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她是打着头号刺客名声的末流刺客,却不怕死地去刺杀名副其实的一流高手,然后悲催地沦为那人的保镖。她的结局只有两种,现在死,或者被他夺了心再死。
1.刺杀失败
五光十色花千树,姹紫嫣红不夜天。元宵夜,偏远的小镇热闹非凡。
汹涌的人群里,刺客房跳跳每次好不容易挤到目标张公子身边还未来得及下手便又被挤开了。
中间人说顾主要求只能用抹了见血封喉毒药的簪子杀死对方。定金已经被房跳跳花完了,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无数昏黄的孔明灯在眼前慢慢升起,房跳跳被挡住视线正着急,下一刻却发现张公子竟然就在眼前。狂喜过后,她拔出簪子,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那人忽然转身捉住了房跳跳的手腕。
“啊!”房跳跳吃惊不小。这人的背影跟张公子几乎一样却脸孔陌生,而且周围不知道何时多了许多相同的身影。
那人嘴角一勾,用冷泉一般清冽的声音问道:“怎么?没找到你喜欢的部位?”他的双眼深邃如冰海深处闪耀的明珠一般,轻易就能让人沉沦。
长得越好看的人越危险!房跳跳拼命挣扎起来,却像是被铁箍子卡住了动弹不得。
“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房跳跳粗声粗气地威胁。她不想伤及无辜,如果不是中间人说张公子罪大恶极,她绝对不会接这一单。
那些身影向这边围拢过来,但面前这人一抬手,那些人便又止住了步子,不远不近地把张公子围在中间,警惕地四处张望。
房跳跳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张公子的保镖!
保镖和刺客是天敌,她绝不能让他们坏事!
房跳跳咬牙对着他就是一脚。不料他轻轻一拨,她就仰面摔倒在地,眼冒金星。
那人冷冷地俯视着房跳跳:“就你这种水平还来做刺客?”
“浑蛋,我可是天下第一!”房跳跳彻底恼了,向那人面门攻去,趁着他躲避之时刺向张公子。
人群跟房跳跳作对一般忽然都往她身上挤。
突然,房跳跳觉得肩膀一痛,转头呆呆地看着插在肩膀上的簪子。
“见血封喉,要命啊!解药……解药!”房跳跳喃喃自语。
刺杀任务都被抛到脑后,她现在只想要回去找中间人拿解药。可是人那么多怎么跑?
眼看那人逼近,房跳跳只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上了河堤的栏杆,然后难看地脚一滑,头朝下栽向河面,刚好躲过扑上来想要抓住她的那人。
“砰——”冰面被房跳跳砸破。冰冷的河水无孔不入,像是无数针扎在身上,房跳跳被冻得心跳都要停了一般。
河岸上,保镖们都聚集到了那人身边。那人正目光森冷地望下看。
“追吗?”有人问道。
“不用追了,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
那人沉着脸的样子好可怕,比冰冷的河水还要让人不寒而栗。房跳跳心里一颤,忍着刺骨的寒冷捏着鼻子往下沉,潜走了。
房跳跳之所以排名第一,是因为她出道以来只完成了一个单子。第一单目标武林盟主顾霄林死了,她的刺杀成功率便是百分之百。如今這第二单刺杀张公子失败了,她的排名自然也一落千丈。
都怪那个叫恭守默的家伙害她伤风数天还没有钱拿!幸好中间人在附近,她一上岸就拿到了解药,才没被自己弄死。
房跳跳一边打着喷嚏,一边低声咒骂。
此刻,中间人正用鸭公嗓絮絮叨叨地道:“幸好你易了容而且没被捉住,不然就要被灭口。任务失败了,定金还给我。”
“没钱。”房跳跳无赖地一摊手,“这种单子根本就不会成功。恭守默在保镖榜上排名第一,从未失手过。你找我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敢接这个单子。”
房跳跳还知道恭守默一手创立的守默门有九个人。他们按照年纪和江湖排名结拜为兄弟。连最末位的老九都在江湖上鲜有对手,身为老大的恭守默更是心思缜密,冷酷无情。
刺客若是落到恭守默手里,结局只有三种可能:当场被杀、自杀、被活捉然后经过严刑拷打逼问出主顾后再被杀。即便能侥幸逃走,会被追杀到死。
所以在刺客圈里有句话:一见恭守默,身已半入土。
家中好几个孩子等着养活,除了易容,房跳跳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只能来干这在刀尖舔血的活儿。
“倒是有个护送人去京城的活儿,报酬高风险低。虽然对方只要男性,但是你会易容应该也没问题。就给你吧,让你挣了钱也好还我定金。”
2.保镖的保镖
虽然有辱刺客的身份,但是迫于生计,房跳跳只能接了這单。可一看见要保护的人是恭守默,她就后悔了。
一身华衣的恭守默果然没有认出女扮男装还换了一张脸的房跳跳。
房跳跳咬牙切齿,硬把心中的恶气压下去挤出狗腿般的笑容。她瞥见张公子穿着护卫的衣服混在其他人里,便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圈套。张公子才是真正要保护的人,其他人都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恭守默瞥了一眼房跳跳:“你能干什么?”
