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但凡是最后一个,甭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会被人视作珍宝。
我就是这样一个珍宝。
我,是这世间,上天入地,最后一只妖。
【一】你是哪家仙君藏着的私生子?
这日,司命来请我去天界之时,我刚解决完一个想入我妖宗对我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我朝那只八爪鱼恶狠狠道:“下次再敢来招惹我,就不只是废你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只剩三只爪的八爪鱼一边哭一边跑:“我不怕,我还有三次机会!”
真是很有毅力。
司命抬手捏诀,招了朵祥云,恭敬道:“宗主,请上天。”
我十分有气度地点了点头,然后上了天。
我到天君府上的时候,玉盘珍馐已摆了满桌,天君笑得一脸慈祥,捋了一下胡子,凌空拍了拍手掌。
我原以为天君一把年纪还这么想得开,吃个饭也不闲着,邀了仙娥来歌舞助兴。
不料,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几位,竟都是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我虽没有猜中开头,却依然猜到了结尾,果不其然,天君开口催起了婚,道:“夭夭,你如今也有些年岁了,总该考虑子嗣绵延之事。你看,本君今日特意请了各界的青年才俊过来。到底,本君算得上是你的半个长辈,婚配之事不如由本君替你做主……”
我是这世间最后一只妖,妖宗上上下下都是我的。天君自然希望我能为妖宗开枝散叶,各族适龄的子弟或是被逼迫、或是想平步青云,各个皆想得到我的青睐。
如今,眼前这几个,已是出类拔萃之中的翘楚,是天君精心挑选过的,比如,左边第一个是他的重孙子,右边第三个是他的外甥,中间那个是他的小侄子,间或夹了几个其他族的歪瓜裂枣,以图辣到我的眼睛,用他天族的几个有姿色的少年,引起我的注意。
我悠悠地啃了口酱肘子,眼皮微微一掀,随意地瞧了天君一眼。
以往我这样一个眼神,大抵就是作妖的前奏,下一瞬,我就会拿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十分清纯不做作地寻死,天君就会被我逼得走投无路,任由我胡作非为。
天君笑容一顿,继而笑得更加灿烂:“夭夭,你不要威胁本君啊!本君是一定会被你威胁到的啊!”
我将酱肘子放下,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才道:“天君,我晓得您是为了种族的多样性,才这般着急地给我寻个婆家。可您也是知道的,我脾气向来是不大好的,这天底下的男人,但凡有些血性的,都与我相冲,没气性的,我也瞧不上。”
大意就是,顺我意、听我话的太过优柔娘炮;不合我意的很可能跟我互相家暴。总之,我对这世间的男子毫无兴趣,甘愿孤独终老。
“那你一定会很喜欢我!”屏风之后露出玄色衣袍的一角,那人声音低沉有力,十分悦耳好听。
我第一次遇见比我还嚣张无耻的人啊,真想会会他!
那人从屏风后走出来,宽肩窄腰、面如冠玉、颜如刀刻。他一身玄色长袍,衣襟半敞,露出雪白的肌肤。
啧,当真是世间绝色。
我堂堂妖宗后人,岂能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我十分克制地抖了抖唇,反问:“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就会喜欢你?”
“因为我有双重人格!”字字铿锵、言之凿凿,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我自然不甘下风,只抖着腿,笑得十分淫邪,问:“少年,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上天入地,但凡是有些姿色的,我都见过,不会是哪家仙君藏着不敢见人的私生子吧?”
天君的脸色变了一变。
绝色美男倒是不恼,只盈盈一笑,望着我唇角一勾,问:“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就想知道婆家的身份和地位了?”
天君这会儿才站起身,迎过来人,对着我说道:“夭夭,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凤鸣,与你一样,也是妖宗之后。”
我整个如遭雷劈。
我——再也不是一个珍宝了!
【二】是不是我太污?
凤鸣跟我回了妖宗,根本没经过我的同意。
我见身后跟着的小仙娥都避在了月亮门外,才狠狠地将寝殿的门关上,回身的时候,凤鸣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我的绣墩上。
我知道隔墙有耳,于是忍着心底滔天的怒意,面带笑容、语重心长地对凤鸣说道:“凤公子,烦请您将您那尊贵的臀部从我的绣墩上移开寸许。”
凤鸣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摇了摇我的茶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道:“说妖话。”
我一掌狠狠地劈在圆桌上,劈得掌心都发红了,圆桌却依旧纹丝不动。为了保全面子,我气势不减,怒对凤鸣,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叫你现在就站起来,然后滚出去!”
