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作为一名被遗忘在深宫的妃子,我的心愿就是睡皇帝赵启。某个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具备了随意变换外貌的能力,我仰天大笑三声,愿望就要实现了。
一、
一大早,我又听见桃红在抱怨:“昨晚陛下又去了苏贵妃那里,不知道咱们娘娘……唉!”她长叹一声,既为我惋惜,也为自己跟了个没前途的主子叹气。
我进宫已一年有余,皇帝赵启来了柔月殿两次,不巧得很,第一次我月事造访,第二次我染了风寒,生生错过了侍寝机会。从此,我便被遗忘在深宫中。
人不得宠,连下人都怠慢,按我的婕妤品级,本该配有两个宫女。但其中一个年前摔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床上,内务府说再调个宫女过来,却迟迟不见人影,只剩下桃红忙里忙外。
她脚步匆匆,端着洗脸水进屋,请示道:“娘娘,奴婢是先给你梳头,还是先去端饭?”
我明白她的意思,去得晚了,就会遇上其他娘娘的宫女,我形同被打入冷宫,桃红说话自然没底气,哪怕是预定的羹汤被人当面端走,她也不敢吭一声。
天大地大,吃饭为大,我朝她挥手:“赶紧去端饭,我自己梳头。”
桃红一溜烟跑出殿,我拿起木梳苦笑,如果我是宠妃,大概身边宫女也不用为了抢饭发愁。我不禁想起桃红的话,皇上昨晚又去了苏贵妃那里……
苏贵妃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父亲官拜右相,兄长是平远大将军。不仅家世好,人长得也漂亮,瓜子脸,樱桃嘴,眼尾微微勾起,妖娆得像传说中的狐狸精。最惹眼的是胸前一对巨峰,款款走路时“波涛汹涌”,连我都看得心旌摇曳,不要说正当盛年的皇帝。
哎,要是我也能长苏贵妃那么漂亮就好了,不行,胸得比她的更大,更挺,更圆……我對着镜子挤眉弄眼,幻想自己变得妖娆妩媚、艳若桃李,奇怪的事发生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正在发生变化,脸型变得瘦长,嘴唇嫣红小巧……等等,这不是苏贵妃那张脸吗?
我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赶紧扭头看,背后明明没人。低头一瞧,天啊,我的胸大得如同西瓜,把衣服都撑开,沉得让我直不起腰了!
“小回去,小回去……”我嘴里念叨,随之而来的是胸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我再次回到铜镜面前,镜子里的的确确是苏贵妃的脸,我怀疑自己在做梦,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我“啊”地痛叫了一声。
“冷静,冷静!”我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以平复紧张的心情,我想着自己之前的模样,对着镜子默念,“变回来,变回来。”随着意念的改变,我的面部正在发生变化,镜子里又重新出现了熟悉的面孔,一张陪了我十八年的面孔。
太吓人!我差点儿以为自己不见了。
但我觉得奇怪,捏着镜子低声喃喃:“我要尖尖的耳朵。”
镜子里,我的耳朵变得又尖又长,如同话本子里的妖精。
“我要肌肤胜雪。”
全身肤色立即发生变化,白如细瓷容光似雪。
“变成皇帝赵启。”
……
等赵启的那张脸出现在镜中时,我终于明白其中奥义,我能够按照意愿随意改变自己的相貌、外形、声音,甚至,变成其他人。
当然也有不足,我顶着赵启的脸摸了摸下身,有点儿小失望,自身没有的零件始终变不出来。
二、
傍晚,我支开桃红,穿上一套宫女服鬼鬼祟祟地出门。此时的我,杏仁眼柳叶眉,腰细如水蛇,胸挺如番瓜,身材丰满妖娆,脸庞端正秀美。在铜镜中看到这张脸时,连我自己都忍不住为之倾倒。
我去了御花园,选了处偏僻的凉亭,清了清喉咙唱起小曲。如果我的推断没错,赵启这个时间会来御花园散步。
而我,就是来勾引他的,确切地说,是准备睡他。
多年前,我就有了睡赵启的想法,那时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不受宠的六皇子,他的生母原是尚衣局的一名婢女,某日给先皇送衣时,先皇见她肤白貌美,一时没把持住,芙蓉帐暖度春宵,十个月后,赵启呱呱落地。
因母亲出生低微,赵启在宫里的地位自然不高。但赵启长得好,我几年前在宫宴上认识他,第一眼就萌生了想睡他的念头。后来熟了,我直言不讳地问他:“等我及笄后嫁给你可好?”
他当时数落我:“女孩子家家,真不害臊!”但唇边笑容掩不住,又说,“看你这样子别人也不会要,我就做个好人,等你及笄后就向父皇求旨赐婚。”
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我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哪知他的兄弟太不争气,一个接一个赴了黄泉,老皇帝子嗣不丰,待驾崩时,只剩下赵启一根独苗,皇位就落到了他身上。
命运这东西就是如此玄乎!