“嘿嘿,我能挡刀。”房跳跳傻乎乎地咧嘴一笑,回答,“一两金子挡一刀。”
“价格还算公道。”恭守默嘴角抽了抽,“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保护我。”
“开玩笑,你是天下第一保镖哪需要保护,我有那么好骗吗?”房跳跳想着,眼里又忍不住泄露出对恭守默的痛恨。
“你的眼神好熟悉。”恭守默在房跳跳出现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她。
房跳跳干笑了一声:“没,绝对是你看错了。”
恭守默点点头,终于撇开了房跳跳。
“哈哈!贴身保镖同吃同睡正好下手。不过,男女有别,怎么办才好……”房跳跳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房跳跳坚持不懈地寻找机会,最后倒霉却总是她。
她用弹弓暗算恭守默。他只轻轻侧头,石子便完美擦着他的脸过去,还因为不知打到了什么东西弹回来正中她的鼻子。分明痛到想叫娘,她却非要装作因为看了美女而流鼻血的模样。
她挖了个陷阱,假装聊天把他引过去,结果他听得极有耐心,让她说得太投入,以至于一头栽进了坑里。
痛定思痛,房跳跳觉得只有下毒最安全。她总不至于蠢到去喝自己下过毒的东西吧?于是她趁人不注意,往汤里加了一点痒痒粉。
痒痒粉无色无味,谁也察觉不到。
房跳跳阴森森地一笑,转身换了副恭敬的模样,把汤碗放在恭守默面前:“公子请用饭。”然后,压着心底的兴奋,等待他把毒药喝下去的那一刻。
“保镖跟刺客不一样。”擦着剑,恭守默淡漠出声。
莫非他认出自己来了?房跳跳紧张得不住地偷瞟退路。
“保护的对象要是有任何闪失,保镖都会被追杀到死。”恭守默说完去端汤碗。
也就是说,她让他痒一痒,就会有人让她死一死?她打了个激灵,连忙跳起来夺过他手中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恭守默挑眉无声地询问。房跳跳打了个饱嗝,干笑着道:“我替您试试毒。”
可是他的脸明明刚才还在眼前,现在却越来越远。
听到“砰”的一声后,房跳跳才意识到自己伸着手臂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恭守默拿过汤碗嗅了嗅,微微蹙眉:“汤里有毒。”
这个浑蛋肯定早就知道汤里有毒才故意骗自己喝下去。房跳跳满心悲愤却只能瞪大了眼无声控诉。
恭守默蹲下来,捏起房跳跳的手腕把脉,过了一会儿忽然一言不发起身出去了。
“完了,肯定是没救了。”房跳跳惊恐地无声流泪。
门外恭守默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残存着滑腻的感觉,如古井一般的心波澜骤起久久不能平息。这陌生的心动太危险,他要离这个小厮远些。
最痛苦的不是不能动,而是不能动的时候还吃了痒痒粉。
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房跳跳恨不得抓破皮却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被人搬来搬去。
更气人的是,一路上恭守默理都不理她。
到了客栈,恭守默才终于肯跟她说话:“这个毒没法解,你且忍耐几天。”他面无表情地给房跳跳喂了水,又温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水渍。
前几日被吵得头晕,现在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倒是不习惯了。瞥见她哀怨的眼神,他忍不住嘴角微扬。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呼吸可闻,房跳跳脸热得像要烧起来。
恭守默尝试着把她僵硬的手臂压下去却徒劳无功,只好替她按捏手臂。
在他有力的手指的按压之下,房跳跳酸痛麻木的手臂立刻舒服了许多。
房跳跳眼里闪着隐隐泪光,心中的感激却说不出来。
其实他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也不是那么可恶。房跳跳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发起呆来。
恭守默垂下头看了她一眼:“不用多想,我帮你只是因为你在替我受过而已。”
瞥见房跳跳衣领下露出的肌肤,恭守默眼神骤然变冷:“你中的是冰冻毒,为何身上会起红斑?”
房跳跳暗自打了个寒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要是他知道她往汤里下痒痒粉会把她大卸八块的!她要离开这里!