凤鸣心理素质很好,神态半分未变,慢悠悠道:“你这茶不好,叫人来换了。还有,按照辈分算,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公。”
这算是对我的人称代词“老娘”的反驳?
“别在这里跟我攀亲戚,我太知道你在图谋什么了!”我愤愤不平。
凤鸣依旧不恼:“那你说说。”他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嫌弃道,“我图谋什么?”
我无视了他的鄙视,冷冷一笑,道:“我刚长全脑袋四肢,各界就来逼着我早恋。来追求我的,这千百年来,怪招频出,数不胜数。只活了三百年的,说暗恋了我一千年;明明我穿得朴实无华,却说我形貌雍容华贵;分明我只有这一世可活,却承诺要与我生生世世永不离弃。我虽然没有搞过对象,但我的恋爱经验十分丰富。这些我也都见识过了,算不得什么。你倒是厉害,敢说自己是妖宗的,甚至,妄圖跟我跟搞老少恋?”
凤鸣这才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为了妖宗后继有人,你以为,我不想自由恋爱?你以为,我愿意被天君包办婚姻?你以为,我真的瞎得彻底,能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桃夭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轮得到你来嫌弃?!”这简直是在挑战我的盛世美颜和地位权威!
“也对。”他将目光移开,望向窗外,“要论嫌弃你,从这里排到南天门,我都得靠插队才能够得上。”
“你——”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劲的对手!我飞快地在大脑中组织语言,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凤鸣这会儿语调才软了软,道:“既然我俩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换个角度来看,成婚这事对你我二人其实是公平的。不如,我们今夜就成亲,该做的都做了,最好一蹴而就,也省得往后还要来来回回擦来擦去。”
我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跳如擂鼓,娇嗔道:“你这个人,怎么好好的,开始讲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不过就是让你帮我收拾收拾寝殿,四下都打扫干净,哪里就不可描述了?”凤鸣一脸坦荡。
难道真的是我太污,思想觉悟不够?
我扭过头,不肯看他,却道:“天君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容易被你骗。但你不要看我长得单纯善良,就以为我好忽悠。事实上,我一点都不笨,只凭你一句话,就可以证明你也是妖?”我嗤笑道,“你不过就是想沾我妖宗的光,想凭着妖宗的血脉大富大贵,走上人生巅峰。我是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也对。”凤鸣竟意外地谦虚起来,问,“那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世人皆知,这溶血妖石,只有妖宗血脉才能触摸解封。若非妖宗血脉,则会被反噬,不留皮骨。你既然要向我证明你是妖宗之后,那就去不期岛上的青峰洞穴中,把溶血妖石给我带回来。”
我当然不在意凤鸣究竟是不是妖,能不能摸得上妖石。
就算他是妖,那又如何?他这么不招我喜欢,处处跟我作对,我已经看他非常不爽了。
不期岛上,那看守妖石的元兽,就是一个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的畜生,自然会把他撕烂,为我除掉这颗眼中钉。
我甚至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好。”凤鸣答应得十分干脆,我狐疑地看着他,就见他淡淡一笑,道,“我既然向你证明我是妖,那你是不是也要向我证明,这才公平?既然如此,溶血妖石,你我一起去取吧!”
我:“……”
这货是不是会读心术?!
【三】既然是你最爱的,那我就更要吃了。
我犹豫了。
凤鸣直勾勾地盯着我,忽然冷冷一笑,问:“你怂了?”
一个真正的怂妖,是不可能直面自己很怂这件事情的,于是,我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口,指天道:“你讲什么笑话呢?我桃夭夭根本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凤鸣更加鄙夷:“文盲。”
我:“……”
凤鸣朝我招了招手,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道:“倒茶。”我仿佛被迷惑了,竟然就真的去给他倒了茶,放下茶壶方才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就听见凤鸣又道,“不期岛有天障,行踪不定,五十年才现世一次,算算日子,恰好是明年的今日。”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对我“妖格“的侮辱,“一年之期,你好好练练法术。”话毕,他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去,对着门外候着的小仙娥,问,“我的寝殿在哪儿呢?”
嗬!瞧他那嘚瑟样!
不出一年,我就要让他知道,他只配做神仙和魔头,根本不配做妖!
