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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娘子

时间:2023/11/9 作者: 桃之夭夭A 热度: 21175
文艺

  

  简介:为了看洋人的奇花异草,她误入夜总会,非礼了首富,还生吞下了一张号称是香水配方的纸……说多了都是泪。不过想想每日有美男的胸脯可以摸,受的这些罪,也就值了。

  1.我非礼了首富

  民国十年,十里洋场不夜天。

  同乡说洋人养了很多奇花异草。一向喜欢搜罗奇花异草的许芷兰才跟着他进城到了那个叫百乐门的地方。

  那个满脸堆笑、打扮妖娆的胖女人身上的香气不像一个良家女子该有的气味。许芷兰起了疑,出其不意地狠狠踢了同乡的命根,成功地让在场所有男人不约而同地皱眉捂着下身。然后她趁机跑了出来,跳上了停在路边有着四个大轮子的铁匣子里。

  有人坐到了前面,这个铁匣子动了。

  四处叫嚣寻找她的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许芷兰松了一口气,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从前面飘了过来。

  这是不止用一种花调配而成的香水。

  许芷兰如今没心思琢磨为什么自己第一次闻到却莫名地觉得熟悉,只想要从这个铁匣子里脱身。

  只是这个门关上容易,打开却难。

  莫非她还没有见识到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就要憋死在这里?她好不甘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了。

  有人过来,许芷兰惊慌失措,索性钻进最近的大箱子里。

  箱子被人拖着一阶一阶磕磕绊绊地上楼,许芷兰被撞得七荤八素,却不敢叫出声。

  等一切都静下来,许芷兰忙从箱子里爬出来,想要逃走却被这个奇怪的房间吸引了注意力——顶上吊着透明宝石,桌上摆着黑色的小盒子。

  只是这些都比不上桌上摆着的香水瓶和瓶子下压着的纸吸引她。

  这个香水散发出来的香气正是她刚才闻到的那种。可是那纸上写着的各种奇怪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丁零零……”桌上那个黑匣子忽然响了起来。

  许芷兰吓了一跳,想要按住那个东西,却已经晚了。

  有个男人闻声从里面走出来,他大概是在洗澡中途被打断,所以只用一条大毛巾包住下半身就匆匆出来了。

  于是,那白皙紧致、沾满水珠的胸膛和棱角分明的六块腹肌就这样呈现在许芷兰面前。

  许芷兰正艰难抉择于先流口水还是先流鼻血之间时,那人已经黑了脸发话了:“你看见了多少?”

  “我什么都没看见。”许芷兰义正词严,眼睛却盯着对方比那她还要丰满的胸肌不放。

  “你是哪家派来的?”

  什么哪家,她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否认就对了。许芷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渐渐逼近:“你看了我的机密,我只能杀你灭口了。”

  许芷兰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这张纸而不是他的身体。于是她说了进来之后第一句真话,想要保住小命:“我不认识这些符号。”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他伸手去拉桌子下的抽屉。

  许芷兰想他肯定是去拿刀,吓得忙拉住了他的手:“我可以以身相许。”

  那男人脸上显出一种鄙夷的神色,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只是许芷兰的靠近让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开始用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許芷兰猜他是在琢磨怎么杀她最省力,所以脚下发软,松开了他,用余光寻找退路。

  “你身上的香气是哪里来的?”

  那是一种稀有兰花的味道,也是许芷兰和另外一个人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她为了方便与那人相认,出门前特地贴身揣了一朵干花。而且最近多了很多人在她家附近转悠打听,她越发要小心一点。

  所以,她撒了个谎:“邻居送给我的花。”

  那人忽然拿出一张纸,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也不能放你走。为了防止你逃跑,你要给我签个协议。”

  “我可是上过学堂的,你可不要骗我。”许芷兰其实只认识几个字,却虚张声势。

  “不签算了。”那人作势要抢回。

  老鸨和打手如今正像狼一般全城找她,如今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许芷兰也顾不上仔细辨认上面写的是什么了,立刻狠心闭眼签了个“阿花”。

