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南觉得,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太对。他不过是想一个人安静地祭个祖,谁知,遇到了劫匪……
并且,这个劫匪有点儿不正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操着一口流氓腔对慕向南说:“来,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胸。”
慕向南:“……”
慕向南秉持着从前小白花的心理路线去揣测这名少女的意图:“孤……咳,在下出生正常家庭,时间、地点、人物都有记录,没有可能与双亲失散。”
少女满脸疑惑。
慕向南看她不说话,继续解释:“也没可能和亲妹失散。”
少女还是满脸疑惑。不过心理活动大概是:这人是智障?
慕向南想,这么天真的女子一张口就要求看我的胸,一定是想找什么胎记,估摸着是亲人走失了,真可怜。想到这儿,慕向南还出于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当然,在下这个年纪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少女:“……”
少女呆愣了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初衷,拿起刀架在慕向南脖子上,龇牙咧嘴地说:“叔叔你误会了,我就是劫个色要先看你有没有胸肌,再决定用什么姿势。”
慕向南:“……”
慕向南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但是半刻后,他觉得少女更天真。大燕的小话本上都画着他这个有可能是武力值天下第一的王上的画像,这厮居然敢来挑衅他?慕向南认为有必要纠正一下这个少女的人生观。于是,他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对少女进行了从头到脚的粉碎性骨折训练。
第一回合后,少女不服,高呼着:“你别趁我摸你臀的时候弹我后脑勺,有本事咱们正面怼!”
……
第二回合后,少女趴着叫:“我觉得你这种临时变招的路数太狡诈,你敢不敢来硬的?”
……
第三回合,少女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叔叔,你的胸我不要了,你走,你走!”
慕向南走了三步,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荒山野岭,一个受了伤的女子躺在这儿不怎么安全,索性退回少女身旁,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眼珠子转了一圈,贼贼一笑,答道:“毕裳倪(必上你)。”
慕向南:“毕……”他刚重复了一个字,就猛地哽住了。再看少女,正笑得没心没肺。慕向南道,“很好。”
话罢,他将少女往肩头一扛,疾步朝山下走去。
少女:“什么?叔叔你这是要反劫色?”
慕向南:“我是替你没文化的爹娘教育你。”
少女:“要不然你还是劫我的色吧。”
“……”
二
少女被慕向南软禁了。慕向南谴了十三名学识深厚的老者,每日给少女洗脑,教她之乎者也、礼仪道德,教得她整个人都要炸了。慕向南时常在屋外的角落处注视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弯了眉眼。他身边的大太监见了,矮声道:“多年不曾见过王上这样笑了。”
慕向南一怔。
身边人继续说:“王上上次露出这样的笑容,还是苏郡主大劫归来时。”
慕向南忆起苏愉悦,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算算年月,自这位青梅与自家祖王叔离开,已是二十多年未见。也不知心尖尖上的那人,如今过得好不好。慕向南苦笑一声,敛了思绪,看回窗棂那头抓耳挠腮的少女,恍惚道:“她倒是有几分像愉悦。”
大太监明了慕向南的意思,应声道:“是啊。”
第二天,少女的房中便堆满了珠宝玉器。少女懵圈地看着一屋子琳琅满目的物事,以及面前那位含着暧昧笑意的公公,总感觉有点儿梦幻。公公意简言赅,阐述了一下自家王上有多痴情苦恋初恋三四十年,如今还是光棍一个,要是少女能打开王上的心扉,一定会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少女听完,轻蔑地瞅了眼桌上珠宝,道:“本人不卖身。”
公公语塞。
公公回去后,痛定思痛,想了又想,搜罗了全王城的爱情动作书籍,再次去贿赂少女。少女认真道:“虽然本人不卖身,但看在你主人长得还算帅的份上,本人就勉强接受他的感情吧。”
公公对这话不满意,作势要拿书走。少女一把按住他的爪子,特别诚恳地道:“当然,就是他不和我发展感情,我强上也要让他对我有感情!”