午膳的时候,凤鸣与我同桌而食。
平日里放在我跟前的吃食,现在都堆在了凤鸣的跟前,就连我最爱的酱肘子,也毫不留情地抛下了我。
妖宗素来只有我一个,所以,来伺候我的,都是天君从天界拨来的小仙娥,各个长得水灵,甚是好看。眼下,她们一个个打扮得隆重且清纯,贴在凤鸣的身边伺候着。
“凤公子,真是奴家见过的、最英俊的妖呢!”曾经我最器重的侍女阿碧,嗲着嗓音,娇滴滴道。
凤鸣夹了一筷子水晶虾丸,谦和地一笑,道:“阿碧仙子,过奖了。”
我吃了口干饭,不屑道:“嘁,我还是你们见过的、最美的妖呢!这种占人口基数的便宜,谁不会?”
阿碧脸色一红,凤鸣无所谓地摇了摇筷子,道:“你不是还占了性别的便宜?”
言下之意,他凤鸣要是个女的,就定是比我风情万种多了?
眼瞅着他一筷子夹住了我心爱的酱肘子,我终于忍不住了:“凤鸣,你鸠占鹊巢,我可以忍耐,你抢我的女人们,我也能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连我最爱的酱肘子都染指?”
“哦?”凤鸣眉梢一挑,“这酱肘子,是你最爱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希望他能从我的用力中,看出我的喜欢,从而放下筷子。
凤鸣唇角一勾,夹了一筷子肉,塞进自己嘴里。
“既然是你最爱的,那我就更要吃了。”
我被气得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没说出话来,一盏茶后,饭桌上啥也没剩下了。
从前的日子,我是一个人过,十分我行我素,要做什么决定,也不用与谁商量,标准的“一言堂”。
凤鸣来后,便不同了,从前,我爱躺在床上用膳,跷着腿十分快活。他倒也不约束我,只是同我并排躺在床上,这就使得我摆动起来十分不便,不得不规规矩矩地坐到桌前。从前,我的东西在寝殿扔得乱七八糟,也是无妨,反正都是我一个人使,但现在,若是我不将东西好好收起来,隔天就成了凤鸣的囊中之物,要他归还,他则大言不惭:“都是妖宗的东西,分什么你我?”
总之,我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内心十分不爽。
【四】我不会跟你搞断袖,让你爹妈死了这条心
我想干掉凤鸣。
我坐在屋顶上,正这样想着,眼前一道黑袍落下,鬼族三殿下离陌手里提了壶桃花酿,衣襟半敞,俨然一副要同我共赴巫山云雨的模样。
我早习惯了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内心十分平静,问道:“小三,你又来了啊?”
三殿下坐到我的身旁,手上變出一个食盒来:“据小道消息说,你晚上没吃饱,我特意来看看你。”他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脸,心疼道,“果然,你看都瘦了……”
“你这话太夸张了,要是我饿上一顿就能瘦,你让那些成天给自己腰上绑一根丝带不吃不喝还要摆各种造型练身材的神仙姐姐们怎么想?”我从容地抢过他手中的食盒,打开,果然,里头有我最爱的酱肘子。
三殿下把食盒里的桃花酿拿出来温了温:“我这是心疼你,前两天,我皇姐养的那只爱犬只少吃了一根骨头,她就心疼地掉了几大串泪珠子。”
我抬眼看他:“敢情你是把我当宠物养着的?”
三殿下邪魅地一笑,给我倒了杯桃花酿:“哪里哪里,是童养媳。”
我一边啃酱肘子,一边道:“一百年前,你向我求亲,我拒绝了你,你被你父王吊在鬼族城门口,晾了三天三夜,被路人指指点点;五十年前,你向我求亲,我又拒绝了你,你被你母后打了一百棍,养了半年才勉强养好。我把你坑成这样,你还能喜欢我的话,那你一定是有受虐倾向的。”我顿了顿,继续道,“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所以,我不能喜欢你。”
三殿下也不再说话,眉眼低垂,隐在一片阴影中,说不出的凄凉,只不停地给我倒酒。
接连几杯酒下肚,我只觉得头有些晕,甚至有股陌生的情欲从心里生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很猥琐。
我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想要站起来,却一不小心跌进了三殿下的怀里。
圆月高悬、树影摇曳,迷糊间,我只觉树影层层间,飘过一道白影。
“小三,你扶一扶我。”我用手撑着三殿下那肌肉蓬勃的胸膛,只觉得舌尖都蹿出火来。
“夭夭。”三殿下在我耳旁,轻声唤道。那股悠然的热气撩得我都战栗了。
未待我说话,他的唇便覆了上来,我只觉得呼吸都凝滞了。
这……这是干啥呢?!
