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想和偶遇的杏林仙散散步培养下感情,却也能遇到渣男渣女,参精火力全开,左右开弓,成功地打响了苍梧渊王女的风范。下一步,就是找到凶兽之灵,治好孔雀帝君,救出骆欢!未来万分凶险?只要能助得骆时方救回骆欢,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章 昆仑派子弟能婚嫁吗?
【1】
交代好苍梧渊余下的诸事,我终于准备动身了。
临行前,我对着铜镜思量再三,决定给自己换个低调的皮相。然而变脸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法术,如今却怎么也不起作用,大约是因为骆欢的关系。那是她耗尽气力所施的最后一个法术,我不过区区一千年道行,自然无法破解,只要她的真元还在我体内,怕是我要一直变成她的模样了。
虽然我更喜欢自己原来的皮相,却也不甚在意,待孔雀帝君出关为她做得一个合适的仙身,一切便可皆大欢喜。
在我短短的百年时光中,曾蹲墙角听几只麻雀讲起,凡间有一样神奇的物事,叫作易容。
于是我又唤来几只麻雀,沉声道:“我要易容,与原来的样貌相差越大越好,最好让人瞧不出我是谁。”
几只麻雀面面相觑,皆化身为小童,七手八脚地在我脸上捣鼓了一番。
片刻之后,我望着铜镜中缠了几圈轻纱,只露出眼睛的模样点了点头。
嗯,果然瞧不出我是谁。
旋身瞬移的本事我不太会用,便保守地选了遁地的法门。此行我要拿天帝和绯上想要的东西,定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也就避过了各处的土地仙,一路未停。
是以这般三日过去,到了韦陀岭的时候,我一脸菜色地从地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累得口干舌燥。
这是一处林地,不知离韦陀镇还有多远。我正想着要找个人问上一问,不远处便晃过了一个人影。
上苍果然还是站在正义的我这边。
我急忙跟了过去,那人挑着扁担,大约人至中年,穿着粗布衣衫,似是商贩,至于他是卖什么的……我向他扁担两头的筐里扫了一眼,却就此再也收不回目光。
又大又圆,紫中泛红的大李子,在日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晕。它们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叶子边缘还携着新鲜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我咽了下口水,眼神渐渐直了。
于是我大约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要找他问路,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他,眼睛死死地黏在李子上。那小贩也不是木头,片刻之后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仿佛越走越快了。
一炷香过后,前方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是个妙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后负了一柄桃木剑,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道姑发髻,即便道袍宽大粗陋,却依然掩不住她眉目间的清丽之色。
以凡间的标准来说,这女子可算作一个美人儿。然而我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便即刻收了视线,相比之下,还是两筐李子更加吸引我一些。
可惜下一刻,那小贩扛着李子迅速跑向那女子。
“仙姑救我!”他声音已带了哭腔,“这……这有个怪人!”
怪人?在哪儿?
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不远处那道姑上前一步,眯起眼睛盯着我。
眼下我脑袋上缠着数层轻纱,又满身浮灰颇为狼狈,的确有点儿怪。
我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误会误会,我只是想吃——”
“李子”两个字还未出口,那道姑柳眉倒竖,立时抽出背上的桃木剑,气势汹汹地攻了过来:“妖孽,有我昆仑派除妖师玉求瑕在此,休想吃人!”
人有什么好吃的?
我避过她这一招,蹙起眉解释道:“我没想吃人。”
“休得狡辩!”她又出了几个招式,与我擦肩而过后冷笑起来,“还说不想,你涎水都流出来了。”
这个误会,不得不说忒大了。
“我只是想吃李子,你别缠着我!”
我愤怒地一回头,偌大的林地早已空荡荡的,只余我二人。那小贩大约趁我们掐架的工夫,早就趁机逃之夭夭——当然,也扛走了那两筐李子。
眼见没了指望,我心中忧伤,也懒得再与那玉求瑕多做纠缠。岂料她用剑拦住我的去路,哼了一声道:“我在数里外就察觉了,你非常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府上下都是东西!