  那人收好那张纸:“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要敢逃走,我就把你抓回来卖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为了扣留她,他竟然不惜牺牲色相!许芷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的逻辑。

  而且再没见过世面,许芷兰也知道,看到人家上半身是不用负责的。

  他嘴角微微一勾,把浴巾一扯:“现在你看见了。”

  2.继续非礼

  许芷兰后来才知道,原来四个轮子的铁匣子是汽车,她躲进去的地方是车的尾箱。那个男人叫楚为正,是全国最大的香水公司的老板,也是上海滩的首富。

  幸福来得太突然,从未出过深山半步的种花姑娘突然变成了首富的未婚妻,许芷兰有点受宠若惊,如在梦里。

  其实那天浴袍下他还穿着短裤,只是许芷兰既然假装惊叫捂眼,自然不好拆穿他,只能当自己非礼了他。

  其实许芷兰真想非礼他,可惜楚为正不给她机会。无人之时,他时刻与她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

  虽然他们同进同出,还同居一室,其实关上门,他睡床上,她睡地板。

  其实许芷兰不能理解楚为正,既然对她避之不及,为何不干脆分房睡,锁好门。

  想来想去,大概是他怕楚宅里人多眼杂,分房睡会露馅。

  许芷兰曾义正词严地要求交换。楚为正却说许芷兰太胖,怕她“一不小心”翻下来,把他压死了。

  虽然脸皮厚,可是许芷兰也不好意思提醒他,他们可以同睡一床,只能欲求不满地腹诽“你才胖,你们全家都胖”后,老老实实地窝在地板上。

  早上醒来,许芷兰发现自己诡异地躺在楚为正怀里,手还放在那日一见就念念不忘的胸膛上。

  “你竟然趁我睡熟想继续非礼我。”楚为正十分悲愤。他日防夜防,都没能防住她。

  许芷兰百口莫辩,但也实在记不起自己怎么到了床上,就大义凛然地认了:“不是你要我假扮你未婚妻吗?”

  他有什么可悲愤的?她只是摸一摸又没把他“生米煮成熟饭”。再说,该悲愤的不是她这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吗!

  连着好几晚都出现这种情况后,楚为正让许芷兰改睡在离床数丈远的沙发上。

  早上这个诡异的场面却再次出现,就连许芷兰的手放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可抱不动你。”楚为正残酷地指出了这个真相。

  一切解释都很苍白,其实连许芷兰都觉得诡异。她深知自己虽然有这个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思来想去之后,只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太吸引她,而她把他当成了稀世花朵,梦游到了他的身边。

  楚为正决定跟许芷兰换位置——他睡沙发。

  许芷兰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了。

  半夜,许芷兰听到楚为正起来朝床走過来,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娘嘞,原来是他梦游,他要是梦见切西瓜,她的脑袋岂不是保不住了?

  听说梦游的人不能被吵醒,许芷兰只能闭眼继续装睡觉。

  楚为正看了许芷兰许久,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她身边躺下。

  不一会儿,他便呼吸沉稳地睡熟了过去。许芷兰料他不会再起来,才敢睡去。

  早上醒来,他们两个又以那样诡异的姿势抱在一起。

  “你竟然把我抱过来了。”楚为正眯起眼,意味深长。

  “不是我。”许芷兰的辩解好无力。是他自己走过来的没错,可她是怎么又钻入他怀里,还把手放到了那个位置,她也说不清楚了。

  “你可有心上人?”他犹豫了许久才问。

  他为何问这个?莫非想要弄假成真?如此,他倒还算是有担当。只可惜,她已经跟别人有了约定。许芷兰迟疑了一下点头:“算有。”

  “如此,以后就离我远些。”他脸上满是失望,站起来拂袖而去。

  3.香水

  虽然楚为正发狠这么说,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早上他们依旧抱在一起。

  反而因为夜夜抱在一起,楚为正对许芷兰的亲近都习以为常了。

  大概跟说书人说的一样,人喝多了各种毒药,自然就百毒不侵了。

  许芷兰猜楚为正现在后悔签那个什么协议了,因为既然是协议,就对双方都有约束力,所以他现在想赶她走也不可能。许芷兰“勉为其难”地每日扮演那个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未婚妻。