我凝了凝妖力,捏了个诀,将三殿下用力推开。我眼神悲痛,宛如被人抢了亲生骨肉:“小三!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只想睡我?!”
三殿下眼含委屈,一副决然赴死的模样:“夭夭,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兄弟……”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仔细一听,有点扎心。
“那……那你还想对我!”
三殿下更委屈了:“我父王母后眼睁睁地看着我追了你一百年都未成事,妖宗如今又新出了只男妖,我要是再不能和你生孩子,以他们的手段,逼我断袖也不是不可能……”
这都什么爹娘!
我伸手去扶三殿下,凌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我转头,就看见凤鸣白衣飘飘,立在一旁,眼里是滔天的怒意。
三殿下眼神恐惧地看着凤鸣,凤鸣目光冷冷:“两件事情。1.我不会跟你搞断袖,让你爹妈死了这条心;”凤鸣看了我一眼,继续道,“2.她是我的,让你爹娘的心再死一次。另外,下药这种事,如果还有下次,就不是随随便便拿道雷劈你这么简单了。”
三殿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旋即化作一道黑雾遁入虚无。
凤鸣这才朝我走近:“没人教过你,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吗?”
我瘪了瘪嘴,大约是那酒里头下了什么催情的药,我的语音都发起嗲来,道:“我没有爹娘,世事险恶这种事情没人教过我。”我的喉咙紧了紧,道,“而且,我没吃饱,都是你害的。”
一阵风过,凤鸣的衣袖飘了飘,他叹了口气,然后道:“没事,以后我来教你,你心理上把我当你老子就行。”
我气得用我的小拳拳用力地捶在他的胸口上,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扯得近了:“但身体上,得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凤鸣这厮,口味真的太重了!
【五】我们只是单纯地盖着被子聊聊天
我醒來的时候,床榻上躺了另一只妖。
我很惶恐,搂住被子的动静太大,惊醒了那位。
他缓缓将眼睁开,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子,露出精瘦的身躯。
我紧张地说道:“我、我们昨天,有没有……”
“没有。”凤鸣十分果断地打断我的话,“我们只是单纯地盖着被子聊聊天而已。”
“你都这么说了,肯定就是有什么了!”我觉得自己维护了一万年的清誉,就这么毁了,实在很不甘,“谁会相信盖着被子还能单纯地聊天这种鬼话!你不会编个稍微能让人信服点的理由吗?!”
凤鸣单手支额,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昨夜本来是该有点什么的,但是我没能瞧上你。”
我握了握拳,大大咧咧地一笑,道:“好了,我信你了,昨晚我俩就是单纯地盖着被子聊天了而已。”
凤鸣:“……”
侍奉的仙娥鱼贯而入,但她们各个脸色都不甚好。
我悄声问给我梳发髻的阿碧,道:“今天怎么不开心?”
阿碧将梳子狠狠一拉,扯着我半截头发弄得我一阵头疼:“本来,凤公子昨天白天给天君递了道折子,要把自己院子里侍奉的都换成男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夜里,他又急匆匆地递了道折子上去,说,女仙不要了,男仙也不要了。”
“你们都要走?”
阿碧又扯了我半截头发,道:“是,原本伺候宗主你就是个光领钱、不干正事儿的闲职,现在还能顺带勾引凤公子,可谁知道……”
阿碧哽咽了。
我也哽咽了。
这些仙娥都被遣散了,以凤鸣那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肯定什么事都不干,那能干活的就只剩下我了!
我急匆匆地跑到凤鸣的跟前,彼时,他正在研究茶艺。
他悠悠地呷了口茶,掀了眼皮看着我,道:“你眼皮子就这么浅?只能看到这么多?为什么不想想我要把那些神仙都赶走的原因?”
我想了想,才问:“你觉得他们是天君派来监视我们的眼线?又或者,你怕他们伺候我久了,会让我丧失辛勤劳作的个人能力?还是,你觉得他们在我们妖宗,其实另有所图?”
凤鸣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道:“思路还是你广。”
“以上三点,究竟是哪个?”