本参精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妖精,然而我生在仙家之地,自然与那些红尘俗世中的妖魔鬼怪不同。眼下我身上有骆欢的真元,外人瞧来,便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孔雀仙。
仙凡二界之中,凡界人和物若想成仙,必是历经百般坎坷与漫长修炼。而天界诸神,大多生来便是神胎,灵根深重,向来不大瞧得起凡界修成的仙。说起来,他们之所以独独对苍梧渊这般客气,也不过是瞧着孔雀帝君的情面而已。
这道姑方才说她是昆仑派的,那昆仑山的祖师爷,乃是凡界成仙的一脉传奇,骆欢曾也拜访过他几次,仔细说来,与苍梧渊也有些交情。
我思量了大半天,觉得身份不好搪塞,但也不能对她说太多实情,便避重就轻道:“我乃凡界的一个小仙,听闻韦陀岭异象,奉命前来查探。”
“你休想欺我。”玉求瑕显然不信,“我虽一介凡人,也在昆仑山见过不少神仙,大的小的胖的瘦的,位列仙班的都有,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想来我这般猥琐的行头,确实不太有神仙风范。
我觉得她颇为难缠,此时我若要遁地而走,她定然纠缠不休。我索性便将轻纱都摘了下来,露出骆欢那副妩媚的姿容,诚恳道:“现在可像了?”
玉求瑕怔了怔,面色一凛:“原来是只有道行的狐狸精!”
我嘴角抽了抽,正欲再说什么,便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额间一痛。
玉求瑕掏出一张符纸,不知念了句什么决,迎面糊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一击得手,大喜道:“现形吧!妖孽!”
微风徐徐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与她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啊,我有仙牌……”我利落地撕了符纸,玉求瑕眼睛直了,大约还未见过哪个妖怪能这般随意地触碰她的法术。
还好我准备充分,从骆欢的房中搜出了仙牌带在身上。这玉求瑕既然是昆仑派的弟子,自然可以辨别仙牌真假。
我将仙牌递给她,她呆呆地接过那刻有孔雀的精致金牌,翻转过来,露出了后面“苍梧渊”三个字。
片刻之后。
“原来是苍梧渊来的孔雀仙子。”她挠着头,神色颇有些尴尬,“这个……我道行太浅,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子宽恕则个……”
“好说好说。”我摆摆手,做出一副亲切模样,“玉姑娘是韦陀岭生人?”
“是,我家乡在此处,自昆仑山学有小成之后,便回来瞧瞧。”她从善如流道,“我回来已有半年,一直十分平静。只是近日来韦陀镇妖怪忽然猖獗,却不知与仙子所说的异象是否有关。”
自然有关,梼杌之灵这等万年难求的宝物,一定是谁都想要。
我眼珠子转了转,立时打起了另一副算盘。既然我要打探梼杌之灵的下落,有这么个本地的除妖师同行,岂不事半功倍?
我咳了一声:“大约韦陀岭异象与妖怪猖獗脱不了干系,咱们便一起去瞧瞧,替天行道保护百姓,找出异象根源如何?”
玉求瑕十分爽快地同意了:“有仙子相助,那是再好不过。”
我觉得这称呼颇让人不好意思,便笑了笑道:“你唤我参……参精就行了。”
“不愧是仙家中人,名字也别致,莘菁,莘菁……”她赞赏地道,“我便依着凡间的规矩,唤你一声莘姑娘吧。”
她的脑洞是不是有点儿大?!
启程去韦陀镇之前,玉求瑕却先找了一处坐下来,掏出了干粮。
“我还未置辟谷之境,仍要进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仙……莘姑娘要来些吗?”
“多谢,我早已辟谷了。”我望着远方,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其实也没那么难,时间长了也就不想了,就好像……”
玉求瑕从袖中掏出一只新鲜的桃子。
“就……好……像……”
我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巴巴地盯着她的手心。
过了一会儿,玉求瑕默默地将桃子递给了我。
我立时对她生出了满满的好感。
之后一路相言甚欢。她与我讲这数年来种种除妖奇闻,我与她说苍梧渊底大小飞禽的八卦之事,颇觉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待到韦陀镇大门之时,我二人的称呼已从“莘姑娘”“玉姑娘”变成“阿菁”“阿瑕”了,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不过我也没忘记正事,为免天界来人可能察觉,我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暴露我是苍梧渊来的之后,也就放心地与她进了镇子。
奇怪的是,玉求瑕却没有领我住进她的府邸,而是径直带我进了一家客栈。看情况,她已经在这客栈住了很久了。我不由得有些奇怪,她既是韦陀镇生人,在此处应是有住处的吧?
