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抱着他可以辟邪
月黑风高,屠苏七月背着包袱,挂着鼻涕眼泪在月下狂奔,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她一路风风火火地咆哮着:“见鬼啦!大佬求抱抱!”
凄厉的叫声惊起沿街一阵鸡飞狗跳。
她气喘吁吁地捶开六扇门的大门,直奔总捕陆林凤的房间而去。
屠苏七月闯进来时,陆林凤正脱去上衣准备沐浴,她眼神灼热地盯着他紧实的腹肌,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委实是男色可餐。屠苏七月咽了咽唾沫,冲过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后怕地说:“陆大人……我方才又见鬼啦,这回是断头鬼,脖子断了冒血的那种,吓死我了!只有陆大人抱抱才会好!”说罢她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吃豆腐吃得理直气壮、心猿意马。
陆林凤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推开她的额头,冷声道:“屠苏七月,口水擦一擦,你恶心到我了。”
传说屠苏家祖上出过神仙,屠苏一族在大晋被视为神仙血脉,历代国师都出自屠苏家。可是这独特的血统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两百年来,屠苏家的子孙陆续失踪,成了悬案。
就在半月前,屠苏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死于占星阁的卦阵中,被人放干了血,口鼻中残留着夹竹桃花粉。同时三小姐屠苏夕月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皇帝震怒,命六扇门总捕陆林凤调查此案,限他二十日内破案,并封屠苏家的养女屠苏七月为国师,要她从旁协助陆林凤办案。
屠苏七月当上国师以后,就莫名其妙地开了阴阳眼,时不时就撞见鬼,什么溺死鬼、吊死鬼、断头鬼……五花八门,吓得她是寝食难安。某日她意外地发现,只要抱着陆林凤,那些鬼怪就会消失。
屠苏七月嬉皮笑脸地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嘟嘴撒娇道:“本国师也是被逼无奈,谁叫我怕鬼,只有抱着你才不会见鬼呢。”
陆林凤按了按眉心,低头看着赖在自己怀里偷笑的废物点心,她圆润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肌上,笑得眉眼弯弯地蹭了又蹭。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觉得空气都闷热起来。偏偏她对自己玩火的行为毫不自知,小肥手滑过他的胸膛,傻啦吧唧地嘀咕着:“我不管,你要保护我!”
陆林凤咬牙切齿地说:“你还好意思说……身为当朝国师,竟然怕鬼。”
屠苏七月半月前从占星阁摔下来,死而复生,醒来后自称失忆了,从此性情大变,最大的变化就是成了陆林凤的头号追求者,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亲近他。
她摔下占星阁的那一日,刚好是屠苏家两位小姐遇害的日子,陆林凤也曾怀疑屠苏七月是凶手,可是当他初次见到她纯净的眼睛,就相信她不会杀人。后来他勘察案发现场,也证实了彼时还有第四人,她必定是目击了凶案,才被凶手推下占星阁灭口。
“怕鬼怎么了……你要是能看见,说不定你也害怕。”屠苏七月见周围已经没有鬼了,依依不舍地放开陆林凤,甩开包袱,笑道,“陆大人,可否借宿一晚?那些鬼太可怕了,人家怕得睡不着,我思来想去,只有跟你睡在一起,才能高枕无忧。”
陆林凤的头更疼了,他挑眉道:“男女授受不亲,国师大人还是回去睡吧……”他看到已经爬上床自顾自抖开被子的屠苏七月,奓毛吼道:“你怎么就躺下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
屠苏七月背对着他挥挥手,打了个哈欠说:“陆大人晚安,噢,对了,你不许去别的房间睡,不然我还是会去找你的。”
陆林凤顿时面如土色,她才是缠着他的厉鬼吧。
她得意地抱着他的被子,带着狡黠的笑闭上眼睛。
02 总捕大人是个醋坛子
翌日,屠苏七月可以看到鬼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皆知只有拥有屠苏家神仙血脉的人才有机会开阴阳眼,所以金陵城中盛传屠苏七月不是先代国师的养女,而是私生女无疑。
屠苏七月郁闷地一边吃早饭一边看今日的《江湖小报》,这稿子写得不行啊,只八卦了先国师的情史,却没有写昨夜她爬上陆林凤床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劲爆。她啃着大肉包,考虑要不要给《江湖小报》投稿,手动炒热自己与总捕大人的情缘可还行。
陆林凤揉着脸上的伤,一脸幽怨地瞪着她。屠苏七月堪堪地咽下包子,赔笑道:“那个……这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陆大人有床不睡,非要打地铺。我是睡迷糊了,才会一脚踩在你的帅脸上,嘻嘻。”
他握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突。屠苏七月不敢继续在挨打的边缘试探,抓了两个包子,脚底抹油地赶紧溜了。捕快小张看到她从老大的房间里出来,一脸八卦地说:“国师大人,你跟我们老大昨晚是不是睡了。”
“扑哧!”屠苏七月觉得小张是个明白人,叹息道,“还没呢,你们老大就是个榆木脑袋,钢铁直男。”她一脸痴汉相,继续说,“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紧啊。”
小张捂嘴笑,将手搭在她肩上,道:“国师眼光不错,我们老大武功好、性格温和、为人仗义,最主要的是,还是一个富二代,在金陵城黄金地段有房,简直是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选。”
屠蘇七月疯狂点头,谁说不是呢!