“莫非是小虫钻到衣服里了?”恭守默微微皱眉。
房跳跳松了一口气,眨眼表示确认。
“我帮你看看。”说完,恭守默伸手去解房跳跳的衣服。
啊!不要!色狼!他绝对是故意占便宜!房跳跳快急哭了却没有办法,只能任他解开衣襟。
房跳跳胸前的裹胸布露了出來。
恭守默像是被虫咬了一般,立刻又掩替她穿上了衣服,站起来退了一步瞪着她。
房跳跳想死的心都有了,脸红得几乎滴血,闭紧双眼。
恭守默表情怪异,盯着房跳跳许久才挤出几个字:“你竟然是……”
3.自作孽不可活
房跳跳觉得她跟恭守默的八字肯定不合,不然怎么她的毒还没有解便又遇上有人偷袭?
那些刺客从狭窄的山路边忽然跳出来,恭守默他们忙着保护张公子,跟刺客们缠斗,却把房跳跳孤零零地留在了车上。
寒风拂过脸上,房跳跳忽然觉得好悲凉。
还好刺客把房跳跳当成泥塑,硬是没人理她。
房跳跳望天祈祷:这样最好。
有个刺客悄悄挪动步子想要偷袭恭守默。
房跳跳心里一着急,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喂”字。
声音很小却成功吸引了刺客和恭守默的注意力。
恭守默化险为夷,刺客却开始朝房跳跳逼近。
房跳跳好郁闷:为什么要这么蠢,引火上身?她就是个练飞刀的活靶子!边上是陡坡,即便能动也没处跑,更别说她还不能动。
大家都很着急却都脱不开身来救她,眼看刺客就要到她身边……
拉车的马是恭守默的坐骑,极有灵性,忽然抬起蹄子朝刺客踢去。紧急时刻原本这样能救主人,只可惜今天坐在车上的是不能动的房跳跳。
房跳跳直挺挺地滚落下去,然后在陡坡上像个木头一般翻滚跳跃,最后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落在坡底时,房跳跳痛得眼冒金星,脸上却露出不明显的微笑:这里这么隐蔽,绝对没人能找到她。只要等毒效一过,她就换一张面具逃之夭夭,永远都不出现在恭守默面前。到时候恭守默和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死了,也不会来追杀她。
可是当恭守默出现远处时,房跳跳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恭守默不顾荆棘在白净的脸上划出血痕跑过来,将房跳跳一把抱在怀里:“找到你了。”
房跳跳发现他的身子在颤抖,微微张嘴:莫非他一夜都在找她?
他的怀抱好温暖,让她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房跳跳闭上眼睛:那就先不跑了。
房跳跳以为她的苦难到了头,却发现这只是开始。
这些天因为不能吞咽,饿得眼睛发绿的她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肥美的烧猪蹄正要啃,却被热醒了。
身上的棉被烧得正旺,烤猪蹄的焦香原来是她的头发和人皮面具烤焦了的味道。
带着火的羽箭不断地从窗户外射到床上。
“好香,阿不,好热,我要被烤熟了。”惊慌失措的房跳跳狂喊。
恭守默不顾灼人的热浪,把房跳跳身上棉被一掀,抱着她低头一跃破窗而出。
幸好今夜恭守默没有避开她去别的房间,不然她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心有余悸的房跳跳望着恭守默在火光的映衬下添了暖色的俊美侧脸犯了花痴。
恭守默感受到她的目光,瞥了她一眼,眼神却骤然由暖变冷。落地之后,他猛然伸手揭开房跳跳已经被火星烫得千疮百孔的面具。
一张陌生的精致小脸露了出来,只有那珍珠一般灵动的双眼没有变。
恭守默攥紧面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松手任房跳跳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冷冷地一字一顿地问道:“小东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大火扑灭后,已经是黎明。恭守默坐在焦土之上和身后的其他人一起盯着房跳跳。
房跳跳像是被一群狮子围着的羊羔,低头缩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說吧,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恭守默饶有兴致地看了房跳跳许久才淡淡出声。
“迫于生计,迫于生计。我除了会卖命没有别的特长。你们高价招小厮,我却是个女人,只能戴面具男扮女装。”房跳跳连忙解释道。她瞥见恭守默手背上起了一片燎泡,不知不觉说话的声音就小了。
那一定是刚才救她时被烫伤的。房跳跳盯着恭守默的手背,微微皱起了眉,脸上再也装不出无赖的假笑。
恭守默不着痕迹地遮住伤口,声音微扬:“看来我不用刑,你不会说实话。”
房跳跳忙收敛心神,干笑着道:“您说笑了,就我这身板哪敢对您撒谎!”
