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对于薛寒栀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家丈夫爱黏人又爱撒娇更让她头疼的了。可即使顾澜再缠人,她也舍不得休了他,因为他长得实在和她的初恋于禹辰太像了。
1.家庭煮夫
2.撒娇的小崽子
3.薛老板护犊
4.身份败露
5.追夫火葬场
6.顾澜式呸呸
7.在一起
1
德国制怀表的指针指向三点的时候,百乐门里仍是灯火通明,一派奢靡之景。
薛寒栀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撞击着酒杯壁,缓缓流下后,留下如血一般的痕迹。她冷眼看着雅座内正沉醉在酒色财气中的人们,余光里是刚签好的合同——启洋商会终于拿下了所有船行在沪的商业代理。
如果看到她做成的这笔大买卖,不知道薛峰还会不会说那些生女儿不如生儿子的话。
薛寒栀眯了眯眼睛,朝管家刘安使了个眼色,刘安立刻将合同收好,不着痕迹地退场,没惊动那些温香满怀的商行老板。
直到雅座的门被缓缓关上,薛寒栀才浅浅地喝了口酒,甘醇又酸涩的口感立刻麻醉了她的味蕾,让她也跟着微醺起来:活在名利场里的人都躲不开欲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无非是谁给谁好处,谁就愿意跟谁做生意。
情深义重?呵呵,谁信呢?!
雅座的门被拉开一条缝,似乎是开门的人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门内的情况。薛寒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等她看清楚随后走进来的人,眉头霎时间皱了起来,差点没捏碎手中的高脚杯!
“哟!这不是薛老板养在家里的金丝雀吗?”人群中传来了轻佻恶意的调笑声,也不知是哪个喝醉了的老板。
薛寒栀的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那个和眼下环境格格不入的人。顾澜还是惯常的短打小褂,一身的野性匪气,脸上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手上提着一个土里土气的保温壶。他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汗水将额发打湿,反而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明亮清澈,生生碾压了那些衣冠楚楚却张牙舞爪的人的风光。
顾澜没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径直走到薛寒栀的面前半蹲下,并当着她的面拧开了盖子,山药排骨汤的香味立刻四散,勾得她的心一阵阵地发着紧,连呼吸都跟着停滞了一下。
顾澜微微一笑,问她:“香吧?我煲了一个下午呢,你快尝尝。”
薛寒栀微微将头偏开,不去看顾澜那灿若朝阳的稚气脸庞,免得心跳又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克制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澜撇了撇嘴巴,十分委屈:“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回家。”
人群中发出压得极低的不怀好意的笑声,显然对顾澜的回答并不友好。薛寒栀觉得浑身都难过起来,她板起脸,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顾澜竟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那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加委屈。他说:“我本来也只是来给你送点汤,你胃不好,少喝点酒。”
说着,顾澜把保温壶往她的怀里一塞,踮起脚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这才直起身来,笑道:“那我回去了。”
活了二十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薛寒栀老脸微红,借保温壶挡住自己的脸,胡乱地挥了挥手,却不料顾澜起身后并不着急离去,而是走到刚才那个嘲笑他是“金丝雀”的凌氏商会的老板凌孝远的面前。他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微微发怔的凌孝远,挑眉一笑,生出几分戾气。
“这位先生,纠正一下,我不是什么金丝雀,我是野麻雀,惹急了我,可是会咬人的。”
凌孝远被顾澜的气势所逼,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澜走远。
薛寒栀捧着那温热的保温壶,想到顾澜那一脸煞有其事的表情,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等猛然发现自己又在放任自己想些关于顾澜的事儿时,她不免又有些懊悔。
——要不是因为这小崽子长得像于禹辰,她才不会容忍他爬到自己的脑袋上!
薛寒栀喝了一口汤,愤愤地想。
可她又忽然想到:顾澜从没见过她的这些商业伙伴,方才是怎么能在二十来号人中精准地找出嘲弄他的凌孝远的呢?