  但是,有很多女人坐不住了。毕竟楚为正前一天还是上海最炙手可热的单身男人,后一天身边便忽然出现像许芷兰这样土肥圆的未婚妻,对她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所以许芷兰做好了心理准备等情敌上门。穿着漂亮旗袍的李小姐出现在许芷兰面前时,她正在跟一个鸡腿商量晚上还吃龙虾还是鲍鱼。

  许芷兰是个粗人,形容不出李小姐的容貌,只觉得像是白色染粉的芍药或是玉色底胭脂边的蔷薇。李小姐与楚为正站在一起肯定如画中人一般美妙。

  就连许芷兰都为楚为正鸣不平了,愤然对管家说:“这等美人才真正配得上楚先生。”

  管家干咳着提醒许芷兰注意自己的立场,她才脸颊发红地放下鸡腿,故作贤良高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管家之前说过自己家少爷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所以很兴奋,这几天跟许芷兰八卦了许多。李家也是做香水香粉的,早些年是上海第一。楚为正当家后,不断推出受名媛明星欢迎的新产品,抢了李家许多生意,一日胜过一日。

  楚李两家长辈早有意让楚为正和李小姐喜结连理。楚为正一直不表态,楚家见李家日渐衰败,也就不提这件事了,开始暗中为他另觅佳偶。

  许芷兰幡然醒悟——楚为正之所以让她假扮未婚妻,除了可以把她困在这里,还有让她做挡箭牌的意思。

  李小姐款款走来坐下:“后天楚家要举行晚宴,为正让我来帮你在梳妆打扮上出出主意。”

  他果然还是嫌弃她,怕她丢他的脸。许芷兰嘴里瞬间索然无味。而且李小姐这个“为正”让许芷兰醋意满满。

  虽然楚为正对她无意,可是许芷兰每夜摸他却摸出了感情。

  “不用。”许芷兰很有骨气地回答。李小姐穿旗袍,她也穿旗袍就好了,多简单。

  李小姐微笑着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搅了,不过为正说送我一瓶新香水,我今天既然来了就顺便拿走吧。”

  新香水?若不是楚为正告诉李小姐,李小姐如何知道楚为正拿了新香水回来?她来这么久,也没见楚为正给她一瓶香水,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许芷兰心里酸意越发浓,声音却甜腻得吓人:“您稍等。”

  楚为正开关保险柜都不避着许芷兰,所以她早记住了密码。她去楼上保险柜里取了香水,拐了个弯到了厨房,往瓶子里面滴了几滴醋,才回到客厅。

  李小姐见到香水眼睛发亮,欢天喜地捧着香水走了。

  许芷兰咂咂嘴:“楚为正,是你自己要这么花心的,等下美人一身酸味找你撒气可莫怪我。”

  4.晚宴惊魂

  管家按许芷兰的要求给她量身定做了一件旗袍。

  许芷兰看着那宽大的腰身,脑海里浮现出李小姐柳枝一般的身段,问管家:“怎么才能让我的腰细一点?”

  “减肥,少吃点。”管家言简意赅。

  “有没有更快的?”明天就是晚宴,就算她从现在开始就不吃饭也来不及了。

  “洋人有个束腰的东西,应该可以,就是穿上去有点痛苦。”

  “来!”为了晚宴,许芷兰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概。

  管家诚不欺她,那个束腰穿上去真是很痛苦。

  女仆们叫许芷兰吸气。许芷兰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两个女仆一起用力,猝不及防地用力一勒,许芷兰差点直接断气。原本以为已经结束,女仆却让许芷兰再次吸气,如此反复,硬是把许芷兰的腰从二尺八勒到了一尺八。

  等终于能穿上让人临时改细了腰的旗袍,许芷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上半身和下半身脱离了联系,根本无法呼吸。