我随意问起,她身子僵了僵,别过头去:“父母早亡,家也烧光了。”
若是常人寒暄,此时应识趣地略过这个话题,然而我对于人情世故一向不怎么开窍,便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肩:“客栈才好,方便得很。其实我也是一只无父无母的参……孔雀,还不照样活得逍遥?”
瞧玉求瑕的面色,似乎很想说“从来没有”和“有了又失去”是不一样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住了没有说,大约觉得与我谈这般高深的话题是定然没有结果的。
她帮我收拾好房间后,掏出腰间钱袋瞧了瞧,微微蹙起眉:“用得差不多了。阿菁,你身上可有银两?”
我瞪着眼睛表示茫然,玉求瑕顿了顿:“住店是要付钱的。”
哦对!我说总觉得从苍梧渊出来忘了什么东西。虽然在天界看来,金银不过是些阿堵物,然而在凡间,衣食住行都离不开那玩意儿。
我摸了摸身上,觉得仙牌的质地与金子差不多,便递过去道:“这个行吗?”
玉求瑕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你是神仙啊,连银子都不会变吗?”
我颇为无奈:“能变也维持不了多久,要是用出去,这般作为便是触犯了“诳”罪,功德簿上可是要被记一笔的。”
她忍不住扶额。我倒不觉得为难,便宽慰她道:“没关系没关系,既然银两不够我便不住店了,随便找棵树躺躺就行。”
其实我还可以睡在土里。
但我忍了忍没说,大约自己也觉得那不太像只高贵孔雀的做派。
我心思一起,便乐颠颠地准备出门退房。
玉求瑕顿了顿,眯起眼:“那好吃的桃子李子什么的,就也都没戏了。”
我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可不妥,真不妥,得想个法子换钱。”
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忍住没有翻白眼。
“你瞧。”玉求瑕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像是从某面墙上撕下来的,“这是镇上衙门的通缉令,都是些不好破的案。近日妖怪猖獗,连带事件也多了起来,愈是难破赏银愈高。”她顿了顿,仿佛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阿菁,你是神仙,法术定然比我高明。你我二人联手为民除害,顺便还可追踪此处的异象,岂不一举两得?”
我觉得她言之有理,方法也很行得通,唯一有一个问题,便是我的法术……未必比她高明到哪里去。
虽然我有了骆欢的真元,然而那只是中看不中用,本质上不过是才化形两百年的参精,后来虽跟在骆欢身边,但苍梧渊好吃好睡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也没怎么勤加修炼。
然而瞧着玉求瑕一脸志得意满的神色,我又不好意思打击她,只好忍住了没说。
事不宜迟,如果我想趁天帝与绯上插手前得到梼杌之灵,便须处处抢先。
玉求瑕手中的这一张通缉令,来自韦陀岭间最有名望的寺庙——檀香寺。寺院住持德高望重,乐善好施。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百姓对其极为信奉推崇,寺庙一直香火不断,十分繁荣。
然而便是这么一个佛家净土,近日遭了血光之灾。
先是有僧人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寺庙后山,而且死相十分凄惨,似乎被吸干了全身的血一般。过了几日,寺院守夜的僧人也落得了同样下场,消息传出,衙门派了数十侍卫前来把守,然而便是其中武功最高的好手也依然难逃厄运。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瞧见任何蛛丝马迹,凶手似乎能够隐形,蛰伏在暗处随意摘取人命。
接二连三的血腥命案,终于传遍了韦陀镇,一时间百姓们人心惶惶。仔细想来,有谁会跟与世无争的出家人过不去,又有谁丧心病狂得连官兵都敢杀?一传十十传百,连白日里上香的人们都不敢到檀香寺去了。
官府也不好让人白白送死,便撤了守卫,无奈之下,只好张贴出布告招揽能人异士,破得此案赏黄金十两。
我对此没什么概念,便问玉求瑕十两黄金多不多,她沉吟了一番,对我认真道:“能买一座山的桃子和李子。”
“当真?”我心跳加速,颤声道,“也能买一座山的梨子?”