2
窗外阳光喜人。
薛寒栀被那明亮的太阳光线弄醒了,懒洋洋地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子,纤细的腰肢立刻发出又酸又胀的警告,疼得她直抽冷气。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密布在自己胳膊上的指痕和咬痕,无一不带着情欲的痕迹。
他果然是只急了会咬人的野麻雀。
薛寒栀裹着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试图把昨晚激烈的情事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掉。
自从那晚她把顾澜赶回家,他似乎一直憋着一口气,虽然小崽子还是乖乖地照料她的起居,在床事上也勤勤恳恳地卖力气,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近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听说凌孝远被人打了一顿,巡捕房的人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所以然,只好不了了之。薛寒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并不能好好顾及到顾澜的情绪。
木门吱呀一响,是有人推门的声音。空气中飄来了黄焖牛腩的香味,薛寒栀用力地吸了吸,五脏六腑都跟着闹腾了起来。
顾澜端着餐盘,板着脸走了进来。
“醒了?来吃饭。”他冷冷地说道。
薛寒栀鼓着脸看了他一会儿,没来由地有点儿生气:这人在外面一副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回到家反而横了起来。
那边顾澜依旧虎着脸,忙着往桌上摆放餐食,倒是好一派人间烟火气的美景。
自打来了薛宅以后,顾澜日夜照料她的起居饮食,倒让家中的用人没了用武之地。
薛寒栀走到顾澜的身后,不轻不重地踹了他的屁股一脚。
顾澜立马回过头,软绵绵地瞪了她一眼,终于流露出一些委屈的意味来。
薛寒栀皱眉:“你到底在气什么?”
顾澜铁了心要和她斗气,一心料理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就是不开口。
薛寒栀的耐心告罄,干脆走过去捏住顾澜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顾澜虽然比薛寒栀高一个头,却无法在她的面前占到什么便宜。
薛寒栀冷冰冰地说:“有事儿说事儿,我没工夫猜你的心思。”
顾澜一怔,忽然直直地看向薛寒栀,眼神中的认真和探究让她心中一动。
“顾澜……”薛寒栀刚想说话,忽然被顾澜捏住了手腕,方才还像个大型犬的男人刹那之间变得犀利无比,他用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扶好,再将她按在了八仙桌上。
薛寒栀唯恐这人白日宣淫,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怕在他面前露了怯。他整个人压了上来,鼻子抵着她的鼻子,跟她说话:“薛寒栀,我们是什么关系?”
薛寒栀呼吸一窒,有些紧张,涩然道:“夫妻。”
“夫妻……”顾澜凉凉地一笑,“夫妻那就是两口子,可你见过谁家的老爷们像我一样悲催,千里送汤被你拒之门外,你还说懒得猜我的心思?!”
他这样控诉,倒真让薛寒栀内疚起来。
她心烦意乱地说道:“你别忘了,是我花钱请你回来做我的丈夫的,我没有义务跟你交流感情。”
顾澜冷笑一声,手沿着薛寒栀的腰侧轻轻拂过,有意撩拨。
薛寒梔赶紧咬紧下唇,红着眼睛瞪他。
顾澜凑近薛寒栀的耳朵,压低嗓子道:“你当时是说我们只做挂名夫妻,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笔账,你要怎么跟我算?”
薛寒栀老脸微红,梗着脖子道:“我……我这只是受美色所迷!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拒绝我的这个要求,可你没有。”
顾澜是真被气笑了,他歪着脑袋看薛寒栀,啧啧称奇:“薛老板,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真的有点无耻欸。”
薛寒栀:“……”
好吧,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认为顾澜说得很对。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情深义重的人,这得益于那个打小就不把她当成人看的父亲。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侮辱,自然是不会相信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在她看来,一切无外乎是利益的交换而已。
再说了,谈感情太麻烦了,千丝万缕,优柔寡断,倒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干脆利落。
薛寒栀以为自己把和顾澜之间的关系维系得很好,但现在看来,她把情况想得过于乐观了。她能保证自己按交易行事,却不能保证顾澜。
腰上的酥麻感让薛寒栀回了神,原来是顾小崽子冲着她的腰窝拧了一下。
顾澜哼唧:“不许不说话,不许不理我!”
薛寒栀正想曲起膝盖踢他一脚,可小崽子居然松开了她,还将她拉到桌前坐下。
“菜要凉了,吃饭吧。”
薛寒栀一时没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进一碗饭,嘴巴里还被顾澜亲手喂了一块牛肉。她下意识地嚼了两口,眼睛瞬间发光,用力地扒了一大口米饭。
真香!
“你不生气了?”薛寒栀鼓着腮帮子问。
顾澜轻笑,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那还能怎么办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
这话说得不对,薛寒栀悻悻地想,我才没有灾呢,呸!