他倒没忘记自己的话,纳我为妃接进宫,可惜,一同进宫的还有若干美人,我于环肥燕瘦中败下阵,睡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大概是上天垂怜,如今我多了一项能力,必须把多年的夙愿圆了。
婀娜的身段,倾国的容貌,我顶着一张全新的脸,并做了充分准备——赵启喜欢听人唱歌,颜昭仪就是因为歌声动人才侍寝成功,从此扶摇直上。我要学习前辈的成功模式,用歌声将自己推销出去。
我坐在高处凉亭,一边唱,一边抻长脖子举目远眺,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不就是赵启吗?
他正朝这边走来。我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唱得更欢了。虽算不上十分动听,但勉强也能入耳,赵启果然被歌声吸引,越走越近。
“何人在此喧闹?”说话的是赵启身边的太监富顺。
我转身,摆出惊讶之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盈盈跪拜:“奴婢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惊了圣驾,奴婢该死。”说话间抬头将赵启一望,眉目流光,盈动婉转。
这张脸我可是幻化了千百张之后最满意的一张,这眼神我练了好几天,不信不能秒杀他。
果然,对面赵启眼神一变,甚至他身边的太监富顺也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你哪个宫的?”赵启开口问,语气还算柔和。
“奴婢尚衣局的。”我随口编道。
“小曲倒是唱得不错。”赵启称赞一句,“跟谁学的?”
“奴婢祖籍江南,随便唱唱,难登大雅之堂。”我母亲是江南女子,会唱几首江南小调,闲时教过我,我含情脉脉地看他,“若皇上喜欢,奴婢随时愿意献曲。”
“江南……”赵启沉吟,片刻之后,似乎在感慨,“有阵子不曾听到江南小调。”
他在凉亭中坐下,侍卫统领蒋原在他身侧站得笔直,赵启低声吩咐富顺几句,不多会儿,下人端来点心茶水,他朝我挥挥手:“唱几首给朕听听。”
彼时斜阳西照,柳枝在春风中轻轻摇摆,他吃食来我唱歌,这场面怎么如此悲催?
一曲完毕,我委婉地提醒他:“皇上,可要奴婢伺候着用膳?”
他摇头:“不用,你还是继续唱吧。”
我一连唱了五六首,把会的曲子都唱了个遍,赵启仍端坐在位置上不动。我已经无曲可唱,尴尬地看着他,正巧这时,内侍带了个中年嬷嬷进入亭中,嬷嬷朝赵启拜了拜,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说:“启禀圣上,此人不是尚衣局的人。”
赵启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你是谁?有何目的?”
这张脸的确是凭空冒出来的,我只想着春宵一夜,明天再换张脸谁也查不出来,哪里知道他还会去核实身份?我顿时慌张起来:“我……我是新来的。”
那嬷嬷开口:“尚衣局近月来并未有新人。”
“居心叵测。”赵启眼睛微眯,“来人,把她拿下,关入刑房好好审问。”
不是色令智昏吗?这唱的又是哪出?
蒋侍卫立即拔刀,作势要来拿我。我拔腿就跑,利落地翻出凉亭,一溜烟朝山坡下跑去。我肯定跑不过身高腿长的侍卫,但我有独门绝技,一绕过假山,我迅速变成桃红模样。
侍卫追过来,不见之前的女子,只看见了我:“刚才过来一个可疑宫女,去哪儿了?”
我随便指了个方向:“那边。”
其中几个人朝我手指的方向追去,但仍有人留下来,狐疑地看着我:“你哪个宫的?”
“奴婢是柔月殿的宫女桃红。”幸好宫女服饰发型都一样,不然我就算是会变脸也没用。
“柔月殿?”赵启自凉亭中走出,目光在我面上扫了扫,思量片刻,问,“宋婕妤近来可安好?”
“难为陛下还念着娘娘。”我忍不住酸了一句,还以为他已经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想起自己的宫女身份,又赶紧毕恭毕敬地回道,“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思念皇上。”
赵启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面上露出些许笑容:“那就好。朕记得宋婕妤的母亲也是江南人士,教过她唱曲,不过,她那嗓子……”他仿佛想起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
我忍不住撇嘴,在不具备变声能力之前,我算是五音不全,从前一唱歌就引得赵启笑话。没想到他当了皇帝还记得这事。
赵启已经收了笑容,正色吩咐:“作为宫婢,你要尽心伺候宋婕妤,叫她放宽心好好等待,若有机会,朕会把她想要的都给她……”
话音未落,就有声音响起:“参见皇上。”苏贵妃领着两名嫔妃走过来,赵启的注意力迅速转移,美人将他簇拥,几人谈笑风生笑意盈盈,将顶着桃红面孔的我扔在一边。
若有机会……看这架势,怕是永远没机会了。
三、
既然凭空冒出来的美女这条道路走不通,我只能兵行险招,以宫中熟面孔去睡皇帝。
听说,今晚皇帝将下榻颜昭仪所在的锦绣宫。
颜昭仪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模样灵秀温婉,她家世比我还差,初进宫时不过是个宝林,但她有一副好嗓子,某日在院内唱歌时引得皇帝入内,侍寝成功后品级“噌噌噌”往上蹿,如今已经位列昭仪。
我之前那招就是跟她学的。
不过前阵子颜昭仪感染了风寒,痊愈之后嗓子坏了,声音略显沙哑。但依旧不妨碍赵启对她的宠爱,隔三岔五下榻锦绣宫。
趁着颜昭仪沐浴时,我潜入她的寝宫,用浸过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将其弄晕,把人藏在床下,而后,我变作颜昭仪的模样,换上她的衣服等候赵启到来。
掌灯时分,赵启驾临锦绣宫。我欢天喜地上前迎接,为他宽衣解带,脱到里衣时,他朝我挥了挥手。
我没侍寝经验,料想他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便停下手,上了床。
床上有两条被子,我有些迷糊,阳春三月,盖这么多恐怕有点儿热吧?或者颜昭仪是俱寒体质?我正打算把两床被子平铺好,赵启上来,绕过我睡到里面,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不仅如此,他掖好被角翻身一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我愣愣地看着他,这意思是,我们一人一条被子?