凤鸣话里带着赌气的意味,道:“你没猜错,我就是想让你多干点活儿而已。”
我:“……”
【六】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们了
仙女小姐姐们都走了之后,我奢华无度的生活瞬间变得很是清苦。
凤鸣此妖吃东西很有自己的讲究,比如,他想吃豆腐,就直接抓了只豆子精,让它每天自己产粮,不然就把它泡在水里,让它变胖。
豆子精很怕身材变差,日夜拼命地产粮,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吃豆腐宴。
他对穿衣也十分讲究,一般的布料不用,非得用从天上七仙女划星那取来的银丝一针一线织就,我自己都不这样。他真是矫情。为此,我为了他跑了数次天庭还同仙女们卖了不少人情。仙女姐姐们一个个含笑望着我:“都说最长久的爱情是势均力敌,夭夭,你为了凤鸣公子做到这样,我虽然没有恋爱过,但我还是劝你分手吧。”
我一脑子的雾水,回了妖宗后,把话说给凤鸣听:“哈哈,仙女姐姐以为我喜欢你,哈哈。我一颗春心万把年没动过了,怎么会为了你这个死变态发生地震、海啸啊,哈哈。还劝我们分手,是不是有病呢!”
我自然不知道外界已经把我和凤鸣传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我与他在这妖宗,屏退众人,成日成夜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我为了他学习下厨,求人做衣……而他只要说一句,自己动,我就甘之如饴。
凤鸣唇角一弯,淡淡地看我一眼:“那你要不要与我分手?”
“?”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应该……是……不要?”
凤鸣一笑,脸上露出喜色:“很好,那那些仙女姐姐们说的话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们了!”我十分不情愿道。
日子一天天过,我内心的绝望感愈来愈深,直到三殿下一纸请柬送到我妖宗,我方才舒了口气。这小子要是能多成亲几次,该多好啊!
我拿着那纸请柬,在凤鸣的跟前晃了晃:“小三请我去喝他的喜酒,我得离开妖宗个把月,你自己一个人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为何这么久?”凤鸣的眼睛微微一眨。
难得有机会逃离他的视线,我怎么能不抓住?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表演:“你知道的,我空有宗主的名头,其实法术并不怎么好,尤其腾云驾雾这方面。三年前,我还栽下过云头,撞破一整栋房屋,为此赔了不少钱呢!”
“我法术好。”凤鸣的唇角微微一弯,“我送你,包往返。”
我:“……”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七】我们就是外界传的那种关系
我与凤鸣一起到鬼族的时候,鬼君愣了一愣,而后慈祥地笑着将我二人迎了进去。
三殿下娶的是魔族的九公主厉晚晚,据说也是个能上六界奇葩榜的厉害人物。从她见到我,开口第一句叫我“老妖怪”,就足以印证了这个奇葩榜的可靠性。
婚宴办得很是隆重,漫天花海,各界名流皆会集于此,觥筹交错间,微醺。
我留下凤鸣在那胡吃海喝,自己提前离了席,逛到园子里,却觉得一阵头疼欲裂。那疼从头骨慢慢蔓延到脊柱,再到心口,以至于我四肢都麻痹到无法动弹。
乌云浮过,将最后一抹月色掩埋。
周身空地上忽然漫出十几道黑雾,各个落地化成人形,最中间那个我看得清楚,是鬼君。
我捂着脑袋,勉强立住身子:“鬼君,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我是妖宗宗主,你我二人的政治地位可是相当的!”
鬼君一笑:“我儿子既然得不到你,留你在这世上也只是便宜其他各族。”
他提剑朝我逼来,我身子晃了晃,全然已經立不住了,将倒未倒之下,被人一把揽住腰身,牢牢扣在胸前,不用看,不必说,来人定然是凤鸣。我太熟悉他的气息、他的全部。
“我的女人,你也配动?”他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仿若雷霆万钧。我尚未抬头,便听见周围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他伸手捂住我的耳朵,抚摸我的发丝柔声安慰我:“别怕,别怕,我都解决了。”
我自他怀中抬头,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就是不肯做他的儿媳,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杀我?”
凤鸣扣住我脑袋的手微微一僵,然后,他道:“因为你太优秀,他们都嫉妒你罢了。”
“你说得对。”我抹了把泪,“那你不许杀我!”
“不会。”他用深褐色的眼眸盯着我,“你没我优秀。”
我:“……”
三殿下及时赶到,望着这一地金吾卫的尸体,彻底蒙了。
“你来得正好。”凤鸣依旧将我搂在怀里,“对你爹,我手下留了情,这烂摊子,你也该帮他收收了吧?”
“我爹这两天中二病犯了,你俩多担待。”
“有人犯中二病给人灌毒酒的吗?”我气急,“这可是给我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啊!”
“唉。”三殿下叹了口气,“我爹他年纪大了,我不惯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我看着三殿下那张忧愁的脸,有点不忍心发难。我转头压低嗓音问凤鸣:“他老子年纪大了,我俩要是咄咄逼人,恐怕会被道德谴责,就跟飞南天门的时候遇见这种老人家不给让一让祥云,都能在佛祖讲经的时候通报批评一样。要不还是算了?”