“你家里人呢?怎么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房跳跳呆了呆才说:“我是个孤儿。”
守默门的人都是孤儿,被恭守默捡回去才有了今天。现在她这么说,他大概以为她在博同情。其实房跳跳也捡了好多孤儿当弟妹一般养着。
撒谎太多,好不容易说一次真话却没有人相信了。房跳跳嘴里露出一丝苦涩。
恭守默垂下眼:“嗯。往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你要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拿着报酬离开。”
跟着他?听上去真好。房跳跳微微张嘴望着他,心里翻腾起陌生的暖暖的滋味,酸涩交加,十分复杂。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心肠太软,功夫又差,刺客这种高大上的工作其实真不适合她,于是她连忙点头:“愿意。”
恭守默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站了起来:“为了方便,你依旧女扮男装戴上面具。不过,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恭守默便飞身上马走了。房跳跳忙手脚并用地爬上马,然后夹了下马肚子打算跟上他。
马忽然尖利地吼了一声,疯了一般冲出去。
房跳跳不知所措,扯着嗓子大叫:“啊!恭守默!”
“拉紧缰绳,别夹腿。”恭守默见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赶紧打马跟上房跳跳。
房跳跳照做,马儿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会儿就又甩开了恭守默。
前面出现一条山路,两边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寒光。
有人在路边装了机关!恭守默心里一紧,在房跳跳背后嘶吼着:“趴下。”
他话音刚落,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数个暗器险险擦着房跳跳的脸颊飞过。
“笨蛋,我叫你趴下!”恭守默终于追上房跳跳,吼了一声后探身出去把她揪了过来护在怀里,然后勒马伸手打掉了暗器。
那匹马跑远了,一路都有暗器“嗖嗖”地从两边飞出来。
恭守默确定房跳跳没有受伤后恶狠狠地问道:“你发什么呆?”
房跳跳攥紧了恭守默胸前的衣服,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说不出话来。
她惊慌的模样太可怜,恭守默把责备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软了声音:“没事了。”
“你好凶。”房跳跳终于颤抖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恭守默暗自嘆了一口气。她对于他就是一块掉在香炉里的糍粑,吹不得,拍不得,更别说什么严刑拷打了。
那匹马跑到口吐白沫才瘫倒下来。有人在马鞍下装了细针要暗算恭守默却阴差阳错地让房跳跳中了招。
房跳跳才经历过两次生死劫,满脑子想着的却是被恭守默护在怀里的感觉,真是太不正常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吓傻了,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逃跑吧,保住小命重要!钱什么的就算了吧。”
夜深人静,房跳跳悄悄爬起来往外走,无意中瞥见恭守默手背上的伤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伤要是不管,会留疤的。她有治烫伤的狗油,心想给他涂一点也不会花很多时间,便蹲了下来。
恭守默却忽然睁开眼,一把捉住房跳跳的手:“快跑。”他说完这一句,便无力地垂下了手。
房跳跳这才发现负责放哨的老三也倒在外面。他们肯定是中了迷烟。可是空气中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只有不知被谁扔在火堆里的板栗散发出的香气。
远远地看见黑衣蒙面人拿着刀从树林里走出来,房跳跳再没心思计较这些,拔出刀跑了出去。
她只要坚持一刻钟,恭守默就能恢复。可惜她连半刻钟都不到就被打得动弹不得了,身上带着好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刺客撇下房跳跳,也不理会倒在门边的老三和张公子,直奔恭守默而去。
其他人大骂刺客想把他吸引过去却徒劳无功。
恭守默却依旧淡定:“死也让我死得明白。我是如何中毒的?”
刺客狂笑了一声,道:“那日放火的箭上涂了秘制软骨迷烟。这药无色无味,但是要用板栗壳的烟做引。我跟踪了几日才等到你们发作。你侥幸躲过了前面三次,这一次别想再逃!”
房跳跳不知何时挣扎着爬进来,死死地抱住刺客的腰。
恭守默顿时神色慌乱:“蠢货,跑啊!不用管我。”
刺客对着房跳跳背上就是一掌。
房跳跳喷出一口血,几乎要昏过去,却死活不撒手。
刺客不耐烦了,举起刀对着房跳跳的背上戳去。
刀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房跳跳惊讶地抬头,只见刺客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剑。恭守默握着剑柄屹立在黑夜里,如天神一般。
“啊,你没事就好了。”房跳跳松了一口气,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4.龙潭虎穴
此后的路程,对房跳跳而言简直不要太幸福。她夜里住着最好的客房,白天热气腾腾的美食按时送到她手里。
恭守默等人在跟刺客生死搏斗,房跳跳却跟张公子坐在车上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呐喊助威。
只是这种幸福在恭守默带着房跳跳去交差时便嘎然而止,因为恭守默的目的地竟然是顾霄林的家。
夜很黑,她又易了容,应该没有人能认出她来。房跳跳这样安慰着自己。她不敢逃跑,只能动作僵硬地跟上恭守默,却不由自主地攥住了他的袖子。
恭守默反手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才松开,而后向坐在主座上的老头儿行礼:“盟主,在下已经把张公子安全护送到了。”
顾霄林还活着?房跳跳瞪大了眼睛。
那一夜她假扮使女潜入这里,原本想等顾霄林睡着之后下手,结果这老头儿吃着桃子,忽然自己往后倒。
一切发生得太快,房跳跳还没有反应过来,顾霄林已经摔破了后脑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她心里害怕,跑过去把顾霄林翻过来,紧接着一个桃核从他嘴里滚了出来。
然后有人从门外冲进来,还大叫着“有刺客”,房跳跳便只能逃了。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温饱。而且江湖上都说顾霄林中了暗器死了。所以,她也一直这么认为。
顾霄林看也不看张公子,从主座上下来一把捉住恭守默的肩膀:“兒啊,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怎么回事?恭守默是顾霄林的儿子?!