见我莫名地看着他,他闭上眼睛,言简意赅道:“熄灯,睡觉。”
宫女把亮堂的几盏灯灭了,只在远处留了两支燃烧的蜡烛,出去时带上房门。我缩进被子,等他采取动作,等着,等着,却听到身边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睡了?就这样?
我用手肘碰了碰他,没反应。只好大着胆子去扯他的被子,赵启被我弄醒,警觉出声:“谁?”他利落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这情景原本是该富有浪漫气息的,但他力气很大,眼神警惕地看着我,仿佛面对的是刺客,哪里寻得到旖旎风光?
看清楚人,他才松口气,不满地质问:“你做什么?”
我嗲声嗲气道:“皇上,长夜漫漫,臣妾睡不着。”说着伸出白皙的双臂往赵启脖子上一勾,“不如我们来做一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下一秒,我被重重地摔在床上,趙启横眉冷眼:“爱妃素来温婉娴静,今夜不但扰朕清梦,更口出轻浮之词,何故?”
我与颜昭仪来往不多,只听说她个性内敛,乖巧娴静,谁知道她在侍寝时是奔放还是含蓄?此时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臣妾……臣妾只是想好好伺候皇上。”
赵启锐利的眼风扫过我:“朕观你今日大不一样。”
他是火眼金睛吗?我一阵心虚:“皇上,臣妾不敢了。”赶紧低眉顺目,生怕再被赵启看出端倪。
赵启不满地哼了一声,将被子一拉:“朕日理万机,乏得厉害。睡觉。”
他再次蒙头睡去,我却不敢再有动作。真的颜昭仪还躺在床底下,而赵启心思敏锐观察力过人,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露馅。
此外,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我是处子之身,没什么经验可谈,要是赵启真和我睡了,他定能发现不同。到时候,难保他不会又唤人把我押入刑房。
唉,原来顶替他人侍寝这条路也走不通。
四、
他非逼我下狠招。
我铤而走险换上内侍服,而后潜入一名名叫小春子的内侍住处,将其放倒迷晕,而后化成他的模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小春子是刚调到皇帝身边的内侍,赵启对他的言行举止还不太熟悉,被看穿的危险大大降低。
我小心谨慎,不敢逾矩半分,跟在赵启身边半日,他果然没有起疑。
他批奏折批到很晚,没有再去嫔妃处,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我为他端上一杯茶水,他喝了两口,我心头暗喜——水是被我加了药的。
脱衣,入寝,我为他灭了烛火,蹲坐在外间守夜。药性发作了,我听到他在里面发出辗转反侧的声响,问一句:“皇上,可是要起夜?”
“倒点儿水来。”他声音喑哑。
我点上灯,不紧不慢地端水进殿,恢复本来面貌,朝着龙床一步一步走去。
“皇上。”我轻声唤他,赵启早已将被子踢到一旁,面色发红,衣襟半敞,神志已有些不清,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南霜?”
他认出我了吗?抑或没有?
他喃喃地问:“是你吗?南霜?”
赵启全身在发抖,仿佛在忍受难以言说的折磨。我爬上龙床,巧笑着把水递过去,他没有接,我试探着拉了拉他的手:“皇上,喝水。”
“南霜……南霜……”他用软软的声音喊我的名字,缠绵而动听。
我仿佛被人下了蛊,扔了水杯,朝着那张我渴望已久的唇吻过去。赵启十分配合我,舌尖勾缠,双手将我紧紧地箍在怀中,声音含混不清:“南霜,我要你……”
我也想要他,胡乱扒他的衣服,他的身体烫得吓人,热情也几乎将我融化,我分不清他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血与火的交融,只听到他一遍一遍喊着:“南霜,南霜……”
我多想永远沉浸在此刻。
狂风暴雨之后,赵启沉沉睡了过去,药效透支了他的体力,天亮时他仍在梦中。我从他身边轻手轻脚地爬起,捡起内侍服穿上。
我很想跟他告别,可我没有,借着从窗棂漏进屋的熹微晨光打量他,他还是那么好看,眉目俊朗,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君王的深沉稳重。
别了,赵启。
我走出房间,轻声交代门口的富顺:“皇上今日想多睡一会儿,别打扰他。”
富顺显然很疑惑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但昨晚的动静他多少听到几分,上下打量我一番,那表情分明在感慨,后宫的妃子啊,为了侍寝真是花尽了心思。
离开赵启的寝宫,我独自走在御花园,御花园临着平月湖,湖水一直延展到天边,波平如镜,我踏上湖上的白玉桥,遥望着东面湖尽头的银杏树林,那是个偏僻的地方,平时鲜少有人,树林与湖面相接处有一座假山,假山里有个洞,前些日子,我偷了一套侍卫服藏在里面。裹在侍卫服里的,还有蒋侍卫的出宫令牌。
毕竟当我能够变成任何模样时,偷东西并不是难事,出宫也不是难事。
东方紫红的云霞半掩在银杏林后,我望着远处的假山若有所思,又垂下头,桥下湖水映着我的脸,平淡无奇,就像随处可见的一片绿叶,只能在宫中慢慢老去。
我不甘心这样的生活。
旁边有人声传来,苏贵妃带着丫鬟进行晨间散步,几人走上白玉桥,看到我有些意外。我朝她虚虚地作礼,苏贵妃的目光落在我的衣着上:“宋婕妤怎么穿成这样?”