“算了?”凤鸣眉梢一抬,语调上扬,对着三殿下道,“原本鬼君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我与夭夭自然是要告到天君那一处讨个公道。既然你心疼你老子,想私了,那也好。就……”他四下看了看,比出一根中指,“一袋子夜明珠,送去我妖宗好了。”
三殿下的唇抖了抖,他嘴巴张合:“你讹我?”
凤鸣极有涵养地点了点头,笑里藏着砒霜一样毒,道:“是的,我讹你。”
三殿下的唇色都发白了,我实在怕他说出“我的老子你拿走吧,我不要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所幸,他没有。良久,他木木地点了点头:“好。”
我似乎都看见他那颗心在汩汩流着血。
“我老子病得不轻,在你们回妖宗的路上设了不少防,你二人还是敛了妖气,悄悄回去吧。”
既然收了人家一袋子的夜明珠,就不好不给面子了。于是,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啊。”
凤鸣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也好,就当是我与你的蜜月之旅好了。”
我:“?”
三殿下:“?”
“你俩真是外界传的那种关系?”
我:“外界怎么传的我俩?”
三殿下:“说你不要脸,死追凤鸣,终于将他拿下。”
我刚想反驳,就被凤鸣一把摁在胸口,他扣住拼命挣扎的我:“外界传得很对。”
【八】我夫君是天底下最英俊最牛逼的男人
我与凤鸣回妖宗的一路,都尽量避开人多仙多鬼多的地方,能不惹事尽量不惹。途经东海海边之时,我与他一起住进了最后一间海景房。
夜深,我坐到屋顶上吹风,满天的星星映在深黑的海水之上,波涛暗涌。
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海风吹过来,还带着海鲜的香气,他蓦然开口:“这么多年,你独自一个做妖,日子过得好不好?”
“还成,就是每次丧心病狂指着自己的心嫁祸给仙族说‘我们仙女是没有良心的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内疚。”
他唇角不自觉地一勾,像是在笑。
我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聊聊“妖生”,便问道:“当年,妖宗遭遇劫难,分明只有我一只妖活下来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凤鸣袖袍一撩,眸光从我身上掠过,道:“你是妖宗宗主的养女。当年,妖宗遭遇劫难,你为求自保,独自一人逃离万凤山,留下同族中人受死。你并非妖宗的唯一血脉,却是妖宗永世的耻辱。”
我的手紧紧地攥住衣裙,身子不住地颤抖,这些年来,我贪生怕死,藏着秘密不为人知,编了个自己被妖宗众妖以命为祭才得以让人信服的说法。以为妖宗只剩下我一个,便可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冢里。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相十分出众的家伙,竟什么都知道,难道,他当真是妖宗的人?
我稳了稳心神,才问道:“我承认我当时怂了,得了消息就跑了,可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那人十分镇定、十分无耻地道:“我也跑了……”他一笑,“所以,你看,你我二人,皆是这妖宗的耻辱,可当真是绝配呢!”
那日的海风微凉,吹得久了,我便染了风寒,躺在床榻上不肯起来,凤鸣便端了汤药到我跟前,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我。
“明明是只妖,偏要像犯人一样,还喝药。什么毛病?”
我笑了笑:“妖生孤苦,若是能选,我倒想做一回人,百年后死而化灰,进入轮回。总有新的乐子,不至于连笑点都那么高……”
凤鸣的手一顿:“你想……做个凡人?”
我点了点头,抬眼看他,微微叹了口气:“可这偌大的妖宗,总得有个妖来撑着。”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有些沉重了,凤鸣眉头微一皱,而后舒展开来:“无妨,日后我同你一道撑着便是。”
我与凤鸣回妖宗这一路还算平静,但出了些小乱子。离开东海时,我大病初愈,先前那只三爪鱼领着一众弟兄路过时,瞧见了我,一眼便认出了我。彼时,凤鸣恰好不在我的身旁,我便直接被那三爪鱼绑入了洞房。他狠狠地压在我身上,一张大脸朝我愈来愈近,我才恍然有了些感悟:如果此时此刻,趴在我身上的,是凤鸣该多好?
好歹那张脸不至于让人反胃啊!
三爪鱼恶狠狠地道:“你毁了我的五肢,从今往后,我要你血债肉偿!”
我咬着自己的舌头,抵死不从,大着舌头说道:“我是妖宗宗主,你敢碰我,我的夫君一定会干掉你!”
