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青鸾,就职于一家神兽婚姻介绍所。自打我接管这家介绍所以来,世间神兽结婚率提升了两个百分点,各方神兽很好地完成了延续子嗣的任务……”
“哦,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我中断了《天庭日报》的采访,挽起袖子朝天空大喊:“朱雀,放下那只鸟!你会烧死它的!”
“玄武!别顶着那只王八到处飞了……什么?不是王八是乌龟?……不行!乌龟也不行!”
(一)种族不同,怎么恋爱
清晨,我一边吃大饼,一边翻阅卷宗,越翻越来气,白虎配猫妖,精卫恋麻雀,玄武爱王八……
这些神兽到底为什么非要搞跨种族恋爱?好好搞基(本功)不行吗?!
神兽不和神兽谈恋爱,会导致品种不纯、难生难育等一系列问题。
因此,我作为神兽届的第一红娘,要做的就是纠正这些神兽的奇葩择偶观,让他们爱上自己的同类,以保证各类神兽的正常繁衍。
就在我忙于纠正姻缘时,一名小童跑了进来,道:“青鸾姐,有人来访。”
“报一下物种,我等会儿就来。”
“物种?说了呀。”
“哈?”
“我说了,有人来,有人,人。”
“人?”
“嗯,凡人。”
凡人?
我一家神兽婚姻介绍所,凡人过来做什么?
我赶到客厅一看,嗬,还真是凡人,而且还是个“故人”。
我抖着腿问:“怎么,这年头渣男见前任都这么随便吗?”
不承想江砚只是怔了一下,就问道:“姑娘这意思是……我们曾经相识?”
一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曾在梦里回想过千万次和江砚再次相遇的场景,就是没想过他会忘记我。
也是,人类的生命本来就不长。
别说记忆,他连“江砚”这个名字都没能保留下来。
这一世他叫江何逸,还姓江,还是沿江邵阳人。
(二)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想交配而已
“不行!就是不行!”我捂住耳朵,猛地站了起来。
江何逸也跟着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哀求道:“拜托了,青鸾姑娘,我誓要与凤凰结为夫妇的。”
“你想得倒美!”我白了他一眼,“凤凰那么尊贵的血统,哪能和你这种凡夫俗子结合!”
“青鸾姑娘,这是家规,小生不得不从。”说着,江何逸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画里是一只翱翔天际的凤凰。
据他所说,五百年前,他的祖先对后代立下家规,每一百年必定要有一个孩子和凤凰结合,否则不准继承他的姓氏。
规矩传了五百年,传到了江何逸身上。偏偏他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只凤凰看得上他。
眼看就到三十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我这家婚姻介绍所。
“只要是凤凰,无论是瘸的丑的,在下皆可受之。”
江何逸信誓旦旦的眼神让我有些犹豫。
每年确实会有一些嫁不出去的大龄凤凰,这些凤凰大多数只能孤独终老。要是和人类结合,还有五成机会诞下小凤凰……
就在我百般纠结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形状类虎,通身雪白。
那大物直直地压在了我身上,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
“砰——”
“青鸾姑娘!”江何逸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没什么,这是我们这儿的常客,白虎一族的白泽。”
“哦……可是他好像……”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想和我交配而已。”
这叫“没什么大不了”?
江何逸一脸不信。
就像江何逸注意到白泽一样,白泽也注意到了他。
白泽愣了一会儿后,迅速从我身上跳了起来,而后直直地扑向江何逸。
江何逸这小胳膊小腿的,被这么一压,差点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白泽伸出爪子在江何逸身上挠啊挠,挠得他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青鸾,青鸾姑娘……这神兽……莫不是也想要和我交配不成?……哈哈……”
闻言,我捂住了眼睛。
“那个,他大概是想打你……”
话音一落,果不其然,白泽爪子握成拳,迅速朝江何逸打了下去。
“砰——”
尽管我后来上前制止,但白泽身形庞大,出手又快又狠,几拳下来,江何逸身上还是挂了不少彩。
他躺在床上,绑着绷带,欲哭无泪地道:“青鸾姑娘,我与这白泽神兽无冤无仇,他何故欺我?”
“这个……”我看了一眼门边已经幻化成人形的某人,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得问他。”
白泽见我看他,不但不羞愧,還直直地看向我,道:“青鸾,我这是在帮你出气。”
白泽一句话让我根本没办法归罪于他。
我看看白泽,又看看江何逸,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帮你找一只凤凰,当作赔偿好了。”
(三)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给江何逸找只母凤凰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神兽好斗,靠能力征服对方,凤凰亦是。江何逸乃凡人之胎,看上去又病恹恹的,根本没有凤凰看得上他。
“小姐,您看他这英武之姿,着实是人间美男子,百年难得一遇啊。”
“是吗?可是我看他弱不禁风的……”
“这人类和我们不一样,越是高手,气息越不容易表露出来。你别看他外表柔弱,其实内含乾坤,人界最强啊!”