我身着内侍服,耀武扬威似的朝她笑:“皇上喜欢玩点儿新花样。”
苏贵妃面露嫉恨之色:“宋婕妤真是煞费苦心。”她看不起我,讨厌我,从我身边经过时故意撞我一下,栏杆不高,我被她撞得身子一歪,跌出护栏,“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好吧,我是故意落水的。
就算没有苏贵妃,我原本也打算跳湖。
我睡到了赵启,夙愿已满,对皇宫再无留恋。
我在水中扑腾两下,远远地似乎瞄到岸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御花园,是赵启吗?我已经没时间看清楚,沉入湖底。
平月湖湖广水深,我水性很好,在湖底悄然前行,不一会儿就游得远远的,在银杏林悄悄上岸,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白玉桥上已经乱作一团,我没有停留,迅速钻进假山的洞中。
我翻出早已准备好的侍卫服换上,顺便变成蒋侍卫的模样,捏着令牌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顺利。
晌午时,我一身侍卫打扮站在宫门外,回头看宫墙后高高的殿宇,怅然若失。我对自己说:“宋南霜,你也算功德圆满,在平月湖好好安息吧。”
我喜欢赵启,一心想嫁给他,虽然他的的确确娶了我,却不是我们曾经说好的模样。
我没有想过他会当皇帝,他也没有,他说以后做个闲散王爷,把我娶回家养养花喂喂鸟,再生一堆小崽子。
我说:“你娶我的话就不能纳妾,不然我就把你的花啊鸟啊全都弄死,也不跟你生小崽子。”
他宠溺地笑:“你这么凶悍,把你娶回家已经够头疼了,谁还有闲情纳妾?”
可他当了皇帝,三宫六院左拥右抱,我虽耍手段睡到了他,却无意当宠妃,如果男人的宠爱要靠心機和手段才能得到,那我情愿不要。
五、
我想四处游历看山玩水,但最终还是在京城住了下来,因为——我没钱。
我平时月银不多,要赏赐桃红,还要给摔断腿的柳绿寻药,能剩点儿碎银子已属不易。而宫里的首饰都有特殊标记,不可以拿到外面卖。所以,当我用不多的银子给自己重新买了两身衣服后,已经没有余钱旅游。
幸好一家酒楼收留了我。准确地说,是我在酒楼吃完饭后发现口袋里银子不够,腆着脸问老板娘能不能洗碗抵债。老板娘见我还算老实,正好店里又缺人,便让我在店里留了下来。试用两天之后,我做起了店小二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忘了说,自出宫之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扮成男人的模样,脸庞自认为还算清俊。我十分怀疑老板娘是看上我这张脸才让我留在店中,她是个爽利泼辣的中年寡妇,酿得一手好酒,也喜欢打趣说笑。我在干满一个月之后,她给我发了工钱,看我把钱小心谨慎地装进荷包中,她打趣:“收得这么好,准备存着娶媳妇吗?”
我顺着她的话回道:“可不是吗?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六亲无靠,不自己存钱能怎么办?”
“等你这个穷鬼存够钱,黄花闺女都变成了老太婆。”老板娘咯咯地笑,“反正你家里也没人,不如做个上门女婿。”
我也跟她笑:“老板娘,难不成你女儿被退婚了?”
“滚!”她瞪大了眼睛,又笑,“你嘛,别的优点不见有,就一张脸勉强能看。隔壁王掌柜的女儿最近总往这里跑,你觉得她如何?”
我想了想,中肯回答:“长得挺可爱。”
“那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可我喜欢男人。”
老板娘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可惜了。”老板娘摇头,店里正好进来两个男人,看装扮像御林军,为首的一个进门就喊:“老板娘,来五斤月露白,装竹筒里的那种,方便带走。”
老板娘笑问:“这是准备出远门吗?”