“不管什么果子,都能买一座山。”
我立时握拳:“这就动身去檀香寺吧!”
因着骆欢的皮相过于招摇,玉求瑕便对我施展了一次正宗的易容。
说起来,也不过是涂黑了面色,画粗了眉形,顺便将一头乌发挽成普通的妇人发髻,再穿上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便像换了个人一般。我望着铜镜中低调了不少的面庞极为满意,玉求瑕在旁瞧着,仍对我不会变身一事耿耿于怀。
我干笑着岔开话题:“遁地一术我就很擅长。”
檀香寺位于韦陀镇外,韦陀岭的半山上,若是骑马到那儿也须一日行程。不过用了遁地术,不过半炷香时间,我二人便站在寺院外面了。
寺院周遭乃是漫山遍野的韦陀花丛,微风一吹,郁郁葱葱,十分赏心悦目。我却终于知道韦陀岭与韦陀镇的名字从何而来了,只是韦陀花向来花期极短,便是我在苍梧渊底待了那么久,也不过只见了几次韦陀花开。想到这韦陀岭山花烂漫的动人景象只有短短几个时辰,未免令人心生遗憾。
见我终于施展出了一点点仙法,玉求瑕心满意足。
我挎着一个菜篮子,如同一个上香的普通妇人一般,提着裙角向寺庙走去。
因玉求瑕说道姑打扮太过引人注目,也怕打草惊蛇,便与我一起扮作了村姑。
此时青天白日,檀香寺却门可罗雀,进出的百姓少得可怜。我二人踏入寺门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公子,低着头似是行色匆匆,却与同样低着头的玉求瑕撞了个正着。
在两人都要栽倒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年轻公子一把勾住了玉求瑕的细腰,她也抓住了他的衣衫,一个低头一个昂首,彼此都愣了一瞬。
我在一旁眯起眼,嗅到了一丝天雷勾地火的气息。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前那芳淮与骆欢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喜欢这般恶心巴拉的对视。
我忍不住咳了一声:“阿瑕,你的菜都掉出来了。”
玉求瑕反应过来,赶紧蹲下来整理歪倒一旁的菜篮子,面色微红。我瞟向一旁的年轻公子,他眉目清雅温润,虽不及晏非那般让人惊艳,却自有一股让人舒服的书卷之气。
以凡间的标准来说,这也算得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他也蹲下来帮她收拾,随即微微躬身施礼:“在下不察,冲撞姑娘,还请海涵。”
玉求瑕一反与我在一起时的飒爽模样,扭捏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赶紧走进了寺门。我跟了进去,见她默默垂着头,显然还未从天雷勾地火中回神,便悄声道:“昆仑派子弟能婚嫁吗?”
她立时奓毛:“谁说我要跟他谈婚论嫁了?!”
我只是随便一问,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好吗……
【2】
抛开此事,进香一路都十分平静,大约是因为人少的关系。
住持端坐在佛前,手执佛珠双目微垂,口中念念有词。我能瞧见他丹田中散发出的佛光,隐隐已有了舍利子轮廓,看来的确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然而随着他颂念经文,一波金光自他体内向外蔓延,直扩大到寺庙周遭,形成一个发光的圆。他不断念经,金光也不断,圆的边缘便愈发加固。
“禁妖结界。”玉求瑕顿了顿道,“看来这位老住持很清楚……庙里的命案不是凡人所为。”
我眯着眼瞧了瞧,大约是数日来住持不断消耗精力,这结界十分脆弱,只能挡挡孤魂野鬼,稍微有些道行的妖怪便可轻而易举地破了它。
她还在四下观望,我却抽了抽鼻子,觉得从一进寺庙开始,便有一股奇妙的香气,似是从寺庙内里散发出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并没有多香,却极为诱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玉求瑕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握住她的手,趁着堂中无人,迅速施了个隐身咒,两人便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蒲团上了。
“你感觉到了吗?”我抽着鼻子看她,“这个味道。”
玉求瑕表情十分茫然,看来是毫无知觉。我循着味道牵着她一路向里走,走到了寺院的后苑,进入藏经之处,直至一处紧闭的房门。
那股奇特的味道便是门内散发出来的,只是门前挂着一把硕大的黑锁。这次玉求瑕也能瞧见,那把锁的两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摆明了不会让人轻易进去,看起来威力极大,那住持的力量大约只是此咒的九牛一毛。
有谁在此处下了如此厉害的一个禁制?