“可我也不想找个太强势的。”
“哈哈,太巧了!他前段时间走火入魔元气大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啊!这么一看,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那只凤凰闻言,眨了眨眼睛,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撒谎!”我道——顶多是夸张了点。
“这样啊……那我再考虑一下吧。”那只凤凰说完,张开翅膀,冲天而起,瞬间就飞走了。
我摇了摇头,又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叉。
哎,走得这么决绝,估计是没戏了。
就在我叹气之时,白泽走了过来。
他幻化成人类的样子,端得一副好相貌,举手投足都摄人心魂。
“你还在帮他找对象?”
“嗯,不然能怎么着,都答应人家了。”
“是你自己非要答应的。”
白泽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我有些恼火,我脱口而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说完,他昂头向上,变化出雪白的原形,往天际飞去。
我看着天上那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会飞了不起啊,整天飘来荡去的。
兴许是听见了我们的动静,江何逸走了出来。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您和白泽神兽是发生什么争执了吗?”他小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先把饭吃了再说。”
听到这话,江何逸立马抱住门柱不肯动弹。
“青鸾姑娘!我是人不是神兽!我是断然不会再吃那些虫蟒巨石的!”
“不吃?”我将大肉虫从江何逸面前的盆子里夹起来,威胁道,“不吃我明天杀几个人让你……”
话音未落,江何逸立马抢过我手里夹着的肉,狼吞虎咽起来。“我吃,我吃,姑娘莫要杀生。”
我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呆子,多少年了还是一样。
神兽要真能荼毒生灵,那世间还有太平之日吗?
就在我们吃饭时,小童跑了进来。
“青鸾姐,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上午那只凤凰又回来啦!她说她愿意嫁与书生为妻。”
“此话当真?!”江何逸大概是兴奋过度,居然连筷子都甩在了地上。
我扯了扯嘴角,道:“你也不用太过高兴,没结婚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谁知我话音刚落,小童的声音随之而起:“不不不,那个凤凰说啦,今天就可以嫁人。”
半晌后,小童唯唯诺诺地道:“青鸾姐,我做错什么了吗?你看起来不大高兴……”
“你想多了。”我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在琢磨他这几天的花费,怎么跟凤凰一族讨回来而已。”
四、我不是不能结婚,而是不想
凤凰一族不愧是神兽界的模范标杆,连娶亲都赢在了起跑线上。
第一天让人通报,第二天就送来了新郎服。
我看见江何逸在那里摆弄衣服,笑了笑,问道:“开心吗?”
江何逸怔了一下,道:“喜悦是必然的,小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只不嫌弃我的凤凰。只是……”
“只是?”
“其实小生也不明白。”江何逸说着指了指胸口,“只是每次一提及婚事,小生的胸口总是闷闷的,似乎辜负了某位姑娘。可是二十多年来,我明明未曾遇到过心仪的女子……”
我托着下巴思索了半会儿,道:“不怕,可能是你想女人想疯了,自己幻想出了—个。”
“青鸾姑娘!”江何逸红了脸颊,有些羞愤。
我见他这般反应,心里更认定这家伙绝对有深入幻想、用来幻想深入的姑娘。啧啧啧。
又促成了一件婚事,我在本子上画了一个钩。
这时,白泽出现了,趴在我身上。
“白泽,从我身上下来。”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意思。”白泽嘟囔着,幻化成了人形。
他袒胸露背,斜靠在躺椅上。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门儿。”
白泽恼了,从躺椅上立了起来。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吗?他现在可是要娶亲了!”
“你不行,他也不行。”说完,我垂下了头。
凤凰来娶亲的那天,介绍所上空众乌盘旋,琴瑟和鸣,锣鼓喧天。
“青鸾,我家夫君呢?”那只凤凰摆着尾,于天空中微微低头。
我昂头扯着嗓子回复:“等会儿就下来了!”
“青鸾!你去参加喜宴吗?”又一只凤凰问道。
“我就不去了!”
“青鸾……”
这样过了半个时辰,江何逸居然还没出现。
我疑惑地返回屋内,正好看见他在收拾东西,衣服换回了第一天来这里穿的那身。
“你做什么,新郎服都没换上?”
“我要回家。”
“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迎亲队伍都来了,你現在说要回家?”