“倒也不远,皇上要去围场狩猎,我们得先去准备。”那兵卫说道,“半个月都回不来,喝不到你的酒心里闷得慌。”
“不是初春时才狩过猎吗?这会儿又要去?”老板娘觉得奇怪,“皇上兴致真好。”
“出去散散心呗。你还没听说吗?后宫不宁,苏贵妃把宋婕妤推进平月湖淹死了,皇上勃然大怒,把苏贵妃打进了冷宫。”
老板娘表示怀疑:“这不能吧!苏贵妃是丞相的嫡女,还有她的兄长苏昌,威名赫赫的平远大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随便罚一下就得了,还能被打进冷宫?”
“皇上似乎被气得不轻,连苏家的面子都不给……”
不可否认,听到他勃然大怒,我心头有窃喜,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黯然。苏家权倾朝野,赵启不是任人拿捏的鼠辈,大概是想借这件事警告苏家收敛一点儿。
自古帝王多薄情,貌美如花的苏贵妃在他眼里是可以丢弃的棋子,那我更不值一提。
离开皇宫果然是对的。
赵启带着御林军浩浩荡荡地狩猎去了,听说同行的还有苏将军,这次狩猎时间有点儿长,半个月还不收手。那一帮子爱喝酒的御林军又闷着了。
这日有人来酒楼,马匹拴在桩子上,进门就喊:“老板娘,你的月露白还有多少?全都拿来。”
老板娘笑呵呵地迎上去,认出是熟客:“皇上狩猎回来了?”
“没有,起码还得五天,皇上打猎上瘾了。”那人说,“你的酒实在香,被苏将军发现,喝了一口之后赞不绝口。将军差我再来买点儿,篝火烤肉配上美酒,岂不爽哉!”他从怀中摸出一锭大银往老板娘眼前一放,大声道,“将军狩猎十分开心,他说了,兄弟们都有酒喝,银子就是他给的。把你的酒都装上,随我一起送到围场。”
老板娘便差我和另一名伙计去送酒,没办法,谁让我顶着一张男人的面孔呢?
圍场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中,御林军穿着整齐的制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和伙计把马车停在外围的帐篷旁,正在卸酒坛子,远处一阵喧哗,御林军立即示意我等小民跪下行礼。
是皇帝狩猎归来,一队人骑着马威风凛凛,我忍不住在马队中寻找赵启的身影,他行在中间,穿了金黄色的盔甲,盔帽压得有点儿低,只露出小半张脸。他身边的苏昌将军身着一身劲装,身材高大,魁梧结实,神情十分倨傲。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赵启,距离越来越近时,他的目光扫了过来。
但能怎样呢?纵使相逢应不识。可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饶有兴趣的样子。
是的,我没看错,他眼神一亮,仿佛看见了美人。
可问题是,我现在是男人的模样。虽然斯文干净,但浓眉斜飞入鬓,绝对不会被认作女扮男装。
赵启居然对男人感兴趣?
苏昌瞪了赵启一眼,赵启才赶紧收回目光,一副讪讪的模样。又连忙摆出君王架势,挺了挺胸,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赵启虽忌惮苏昌,但他是皇帝,没必要像个下人一样唯唯诺诺。
他更不可能对一个男人流露出爱慕的目光,虽然我现在的模样也算得俊秀清朗,但赵启只喜欢女人,我百分之百地肯定这一点。
那不是赵启!
纵然长得再像,他也不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其中难处,画虎画皮难画骨,就像我可以变作颜昭仪,但骨子里却没有颜昭仪的温婉娴静。
他是谁?真正的赵启又去哪儿了?苏昌手掌兵权,父亲又是朝中大臣,扶植个替身傀儡皇帝并不难……想到这儿,我心头生出莫大的恐慌。
六、
卸完酒后,我并没有离开围场,寻了个肚子痛的借口避开众人,偷了一套御林军的衣服换上,摇身一变,成了身材魁梧的御林军,大摇大摆走在围场中,而后又寻找机会放倒一名苏昌的部下,扒了衣服换上,顶替他的身份再去放倒其他人。
要变成苏昌的亲卫其实挺麻烦。一是要偷到衣服,二是得把原主妥善安排好,确保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在这一过程有惊无险。夜幕降临时,围场的将士们点了篝火,饮酒烤肉,我成功变成了深得苏昌信任的一名亲卫,端了一盘烤肉给他。
苏昌无心吃肉,大步朝皇帝的帐篷走去,我赶紧跟着。
“在这里守好。”迈进帐篷前,他叮嘱我和其他亲卫。
我目不斜视地站岗,耳朵听着帐篷里的动静。
苏昌果然没向皇帝行礼,反而质问皇帝:“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身着龙袍的皇帝声音低低的:“我男女通吃。”
“以后把你这个毛病改掉。”苏将军压抑着怒火,“赵启可没有喜欢男人的嗜好。你最好装得再像一点儿,不然,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是是是,将军教训得对。”
“你是皇帝,说话要有架势。”苏昌恨铁不成钢。
对方不吭声了,要是他真是皇帝,应该下令把苏昌拿下关进大牢。可他不是。
“还是太仓促,本来应该再训练你一阵,让你的言行举止更像他。可他已经开始向苏家动手了,再拖下去,只怕……而且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赵启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坚信宋南霜没死,以狩猎的名义出宫,自己却没待在围场,带了几个亲卫偷偷去找人,才让我给抓了……”苏将军冷笑一声,“我看他喜欢宋南霜以致疯魔,那女人明明掉进了平月湖,他却莽莽撞撞出宫寻人。不过要是没这份莽撞,我要把你替换上去,恐怕还得等时机……”
我听得糊涂,赵启在找我?