  晚宴开始时,许芷兰脚下踩着他们叫高跟鞋的东西,出现在二楼走廊上,扶着栏杆寸步难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女人们眼中或是痛苦或是鄙夷或是同情,激起了许芷兰的斗志。她昂首挺起比她们都要丰满的胸部,歪歪扭扭、磕磕绊绊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下楼,然后扑到了楚为正的怀里。

  似是楚为正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待许芷兰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楚为正嘴角抽了抽:“费尽心思就为了当众向我投怀送抱,也是难为你了。”

  “我不是故意的。”虽然这个说法很没有可信度,可是许芷兰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站直从他身边脱离。

  “你笑起来好狰狞,我看着都难受,还是不要笑了。”楚为正斜了她一眼。

  许芷兰的脸立刻塌了下来:“你倒是踩着这个三寸高的小棍子试试看。”

  记者们冲上来,楚为正没空取笑许芷兰了。

  “楚先生,聽说贵公司将要发布新产品,能否透露一点。”

  楚为正微微一笑:“我身上的香气就是新产品的,各位可以感受一下。若是喜欢,等到新品上市,各位一定要来捧场。”许芷兰一直觉得楚家的香水卖得好,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楚为正这块活招牌。

  可是此刻许芷兰完全没有心思对着楚为正的无敌侧脸流口水,因为听见角落里有人说:“哎呀,楚先生的未婚妻怎么跟我用一块大洋买回来的乡巴佬那么像?”

  偷偷用眼角余光一瞥,许芷兰果然看见那个差一点就抓到她的老鸨,吓得心脏猛地一缩。

  “哗——”面前什么东西猛地闪了一下,像是闪电一般刺得许芷兰眼一花。

  听说被这个叫照相机的东西一照就会被吸走魂魄,原本脑子里的弦就绷紧着的她,吓得跳起来躲到楚为正身后,

  “啪!”“咔嚓!”那是她脚下那根细棍子断裂和脚踝骨裂开的声音。

  楚为正和所有记者一起惊讶地看着许芷兰。

  许芷兰分明痛得想叫娘,却只能狰狞地笑,低声说:“我扭到脚了。”

  “刺啦!”一阵细细的响声又从她后背传出来。

  “这又是什么?”楚为正满脸无奈。

  那是束腰被撑开的声音,许芷兰却知道更糟的还在后面。

  果然她旗袍的腰部“啪”地裂开了一个小口子,很快只剩一根线牵住两端的布料。许芷兰几乎可以感受到那根线的痛苦和无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也断了。

  各种憋不出的笑声从各个角落里响起,男人们的眼睛却盯着那个小洞里露出的光滑肌肤。

  楚为正眼里腾起怒火,二话不说脱了外套包好许芷兰,然后在众人注视之下,抱着她上了楼。

  他把她扔在床上,俯身恶狠狠地对她说:“以后包严实点!”

  嗯?许芷兰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是很显身材的旗袍,但是已经上到下巴,下到膝盖,不能再严实了。

  他这是在吃醋?

  许芷兰幡然醒悟,心里暗喜,攀上他的脖子,与其说欲拒还迎,不如说想要霸王硬上弓:“虽然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的姿色,可是合约一到期我就会走,你可千万不能动心。”

  他受惊了一般直起身,攥拳连退几步,然后愤然摔门而去。

  那个乡下人里最常见的名字“阿花”只是她瞎掰敷衍他的。既然没写真名,协议便是一张废纸。他若是知道了,肯定立刻把她扫地出门。

  老鸨带着打手在百乐门外找她时说的话尚在耳边回响:“就算把上海滩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让她接客接到死!”

  许芷兰打了个寒战:她暂时还不能被他赶出去,还是继续瞒着他好了。

  5.牡丹与杜鹃

  第二天各大报纸上都大幅刊登了许芷兰耍杂技一般扑到楚为正怀里和被他抱上楼的画面。大家都认为这不过是楚为正为博眼球给新产品打广告而故意为之。

  许芷兰没法向众人解释这只是她做的蠢事,因为她扭到了脚,根本出不了门。

  楚为正每日不顾仆人们的眼光抱着她去楼下餐厅,吃完饭再抱着她上楼。许芷兰明明十分享受,却要做出悲愤的表情:“这不是我强迫你的。”

