负责任的。
圻容把我搂进怀里,揉了两把:“就是有一棵魔树呢,本来就是我平时靠着睡觉的。结果,我某天忽然发现那树杈都快被薅禿了。我才起了疑心。”
我:“……”我真是对他期待太大了!
我的疑问都被解答清楚了,这下我终于能找他撒气了——让他骗我!
我甩开他的手,凉飕飕地道:“哦,那你要不要再移一棵新树过去好方便你睡觉。”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次再也不敢骗你了。”圻容连忙把我拉回怀里,忙不迭地跟我道歉。
终于把我哄得气差不多消了,他把头放在我颈窝里蹭了蹭:“不移,不移!有了你,我睡觉还要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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