“青鸾姑娘,十分抱歉,但我真的不能娶这只凤凰。”说着,江何逸又拿出了那幅画像,“我今日看了天空中的诸位凤凰才发现,原来每只凤凰都长得不一样。”
“废话。”我瞪了他一眼,“你见过长得一样的人吗?”
“没有。”
“那凤凰自然也长得不一样。”
“这就对了,小生发现自己似乎已爱上了画中这只额间有抹青色的凤凰,断不能娶别的凤凰。”
我拉过他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想过你家先祖为什么会要定下这种规矩吗?”
“这个,倒是没想过。”
“依我看是这样子的,你家先祖五百年前和这只凤凰相爱了,但他们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在一起,所以他才要子孙每百年找一只凤凰结合,以完成未遂的心愿。”
“……似乎有点道理。”
“所以啊,这只凤凰……”我拍了拍画像,“这只凤凰是你祖先心仪的凤凰,不是你的,懂吗?”
“懂了,那小生现在……”
“现在给我滚去换衣服!”说完,我一脚踹向江何逸,将他踹倒在新郎服前。
“你说,我一手促成的婚事,如果新郎跑了,那我这家介绍所还开不开了?”我一边叼着树枝,一边跟《天庭日报》的记者述说。
“说得极是,那请问您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记者一脸崇拜地问道。
“解决?”我顿了一下,“没有啊,我没有解决。”
(五)私奔吧渣男
江何逸婚前逃跑了,他逃跑就算了,居然还想带我逃跑!
“青鸾姑娘!经过和你相处这十几日,我发现你才是我的良人。”这是他的说辞。
什么乱七八糟的。
面对他的胡闹,我自然是深恶痛绝,百般厌弃地……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和江何逸私奔,尽管他前世曾经背弃我,和他人结为夫妻。
但我还是答应了。
有时候脑子抽起来,真的是万马莫及。
“青鸾姑娘,明年我就进京赶考,一定考取个一官半职,让你有个好環境。”江何逸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道:“以前你就这么说了……”
“以前?”江何逸怔了怔,“青鸾,有时我觉得……你和我,似乎以前就相识……”
他的话让我慌了神,喉咙干干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我指了指书本,道:“对了,你刚才读到哪儿来着?猪猪为猪猪,不猪为……”
江何逸哭笑不得地道:“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让我猜猜,你不是觊觎屋外那几只猪崽很久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虽放弃了很多东西任性地随江河逸来到了人界,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他只说我是他的良人,却没说什么时候娶我为妻。
一日,江何逸在屋内背书,我在屋外浣衣,突然天色大变,乌云盖顶,风声鹤唳。
“青鸾姑娘,外面……”江何逸放下书,想要出来一探究竟。
“待在里面别出来。”
“可是……”
“你待着,我没叫你千万不要出来。”我上前将门环扣上,抄起地上的木棍,跑到了院子中央。
“白泽,你出来!”我抓着木棍朝天空大喊。
过了不一会儿,黑压压的空中果然出现一只雪白的巨兽。
“青鸾,跟我回去。”白泽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不可能!”
“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弄死他!”说着,白泽长翅一扇,拍打在屋檐上。偌大的屋子摇摇晃晃,顷刻间塌了一半。
莸慌忙往里探头,直到看见江何逸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我一把护江何逸在身后,道:“白泽,你想动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说罢,我仰头长唳,羽毛从皮肉里生长出来,最后幻化成一只凤凰,鸿头鱼尾,额间一抹青色。
“青鸾,你打不过我的,更何况你还没有翅膀。”白泽的声音十分不悦。
“哦,是吗?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动用翅膀。”说着,我大力挥动尾翼,在空中摆动,想要拍打白泽。
可惜白泽说得对,我连飞都做不到,更别提打架了。
白泽比我还恼火,他飞了下来。
正好落到我所及的范围内,我连忙大力甩尾,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白泽嗷地叫了一下,接着奋起,直接扑倒了我。
我们两人在地上来回纠缠,搏斗,彼此身上都划出道道血痕。
我比白泽还要重上好几分,他许是不忍心,停了攻击。
“但愿你不后悔!”白泽扔下了这么一句,腾空而起,又飞走了。
我目送那抹白色背影在空中远去,直至消失,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泽,你错了,我从来都不后悔。
我是被吵醒的。
白泽在前,那只凤凰在后。
她自称为了报我夺她夫婿之仇,其实我知晓她一直喜欢白泽,否则也不会应了他的要求,嫁与书生为妻。
所以啊,你们这些神兽,好好地结婚生子不好吗?非要搞什么跨种族恋爱。
“青鸾,那只火凤要跟过来了,我们敌得过吗?”江何逸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特地挑白泽打伤我之后再来寻仇,就是下定决心想弄死我吧。”我笑了笑,说道。
“这……”江何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变,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子。
“对不起了,青鸾。”
说罢,他举着刀子就朝着我的胸口刺了下来!