  楚为正有些喘:“家里有内奸。我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我们既然做戏就做全套。”

  “哦。”许芷兰又些失望。只是见他满头大汗,她暗暗羞愧,“我是该减肥了。”

  足足一个月,许芷兰的脚才好了。

  楚宅里果然有李家的内奸。许芷兰一能行动,李家就送来请帖请她和楚为正一起出席新品发布的晚宴。

  他们赶在这个关口上发布新产品,别说是楚为正,就连许芷兰都心里犯嘀咕。

  许芷兰挽着楚为正的胳膊进李家时,站在角落里的老鸨眼睛一直盯着她。

  老鸨肯定认出她来了。楚为正要是误会她是青楼女子,如何是好?许芷兰很惊恐,死死攥着楚为正的胳膊。

  “怎么啦?”楚为正察觉到许芷兰的惊慌,停下脚步。

  “那个,要是我再做错什么,你能不能再原谅我?”许芷兰试探着问。

  楚为正斜了她一眼:“你又干什么蠢事了?”

  好吧,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曾进过夜总会吧?

  许芷兰干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问问。”

  李小姐穿着洋装,像个洋娃娃。楚为正从她站到身边起,就一直盯着她。

  许芷兰心里酸溜溜的。

  楚为正却一字一顿地低声问李小姐:“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研发的新香水的味道。”

  李小姐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吗?是阿花小姐给我的。”

  许芷兰彻底风中凌乱了:不是楚为正自己要给她的吗?怎么又成了我给的了?

  李小姐不给许芷兰机会解释,直接拿出了那个小瓶子,大声对众人说:“各位,这就是我们的新产品。我们已经批量生产,过几天各位就能在各百货和香粉铺子里买到了。”

  楚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芷兰,眼里满是愤怒和哀伤:“好啊,你果然是间谍。”

  想他为了避开内奸耳目才跟她卿卿我我,是该悲愤。许芷兰痛苦地看着他,百口莫辩。

  老鸨适时地上来捉住了她:“跟我回去。”

  楚为正看了一眼老鸨,对着许芷兰说道:“原来李小姐是在这种地方找到你的。”

  “我并不是自愿的。”许芷兰慌不择言,却发现这样只是越抹越黑。

  “她给了你多少钱?”楚为正冷冷地问。

  “一块大洋。”老鸨插话。

  “你才只值一块大洋。”许芷兰愤然说。

  “一块大洋,你就把我出卖了。”楚为正气急反笑。

  老鸨要把许芷兰拖走,许芷兰死死攥着楚为正的袖子:“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怎么忍心再让我回那种地方?”

  这句话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从李小姐身上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哦,不知道你跟几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他眯起眼,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都怪她平日非礼起他来太顺手,怎么看都像是个情场老手,以至于现在百口莫辩。许芷兰的沉默被楚为正视作默认。

  李小姐上来攀住楚为正的肩膀:“为正,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吗?”

  楚为正招手叫人把老鸨拖出去,撇下许芷兰跟着李小姐上楼去了。

  许芷兰心里悲喜交加:他虽然生气,却也断绝了老鸨趁他不在把她拖走的可能性。

  旁人偷偷议论,楚为正为了这个新产品几乎赌上了楚家的全部,李家要是先上市,楚家很有可能会破产。

  许芷兰悄悄跟上楼,站在门外听楚为正和李小姐说话。

  “为正,这件事其实也好办。你娶我,新产品就是我们两家的,你说什么时候发我就什么时候发。”李小姐柔声细语,几乎要贴到楚为正身上去了。

  楚为正没有推开她。

  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楚为正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许芷兰不认为他会为了她放弃大好江山。

  算了,他虽然好,却是牡丹花,跟她這山野里的杜鹃花不合适。许芷兰心如刀绞,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了。

  6.绿帽子

  许芷兰知道老鸨肯定在楼下等她,便从后门出来,直奔车站。

  有人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许芷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拐骗她的同乡。

  他背着包袱,看来也是打算回家。

  绝不能让他再把她抓回百乐门去,许芷兰死死抱着柱子。同乡扯不走许芷兰,只能上来抱她的腰,却憋红了脸也抱不动。

  胖一点也有好处。许芷兰暗喜,正想转身再踢他一脚,楚为正怒吼的声音在身后炸开:“放手!”