我眼珠子转了转,这味道这样吸引我,想来也会吸引其他妖怪,定然便是出现命案的罪魁祸首。难道……难道门后便是那梼杌之灵?
我的心一时跳得飞快,越想越觉得靠谱。只是不知还有谁知道此事,不管是敌是友,看那咒文的力量,此人都不可小觑。
玉求瑕与我的看法大致相同。当然,我没有说梼杌之灵,只说门后定然是一样了不得的宝贝。
我二人既然进不去门,也就不再勉强。她觉得门后是什么不重要,只要将妖怪都消灭了回去拿赏银就是,我暗暗盘算着先捉几个妖怪探探口风,便也就应了下来。
因为隐身咒不能长时间维持,我们秉承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箴言,偷偷蹲在大堂的佛像贡品桌下面,默默等待黑夜降临。
黄昏已近,住持和众僧大约去用斋饭了,我窝了一下午觉得口渴,翻了翻菜篮子,拎出一根胡萝卜啃了起来,虽然不如桃子鲜甜多汁,起码聊胜于无。
我觉得光自己吃有些不够意思,便也递给玉求瑕一根胡萝卜,岂料她双手捋着自己的辫子,目光直勾勾的,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好像见过他,可是在哪里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许是在梦中吧……”
我觉得她此刻一定没有心情吃胡萝卜,便默默帮她消化了。
待夜幕彻底降临,我已然在桌子下面小憩了一顿,是以钻出来的时候也神采奕奕。玉求瑕擦了一把我嘴边的胡萝卜渣,做了个手势,要我跟她走。
寺庙中的僧人大约都已安歇,只余几个守在各个通门处。我俩悄声走到后门处,两个僧人拎着灯笼各站一边,正在低声交谈。
“师兄,这巡夜之事怎生是好?我……我不想去后山。”
“别怕,这几日其他师兄弟也在巡夜,并未有事发生,想来那恶徒已经走了。”
“我听其他师兄说,杀人的是……是妖怪。”
“你我佛法虽浅,但心中有佛,自然不怕妖魔鬼怪。”
“可是……”那僧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顿了顿没有再说,“师兄所言极是。”
檀香寺后山,树丛密布,夜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低声呜咽,即便漫天的星辉,依然洒落不进这片树影中。
我们跟着两个僧人的灯火,一直走进了后山半山腰处,即便那年长的僧人胆子大些,此刻仍然难免心中发怵。他便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后山宁静,也没什么可巡的了。师弟,我们这就回去吧。”
另一个僧人早已等着他这句话,忙不迭地点头,两人齐齐转身。我和玉求瑕向旁边的树后缩去。
我刚刚躲好便觉得她身子一颤,她压低了声音道:“好重的妖气。”
我抽了抽鼻子,在檀香寺藏经阁门里那东西勾人的香气中,隐约有一种同类的味道,但比我原来的气味要难闻得多,而且仿佛有几股混杂在一起,看来还不只一个。
那两个僧人走出去不过十余步,忽然双双定住了身子,满脸恐惧地瞧着前方。我眯起眼睛看去,只见黑暗中浮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瞳孔狭长不似凡人,正在缓缓飘近。与此同时两个僧人身后,便是距离我二人两棵树的地方,也跳出一个红眼的怪物,浑身都长着毛,尖尖的脸面,身后摆动着长长的尾巴,原来是两只鼠妖。
玉求瑕右手一伸,便要去拿藏在身上的桃木剑。我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先瞧瞧再说。
“憋了几天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拿这两个光头解解馋吧。”
两个僧人吓得抖个不停,事到临头,只好紧闭双眼颂念佛经。
“等一下,”后面的鼠妖忽然道,随即抖了抖胡子,露出一副怀疑神色,“我觉得此处还有其他味儿……嗯,好像还有凡人。”
“你是饿疯了吧!”前面的鼠妖笑起来,随即压低声音,“吃完就溜,别叫灰一色大人察觉了。”
玉求瑕握住剑柄全神戒备,只等鼠妖一分神就出手。在鼠妖们向两个僧人纵身扑去千钧一发之际,北面忽然刮来一阵浓烈的妖风,一个土黄色的身影自旁边欺上,一只手径自插进了前面鼠妖的背心,那鼠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另一个鼠妖大惊失色:“臭獐子,竟敢来抢鼠爷的人肉?”