他喜欢我以致疯魔?
不,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会纳那么多妃子?要是喜欢我,怎么会把我冷在一旁?
“南霜,南霜……”想起那晚他喊着我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缠绵,我在他温软的语调中,差点儿以为还是从前。
也许他真的喜欢我。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问题是赵启在哪儿?是生是死?
我继续侧耳聆听,苏昌走出皇帝的御帐后,向另一名亲卫吩咐事情,我终于探听到,赵启被关押在城郊别院的地牢里。
探到消息,我借着拿东西的名义偷跑到偏僻处,找到之前穿过的御林军衣服换上,再变一张脸,准备离开围场。不料太心急,穿过营地外围时踢到旁边侍卫的腿,一把被对方拉住:“来,陪我再喝点儿酒。”我抬头一看,居然是熟面孔,这不是跟在赵启身边的蒋侍卫吗?
蒋侍卫显然醉了,被人左右夹着:“统领,不能再喝了。”蒋侍卫骂道:“别喊我统领,我已经被革职……谁说我擅自出宫?我明明没有,谁知道宋婕妤那天会出事……”身边人赶紧劝他:“宋婕妤死了,皇上不是伤心吗?所以最近做事严厉了些,等皇上心情好起来,统领你肯定能够官复原职……”
我隐约听明白其中原委,我逃出皇宫时冒用了蒋侍卫的身份,他原本是御前侍卫统领,却因为擅自出宫,被赵启革职。
我有点儿心虚。
蒋侍卫醉得厉害,痛哭流涕:“我忠心耿耿,皇上怎么不相信我呢?”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场面着实让人伤感。赵启还是皇子时,蒋侍卫就跟在他身边,如今被革职,可谓是肝胆欲裂。
我忽然想到,蒋侍卫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也许,我应该请他帮忙。
但是,他也许不会相信围场的皇帝是假的。就算怀疑,也需要时间查证,若是打草惊蛇,赵启就有危险了。
想来想去,离开围场时,我悄悄给蒋侍卫留下一张字条。
七、
关押赵启的别院位于城郊,外表看来并不起眼,但开门的小厮眼神中透着精锐,绝不是普通家奴,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或者身经百战的兵士。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将军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事情有变。”我故作高深道,此时,我身材魁梧,下巴上有短短的胡须,连左眉的疤痕都和苏昌一模一样。我把韁绳扔给小厮,大步流星朝别院走,别院内三步一卫,五步一兵,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张,面上却绷得紧,仿佛如临大敌。
有人过来迎接我,看样子应该是个领头,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也不需要叫,吩咐道:“把赵启带过来。”
兵将出身的人服从性特别强,不过一会儿,就把五花大绑的赵启押了过来。赵启穿了一套普通人的衣服,如今有点儿脏了,但君王风度不减,一双眼睛像狼一样瞪着“苏昌”。
那领头问:“将军想做什么?”
“杀了他。”
领头疑惑:“可相爷说……”
我抬手打断他:“事情有变,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是杀了干净。”
领头果然服从性好,作势就要抽刀,我阻拦道:“我亲自动手。”
他把大刀递给我,我没有接,朝他挥了挥手:“死在这里会脏了别院,再说,他折辱我妹妹,又将她打入冷宫,我岂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我召唤下人,“把我的马牵过来。”
我出了院门,跨步上马,赵启双手被绑,腰上系了根一丈长的绳子,绳子这头连在我的马鞍上。我打马扬鞭,骏马小跑起来,赵启被拖动着奔跑。
护卫们以为我要拖死赵启,垂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为了让赵启跟上,我的马骑得不快,慢慢地朝远处跑去,越跑越远,拐个弯,直接上了山。待山上的大石遮住视线,我“吁”了一声停下马,跳下来朝赵启走去,“唰”地一下抽出刀,很有刽子手的风范:“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启视死如归:“动手好了。”
我一刀砍下去,绑住他双手的绳子断了,我说:“快走。”
他满目疑惑:“苏将军,这又是为何?”
“没时间解释。”我催促他,“快上马,不然他们就要追来了。”
我真是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我从大石后探出脑袋,居高临下望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几十匹马从别院方向追了过来,为首的,不就是一身劲装的苏昌吗?
他回来了,撞个正着。
赵启也看到了,震惊地看我:“你是谁?”
“别废话了,跑啊!”
我和赵启跨步上马,不断扬鞭,但我们两个人一匹马,哪跑得过一人一骑的追兵?对方人多,来势汹汹,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打破山林的平静。
我们逃不掉!