小张忽然觉得脊背生寒,扭头一看,老大“一脸和善”地站在他们身后,视线落在他搭在屠苏七月肩膀上的那只手上,是他的幻觉吗……老大的眼神好可怕!小张堪堪地撤回了手,后退三步。
屠苏七月惊喜地攥着陆林凤的袖子,晃着问:“你是要送我吗?”
“不送,滚。”说罢他一脸冷漠地走了。
屠苏七月挠了挠头,总捕大人好像生气了是怎么回事儿?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她走在路上,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一步三回头,却是什么都没发现,不会大白天还见鬼吧……彼时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倏然撞了她一下,她警觉地掏了掏袖子,惊慌地发现荷包不见了,喊道:“毛贼!别跑!”
屠苏七月追着毛贼,跑进了人烟稀少的胡同里,她一心要拿回荷包里的东西,没有发现自己中了圈套。毛贼站住,坏笑着晃了晃她的荷包,此时一个戴着魔鬼面具的男人向她袭来,她愣怔住,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什么情况……她这个半吊子国师竟然还能遇到刺客?!
千钧一发之际,陆林凤忽然现身,与鬼面男打了起来。数十招后鬼面男落败,撒了类似香粉的东西后逃走了。陆林凤闻到一股异香,捂着口鼻远离扬起的香粉,这是夹竹桃花粉,与占星阁血案现场的夹竹桃花粉一样,鬼面男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花粉随风散去,陆林凤扭头看到屠苏七月正拿着板砖按着毛贼暴打,毛贼凄惨地求饶:“女侠饶命!我也不知道鬼面男是谁啊!我是他花五十两银子雇来的,他说我把你引到没人的地方就行啊!”
她一板砖拍晕了毛贼,拿回荷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宝贝地亲了又亲。
陆林凤眉头紧蹙,那是一撮头发,显然不可能是女人的头发。在大晋有个习俗,新婚之夜女子剪下夫君的一撮头发,寓意着人间共白首。可是据他所知,屠苏七月并未婚配,难道这是她心上人的头发……不知怎的,他感觉心里烦闷极了,还酸溜溜的。
屠苏七月把东西收好,看到他就笑得眉眼弯弯,疑惑地说:“陆林凤……你怎么会刚好出现?”
陆林凤果然是个死傲嬌,嘴上说不送她,身体却很诚实嘛。
他干咳一声,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搂住他的胳膊,开心地说:“我知道,是缘分让我们相遇。”
陆林凤推开她,冷着脸,酸涩地说:“你贴身带着其他男人的头发,说明你早有心上人,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到处乱撩。”说罢他气冲冲地提着毛贼的衣领走了。
屠苏七月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想,自己吃自己的醋可还行。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陆林凤!这是你的头发!我的心上人是你啊!”
陆林凤站住,丢开毛贼,瞬移至她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掠走了她的荷包,拿出头发与自己的头发一番比对,脸色阴沉地说:“发质完全不同,你骗鬼呢!”