房跳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退了一步。
如果面前的顾霄林是真的,雇主定会找她要回佣金,说不定还会追杀她;如果面前的顾霄林是假的,真的已经被她杀了,那恭守默要报父仇便只能杀了她。
不管怎么样,这里对她来说都是龙潭虎穴。
其实顾霄林的儿子小时候就被人掳走了,这些年,顾霄林一直在暗中寻找却徒劳无功,直到最近通过一个中间人找到了恭守默。
因为年纪大了,还常有仇家和刺客上门,顾霄林在某次遇刺之后决定将计就计——装死。他花重金请恭守默护送张公子回来,就是想让人以为张公子才是他儿子,事实上,他只是为了让恭守默平安地回来继承家产。
房跳跳听得一脸呆滞。
恭守默也十分震惊,抿紧了嘴。
顾霄林说完,便有许多人急忙上前来给恭守默行礼。
房跳跳这才知道京城里有一半店铺都是顾家名下的,她那时跑去刺杀顾霄林真是作死。
恭守默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房跳跳想后退混入人群中溜走,却被恭守默死死地攥着手不能动弹。
恭守默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房跳跳停止了后退的步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唉,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便多陪他几天吧,反正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被揭穿。
恭守默如今变成了顾守默,再不能自由自在地行走江湖。只是他似乎天生就是统帅,在兄弟们的帮助下,很快就厘清了头绪。原本不服他的人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房跳跳和守默门的老二被顾守默派去保护顾霄林。一日,顾霄林吃桃子又被卡住倒在地上,坐在房顶的房跳跳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把他翻过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桃核才从顾霄林的喉咙里出来。
顾霄林醒了之后一把捉住房跳跳的胳膊:“我总觉得,你很眼熟。”
房跳跳汗毛一竖,忙往后一跳:“不熟,我们不熟。”
“怎么啦?”顾守默从门口进来,为房跳跳解了围。
房跳跳躲到顾守默的身后,赫然发现自己背后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她咬着唇想:不能再待了,这个老头儿也是个厉害角色。
中秋夜,顾家宴请江湖所有门派掌门,并将在宴会上把顾守默隆重介绍给所有人。
今日房跳跳格外安静。顾守默更衣时,瞥了一眼依旧穿着小厮衣服,带着难看面具的房跳跳:“为何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不戴我给你的首饰?”
其实房跳跳也想作为他的女人而不是保镖站在他身边,可是她没有资格。她心里难受,忍着眼角的酸涩,咧嘴一笑:“你现在可是各门派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我可不想找死。”
顾守默嘴角勾了勾,不再说什么。今日顾霄林一宣布传位给他,各帮派必然会轮番前来比试。到时候,他会比现在还忙。房跳跳低调一点更安全。
顾府今天来的人比房跳跳想象中的还要多。三进三出的院子里坐满了人,无数人上来敬酒,顾守默全部接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些醉了。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娶你。”顾守默忽然低声对身边的房跳跳说。
房跳跳愣了片刻,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顾守默见她不出声,用带着醉意的潋滟秋波斜乜着她,眼神比平日还要勾人。
“好。”房跳跳垂眼点头。
见又有人过来,房跳跳低声说:“这里太吵了,我想去看孔明灯。”
“嗯,那就去看灯。”顾守默拉起房跳跳就走。
见状,顾守默的兄弟们忙替顾守默挡住上来的人,心里却不住地叹气。
顾守默让人把所有孔明灯拿出来。这些孔明灯很大,可以把房跳跳这种小个子遮得严严实实。
“默,我去了。”房跳跳拿过一盏灯就往河边跑。
顾守默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他上前一步,却被孔明灯挡住了视线。昏黄的孔明灯悠悠地飘向空中,仿佛满天繁星,映着满月甚是好看。
只是灯升上天空时,房跳跳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顾守默瞪大眼睛,疾步上前扑到河边,江面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房跳跳的踪迹。
“你果然更喜欢自由,我还是没有能留住你。”顾守默攥紧了拳头,喃喃自语。
5.又被逼成杀手
历时三个月,顾守默终于打败了所有挑战者,名正言顺地成了下一任武林盟主,将在新一届武林大会上正式上任。
武林大会那日,顾家挤满了人。易了容的房跳跳手上提着贺礼,跟在一个掌门后面进了顾家。
这三个月,她也没有闲着。为了确保顾守默认不出她,她日日狂吃,硬生生吃胖了十斤,还去了一个叫青山派的小门派,并混成了掌门心腹。
在她咬着芦苇潜水逃离顾家后,中间人找到了她并用孩子胁迫她去杀顾守墨。为了让房跳跳接这个活,中间人答应了她两个条件:第一,她要用自己的法子亲手杀死顾守墨;第二,不管她成不成功,中间人都要放了孩子。
拜见新任盟主时,青山派掌门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作为掌门心腹的房跳跳自然也一樣。