  同乡一哆嗦,立刻就松了许芷兰。

  许芷兰喜极而泣,正要扑到楚为正怀中撒娇撒泼,哭诉她受到的惊吓,却发现他的表情不对。

  他阴沉愤怒的脸竟然比刚才误会她出卖他时还要吓人:“你竟然敢跟人私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搂搂抱抱。”

  “哈?!”许芷兰有些转不过弯来,想要解释,“不是……”

  楚为正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拖着她塞到汽车里全速开回到楚家,然后把她扔到床上,反锁了门。

  “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他阴森森地靠近。

  许芷兰惊慌失措,前言不搭后语:“我跟他没关系啊,不,他是我同乡。我没有跟谁定亲。”

  “你让他抱你。”

  “你还不是让李小姐抱你!”许芷兰也火了。

  “我是因为觉得香气不对,想要靠近确认。”

  “骗人!”许芷兰气疯了,口不择言,“我倒是想给你戴绿帽子,只是你是我的谁啊,倒是也要有资格让我给你地绿帽子!”

  “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楚为正气得脸发青,上前俯身狠狠堵住了许芷兰的嘴。

  许芷兰打算抓紧胸前衣襟拼死反抗,来证明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只是楚为正把衬衣扣子一解,她就放弃了,手还不听话地帮他忙去了。

  混沌迷幻中许芷兰想:哎,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只是想来城里看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人采了花。

  虽然过程比想象中惊涛骇浪得多,好歹她也算是得偿夙愿。

  这个愿望第一次实现的时候,许芷兰十分娇羞和甜蜜。只是楚为正发现她未经人事,一口咬定许芷兰欺骗了他,坚持立刻为她再次实现愿望,然后又是第三次……

  他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下来,抱住了许芷兰,闭上眼睛:“第一次确实是你爬上我的床诱惑我,我太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和抱着你的感觉,就没拒绝。没想到你第二天又爬上来了。然后第三天,我自己睡还不习惯了。”

  许芷兰有些迷糊地想:果然是个冤案,她哪有那些城府和手段,应该只是受不了地板太硬,又被他的香味所吸引。

  7.配方

  李家的香水投入市场之后,反响极其差。因为他们调配出来的香水虽然味道跟楚为正的很接近,却始终不能持久,而且尾香有一股淡淡的酸味。李家没有凭借这个翻身,反倒成了业界的笑柄。

  许芷兰猜她是太急于投入生产,所以没有仔细研究就依葫芦画瓢。

  楚为正之后没问过许芷兰给李小姐香水的事情,许芷兰也懒得解释。反正如今夜里她已经正大光明地从地上挪到了床上,别的都不重要了。

  许芷兰现在怀疑那张让他紧张万分的纸就是香水的配方。他之所以要困住她,是怕她看懂并记住了配方,然后拿着配方去卖钱。

  可惜他高估了她,还白白搭上了自己,每夜卖力“工作”来让她不舍得离开。

  许芷兰怕楚为正知道了会恼羞成怒,所以一直装傻。

  吃早餐时,楚为正见许芷兰什么都不吃,便说:“不用减肥。现在抱着就很舒服。”

  “我不饿。”许芷兰暗暗吞着口水回答。那次晚宴出的丑让她记忆犹新,她连饿了好多顿了,怎么会就这么放弃。

  听管家说,楚为正已经知道同乡差一点将许芷兰骗走卖到夜总会的事情,并替她解决了。许芷兰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出去逛逛了。

  只是她现在腰酸背痛、动弹不得。

  楚为正走后,许芷兰嘱咐仆人不要上来打搅她,然后扶着腰上楼休息,却发现房间里有两个蒙面人正撅着屁股开保险箱。

  许芷兰很识时务,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却因为饿得头晕跑不动,被歹徒几步就赶上抓住了。