我看见旁边岩石下有一个刚能容下人的小洞穴,心生一计,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回头对赵启道:“下马,把你衣服脱下来。”
赵启没问什么,利落地脱了衣服,我也开始脱,把衣服递给他:“换上我的。”
他显然有些不明白。我已经抢过他脱下来的衣衫换上,指了指那隐蔽的小洞穴:“你躲进去,我来引开他们。”
“没用的,他们已经把这里包围,抓不到我不会甘心。”赵启说,“还是你走吧,能走一个算一个,以后再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万一苏昌把他就地正法怎么办?我朝他笑了笑:“他们会甘心的。”我静静地看着他,按着他的模样,复制出一模一样的赵启。
他惊得目瞪口呆:“你……你……”
“你好好躲着,等天黑后山里没人了再找机会离开。我来这里之前给蒋侍卫留过一张字条,说围场的皇帝是假的,真正的皇帝被关在这处别院,不知他信不信,但他忠心耿耿,你可以找他。”我指着洞穴对他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赵启看着我:“你到底是谁?可有什么心愿?”
他也知道我被抓住后凶多吉少,我决心已定,平静地问他:“皇上还记得平月湖畔的宋南霜吗?”
赵启瞪大了眼睛看我:“你是……南霜?”
我点了点头:“我是南霜——的情夫。”
赵启如遭雷劈,呆呆地站在原地,平和的面容出现裂纹,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大怒:“胡扯!南霜喜欢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我也怒了:“你又不喜欢她!”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从我第一眼看见她时我就喜欢她,就知道这就是我这一生要娶的女人……”
“你是把她接进了宫,可你也纳了无数妃子,把她冷落在深宫。”我控诉他的罪行,“真正的喜欢才不会这么廉价!”
“你懂什么?”赵启涨红了脸,“我一直不受父皇重视,加上母家势微,可谓是毫无根基,苏家父子虎视眈眈,我虽坐在皇位上,但脑袋一直悬在刀口。如果我连自己的地位都稳固不了,又如何保护南霜?后宫是非多,得宠的妃子也是箭靶子,远有我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近有颜昭仪被人下毒坏了嗓子,我若是真喜欢她,就该冷落她,让她淡出别人的视线,平平安安活下去。等到皇权稳固,我有能力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时,再去好好宠她、纵容她……”
我一时目瞪口呆,他喜欢我?冷落只为保护我?
“南霜去了哪儿?我知道她没死,告诉我她去了哪儿?”赵启追问,满面焦急。
“她……”我回过神来,握紧刀柄朝他脑袋敲去。
没完没了的,还要不要逃命?
赵启晕了过去,我把他往洞穴里一塞,找来石块将洞口遮好,拂了拂周围的乱草,再次跨上马。
可我没跑多远,就被苏昌的人抓住。
苏昌紧盯顶着皇帝面孔的我,明显松了一口气,质问:“你的同伙呢?”
“什么同伙?”我装作不知道,冲他冷笑,“解了绳子说什么让我走,猫抓老鼠的游戏苏将军玩得很开心吧?”
我被关进了别院的地牢,就算我再能变脸,也插翅难逃。苏昌想杀我,但又觉得应该先请示他父亲的意思,立即派人火速回城中,把此地发生的事情告知苏丞相。
我想我死定了。赵启顺利回宫,再搬救兵营救我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事。
我还是应该告诉赵启我是宋南霜,救命之恩,也许他能记住我一辈子。
我后悔不迭,其实我应该好好待在宫里,做一个吃喝不愁的婕妤。这样,苏贵妃不会被打进冷宫,赵启不会出宫寻我被抓住,蒋侍卫不会被革职……哦,蒋侍卫,他到底信不信我留的字条?
我等待死亡的屠刀落下,地牢里有脚步声传来,我心一颤,却听到喧哗声,似乎还夹杂着喊叫声……我缩在墙角哆嗦个不停时,就看到了蒋侍卫那张脸,他手持利刀,一把劈开铁锁,往地上一跪:“皇上,微臣救驾来迟……”
我顿时眼泪汪汪:“蒋侍卫啊,你才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蒋侍卫的嘴角抽了抽,对我投来怀疑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皇帝才不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八、
我又回到了皇宫,这个让我爱恨交织的地方。那天蒋侍卫将我救出后,我们在山林中的洞穴中找到了昏睡的赵启,待赵启醒来,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而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落地抽出蒋侍卫的佩刀,一刀柄敲在我脑袋上。
等我醒来时,我就在皇宫之中,仍旧顶着赵启的那张脸,处于被幽禁状态。赵启没空理我,他忙著收拾苏家,篡位谋上,证据确凿,足以诛苏家九族。
我被关了许多日,闷得差点儿长出蘑菇。幸好还能与负责看守我的蒋侍卫聊聊天。他说苏家父子已被关进大牢,将择日问斩,又瞄了瞄我那张与赵启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问:“你是不是精通易容?”
我点点头:“是的。”
他的眸色立即变得不善:“老实交代,一个多月之前是不是你易容成我的样子擅自出宫的?”
小样,挺聪明的嘛!