高坐在盟主宝座上的顾守默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也冷硬了许多。房跳跳想到他这些日子一定睡不好也吃不好,心就猛地揪了一下。
顾守默眼皮子都不抬,对他们挥了挥手,一旁的老二就示意青山派掌门和房跳跳去后面的宴席上等待。
房跳跳狗腿地点头哈腰,却在离开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顾守默像是感受到了房跳跳的目光,脊背僵了僵,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房跳跳吓得立刻低下头,再不敢造次。
“连靠近他都心跳快得要昏过去一样,我要如何杀他?”房跳跳暗自叹息。
武林大会要开五日,也就是说,她只有五日时间。
夜深了,所有喧嚣终于都沉寂下来。房跳跳一身黑衣潜入顾守默的房中。
银色月光似水一般照在闭眼静卧在床的顾守默身上。房跳跳望着他的脸,忽然哽咽到不能呼吸。
算了,改天再来,今天不是杀人的良辰吉日。她这么想着,转身要走。
身后床上的人却幽幽出声:“我的心走丢了。如果你看见她,麻烦替我告诉她我很想她。”
房跳跳的眼睛一红险些落泪,忙不迭地低头从窗口跳出去了。
第二日,各门派掌门开始比武。顾守默从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在笑,笑得老二心里直发毛。老二忍不住低声问老三:“老大没事吧?”
老三摇头:“不知道,自从房跳跳走了之后,老大就不正常了。”
傻笑就算了,顾守默好好的主座不坐,却下来围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微胖小厮打转。就连顾霄林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皱眉:“每个门派都带了最漂亮的姑娘,这小子却连看都不看,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房跳跳把头压低,僵硬地站着像个树桩。
顾守默俯身在房跳跳耳边刚要说话,主持人正好念到青山派,房跳跳便立刻推开他跳上了擂台。
她觉得与其在下面被顾守默盯得毛骨悚然,不如上去跟人扯头发。
很多人都看不惯房跳跳,特别是那些女人。现在见房跳跳上去了,立刻有个女人也飞了上去。
这个女人擅长用暗器和毒药,昨天进门时就直接放倒了好几个对手。
顾守默眯起眼盯着房跳跳。房跳跳不敢看他,冲那女人一拱手,正要开打。顾守默却忽然朗声说:“青山派赢。”
闻言,众人一脸疑惑。
老三提醒顾守默:“老大,还没动手呢。”
顾守默不理老三,继续道:“下一场。”
盟主的话无人敢抗议,那女人咬牙忍泪,怨恨地瞪了一眼房跳跳就下去了。
房跳跳也快哭了,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顾守默已经认出她来了。亏她还故意增肥了十斤,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夜里房跳跳没敢去顾守默房里,而是缩在自己房间的墙角思索着对策。
没过多久,顾守默就推门进来了。
房跳跳愣了片刻,才咬牙切齿地道:“盟主半夜到别人房里来不太好吧?”
顾守默却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房跳跳只能无奈地拱手:“盟主有何指教?”
顾守默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看着房跳跳许久才慢悠悠地问:“你想要什么?”
其实顾守默恨不得直接把房跳跳绑回去,却又怕把她吓跑。这些日子他动用了顾家所有人脉都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几乎绝望了,她却忽然又冒了出来。
他想,顾家一定有什么是房跳跳想要的,她才会去而复返。只要找出那個,他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了。
“我要当武林盟主。”房跳跳对他如此了解,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直接说了个他不可能给的东西。要当武林盟主,自然要打败前任盟主和其他门派的掌门。而她连青山派的掌门都不一定打得过。
“嗯。知道了。”顾守默站了起来,往外走。
什么叫“知道了”?就这样吗?房跳跳瞠目结舌地呆立在那里,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早上一起来,青山派掌门便痛哭流涕地说他能力不够,自愿把掌门之位让给房跳跳。
房跳跳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杀了顾守默,所以便任由掌门胡说八道。
比试开始之后,念到青山派时,掌门直接把房跳跳推了出去。
还没等对手跳上来,坐在主座上的顾守默忽然一跃到了台上,负手扫视了一圈说:“赢了我,才能跟青山派掌门比试。”
“啊?!”众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这个规矩又是什么时候定的?虽然众人心里都嘀咕,却不敢反对,只能口是心非地拱手:“盟主英明。我们认输。”
房跳跳瞪着顾守默,心想:他早就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哪敢再来挑战?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把她捧成武林盟主。
她气呼呼地从擂台上跳下去。顾守默撇下众人,跟上了房跳跳,到无人之处,才拦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房跳跳一把扯下了面具,冲顾守默嚷嚷:“你好烦!干吗跟着我?”