“你还有夫君?我怎么就不知道?”
“我夫君是天底下最英俊最牛逼的男人,他跟我十分恩爱,你动我一根头发,他就会把你削成光头!你已经是个光头,他就会让你全身都长满毛!”我咬牙装出一副狠戾的样子,“反正,他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你动了我,你会后悔的!”
一道闪电划过,周遭卷起重重风阵,凤鸣适时地出现在我同三爪鱼的床榻前,他眼底露出寒意,而趴在我身上的三爪鱼对凤鸣的力量,一无所知。
“后悔?”三爪鱼奸笑,“等你跟了我,我让你绝不后悔。”
啪的一声,三爪鱼的一条腿落在地上,又啪的一声,另一条腿落到地上。在最后那一条腿被凤鸣的手中长剑砍下之前,“一爪鱼”转头不停地求饶:“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请夫君大人放了我。”
凤鸣眸光一闪:“作案工具,一个不留。”
“一爪鱼”瞬间只剩一团肉乎乎的身子。
“滾!”凤鸣怒道。
他立马听话地滚了。
凤鸣把剑扔到一边,将床榻上衣衫不整的我抱起:“你刚刚说你夫君很英俊、很牛逼、与你十分恩爱。”他竟是唇角一弯地笑了,低头吻向我的唇,“谁是你夫君,嗯?”
【九】我的凤鸣,他回来了……
一年之期转瞬即至,我忽然不想凤鸣去不期岛了。
他是不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都会嫁给他,和他生十个八个孩子,运气好了,是全妖,运气不好,就是半妖。
到时候,我要在寝殿门前立一个藤架,上头挂一只秋千,我抱着孩子在秋千上,让凤鸣帮我们荡。咦,我现在吃得这么多,到时候他会不会推不动我们母子?
那我是该减肥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我于是晚饭就吃得少了。
凤鸣见我克制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不吃?害怕去不期岛,所以故意搞绝食?”
“哼!”我撇开头,“我会怕吗?!”
“那好。”凤鸣搁下筷子,头一回无比严肃地说道,“把东西收拾收拾,明日就出发……”
我的身子瞬间就一软……我感觉,自己要完了!
不期岛的仙障并不难破,凤鸣只提了剑,解了几道印,我们便成功地入了不期岛。
青峰洞穴前的那只元兽似乎刚刚睡醒,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天:“这么早?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我带我媳妇来拿样东西,不见到它的话,她心里不踏实。”
“那你自己拿吧,我再睡个回笼觉。”
话毕,元兽又趴回去,呼呼大睡。
说好的凶残暴虐、杀人无数呢!为什么温顺得仿佛一只小奶猫?传说真是不可信!
凤鸣也不与它客气,执着我的手,就进了青峰洞。溶血妖石就被随意地放在一边,和普通的破石头没什么区别。
凤鸣握了握手,然后松开,用利剑划破掌心,将手摁在溶血妖石上,那石头便发出暗红的光。
他竟然真的是只妖!
“到你了。”凤鸣单手将剑抛过来,我伸手接过,也划破掌心,将手摁在溶血妖石上。
红光愈盛。
我忽然觉得周身的血液仿佛正在被妖石抽走,我想要抽回手,却被一道印狠狠地扣在上头。
我开始慌了。
“凤鸣!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诧道。
凤鸣缓缓抬头,浅褐色的眸子悠悠转深:“夭夭。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你别整得跟临别遗言似的!你出轨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凤鸣一笑:“你可还记得,你在天庭遇见我时,说过的话?”
“谁能记得那么久之前说过什么!你以为我是最强大脑吗!”
“我记得。你问我,是不是哪家仙君的私生子。”他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来,我心中一惊,“你虽是无心之言,可并没有说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是。”
宛如惊雷劈过,比让恐高的我跳诛仙台还令人胆寒。
“可我也是妖啊……”他满脸无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前妖宗宗主也就是你的养母,同天君,曾有过那么一段……而我,就是那段感情的结果。耻辱的、不堪的,结果。”
“仙妖结合,并不被六界所耻,更何况现在思想开放,各族通婚也大有人在!”
“可天君那时候已经有了天后,你的义母,又算什么?”