顾澜又歪着头看她,她被他看得发毛,问:“你看什么呢?”
顾澜说:“我在想,你从来不肯说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呢?”
薛寒栀一怔,连忙低下头扒了两口饭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顾澜见她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薛寒栀看到他那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没来由地有点儿内疚。
3
和顾澜的孽缘始于薛寒栀的父亲。
早些年,她使了手段,终于让顽固不化的父亲松了口,要求她必须为薛家找个上门女婿延续薛家香火,他才会把家主之位传给她。
那是一个雨天,车子载着薛寒栀缓缓地穿过小巷时,她听见打架的声音。
薛寒栀扭头看向车窗外,雨水敲打着车窗,让窗外的人影都跟着婆娑模糊了起来,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看见那群人中只有一个人站着,身影孤绝,桀骜不驯。
薛寒栀让司机停车并摇下车窗,雨水立刻闯了进来,打湿了昂贵的真皮座椅和她精致的妆容。
她却顾不上满脸的潮湿,只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几乎要被风雨吞噬的男人。男人的手下败将们已经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他这才像卸下浑身的刺,一屁股坐在泥泞的污水中,靠着墙喘着粗气。
那男人眉眼精致,被瓢泼大雨冲刷后,更显出令人惊艳的孤绝美感。
薛寒栀猛地一滞,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让她快要喘不上气。男人似曾相识的眉眼让她想到了于禹辰——那个总能让她如沐春风的禹辰哥哥。
但薛寒栀明白,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
薛寒栀撑着伞走到男人面前,将大半把伞让给了他,替他遮去眼前的雨。
男人堪堪抬起头来,自下而上地打量着她,明明眼角有瘀青,嘴角还带着血迹,眼神却冷傲得像头狼。
薛寒栀的心脏又不可控制地狂跳了几下,这男人和于禹辰长得真的太像了。
世界在此刻仿佛静止了一般,薛寒栀蹲下,向来有洁癖的她忍不住伸出手,为男人擦去嘴角的痕迹。男人动也不动,一双黑而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薛寒栀:“给你份工作,要不要?”
男人看着她愣了一会儿,忽然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他朝她歪着脑袋笑了笑,道:“雇主是你的话,我就要。”
薛寒栀所说的工作,自然是冒充她的便宜丈夫。她本来就不在乎什么婚姻,也愿意将这当成筹码,只是她向来讨厌被人威胁,招个上门女婿不是不行,只是不愿意让父亲如意罢了。
然而,在某次意乱情迷后,她发现她和顾小崽子在很多方面都该死地契合,导致这场“政治联姻”莫名其妙变了味就是后话了。
薛寒栀扶着头,脑袋嗡嗡地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澜已经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她隐约有了些危机感,认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可脑海中又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蛊惑她,说有他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正想着,刘安匆匆跑了进来,着急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姑爷在百乐门跟好多人打起来了!”
薛寒栀浑身的血液急剧逆流,几乎想也不想地问道:“他没事儿吧?”
刘安一愣,情况复杂,他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薛寒栀显然是误会了刘安的这个停顿,顾不上往下听,火急火燎地朝百乐门跑去,竟连车都忘了坐。
等到了百乐门,她才发现场面一片狼藉,地上除了摔碎的杯盏碗碟,还有几个昔日里光鲜亮丽如今一身狼狈的富家公子。
顾澜斜靠着一张桌子站着,微微喘着气,脸上还挂着彩。
薛寒栀一看就怒了,几步跑上前,将顾澜护在身后,瞪向那一地的虾兵蟹将:“你们谁打伤的他?!”
顾澜拉拉她的袖子想说话,却被她一把攥住了手。
薛老板发怒:“我薛寒栀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百乐门的地保苦着脸凑了上来,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和薛寒栀说道:“那个,薛老板……刚才是顾先生打的人,其他人都没有机会还手……”
薛寒栀:“……”
身后的顾澜轻笑出聲,薛寒栀又羞又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什么气势地凶道:“干什么打架?!”
顾澜耸耸肩:“他们说你坏话,我当然要维护我的妻子。”
薛寒栀怔了怔,到了嘴边想骂人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知道背地里有人在骂她,只是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却不想顾澜竟会为她出头。
“好好的,来什么百乐门?!”薛寒栀虎着一张脸,凶巴巴地瞪人,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醋意。
顾澜可怜兮兮地说:“我出门买菜路过的。你看,他们把我买的菜都打烂了,我晚上还想给你做蟹黄豆腐羹呢!”