屠苏七月嘴角抽搐了两下,他还真是机智……她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一把抢回荷包,然后牵起他的手,在他愣神之际,似无赖又似笃定地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陆林凤长得十分英气,剑眉入鬓,此刻虽然刻意一脸冷漠,可是他的脖子悄悄地晕开一片绯红,生出一种反差萌来。屠苏七月好笑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害羞。
他甩开她的手,生气地说:“用这招去骗断发的主人吧,哼!”
她摸了摸鼻子,目送他离开,觉得他吃醋的模样委实有些可爱。
03 国师的业务水平不靠谱
屠苏七月坐在占星阁的最高处吃瓜,眺望着相隔两条街的六扇门,眼巴巴地希望能看到陆林凤的身影。
主簿丁丁抱着礼部送来的祭祀章程走来,屠苏淮惊讶地说:“你母亲刚过世,你怎么没有多休沐几日?”
“葬礼已经都处理妥当,多谢国师大人关心。”丁丁拿着笔询问她,“国师大人,礼部问本月十六会不会下雨。”
她吃着瓜,懒洋洋地掐指一算,道:“会……吧。”
“好的,国师大人。”丁丁嘴里应承得好,下笔记录的却是“无雨”二字。
“丁丁你过分了哈,本国师分明说的是下雨,你怎么偏偏记录无雨呢?”
丁丁面无表情地数落着:“这半个月您预测的天气,没有一天准过,但凡您说晴天就必下雨,但凡您说下雨就必艳阳高照,所以下官另辟蹊径,只要按照国师的反话记录,必定万无一失。”
“……”屠苏七月继续吃瓜,捏了捏鼻子,蹙眉道,“丁丁啊,当值的时候不要吃大蒜,有损我们占星阁的形象。”
她丢了瓜皮,甩甩袖子串门去了。她刚步入六扇门的大门,就跟捕快小张撞在一起。她每回见到小张都觉得有些面熟,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这火急火燎地要干吗去?”
“我们老大突然昏倒了,我去请大夫!”
屠苏七月脸色大变,甚至忘记要守拙,瞬移至陆林凤的房间,果然看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把着他的脉,想起鬼面男撒的香粉,他这是中毒了!彼时她的心思都在荷包上,现在回忆起来方觉得那香粉十分熟悉。她用法术取来陆林凤衣服上沾到的粉末嗅了嗅,这是……夹竹桃精的花粉!鬼面男难道就是当年害得她与陆林凤分离的夹竹桃精——金蛰?!
其实她不是真正的屠苏七月,而是屠苏家那个飞升的神仙,真名叫屠苏淮。
那是两百年前的前尘往事了,彼时陆林凤的名字叫陆羡宗,他是个天赋异禀的药师,亦是她的夫君。他们夫妻二人隐居山林,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金蛰拿着一张方子,逼迫陆羡宗按照方子炼制仙药。当陆羡宗得知仙药需要猎杀无数动物为药引时,断然拒绝了他。于是金蛰喷出花粉,偷袭了屠苏淮,她中毒以后性命垂危,金蛰威胁道:“你的夫人就要死了,如今只有仙药能救她。你不愿杀生无妨,我会每日替你送来猎物,你只需专心炼制仙药便可。”
三个月后,陆羡宗炼制出一枚仙药,却没有告诉金蛰。后山遍地埋着动物尸骨,他不愿再为金蛰炼制仙药,于是乘金蛰又出去狩猎时,陆羡宗扶起羸弱的妻子,搂着她说了好些话,在她精神不济的时候,倏然吻住她的唇,将仙药喂进她嘴里。屠苏淮迷迷糊糊地吃下仙药,就飞升了。
彼时她感受到一股力量提着她离开地面,她看着地面的夫君,慌张地伸出手,却只能看到他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她的胸膛像被撕裂一般疼着,眼睁睁地看他变成一个黑点,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成仙以后不能下凡,求了司命星君好久,才得知因夫君不愿制药,金蛰震怒,将他活活打死了。她心灰意冷,在仙界没有一日是快活的,终日思念亡夫。
半个月前,天帝看众仙太过无聊,于是让红娘月老想想办法。月老推出了续缘业务,屠苏淮幸运地抽到一张续缘卡,得到了一次下凡与前世恋人再续前缘的机会。
“后妈写手”司命星君给她安排的身份就是刚死不久的屠苏七月。屠苏淮担心这次再生变故,依然不能跟心上人白头偕老,于是死乞白赖地抱住了司命大佬的大腿,道:“星君大大,孙悟空那么厉害的大佬,陪唐僧西天取经的时候,观音大士还送了他三根猴毛傍身!”