然后,他就不跟我说话了,任我自己在屋中长蘑菇。我只好关上房门,躺床上睡觉,醒来时意外地看见赵启那张脸近在咫尺,他直直地盯着我,眸色幽深。
“你看什么?”我问。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当然是看看我到底有多英俊,才会让南霜倾心于我。”
“谁倾心于你?”我反驳,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时还顶着赵启的脸,“宋南霜才不喜欢你。”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面相觑,这情形十分奇怪,我赶紧扭过头。不料赵启却爬上了我的床,我盯着他:“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睡你!”他恬不知耻道。
我吓了一跳:“你喜欢跟男人睡觉?”
“你有那零件吗?”他的目光往下瞟了瞟,“你昏迷的时候我可是把你全身都摸过了,才知道你是个女人。”
真无耻!我可不想认输:“可我现在跟你长得一样,你喜欢跟自己的双胞胎睡觉吗?”
“你不是一直想睡我吗?”赵启挑了挑眉,薄唇轻动,“宋南霜。”
我面色一变。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技能,但我知道你没死,我让人在湖里打捞二十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是在假山里发现一套她落水时穿的衣服。彻查过后,我发现那天蒋侍卫擅自出宫,可蒋侍卫打死也不承认。后来见你有变脸的技能,就开始怀疑了。所以趁你昏迷时摸了你一把。”赵启不紧不慢道,嘴角翘起,“但就算你再能变脸,脾气秉性还是老样子,尤其是着急发火的时候,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他低低地笑出声:“放心,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你就吹吧!我变成大美女怎么不见你认出来?变成颜昭仪也不见你认出来?变成小春子……”
“原来都是你啊!”他打断我,“这些日子我让人把宫中怪事查了一番,好几个人被袭击迷晕,同时又在其他地方出现。啧啧,你为了侍寝,真是不择手段……”
他笑得一脸淫荡,爬上床来作势要撕我的衣服:“来,朕成全你。”
我赶紧推他:“放开,放开。”
他跟我讲条件:“你变回来我就放开。”
凭什么要听他的?我鼓着腮帮子,把脸偏向一旁。他却继续撕我的衣服:“不变回来也没关系,反正这张脸也是我,我就看看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你着迷的地方。”
脸皮太厚了。我甘拜下风,不情不愿地恢复本来面貌:“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哪知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而后直接压在我身上,用鼻尖摩挲我的脸:“南霜……”他用缠绵而温软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一阵肉麻,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他的嘴堵了过来,舌头灵活地钻进我的口中,趁机肆虐,我还想骂他,却已经没了机会,只觉得头晕。
等他放开我时,我已完全忘记了反抗,软软地任他抱着。
“赵启,你还喜欢我吗?”我低声问他。
“不能再喜欢。”他说,“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冷落你,但是原因我已经说过,南霜,我不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一丁点儿也不行。”
我不信他,摇了摇头:“如果真为了我的安全,你大可以不接我入宫。”
“那可不行。你年龄不小了,我不纳你为妃,你爹肯定会把你嫁给别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赵启执着道,“我不是让你的宫女转告你,放宽心耐心等待,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吗?哦,对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侍女也是你变的。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得等到地位稳固之后,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我仍旧摇头:“我想要你只喜欢我一个,你能给我?”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承诺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睁眼说瞎话,我叫起来:“你明明跟别的妃子快活着哪!”
他避开这个话题,反而问我:“你跳湖的前一个晚上,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我闷闷地点头。
“然后你假扮太监混进我的寝宫,和我睡了?”
我双颊烫得如同着了火。
“原来你真的和我睡了。”他得意地笑起来,“我一直不敢确定。你的药从太医院偷来的吧?药性猛,让人欲火焚身同时意识迷糊,醒来后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给苏贵妃用过此药,看她一个人发疯,她还以为我真跟她共赴缠绵。”
我震惊:“难道你跟她什么都没做?”
“我记得对你的承诺。”赵启捏了捏我的耳朵,“对付颜昭仪就好办多了,她胆小懦弱,我不碰她,她也不敢提要求。”
“难怪那天我扮成颜昭仪,结果没得逞。”
“什么得逞?”赵启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地笑出声,“对,你还扮过颜昭仪,原来你这么想侍寢,来,我让你得逞……”
尾声
赵启虽废了三宫六院立我为后,但男人嘛,谁不贪个新鲜?这晚,我变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赵启踏入寝宫,便看到一个美人斜躺在床上,如水双眸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赵启眼睛瞪得如铜铃,一副受惊不轻的样子,转身就走。我正准备爬起来时,他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出门看了看原来没有。”
“皇上,这是你的寝宫。”我朝他娇笑。
他没好气道:“变回来。”
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我依旧笑:“皇上,你看人家美不美?”
“美不美看不出来,倒是挺吓人。”赵启显然没了耐性,改用命令的语气,“变回来。”
我赶紧变了回来,仍不依不饶:“你不喜欢美人吗?”
“我认生。”赵启走过来,惩罚性地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以后不许再这样。”
我一边“嗷嗷”地叫,一边躲开,继续问:“为什么?”
“在我眼中,还是你这个样子最美。”
“别以为我是这么容易骗的女人。”
“好好好,让我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他朝我扑了过来。
后面的长夜,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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