  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许芷兰不敢动弹,闭紧了嘴。

  “把保险柜打开,不然我就在你脸上划几个道道。”其中一人阴森森地说。

  许芷兰咬紧了嘴唇。脸很重要,但是配方更重要。

  那人又说:“把你舌头割了,让你一辈子吃不到味道。”

  许芷兰立刻没有骨气地说:“我开。”

  那人把许芷兰拖到保险箱前。

  许芷兰打开了保险箱,拿出那张配方,利索地塞到了嘴里。

  那两人根本没想到许芷兰会这样,瞪着她许久,才猛然扑上想要抠开她的嘴。

  许芷兰立刻梗着脖子翻着白眼,硬吞了下去。

  那张纸又硬又干,真不好吃。许芷兰皱眉。

  歹徒面面相觑。

  “怎么办?”

  “主人说找不到配方,就把她抓回去。”

  许芷兰惊慌失措,转身要跑,却被他们在颈侧狠狠打一下,直接晕了。

  等许芷兰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上,房间里阴森冰冷得让她汗毛倒竖。

  那两个人都扯了蒙面,看来是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了。许芷兰心灰意冷。

  “配方是什么?”其中一个拿着满是刺的蒺藜,伸到许芷兰面前。

  “不知道。”许芷兰努力躲着尖刺。

  “还没问出来吗?”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芷兰觉得这个人声音很熟悉,其实她早应该想到是谁。

  李小姐从门外进来,冷冷地说:“既然问不出来,就把她开膛破肚,把那个配方拿出来。”

  许芷兰吓得带着哭腔回答:“剖开也没用,早消化了。”

  李小姐对于許芷兰的惊恐万状十分满意:“我也可以留你一条小命。楚家的香水里只有一味香气持久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那是什么,在何处可以寻到,我就放了你。”

  啊,现在想想,两家的香水区别之处就是稀世兰花的香气。难怪她总觉得楚为正身上的香气那么熟悉,原来是因为这个。

  许芷兰幡然醒悟,坚决摇头:“不知道。”

  李小姐恼羞成怒,夺过蒺藜朝许芷兰狠狠一抽。

  虽然不致命,但是的确很疼,许芷兰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

  “我派人去你家打听,你不肯说,只能花钱让人把你骗来上海慢慢问结果,你却跑了;我买通了管家,好不容易能让人进去偷配方,你却给我吃了。你真是可恶至极!”李小姐疯了一般,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用蒺藜抽许芷兰。

  许芷兰一直觉得奇怪,那个蠢得像猪一样的同乡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聪明,知道用“看洋人的花”这个理由把她骗到上海来卖;那个老鸨怎么会反反复复在她身边出现,原来都是李小姐安排的。李小姐在许芷兰进楚家之前没见过许芷兰,所以直到后来老鸨认出许芷兰来,她才知道许芷兰就是她抓来的人。

  “原本想弄到香水、找到配方就放过你,你竟然敢耍我?!”李小姐面目狰狞,下手越发狠。

  许芷兰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竟然还觉得她跟楚为正很配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等她打累了停手时,许芷兰也晕了。

  8.难友

  恍惚中许芷兰仿佛又回到深山里。她自小喜欢收集奇花异草,日日在山中寻找传说中的稀有兰花。站在山间闻到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她知道兰花肯定就在前面,满心欢喜地正要过去,却见一个身影蒙着头朝她飞奔而来。

  那个人怀里抱着一株兰花,身后是黑压压一大片毒蜂。

  听说最美的花,总有最毒的蜂守护,果然是真的。

  许芷兰吓蒙了,站在原地干瞪着那人由远及近地跑过身边。

  那人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快跑!”