他连一声父亲都不敢叫,一声母亲都不敢唤,甚至称她——你的义母。我从不知道,向来无敌不侵的他,竟是如此无力。
若他不说,只他平日里怼天怼地的模样,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他是有这样的童年阴影的家伙。
我很心疼他,甚至想要伸手抱抱他,却被钉在了那妖石之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天庭那次?不是的。”他笑了笑,唇色愈来愈白,“我曾在妖宗见过你,那时你穿着一条开裆裤,漫山遍野地乱跑,而我只能待在最阴暗、最卑微的角落。我很羡慕你。夭夭。”他顿了顿,声沉似水,“我真的很羡慕你。”
“只是穿开裆裤而已。”我充满母爱地宽慰他,“回去我给你做三十条,换着穿……”
他笑了笑:“不会有以后了……”
我双目瞪大:“你到底在做什么!”
“洗血……”他一顿,“把我身上的妖血洗干净。用你的。”
“你……你骗我?”我怒不可遏,心里从未有过的寒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私生子,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在意?!”
他眼底透出疲惫:“夭夭,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我尚未来得及回答,他便又自言自语道,“这并非一道选择题……”
我感觉周身的血都要被抽尽,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凤鸣站在我面前,口中轻念着什么,恍惚间,火光大盛,凤鸣的衣袍被烈火燃烧,恍惚间,有源源不断的血液进入我的身体。
“你……”凤鸣吻上我的唇,将我的话堵在口中。
“我曾说过要与你一起扛起妖宗,现下做不到了。”那个吻长久而缠绵,“你说你想做凡人,就用这个换给你吧!”
“不——”
一声嘶喊自我喉咙中而出,眼前英俊潇洒的、风流倜傥的、十分厉害的凤鸣一瞬间化作一道烟……
我颤抖着双腿离开青峰洞时,元兽在外面等我。
“我是他养大的,他是我的铲屎官。”元兽说道,“我一直很嫌弃他,觉得他还不够尽忠职守。可他被天君接走的时候,我竟然舍不得。”元兽用爪子抹了抹脸,好像是在哭,“我一直以为他没爹没娘,后来才知道他爹娘是那样厉害的人物。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软肋。他被带走,看着妖宗覆灭,被告知要用你的血来洗掉他身上的妖血,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如此,才不至于被天君忌惮,成为永远的一根刺。毕竟,他们终归是父子。”
“他是在救你。”这是元兽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鸣是在洗血,可是他骗了我。他用他的血,洗尽了我身上的妖血,让我离开妖宗,做一个凡人。
一如当年义母,不顾一切地将附有所有修为的元丹交给我,以一己之力将我送离妖宗,而不用以另一种更惨烈的方式,死在天君的手上。
“我爹的中二病真的是不会好了!”三殿下愤愤道,见到我似乎惊讶了一下,“夭夭,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哭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像溶血妖石的同款?”我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
“狗屁的同款,这就是溶血妖石!”
“那洞里那块是什么?”
“那是诛仙石。”三殿下解释道,“鬼族的至寶,法力越高深的仙,陨灭得越快,仙血都被吸尽,魂飞魄散……我爹居然偷偷把两块破石头给换了,想着哪个法力高深的仙来此一游,可以坑仙来着。”
我一愣:“那……半仙半妖呢?!”
“仙血洗净,那应该只剩妖血了啊……”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道飞灰飘近,渐渐清晰,直到那一团飞灰越滚越大,是一方衣袍的衣角,再是一双暗纹云靴,再是……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
我的凤鸣,他回来了……
【尾声】
离开不期岛后,我在人间开了一间裁缝铺,专给四五岁大的孩子做开裆裤,然后看着他们到处乱跑。
凤鸣也爱坐在门槛上,陪我一起看:“你说,咱俩要是有个孩子,那该多好……”
我躲开他,道:“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你骗我,说要把我的妖血洗了让我做个凡人,害我哭了那么久,都要跟着你去了!差点妖宗后继无妖!还好那块破石头是个赝品,诛仙石也是个没节操的,还吸了我的妖血……幸亏我的妖血他留着没什么用,又还给我了……不然,你就一只妖孤独终老吧!”
“所以,还是赶紧生孩子重要!”
“不要再找这种借口来和我做那种事情!”我揉了揉胸口,“你去把后院打扫了再说!”
“我不去!妖宗向来讲究公允,咱俩投票,谁赢了听谁的。”
“对啊。”凤鸣唇角一弯,朝我靠近,“所以,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你就可以让他投票的时候站在你那边啊……”
凤鸣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轻喘着说道:“那要是生了两个怎么办!”
凤鸣窝在我的脖颈处,低喃:“那我们就不要停……反正,妖宗也只能靠我们这两只妖壮大了。”
“嗯……”
有道是,红被翻滚处,春情了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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