薛寒栀顺着顾澜指的方向一看,地上果然尽是些张牙舞爪的螃蟹的尸体和被碾成渣的豆腐。她对这满地的狼藉倒没什么感觉,无非是再买新的就好,可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郁气难平。
尤其是顾澜的脸上还沾染着血渍,该死的,脏死了。
薛寒栀将顾澜护在身后,寒着一张脸走到那几个在地上乱叫的公子哥儿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们骂我的那些话,我不和你们计较。今天的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回头叫人去薛家账房领钱;至于你们欺负我丈夫,日后我会在生意场上与诸位的父母、叔伯讨要回来。”
薛寒栀盛气凌人,在她这样的气势下,哪里还有其他人敢说话。
顾澜贱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薛老板,我发现你还挺护犊子的啊。”
薛寒栀的耳朵红了,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顺便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满腹的火气却在看到那人脸上的玩世不恭时平白无故地消了下去。
她挺不满地抹了一把顾澜的脸,道:“回家!”
“得嘞!”顾澜欢天喜地地牵住了薛寒栀的手,想了想,没松开。
4
那次之后,薛寒栀和顾澜的关系极其莫名地好了起来。
怎么说呢,如果之前还是契约上写明的合同夫妻,如今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倒真有些相敬如宾、宁静致远的意味。
顾澜本来就是个上门女婿,终日除了下厨,就是“伺候”薛寒栀。白日里闲暇无事,他就会送她去商会上班。
薛寒栀也不再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大约是终于认清了自己心中对顾澜的在意,开始默认他对自己的各种痴缠。
偶尔看着顾澜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的模样,薛寒栀也会走神地想:也许她真的该和过去告别了……
这日,薛寒栀起床,却不见顾澜的踪影,来床前伺候她的是用人小桃。
小桃等她洗漱后端来一碗长寿面,面上还躺着一个荷包蛋。
小桃笑眯眯地说道:“大小姐,生日快乐。”
薛寒栀微微一怔,终于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她向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会为她庆祝的也只有那个于禹辰而已。
“这面……”
“是姑爷亲手煮的,吩咐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凉水过一遍,免得面坨了!”
薛寒栀又是一怔,可难以掩饰的是心中的雀跃。她难掩嘴角的笑意,将长寿面接了过来,问:“姑爷呢?”
“不知道。不过,我猜姑爷一定是去给大小姐准备生日礼物了!”小桃飞快地说道。
倒是有这个可能。薛寒栀想起顾澜的细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起来,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陪他出去玩一玩,免得那人总说她不喜欢他。
薛寒栀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么说的话,自己是喜欢他的……吗?
等薛寒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了一天的呆了。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顾澜却还没有回来。
薛寒栀皱起眉头,顾澜从不会这么晚回来,也绝不会这么没有交代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忽然慌乱起来,莫非是那几个纨绔子弟去找他的麻烦了?虽然他身手不错,但也架不住有人暗害啊。
薛寒栀越想越慌,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就想出去找人,却不料动作太大,将顾澜放在一旁的小褂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薛寒栀拾起衣服,却从顾澜外套中摸到一块硬硬的、圆圆的东西,再一翻,原来是衣服中有一个暗袋。她拿出来一看,竟是块水润通透的栀子花形状的玉佩,玉佩上还刻着“寒”字。
薛寒栀浑身的血液急剧倒流,这块玉佩不是她送给于禹辰的吗,怎么会在顾澜的手里?!
“寒栀?”
身后传来顾澜的声音,带着无穷的雀跃与欢喜。
可薛寒栀顾不得享受他的喜悦,捏着玉佩转身质问道:“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谁?!”
顾澜的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脸上的表情却在看见那块玉佩时僵住,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他叹道:“没想到被你看到了……”
薛寒栀双眼几乎充血,她压抑着内心的震撼和战栗,问道:“你是……你是于禹辰吗?”