顾守默盯着她圆润了不少的脸,所答非所问:“你胖了不少。”
房跳跳翻了个白眼要走。
顾守默捉住房跳跳的胳膊,把她按在墙上:“既然我给了你要的彩礼,你就不准走了,老老实实嫁给我。”
房跳跳挣脱不开,恼羞成怒:“谁跟你要彩礼了。”
“你。我问你要什么彩礼才肯嫁给我,你说武林盟主。”顾守默伸手用指腹摩挲着房跳跳的脸颊。
奸诈!他明明只问了前半句!房跳跳咬牙切齿,瞥见老二和老三从远处经过,正要叫,顾守默却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
房跳跳瞪大了眼。酥麻的感觉瞬间从唇上传到全身,她嘤咛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哎,那不是老大吗?”老三听见声音,指了指某处。
“我瞎,没看见。”老二一边说,一边硬把老三推走了。
6.我反对
武林大会第四日,青山派新掌门没出现,顾守默身边却多了个俊俏圆润的姑娘。
那些冲着顾守默来的女人失望之余也对房跳跳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凭什么坐在顾守默的身边?”
房跳跳觉得自己快被那些人的目光戳成筛子了,连忙压低了头。顾守默不许她戴面具,断了她的后路。
可是顾守默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在所有比试结束之后,忽然当众宣布:“明天我要迎娶房跳跳。明日的宴会上,我的婚宴和武林大会谢客宴一起办,也省的大家日后再大老远地跑一趟。”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当众宣布。房跳跳张嘴愕然地望着顾守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众人沉默片刻后,神色各异地拱手道喜,其中一个刺耳的鸭公嗓格外明显。
對于重要的任务,中间人会在一旁暗中观察。如果刺客失手,他会亲自动手解决。现在中间人故意用自己那标志性的嗓音说话,明摆着就是在提醒房跳跳。
房跳跳下意识地挡在了顾守默的面前。
“娘子这是急着见人吗?”顾守默在她身后打趣她。
啊,对了,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房跳跳回过神来,数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当众拒绝顾守默,让他颜面尽失,然后被恼羞成怒的他就地正法;等没人的时候,她再跟顾守默说实话,然后被他削成肉片;她假意答应下来,今晚找机会逃走,然后被中间人灭口或者被顾守默追杀到死。
反正横竖她都是死路一条。
“我反对!”顾霄林忽然一拍扶手,吼了一声。
房跳跳松了一口气,好了,没事了,至少暂时没事了。
顾守默阴沉着脸撇下众人,拉着房跳跳跟在顾霄林后面走到了花园偏僻角落。
他们刚一站定,顾霄林便指着房跳跳低吼一声:“把她给我抓起来。”
接到命令,几个人从暗处跳了出来。顾守默挡在房跳跳面前,斜眼淡淡一扫,那些人便不敢动了。
顾守默这才问顾霄林:“父亲这是怎么啦?”
“她就是刺杀我的凶手。”顾霄林脸色阴沉地道,“她接近你一定有什么阴谋。我儿不要被她美色所迷惑。”
闻言,顾守默脸色如常地道:“这件事我查了,她本意是来杀父亲的,不过父亲不是被她的暗器所伤,而被桃核噎住摔倒在地伤到头。多亏了她阴差阳错翻动了你,卡在你喉咙里的核才能出来。说起来,她还是爹的救命恩人。”
顾霄林被揭了短,老脸有些挂不住,胡子直颤:“胡说!老夫是被暗器所伤。”
顾守默笑了一声,道:“她射暗器的准头向来很差,连十米之内的我都打不到。”
顾霄林一时语塞。
顾守默转头望向房跳跳:“你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没理由再拒绝我了。”
唉,要是她只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就好了。房跳跳脸上挤出哭一般的假笑,轻轻叹息。
顾府上下鸡飞狗跳,终于把喜服连夜赶制了出来,其他婚礼用品也被顾守默派出去的人找齐了。这不是仓促,这简直就是要命啊!
拜堂之后,顾守默牵着房跳跳进了洞房。其他人识趣地退开了。
洞房里弥漫着某种焦香。顾守默意识到那是板栗壳燃烧后的气味时,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
中间人从床下钻了出来:“不错。这个法子倒是很省力。”
顾守默眼里带着早已洞悉一切的冷漠问房跳跳:“为什么背叛我?”