  许芷兰才如梦方醒般转身没命地跟着他狂奔。她从没有跑这么快过,竟然追上了那个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

  “是你挖了兰花,我为什么要跑?”许芷兰一边跑一边喊。

  “蠢货,它们还能分出谁是谁吗!”那人低吼了一声。

  可惜不管她如何拼命摆动短腿,依旧被毒蜂赶上了。

  脸上和手上到处是火辣辣的刺痛,许芷兰扯过那人的斗篷想要盖住自己,却没注意脚下踩空,扯着他一起跌入了潭水之中。

  他们等毒蜂散了,才相互搀扶着从潭水里出来。因为逃跑时慌不择路,他们竟然迷路了,夜里相拥而眠,白天相互打气找路,他们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天才终于走了出来。

  许芷兰的头肿得像猪头一般。那个人面目全非,也好不到哪儿去。

  村里的土郎中说他们两个多亏落到了水里才能捡回一条命,不过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消肿。

  许芷兰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明明拼了性命才找到兰花,却只挖一株,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把从阿花那里要来的羊奶都给了他。

  那人比许芷兰恢复得快,几日就能行动自如。虽然还没消肿,他却要走了。许芷兰知道他是怕兰花会死掉,要赶着回去将它种下。

  他离开前,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许芷兰:“你等我回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兰花所在的地点。”

  许芷兰自然知道一株稀世兰花的价值。这个若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偷采到绝种。她点着肿得发亮的头:“放心。”

  他一去就再不曾回来。许芷兰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来自上海滩。其实许芷兰这么容易就被同乡骗来,也是因为她自己想来上海找那人。

  那飞溅的水花声仿佛还在耳边,许芷兰从混沌中醒来,勉强睁开眼,才发现原来不是水声,而是门被人踹碎发出的声响。

  楚为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巡捕房的人。

  “看在你是女人,我一直不跟你计较。你竟然敢伤我的人,真是死不足惜。”楚为正的这句话真是让许芷兰心情舒畅。

  “我没有怎么打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不经打。”李小姐惊慌失措,尖叫着被人拉走了。

  楚为正将许芷兰抱了起来。

  许芷兰有些晕乎乎地靠在他怀里,看了一眼汽车的后视镜里那个肿成球的脸,有些鼻酸:她认出他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来。他应该是早把这件事给忘了,或许根本就没打算履行诺言,所以连名字都不告诉她。

  9.我的承诺

  医生说蒺藜只是造成了一些皮外伤,并不严重,许芷兰其实是饿晕的,之所以脸会肿只是因为对蒺藜过敏。李小姐和老鸨因为绑架和逼良为娼都被抓了起来。

  楚为正忙着准备新产品上市,许芷兰出院后就再没出现过,只让人把她送回了家。

  许芷兰很失望,坐在山涧边看着那一片兰花发呆。

  “你还敢来这里,还没被毒蜂蜇怕吗?”有人带着笑在她身后说。

  许芷兰猛然回头,看见楚为正站在身后,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你……”

  “你总跟我说你是阿花,我还真以为你是隔壁家养羊那个。要不是那天你的脸又肿成那样,我还不敢确定。”

  原来他逼着她签协议,是怀疑她是许芷兰却不能确定。毕竟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变得连她妈都认不出她。其实许芷兰也是被李小姐提醒缺了一味的香水,才认出他来。

  “浑蛋,要不是你挖兰花,我哪里会被毒蜂蜇成那样。”许芷兰愤愤地说。其实她更生气的是自己,他抛下一句话,他就死心眼地等了这么久,还去上海找他。

  “你还吃了我的配方,做好的这批卖完就没法做了,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配方,我不认识。

  “你记住形状画出来也行。”

  “没记住。”

  “那就吐出来?”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涨红了脸,憋屈地说:“吐不出来了。”

  “逗你的。”他凑近托起许芷兰的脸,“我早把它记在脑海里了。抱歉,我花了整一年才成功培育出那个兰花,所以就拖到现在了。”

  “跟我没关系,我又没等你!”许芷兰打掉他的手。

  楚为正把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皱眉:“这里有两个手印,不知道是谁每日爬上我床弄出来的。”

  许芷兰立刻捂住他的嘴:“别胡说,我没摸你。”

  “反正你要负责,反正你要嫁给我。”他拿出许芷兰签了“阿花”的那张纸,“你一早就签了协议的。”

  娘嘞,原来协议写的是这个。许芷兰瞪着他,许久才憋出一句:“那就嫁吧,誰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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