“我不是。”他停顿了一下,道,“三年前,一艘开往天津的渡轮在黄浦江上出事,于禹辰和其他旅客一起葬身江底,无一人生还。”
顾澜叹息道:“这你是知道的呀,寒栀。”
薛寒栀紧紧地咬着下唇,她知道,她怎么不知道,当年还是她送于禹辰登的船。
她忽然愤怒起来:“你知道于禹辰!你还知道什么?!你骗了我多久,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大的男人自嘲地笑笑:“我只是怕说出来,你就不要我了呀。因为你喜欢他,对吗?”
薛寒栀瞪大眼睛。
不是的。她在心里说,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于禹辰算是她父亲的半个学生,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跟着薛峰学习如何打理生意。但老奸巨猾的薛峰自然不会将一身的本领教给于禹辰,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小马仔而已。
但于禹辰对薛寒栀很好,事无巨细地呵护与关心,心无城府地微笑和拥抱,足以让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的薛寒栀对这个温柔的大哥哥心生好感。
可惜的是,情窦初开的薛寒栀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男女之间的缱绻旖旎,于禹辰就被薛峰赶走了。
薛峰认定于禹辰处心積虑接近薛寒栀是想骗薛家的家产,对他处处打压。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登上开往天津的轮船,寻求一线生机。
临行那天,薛寒栀从家中逃了出来,她心中还怀抱着一线希望,于禹辰说不定会带她走呢。那些戏文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有情人冲破所有阻碍勇敢地私奔,最终幸福地厮守在了一起。
可于禹辰没有,他只是嘱咐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温柔妥帖得依然是那个哥哥,带着一层雾,让她看得清却摸不着。
薛寒栀只好把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于禹辰,把自己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藏起来,只说这玉佩还值几个钱,让他带着傍个身。然后,她就这样目送着他上了船,再然后,就接到他离世的消息。
眼前的顾澜缓缓地说道:“我是于禹辰的弟弟。”
“家中贫寒,我们自幼离散,但偏偏那么巧,我和他在那艘渡轮上遇见了。我们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但没想到一见面便是永别。”
“他水性好,船沉的时候救了我,将我送到浮木上,而他为了救人,又潜回水底。他嘱咐我不要动,我一直在等他,他一直没有回来。”
“再后来,水警将他的尸体捞了上来,他的身上只有这块玉佩,寒栀。”
“他在船上的时候跟我提起过你,包括你的家世、你的身份。”顾澜顿了顿,忽然扬起一抹笑容,道:“寒栀,薛寒栀,你是我哥哥和这世界唯一有关的人,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来了上海之后,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主动雇我当你的丈夫。”
薛寒栀没来由地发起抖来,那个时候决定雇佣顾澜当自己的丈夫,一是想用他街头小混混的身世狠狠恶心一把父亲,再一个,的确是看上了他那张和于禹辰有几分相似的脸。
所以,她根本不是个好人。
而顾澜一直都知道。
薛寒栀发抖,顾澜想要触碰她,她却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顾澜的双眼瞬间暗淡下去,他低下头,难过又自嘲地笑了笑,道:“你看,我猜得没错,被你知道,你就不要我了。”
薛寒栀想说话,可她还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顾澜将手中的蛋糕盒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就算你把我当成是他的替身也没关系。薛寒栀,我是真的喜欢你。”
5
顾澜走了。
说是走,有点儿严重,实际上是,在外人眼中好不容易你侬我侬的夫妇二人分居了。
薛寒栀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这已经是她第十五个无眠之夜了。原先顾澜在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现在他一走,这张床竟然冷得像冰窖一样。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在生顾澜的气,气他瞒着自己;那到最后,她就完全是在气自己了,气自己的自私与薄情,居然会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薛寒栀终于意识到,自己脑中心中的那个人已经完完全全都是顾澜了。即使她总将感情视为洪水猛兽,可她的坚持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如果说于禹辰只是教会了她什么是心动,什么是求而不得的遗憾,那顾澜就绝对是历尽千帆之后的执手相望。
薛寒栀咬咬牙,不就是把自家老公哄回来吗,这有什么难的!
顾澜的落脚点并不难找,薛寒栀稍一打听,就找到了他——昔日薛宅的姑爷在贺来酒店开了间房。
薛寒栀皱皱眉头,坐落在十里洋场的贺来酒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薛寒栀来到贺来酒店门口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性感摇曳的舞女们。贺来酒店向来经营着这样的生意,顾澜选择住在这里,真是居心叵测!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饭菜的香味,被顾澜养刁了味觉和嗅觉的薛寒栀自然一下就能分辨出那是顾澜做的菜。
可顾澜怎么会在这里做菜呢?他明明说只做菜给她一个人吃的!