“人肉?”獐子精冷笑,一双耳朵在半人半兽的头上微微动了动,将血淋淋的手送到嘴边舔了一下,“人肉只是点心,你们的真元……才是正餐。”
两个僧人终于受不住这刺激,双双晕了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灰一色大人定会剥了你的獐子皮!”鼠妖遗憾地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光头和尚,随即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吱吱叫声,似乎是某种讯号。
獐子精立刻追过去,旁地里又窜出几只鼠妖,两边混战成一团。
“好机会!”我用手肘推了推玉求瑕,“趁现在赶紧把那两个和尚扛走……”
不料我身边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她的踪影。我心中“咯噔”一下,赶紧向前跑了几步,只见一团白光狠狠砸向了鼠妖和獐子精,双方被迫跌向两旁,皆是满面震惊。
玉求瑕一人一剑,手中捏着一摞符纸,面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厌恨。她二话不说,眨眼间,出手便了结了一只鼠妖,十足威风凛凛。
“修道的,”那獐子精不怕反笑,绿色瞳孔中露出几分贪婪,“肉一定极好吃,小姑娘,你可知我吃掉多少道士了……”
玉求瑕二话不说,先回了他一剑,出手之狠辣简直似变了个人一般。我默默觉得后怕,还以为她误认我为妖怪的态度已经够难缠,没想到还算是客气的……
正踌躇要不要帮忙,我一抬眼,便瞧见一只鼠妖偷偷从不远处掠过,飞扑向一个僧人,张着血盆大口便对脖子咬去。我一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随手摸了个石块便向他丢了过去。
在苍梧渊底九百年无趣的岁月间,自有了神识之后,长年以来我唯一的消遣便是同树精们弹弹珠子,是以练就了我一副弹遍渊底无敌手的好准头,无论多远,我只要瞄中目标,绝对百发百中。
果然,那石块稳准狠地飞进了鼠妖嘴里。我以为这石块不过阻碍他一下,没想到那鼠妖顺势向后栽去,呕出一大口血,还吐了十余颗尖利的牙齿。
我颇为惊叹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凶残啊,忒凶残!
玉求瑕那边一人对战数只妖怪却丝毫不落下风,隐隐还有要赢的趋势。
我瞄了一眼略感放心,便偷偷走到那鼠妖身边,拽着尾巴将他拖进了树丛里。那鼠妖身上满是腥臭之气,也不知吃了多少人,我心下厌恶,便伸出脚踩住了他的喉咙。
“别乱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鼠妖喘着气,大约被踩得难受,微微挣扎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点了头。
我顿了顿,沉声道:“这檀香寺后山还有多少妖怪?”
“多……许多。”鼠妖口齿不清道,声音十分尖细,“整个韦陀……韦陀岭的都来了。”
“为什么?”
“灰……灰一色大人说,和尚屋里有……有宝贝,吃了能得千年功力。”
“知道那是什么宝贝吗?”
“不……不知道。那门上有法术……连……连灰一色大人都破不掉。”
我顿了顿,心中暗喜,门内的宝贝,八九不离十便是那梼杌之灵。这些妖怪被香味吸引了过来,那个叫灰一色的老鼠头子还蛮有头脑,懂得不要再杀僧人打草惊蛇,然而其他妖怪大约不这么想,譬如这獐子精便着急提升功力,大约是妄想凭一己之力解开那禁制吧。
我眼下虽也对付不了那个禁制,但这些都是之后要操心的了。既得到了想知道的,我便依照承诺抬起脚,那鼠妖正要起身溜走,却被一个法术定在原地。
“我是说不杀你,但没说不抓你呀。”我邪恶地笑了笑,“还得拿你换赏银呢。”
鼠妖的两只红眼睛中流露出被欺骗的愤恨。
另一边,鼠妖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玉求瑕翻转桃木剑,獐子精面色微变,凝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攻击。然而他还未摆出架势,却见喉咙处多了一道血痕,那血痕越来越大,随即扩张到整个脖颈。
獐子精的脑袋掉了下来,身子一歪,死了。
动手的却不是玉求瑕,她定定地瞧着从獐子精身后走出的身影,满面凝重。那妖怪若不是有两道尖细的瞳孔,生得倒是与凡人一模一样,一头灰色的长发,双眼狭长上挑,甚至有几分俊美。
“灰一色大人!”一个鼠妖捂着胸口,匍匐在地上道,“獐子精该死!这女道士也杀了咱们不少弟兄!”