司命星君蹙眉道:“你想干吗?”
“人间凶险,我还不能在人间使用法术,星君大大也送我一件傍身的法宝吧!”她死死地抱住司命星君的大腿,为了她和夫君的美好生活,面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司命星君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在她额头点了一道金光,说:“这是我的一些仙力,到了危难时刻,可以助你逢凶化吉。”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终于安心地冲进少女未凉透的身体里,便成了现在的屠苏七月。
屠苏淮收回思绪,不顾续缘仙人不能在凡间使用法术的规定,低头吻住了他抿成一线的唇。她搂紧他的脖子,两百年没亲吻了,顿时激动得内心小鹿乱撞。他的唇亲起来还如记忆中一样柔软舒适,唉,做什么神仙啊,跟他亲亲抱抱才能使她快乐。
她亲密地摸了摸他的后颈,暗暗发誓,一定会护他一生平安。
屠苏淮度了一口仙气给他,陆林凤缓缓地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手臂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拿回了主导权,吻得她如一只小猫咪一样软在他的怀里。彼時小张拉着大夫冲进来,两人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陆林凤抽空飞去一个锐利的眼刀,小张立即拉着大夫出去,还很有眼力见地关上了房门。
04 没有鬼,被他坑了
良久之后,陆林凤呼吸不稳地放开她,想起那撮不属于自己的头发,生气地蹙眉道:“你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一次次来招惹我?”他烦燥地说,“这并不有趣。”
屠苏淮愣住,他这飞醋到底还要吃多久,竟然误会她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她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住了他的唇。伴随着这个吻,陆林凤的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过很多画面,他愣住……原来他们前世就是夫妻,她没有撒谎,那撮断发是他在洞房花烛夜剪下赠予她的。
陆林凤陷入前世的闪回中,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产生了强烈的共情。他的心脏隐隐作痛,看完之后颇感意难平,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陆羡宗与爱妻分离时的痛彻心扉。陆林凤摸了摸脸颊,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这是他灵魂深处的悲痛。
陆林凤确信,那就是他的前世。
他愣愣地说:“我们前世……是夫妻?”之前陆林凤对断发的事情耿耿于怀,原来他一直都在吃自己的醋,因为前世的悲剧难过的同时,他的心里又萌生出丝丝甜意来。
她放开他,柔声说:“不管你是陆林凤还是陆羡宗,我屠苏淮的心上人都是你!”
他怔住,心里很是甜蜜,耿直地说:“你竟然是仙女,那么我让小张扮鬼吓你,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你将计就计,说抱着我就看不到鬼,故意吃我豆腐?!”
屠苏淮一脸震惊地说:“什么!那些鬼怪竟然是小张假扮的!”怪不得她觉得小张有些面熟,原来是这个原因。
陆林凤愣住,她竟然不知道……所以她是真的怕鬼,一个怕鬼的小仙女,也是没谁了。
他在调查屠苏姐妹血案时,翻阅了很多典籍,发现彼时占星阁上的卦阵是一个换血禁术,凶手想得到屠苏家的神仙血脉,所以两位小姐才会被放干血,从现场的血迹看,卦阵失败了,凶手并未成功换血。于是陆林凤布了一个局,让小张在屠苏七月面前扮鬼,制造她开了阴阳眼的假象,并散播她是屠苏家血脉的谣言。之前鬼面男袭击她,陆林凤能及时赶到,也是因为他在暗中跟踪她,等待凶手上钩。
陆林凤如今细想,每次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小张见老大来换班,就撤了,结果闹出了误会,屠苏七月……不,应该是屠苏淮,才会认为挨着他可以辟邪,日常各种求抱抱。
陆林凤将前因后果跟屠苏淮说了,她故作生气地用小拳拳捶他胸口,道:“原来你如此腹黑,讨厌啦!”她倏然感觉喉头冲上来一股血腥味——是连续使用法术被反噬了。她强撑着说,“好了,我原谅你了。我是翘班来吃你豆腐的,先回去了。”
屠苏淮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蹲在墙角的小张看到她,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老大没事了吗?”