薛寒栀怒从心中起,循着那菜香味来到一个房间前,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莺莺燕燕的娇笑声。
薛寒栀怒,冷着脸啪的一声推开了门。
这分明是一间卧室,可房中摆着几张大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炉灶炊具,一看就是让人特意搬回来的。几个身段妖娆、弱柳扶风的姑娘围在顾澜的身边,一边撒着娇,一边哄着顾澜教她们做红烧鸡翅。
众人被推门声惊到,尤其是顾澜,在看见不怒而威的薛寒栀时,手中的动作一顿,傻傻地唤道:“寒……寒栀?”
薛寒栀瞪了顾澜一眼,几个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将他和那些胭脂红粉隔开。她环视了一圈儿,将一盘鸡翅猛地倒进冒着烟的油锅里,而后乱七八糟地加了一大堆调料,不出意外地看见所有人都在闻到锅里散发出来的奇怪味道时黑着脸作呕了。
薛寒栀冷冷地说道:“红烧鸡翅,会做了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我代我丈夫向各位解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通情达理的姑娘们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只能是幽幽怨怨地看了顾澜一眼,百般遗憾地找借口告辞了。
顾澜看着黑不溜秋的锅,连忙将火灭了,免得油烧起来。他又偷偷瞄了薛寒栀一眼,自家媳妇儿脸色难看,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寒栀……”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薛寒栀扑了过来。人前老练干脆、杀伐决断的薛老板此刻红着一张脸,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地啃他的嘴巴,没了床笫之间的风情妩媚,倒多了些率性而为的倔强与单纯。
顾澜连忙搂着她的腰,被她顺势推了几步倒在床上,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人肉垫子。
薛寒栀的吻从方才的大胆炽热慢慢转变成小心翼翼地讨好和试探,她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唇瓣,描摹着他的唇线,卷起他的舌头与他缠绵。
顾澜被吻得心都要化了,可他凭借着即将消失的最后一丝理智暂时停止了这个吻。
气喘吁吁的顾澜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薛寒栀,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双眼就是不肯看他。
顾澜便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道:“薛老板,就算咱俩是夫妻,你这样强吻我,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薛寒栀的脸又红了一点,没说话,却从随身带着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顾澜的面前。
顾澜一愣,展开来看,发现竟然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薛寒栀要把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他!
顾澜一下子心情复杂,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寒栀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我喜欢你。”
顾澜一愣。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从小到大,只有人教我怎么做生意,怎么应对尔虞我诈。我……我之前一定有许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对不起。”
薛寒栀勇敢地看着顾澜,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热烈。
她说:“我向你道歉,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是想利用你,不论是气我父亲也好,还是觉得你和于禹辰长得像也好。对不起。我承认,我小的时候,的确对于禹辰有过仰慕之情,但是……但是那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薛寒栀顿了顿,赧然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喜欢,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把我的一半身家转让给你,你才会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钱,但是我愿意把它们给你!”
顾澜……顾澜还能说什么呢?!
他捧着薛寒栀的脸吻了下去,这个小心翼翼向他表白的女人,这个把所有真心都捧到他面前的女人,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傻子。”他吻着她的耳垂,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
……
入夜,贺来酒店外面的喧闹都已经平静下来,间或几声蝉鸣,倒衬得夜晚更加宁静。
顾澜不知何时起的身,站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正在床上熟睡的薛寒栀。他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一缕乱发,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门外传来敲门声,很轻的动静。
顾澜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冷酷,他替薛寒栀掖好被子,捏着那份股份转让书往门外走去。
门外站着两排黑衣黑裤的壮汉,看见顾澜出来,齐齐地朝他鞠躬,整齐划一地低声喊道:“老大!”
“走。”
顾澜挥挥手,走得头也不回。
6
薛寒栀原以为睁开眼睛便能投入顾澜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却不想日上三竿,她的身畔空無一人。
难道是去给她准备吃的东西了?可她在床上等了好几个小时,顾澜依旧没有回来。
薛寒栀这才有点慌乱,她努力克制着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好的联想,不断告诫自己不可能,绝不可能,却在发现股份转让书跟着顾澜不见了以后,心如坠入冰窖。
薛寒栀浑浑噩噩地回了商会,却发现氛围不太对劲。她的父亲薛峰一派得意地坐在她的老板椅上,势在必得地看着她。
薛寒栀一脸嫌恶:“你来做什么?”