我—个闪身,躲过了一击。再返身,就钳制住了他的双手。
江何逸的脸色“唰”地白了,惊道:“你……你还能动……”
“那只凤凰是被你唤来的吧?”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江何逸皱了一下眉,没有回答。
但他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不由得恼火,直接叫了他往日的名字。
“江砚,我信了你一次,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们前世有缘,没想到你这一世又负了我一次。”
“青鸾姑娘,你我无论前世今生,其实都没有缘分。”
若说我先前还有什么妄想的话,江砚这—句话便让我彻底死了心。
我笑着问江砚:“既然无缘,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他皱着眉头,有些愧疚。
“我家娘子身患绝症,唯有凤凰之心可以救治。我为了续她性命才会到处寻找火凤假意结婚。只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只能选择你。”
我听着他的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半晌,江砚突然跪了下来,那场景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
“青鸾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吧。她才十几岁,她本应有更好的人生,现在却只能整日卧于病床。你既得永生,五脏六腑对你而言再无用处……”
我偏头问他:“江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救你娘子?”
江砚抿着唇,许久才道:“小生猜想,青鸾姑娘对我应该还有余情。”
去你的余情。
我冷笑了几声,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入自己的胸膛,往下一划,活活将心脏剜了出来。
然后将心脏连同匕首一并丢在地上。
“拿去。”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来烦我。
(六)莫要装x
我叫青鸾,是一只即将满五百岁的凤凰。按理说,到五百岁之时,只要我用香火自焚,就能得到永生。
偏偏我在四百九十九岁那年,遇到了一名穷酸书生。
以前族里的老人常言,人类难缠,尤其是书生最难缠。
在我遇到江砚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一次意外让他见了我的原形,他便开始纠缠于我。
“姑娘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姑娘能否涅槃重生?”
“姑娘当真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
我握拳,又怕一下子打死他,回去要被天庭那些老家伙懲罚,只好抿唇,咬牙切齿地道:“不,我不喝什么醴泉,我喝……”
“喝什么?”江砚凑近我想要听个明白。
“我喝人血。”
一言既出,吓得江砚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知道怕了?”我微笑着说道。
“怕,只是姑娘最好不要轻易杀生,姑娘好歹是一只神兽……”
“江砚!”我捂住耳朵,“你到底是书生还是和尚?”
闻言,江砚愣了一下,半晌,又一脸惊喜。
“姑娘怎知我最初的志向是当名和尚的?”
被江砚纠缠了约莫半年,半年后他要进京赶考,也不顾我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什么要考个状元改善环境,再娶我为妻。
关于娶亲一事,和他的陈腐思想也有关。
他说因为他见我的原形时,我是未着衣物的,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负责任。
去你的责任,那你家养的那几头猪还是裸着的,你咋不娶它们为妻?!
我对江砚的嫌弃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走我自然举双手赞成。
只是他走了没几日,我突然不大适应安静的环境了。
我的天,没有我的保护,那个书呆子会不会被人抢劫,被人……
担忧之余,我赶紧动身去找他。
沿江入京只有一条大道,白天我就在大道上空乌瞰一切,夜晚我就幻化成人形到客栈逐一询问。奇怪的是,我怎么也没找到他。按理说,我这天上飞的,总比他步行的速度快……
沿江到京城,京城到沿江,我来回找了三四遍,才在一条河边见到了他。
见到他时,还看到他身后跟了一个妙龄女子。
他说那是他的妻子。一条小水蛇,他居然说是他的妻子!
那我呢?我算什么?!