“嗯,他没事了。”她脚步虚浮地一步步往外走,头重脚轻,嘴角流下血,闭上眼睛往后倒去。倏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她睁开眼,看到陆林凤一脸担忧的帅脸,晕了过去。
他们没有发现,院子里有一株特别硕大的夹竹桃,早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金蛰沿着墙壁游走,邪笑道:“原来如此,陆羡宗……屠苏淮……好戏还在后头呢。”
05 陆大人的嫩豆腐,好吃
屠苏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陆林凤的床上,她开心地在床上滚了滚,倏然听到宫里的太监来督办屠苏姐妹的案子。皇上给陆林凤的期限只剩下五日,如果五日内还未破案,皇上就要治他的罪。
太监走后,陆林凤走进来,看到她欣喜地说:“你醒了,为何你会突然吐血?!”
她如实说:“你中了金蛰的毒,我只有用法术为你解毒,我还用法术使你想起了前世的记忆,而被选中续缘的仙人,在凡间是禁止用法术的,我是被自己的法术反噬了。你不用太紧张,我已经没事了。”
“嗯。”陆林凤突然严肃地说,“你每次用法术的时候,都要亲人吗?”
屠苏淮愣住,扯了扯嘴角,他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奇。她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只对你一个人亲亲来着的,我就是借机吃你豆腐,不行吗?!”
就算她脸皮厚,此刻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陆林凤甚是满意地说:“准了。”
屠苏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扑上去在他的唇上小鸡啄米一般亲了又亲,他竟然也没有推开她。她吃饱了总捕大人的嫩豆腐,担忧地问:“屠苏姐妹的案子,你可有什么线索?”
陆林凤:“目前来看,鬼面男的嫌疑最大。”
她愤恨地说:“他用的香粉是金蛰的花粉,这件事情跟金蛰脱不了干系!鬼面男要么就是金蛰,要么是金蛰的帮手,如果真是如此,鬼面男应该知道屠苏家并没有神仙血脉,他为何还要盯上屠苏家的血呢?”
这点她一直想不通……
此时,小张跑进来,激动地说:“老大,失踪的屠苏夕月平安回来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屠苏淮与陆林凤一起去见屠苏夕月,剛走进她的闺房,一个明艳的少女就冲进了陆林凤的怀里。少女正是屠苏夕月,她抱着愣怔的陆林凤,梨花带雨地说:“陆大哥,这半个月我真是度日如年,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屠苏淮龇牙恶狠狠地瞪着他,陆林凤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连忙推开了屠苏夕月,干咳一声道:“你先平静一下心情,跟我们仔细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据屠苏夕月所言,凶手戴着一个鬼面具。陆林凤与屠苏淮交换了眼色,这与他们的推测不谋而合。屠苏夕月见他俩眉来眼去的,失落地说:“鬼面男抓了我们姐妹四人,放干了大姐和二姐的血,启动了换血禁术,却没有成功,还被阵法反噬受了重伤。他很生气,彼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法力再启动禁术,只好将我抓走。他知道七月不是屠苏家的女儿,没有换血价值,所以把她从占星阁扔了下去。”她一脸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屠苏淮说,“四妹,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后脑流了一大摊血,怎么没事了?”
“我命大。”从刚才开始,屠苏淮已经十分讨厌这个三小姐了,陆林凤的豆腐只有她能吃,其他女人休想染指——她生气了!
屠苏夕月说的跟陆林凤之前的推测基本一致,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勘察现场时,发现加凶手现场应该只有四个人,而根据屠苏夕月所言,现场其实有五个人,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
屠苏淮:“夕月从凶手那里逃出来,可还记得路?能带我们找到凶手的藏身之所吗?”
屠苏夕月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道:“我可以!”
屠苏淮与陆林凤相视而笑,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何,陆林凤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06 尾声 人间白首
为了抵御金蛰的花粉攻击,陆林凤让兄弟们都戴上了面罩。屠苏淮也取了一个面罩,陆林凤按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许去。”
屠苏淮奓毛,道:“我要去!你是拦不住我的,到时候我偷偷跟去,你更是措手不及,还不如将我带在身边省心些。”
他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伸出三根手指,说:“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们事先约法三章,一不许使用法术,二不许摘下面罩,三……遇到危险不要管我,跑。”
屠苏淮点头如捣蒜,抱着他的手臂不耐烦道:“好啦,我都听你的,出发吧,总捕大人!”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鬼面男的洞府,周围种满了茂盛的夹竹桃,花朵倏然喷出浓郁的花粉,他们戴着面罩,却还是中招了。陆林凤摘下面罩,发现面罩被人动了手脚,他拔出背后的剑,咬着后槽牙道:“六扇门有内鬼!”