公公满意了,把书通通赠给了少女。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慕向南经历了少女的十八般勾引。当慕向南对她说“我要是和……咳,我要是有女儿,年纪可能比你也小不了几岁”时,少女终于觉得,这货估摸不是她这个段位勾引得了的。既然如此,只能让自己爹娘出面,把慕向南屈打成夫。打定这个主意,少女抱着慕向南的大腿狠狠地哭了一场,说:“人家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天天挨打,夜夜被抽。好不容易长到十八岁,我娘就要把我嫁给隔壁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瘸子。现在你也不要我,好,你不喜欢我,我去找个地方把自己活埋了!”
说着,少女便要走。
慕向南拽住他,蹙眉问:“你爹娘当真如此对你?”
少女抹泪:“是啊。”
慕向南道:“我随你走一趟,去会会你爹娘。若他们当真这般不顾亲情,我便……”
“你便怎么样?”少女眨巴着星星眼问。
“带你回宫。”
少女:计划成功。
三
按照众多言情小话本的路数,少女带着慕向南回家的路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两人又是生离,又是死别。期间少女还为慕向南表演过胸口碎大石,成功碎成了平胸。慕向南感动于她的付出,逐渐动了真情,两人终成一对眷侣。临到家前,少女真挚地对慕向南说:“我娘比较好说话,你直接跟她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外孙都可以画小黄图了,她肯定会答应。至于我爹……”少女的表情有一丝玄幻,“我爹心理有疾,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先说服我娘,然后我们三个一起把我爹打到服为止。”
慕向南:“……”为何我看上的女子以及女子的爹娘都如此酷炫狂霸跩。
慕向南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那是你爹。”
少女摆手:“没事,我爹娘每天有十几个时辰都在互殴。”
这话……听起来为何莫名耳熟。慕向南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再过问她的家事了,只点头道:“听你的便是。”
两人再走了一天一夜,便到了一处山坳。山外是白雪皑皑,山里却是四季如春。简单的院落建在溪水边,朴素的篱笆围着两间竹屋。院子中养着一些奇花异草,看得出,主人是个颇有心思之人。少女让慕向南在院子中候着,自己进了一间竹屋去。
慕向南等得无聊,四处转了转,看见一只兔子正在啃一本蓝皮书。他好奇地上前一觑,便见书上写着一行肆意潇洒的字:无良书商你敢不敢不在关键部位涂墨汁!
慕向南:“……”
慕向南茫然地想起了那些年被苏愉悦荼毒的岁月,以及,被迫排了大半夜的队去给苏愉悦买某著名大大写的《二龙戏凤》,结果因为插图被涂了墨汁,苏愉悦一怒之下提笔批了这么一句话。
慕向南想,我真傻,我光知道白小沐心性像极了愉悦,怎么就没想到,她有可能是愉悦的徒弟之类呢。
这念头还没落下,竹屋里就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我去,慕小白你长本事了啊!虽然你娘我跟你说了遇到喜欢的男人就一个字‘干,但是没让你这么早就嫁人生子!你不知道你爹最讨厌你早恋了吗?!”
慕向南:“……”好嘛,连名字都是骗我的,看来还真是那冤家的亲女儿。
慕向南拔脚准备开溜。
那厢,慕小白反驳:“说得好像你不是十六岁就被我爹拐走了一样。”
“那能比吗?你爹是王爷有房有车还有地,你看上的那小子有什么?”
慕小白眼睛贼亮,道:“他是王上。”
苏愉悦一僵。
屋外慕向南正欲运起轻功,步子还没迈开,篱笆外另一个冤家也迎面走了过来,依旧是月白色的衣裳,顶好看的容颜。
那人遥遥望着慕向南,先是一愣,随即展开了笑意。
慕向南回头一看,苏愉悦和慕小白也走了出来。苏愉悦眼睛微微发红,看着他抿唇。慕向南亦是喉头哽咽,诸多过往浮上心头。他道:“愉悦,好久不见。”
苏愉悦抽了一声,张嘴就道:“来,叙旧先放一边,你勾引我闺女还不经我同意,咱俩先打一架。”
慕渊:“哦?还有这事?”他看看慕小白。慕小白摊手。
慕渊看回慕向南:“呵,小向南,留下来吃饭吧。顺便,让祖王叔看看,你这些年武艺精进得如何了。”
慕小白:“……爹,娘,能留一口气吗?”
苏愉悦和慕渊异口同声:“不能。”
慕向南呆滞了会儿,蓦然一笑:“那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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