当我质问他时,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你……我……我们……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是……”
也是,确实什么都不是。
我还记得我气鼓鼓地回到凤凰谷的时候,白泽那小子又来做客。
白泽从小就和我不对盘,我明明失恋了,他还在旁边叫唤:“啧啧啧,真是心酸啊。”
我白了他一眼,道:“白泽,别逼我打你。”
白泽推了推我的肩膀,道:“哎,那啥,也许是误会了呢,要不我们再看看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其实是白泽设的局,目的是为了让我死心。我心里怀着一丝期盼真的随着白泽再去看了一眼江砚和白蛇。
河道旁,青草地,一人弹琴一人作画,好生快活。
“要不要我上去弄死他们?”白泽问了一句。
“不用。”我抿着嘴,慢慢将拨开的长草合上。
我本来想,反正我命长,再过几年大概就忘记了。
偏偏江砚就是我命里的劫数。
好家伙,他居然在我涅槃的时候又出现了,还跪在地上求我救救他的妻子。
原来那只小蛇惹了大鹏,大鹏又看上了她的白蛇丹,白蛇要是没了心丹铁定完蛋。
所以江砚来求我赶走那只大鹏。
眼见涅槃的时辰越来越近,我不可能放弃这个永生的机会。
思索半刻,我折断了自己的双翅。
“这是凤凰翼,你拿去给那只大鹏,比那什么破白蛇丹值钱多了。”
“谢谢!青鸾,若……”
江砚后面的话,我没听完,便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然后……
我就玩脱了。
我本来想,反正要重生,肯定也能生对新的翅膀。后来才知道,原来重生要保持完整。也就说你断手断脚没关系,但你一定要把手和脚也投进同一片火海里。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装×,尤其是在面对前男友的时候。
(七)神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周围又换回了介绍所的环境,白泽双臂环抱,冷冷地看着我。
“现在你开心了?又被甩了一次。”
“开什么心,又不是我愿意的。”说着,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白泽一把抓住了手腕。
“得了,江砚隔了五百年突然出现,身份也好,住址也好,全部和以前一样,你不怀疑?”
“我怎么知道和以前是不是一样,都这么多年了。”我道。
话音未落,白泽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那双几乎冒火的绿色眸子看起来格外愤怒。
我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冷冷地提了一句:“白泽,演了五百年很辛苦吧。”
白泽愣了一下,似乎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五百年前江砚不是弃我而去,他是被白蛇精迷惑了心智。他曾趁着清醒的时候找人带信向你求助。你非但没有帮他,还带我去看了他们琴瑟和鸣的场景加深了我们之间的误会。”
“你……怎么知道的……”白泽吃惊地看着我,问道。
“五百年前浴火重生的時候,我在火焰中听见了江砚的自白,他说是误会造成无缘,还说来生愿意相约。”
结果,还没到来生,他就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白泽的目光有些躲闪,“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害怕你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一直反复跟自己说江砚是个负心汉。有时候连我都忘了,他以前其实对你一往情深。是我当时太自私了。”
“算了。”我扯了扯嘴角,“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管怎样,他现在爱的人已经不是我了。”说着,我挣脱他的手,下了床。
“青鸾,至少我是一直爱你的,从小时候起便是。”白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你愿意娶我为妻吗?”我转头问他。
白泽的神情在我看向他的那一瞬间明显迟疑了。
“青鸾,我……我是我们白虎一族的皇子,他们肯定是不会让我……你也知道你没了翅膀……”
“算了,当我没说。”我笑了笑,赤足走到了屋外。
今天山谷里的风,似乎格外刺骨。
我后来去看过江砚一次,他见到我时立马把他的娘子护在身后。
我问他:“江砚,你还记得那条小白蛇吗?”
“那种迷惑人心,罪恶满满的妖物,小生早就忘了。”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
如果你连那个陪伴你数百年的白蛇都忘了,那我,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尾声
玄武经历过王八的劈腿,乌龟的绝情,终于要结婚了,对象是一只螃蟹。
这次别说长相,连腿数都不一样。
“青鸾姑娘,谢谢你帮忙撮合,嘻嘻。”玄武背着壳,傻里傻气地向我敬了一杯酒。
新娘也端起酒杯,道:“我也谢谢青鸾姐。要不是青鸾姐跟向我力荐玄武,我就要失去这个好丈夫了。”
“不用客气,是你们本来就有缘。”我笑着,回敬了一碗酒。
玄武迎亲那天,我喝了整整十坛酒,从白天到夜晚,又从夜晚到白天。
兴许是酒喝多了,我看着周围人的样貌慢慢地交叠起来。
恍惚间,我仿佛见着了江砚,也见着了白泽。
我看见江砚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怀孕的娘子,两人手握着手,慢慢走进宅院。
我也看见白泽摸了摸他即将过门的妻子的头发,眉眼弯弯,微微点头。
千见万见,就是没见着我命里该见的人。
玄武迎亲结束后,我又回到了介绍所,重新开始工作。
“火狸,你不能因为狸猫妖不喜欢你就烧人家房子。”
“毕方,喜欢布谷乌可以,但不要再说什么人家长得像你!一点也不像!”
“玄武,你要再高冷一点才能得到那只王八……啊,乌龟?哦,谢天谢地,你终于喜欢上了乌龟。”
我没有再强调神兽一定要和神兽相恋。对天庭的委任也置之不理。
我想,能遇到互相喜欢,而且忠诚的伴侣,已经难得。
种族什么的,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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