薛峰将一张薄纸拍在桌上,薛寒栀一看,浑身的血液急剧逆流,那竟是她给顾澜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只是,那份协议书上如今写着的是薛峰的名字!
“你把顾澜怎么了!”薛寒栀愤怒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顾澜?”薛峰冷笑了起来,让薛寒栀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
门外传来坚定不移的步履声,那声音,薛寒栀听得熟悉万分。曾经有无数个夜晚,顾澜就是迈着这样的步伐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的。
下一秒,顾澜果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澜!”薛寒栀想要过去,却在看见男人眼底的淡漠时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顾澜仿佛没有看见薛寒栀,径直走到薛峰的面前,恭敬地唤道:“薛老板。”
薛寒栀浑身的血液急剧倒流,恍惚想起之前总是这样戏谑称呼自己的顾澜,如今听来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
“薛寒栀,我早说过你继承不了薛家的家业,你们女人太容易受到感情的牵绊。我一看到这小子,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跟他在一起,你果然还是对于禹辰念念不忘。你以为就你能跟他谈买卖吗?我一样能。在你们结婚之后没多久,我就找了他,用比你更优厚的条件,收买他为我做事,直到把属于我的股份拿回来。”薛峰狰狞地笑了起来,“一个顾澜就能让你放下所有的戒备,薛寒栀,你凭什么跟我斗?”
薛寒栀宛若没有听见薛峰对她的步步紧逼,她只看着顾澜,眼睛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克制着浑身的颤抖,指着薛峰问道:“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顾澜?”
“是。”顾澜平静地看着她,眼中一丝波澜都没有。
薛寒栀捏紧拳头,任由指甲嵌进肉里,任由痛感从她的心脏开始蔓延,逐渐席卷她的全身。
半晌,她闭上眼睛自嘲一笑,涩然地说道:“是我……是我骗你在先,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不怪你。”
“呵。”
薛寒栀的耳边传来顾澜的轻笑声,他道:“寒栀,还好你碰到的是我,不然,像你这样傻的姑娘一定会吃大亏的。”
薛寒栀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顾澜。
她发现,此时的顾澜又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模样——吊儿郎当、不着调,但眼角眉梢满满都是对她的爱意。
可顾澜又有哪里不一样了,薛寒栀恍惚觉得眼前这个顾澜才是真的顾澜,以前他掩饰着的那些狠厉与戾气,在这个时候统统从他的骨子里散发出来。
顾澜将薛寒栀护在身后,歪着脑袋对薛峰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薛老板,我建议你再好好看一看你手里的合同。”
薛峰见这架势本已经一愣,低头再仔细查看合同,眼睛都要飙出血来!这合同竟然是假的!他气急败坏地嘶吼道:“臭小子!你吃里爬外!你骗我!”
顾澜啧道:“薛老板,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才是外,我夫人薛寒栀才是我的里。”
顾澜扬手,竟展开另一份合同,那同样是股份转让协议书,只是转让人是薛峰,被转让人是薛寒栀!
薛峰在看到那份合同的时候,脸都白了,合同上白纸黑字,他和薛寒栀的签名都是他们亲自签上去的。而根据合同所示,他要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无偿转让给薛寒栀!
顾澜笑道:“薛老板,你想骗我妻子的家产,作为她的丈夫,我怎么能不为她出头呢?!之前种种,不过是陪你玩的一场小游戏。你给我的那些报酬,我一个子儿都没动过,稍后会托人悉数送还到您的家中。”
薛峰霎时间明白了过来,恨得咬牙切齿!当时这小子把骗到手的股权转让协议给他,他太高兴了,才没有仔细检查。现在想来,这小子根本是早有预谋要骗他的签名!
“薛寒栀,老子要了你的命!”
眼见薛峰要朝薛寒栀扑来,顾澜眸中一寒,还没说话,就有几个彪形大汉从他的身后蹿出,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
那几个彪形大汉扭头看向顾澜,眼中满是恭敬之意,他们齐齐鞠躬,喊道:“老大!”
顾澜点点头,眸中冷淡:“送薛老板回家,顺便好好看着薛老板,在他伤好之前,不许他出薛宅半步,尤其不许他再来骚扰你们大嫂,听见了吗?!”