捕快们纷纷中毒倒地,陆林凤此前中过花粉毒,痊愈后身体已经能够抵御花粉攻击。他挥剑斩断了周围的夹竹桃,跨步至屠苏淮身边:“你没事吧?”
屠苏淮:“我没事,这点儿毒伤不了我……小心!”
鬼面男忽然从陆林凤的身后袭来,陆林凤一剑劈开了他的面具。屠苏淮看到面具男的脸,吃惊地说:“丁丁!怎么是你!”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丁丁:“母亲的死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我离死亡那么近,金蛰许诺我,只要我帮他做事,就会给我仙药。”
屠苏淮想起之前在丁丁身上闻到一股蒜味,他是故意用大蒜味掩盖身上花粉的香气。
陆林凤将丁丁打晕,这时地面上出现了熟悉的换血卦阵,他心知不妙,中计了!
本来晕倒的屠苏夕月,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屠苏淮身后,以迅雷之速偷袭了屠苏淮。她的手臂变成枝条缠住了屠苏淮的身体,大笑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真正的屠苏夕月,早就死在了我的手里。”
原来在占星阁血案之前,屠苏夕月就已经遇害,金蛰变成了她的样子,继续作案。大家的面罩,也是她弄坏的。
陆林凤提剑刺向金蛰,金蛰伸出枝条缠住他,得意地说:“陆羡宗,屠苏淮!两百年不见,你们夫妻二人还是要受我牵制。”
陆林凤挣扎着,说:“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当年夫人是吃了仙药才成仙的,你明明知道屠苏姐妹并没有神仙血脉,为何还要千方百计换血?!”
金蛰:“我后来又找到药师制出了仙药,然而服下以后却没有飞升。于是我想,仙药需要屠苏家特殊的血才能发挥作用,可惜我用屠苏家的子孙换血都失败了。”金蛰摸着屠苏淮的脸颊,笑道,“不过这次一定能成功,因为我抓到了真的神仙,直接换走你的血,我就成仙了!”
占星阁血案的所有疑团都解开了。
屠苏淮:“当年……你都对他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虽然从司命星君那里知道了大概,可是她还是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金蛰伸出枝条,上面长出无数锋利的倒刺:“我可以给你演示一遍!”说罢将枝条甩在陆林凤身上,倒刺勾住皮肉,一扯就留下一道血痕,“我就是这样将他活活打死的,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他到死嘴里都在念着你的名字,而你却在天上做着快活的神仙。”
“臭妖怪!我要你为我夫君偿命!”
陆林凤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到屠苏淮眼中的不顾一切,奋力挣开了枝条的束缚,飞身扑向屠苏淮:“你还记得跟我的约法三章吗!不要!”
屠苏淮温柔地看着他,一把抓住了金蛰的枝干,使出全部的仙力,怒吼着将金蛰化为灰烬。
屠苏淮喷出一口血,倒在陆林凤的怀里,她笑着说:“夫君,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陆林凤一脸悲痛,轻柔地用指腹擦拭她嘴角的血迹,哽咽道:“可是我只想你好好的……每天都来六扇门吃我豆腐……”
屠苏淮笑着又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地靠在他怀里,强撑着不愿闭上眼睛。她等了两百年,才得到续缘的机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二十日。她不舍得……也不甘心。
倏然,她的额头发出一道金光,金光同样照在捕快们的身上,大家都醒了过来。屠苏淮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活力。
她突然想起来,下凡之前向司命星君讨要法宝的事,眼前的金光就是司命星君赐给她保命的仙法。她将此事跟陆林凤说了,欣喜道:“是司命星君救了大家!嘿嘿,这一回他终于不是后妈了!”
陆林凤痴痴地看着屠苏淮,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眼眶泛红地将她抱得更紧。
屠苏淮扭头吻了吻他的鬓角,这一生,他们一定能够人间白首,弥补上一世所有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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