“是吗?”灰一色笑着答了一声,微微眯起狭长的眼。
我背后的汗毛忽然竖起了一片,似乎是一种本能的警觉。
这个灰一色,与那些寻常的妖怪,定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很危险,非常危险。
玉求瑕显然也察觉到了,她握剑的手有一丝颤抖。不过转瞬间,那灰一色却在原地不见了踪影。我心道不好,瞬移至玉求瑕身后,还没站稳,便觉得一只手掌携着尖利的爪子飞刺过来,我赶紧抱着她向下一伏,随即丢出一个雷电,两个人连着向后疾退。
灰一色利爪一挥,那雷电冒了个烟,连个灰印都没留下就消失了。我莫名觉得忧伤,果然这些年没有修炼,法术弱得都有些可爱了。
“神仙?”他眯起眼看我,鼻子动了动。
我觉得没准能吓他一吓,便昂起头道:“苍梧渊孔雀仙在此。”
“苍梧渊的……”灰一色顿了顿,似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贪婪的神色,“你的味道闻起来也不错,怕是有几千年修为了……吃了你的真元,我定然能破了那禁制!”
“……”
为毛这些臭妖怪只想着吃吃吃啊!
下期预告:人间除妖师、苍梧渊王女和战神殿内护林仙斩妖除魔联盟正式成立了,我们的目标是:抓住这只可爱的小灵犀!只是阿瑕,你勾搭汉子也挑个时候,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玉无瑕与白公子第一次见面就天雷勾地火,那你呢,你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经历吗?现在发微博话题#萌徒熬成妻#并且@夏七夕工作室,和我们分享你的故事,就有机会得到《萌徒熬成妻》最新样书哦!随书附赠恋爱祈福扇子,你心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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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参精那样,胡吃海喝有人罩 →4
3.当你用手弄不开一个瓜时,你会选择下列哪种方法打开?
砸碎了,看我徒手劈瓜 →5
找工具或向他人求助 →7
4.对于朋友寻求帮忙,如果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你会?
赴汤蹈火也要尽全力完成 →3
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不行也没有办法 →5
5.经常有人主动帮助你吗?
不经常,靠别人还不如自己来 → 8
是的,人见人爱 →6
6.你觉得男生掉眼泪让你觉得?
太懦弱,男儿流血不流泪! → 7
非常心疼,他一定是很难过 →B.战神绯上
7.如果发现另一半红杏出墙,你会?
不能原谅,二话不说与他(她)分手 →8
很伤心,但仍试图唤回他(她)的心 →D.孔雀王女骆欢
8.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
表白!表白! →C.凤凰太子芳淮
默默守候在他需要的时候 → A.九莘仙子
A.九莘仙子
敢爱敢恨的小参精,为救朋友骆欢走上一条充满艰险的道路。即使一路艰难险阻,但她从来没有迷失过自己的本心,一直为了救回骆欢而努力。希望你也和她一样,苦尽甘来,种瓜得瓜。
B.战神绯上
他心中有一个等了一千年的人,虽不知这个人就是九莘,但仍然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他性格清冷果断,明辨是非,爱称九莘为“神经”并一直站在九莘这一边。希望你也和他一样,被爱被信任。
C.凤凰太子芳淮
虽然他温柔俊美,但心思深沉,为了利益而伤害骆欢,但最后他爱情的悲剧也因此而埋下种子。因为他对骆欢的伤害,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希望你比他早一点儿顿悟,别到幸福溜走后才追悔。
D.孔雀王女骆欢
孔雀王女,端庄美丽,性情温婉,她是九莘故事的开始。她心仪芳淮,却被他背叛,仙身散去前留下了“复仇”两个字。希望你和她一样,也有一只为她奋不顾身、赴汤蹈火的小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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