“是!”
安排完一切,顾澜才慢悠悠地捡起地上那张假合同,轻描淡写地撕掉,然后还扔到地上踩几脚。
“想骗我媳妇儿,呸呸!”
等扬起一张求表扬的笑脸看向薛寒栀时,他却发现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顾澜额头上冒汗:完了,完了,完了……
薛寒栀意味深长:“老大?”
顾澜挠挠头,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薛寒栀咬牙切齿:“你是什么老大?”
顾澜不自在地抠抠裤缝,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青……青帮老大……”
薛寒栀气笑了,好吧,原来刚才她质问顾澜是不是骗了她时,他承认的竟然是这件事!
7
薛寒栀一路闷头走到外滩,焦躁不安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她回过头,顾澜果然跟只大狗似的巴巴地跟着她,一脸委屈乖巧,就差摇尾巴。
而在顾澜的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他的那些手下亦步亦趋地跟着。
薛寒栀一看,气得头更大了。
“让他们走!”
顾澜一听,连忙朝那些手下狂挥手,手下们灰溜溜地走了,不敢再打扰大哥把嫂子追回来。
顾澜苦着脸,试图去拉薛寒栀的衣袖,嗲嗲地撒娇:“寒栀,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薛寒栀皮笑肉不笑:“顾澜,我把你当成小绵羊,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只大尾巴狼啊!”
顾澜委委屈屈:“那是你没问嘛!”
“那我现在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澜挠挠头,讷讷地开了口——
他一直都是青帮的老大,过着舔著刀尖过日子的生活。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个哥哥,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在那艘大船上遇见。
船上,兄弟两个有着说不完的话,彼此交换着这二十几年来的人生。于禹辰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薛寒栀,顾澜听着他的描述,竟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产生了奇妙的好感。
顾澜一方面在暗中惋惜这哥哥的粗神经,一方面又暗自庆幸,还好于禹辰对薛寒栀没有那个意思,不然难道他要和哥哥抢女人吗?
后来,大船失事,他死里逃生后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薛寒栀。如果薛寒栀知道哥哥死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顾澜也不知道怎的,光是想到她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他鬼迷心窍,安排好帮中的大小事务后,带着于禹辰的玉佩去找她。
本来顾澜为自己和薛寒栀的相遇安排了无数浪漫的桥段,哪知道刚到上海就被死对头认了出来。他们趁他落单,想要他的命,他当然要拼死反抗。谁知道好死不死,他居然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薛寒栀。
薛寒栀要他做她名义上的丈夫,他很是震惊,但也很高兴。他琢磨着她这样做应该和他哥哥脱不了干系,虽然心中有点吃醋,但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算暂时当哥哥的替身又怎么样,他一定有信心让她爱上自己!
所以,堂堂黑帮大佬化身家庭煮夫,每天耳提面命,暗中还要偷偷去解决教训那些欺负他宝贝妻子的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博红颜一笑。
顾澜说到这里,可怜巴巴的:“后来……后来我们不也共赴巫山了吗,你明明很喜欢我,那个时候还会主动……”
“你闭嘴!”
薛寒栀红着一张脸,只觉得一团又酸涩的情绪堵在自己心间,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试图将那酸涩的情绪压下,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顾澜扁着嘴巴:“在完全解决掉薛峰之前,我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想让你面对任何的风险。”
薛寒栀有些哑然。
“你……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有些想不明白,顾澜怎么会光是听于禹辰的描述,就喜欢上她呢。
顾澜试探着拉了拉薛寒栀,见她这次没有挣开,便大着胆子将她拥进怀里。
他叹了口气,说道:“薛寒栀,你那么孤独,可你又那么倔强。不管别人怎么伤害你,你都不肯认输。你不肯相信别人,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你就和我一样。可我知道我成为这样的自己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不想你再去经历这些。”
薛寒栀眼眶一热,也许是禹辰哥哥在冥冥之中指引着她和顾澜的相逢,让他们遇到了彼此,相互依偎,又相互救赎。
她攀上了顾澜的后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顾澜很是高兴:“你不生我的气了?”
薛寒栀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以后你再给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做饭吃,我一定会休了你!”
顾澜开心地大笑起来。
薛寒栀也笑,她看向一望无际的苍穹,知道如果对象是顾澜的话,休夫的这一天一定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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