房跳跳从床下拖出一袋子金银细软,手搭上了中间人的肩膀:“老实告诉你,我跟他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有人花重金买你们父子的命,我们便借着保护你入京来接近你,以便杀了你跟你爹。从此,我们再也不愁吃喝了。”
顾守默凉凉地看了一眼房跳跳放在中间人肩膀上的手。
房跳跳忽然觉得心慌,不由自主地放下手站远了些。
“你解决他,我去外面望风。”中间人没胆子继续跟顾守默对峙,抛下这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房跳跳出来时,中间人从门缝里看见顾守默瞪大了眼睛坐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浸湿了他的喜服,淌了一地。
中间人悄悄拿出了刀,对准了走在前面打开院门的房跳跳的后背。
站在院门外的老三瞥见里面的异样立刻大叫:“来人,盟主遇刺!”
房跳跳忙把老三一推,往外跑去。中间人收了刀,躲到门后。
宾客闻声拥了进来。中间人趁乱换了个面具,混到被顾家守卫“请”出去的人群里离开了。
“我的儿啊!你还是被那个毒妇杀了。果然最毒妇人心啊!”洞房里传来顾霄林悲切的哭喊声。
房跳跳被顾守默的兄弟们追得无处躲藏,只能翻過墙头,却不慎跌到墙外的河中,瞬间便消失在了浪花里。她不知道哪里受了伤,留下一路血迹。
7.残忍的刑罚
数日后,河里浮上来一具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因为她穿着顾守默叫人赶制的喜服,手腕上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因此众人都认为这是房跳跳。
此刻,顾家一片愁云惨淡。原本要离开的各门派掌门人又留了下来,他们嘴里说不忍心看顾霄林白发人送黑发人,打算留下来帮忙,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又悬空的盟主之位。
见此情景,中间人这才放下心来,趁夜来到城中僻静的一个破旧院子,把孩子拖了出来,正要下手。
忽然暗器从黑暗中飞了过来,打落了他手里的刀。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顾守默慢慢地走了进来。
中间人瞪大了眼睛,惊道:“你怎么还活着?”
顾守默凉凉地说:“房跳跳根本就没有伤我,她只是插了个刀柄在我胸口。”
中间人这才意识到顾守默身上的血是房跳跳划伤手腕营造出的假象。
“房跳跳压根儿就没有那个胆子背叛我。她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是为了告诉我,你捉着孩子要挟她。她大概是怕自己没法脱身救孩子。”顾守默朝中间人逼近,阴沉的脸仿佛地狱修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盟主饶命,我只是个中间人。”中间人跪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杀你。”顾守默邪魅一笑,“你拐走了我,害我不能承欢膝下,流离颠沛,受尽苦楚,还找房跳跳来刺杀我爹,后来还找人一路追杀我,最后逼着房跳跳来杀我。这些账,我要慢慢跟你算,不会让你死得太快。”
顾守默一挥手,立刻有人上来把瘫软在地的中间人拖了下去,顺便把孩子也领走了。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顾守默忽然弯腰捡起一个小石子,轻轻一扬,扔了出去。
“哎呀!”院子外的大树上传来一声惨叫。
顾守默脚下轻点,飞身过去接住了从树上滚落的那团东西。
一張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星光下,额头上还红了一块。
顾守默手指微颤地朝着怀里的人伸过去。他好怕这是一场梦,好怕希望落空。
“盟主好。”那人忙挣脱出来,低头缩脖往后退。
“你再躲,我就把那几个孩子扔去喂狗。”顾守默眼中寒光微聚。
那人立刻不敢动了,任由顾守默扯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顾守默被房跳跳苍白的脸惊得心一颤:“为什么不找我商量就擅自做这么危险的事?!”一想起她流了那么多血,在冰冷黑暗的河里挣扎,他就心痛得彻夜难眠。捞上女尸时,他几乎要崩溃了,几日都没办法出来见人。
他假死设局只是想替她做最后一件事,没想到今夜跟踪中间人时发现还有一个人跟着他们。
若不是要先救下孩子,他险些就不管什么计划,直接把那人揪出来看看是不是房跳跳。
她退一步,他便逼近一步。
直到背抵住了墙,房跳跳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道:“求你看在我也曾救过你的份上放了我和孩子,我保证绝对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顾守默俯身,双手撑在房跳跳两边,压低了声音道: “那些手段都是对别人用的。对于你,我留了一套特别的刑罚。”
“啊?是……是什么?”房跳跳吓得几乎要瘫软了。
顾守默捏着她的下巴,然后低头用嘴堵住了她的唇,夺走了她的呼吸。等她快要窒息时,他才松开了她,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说:“比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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