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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腿专业户

时间:2023/11/9 作者: 桃之夭夭A 热度: 18956
六歌

  别动,抢婚了

  简介:身为南海六公主,我谈了九十九次失败的恋爱之后,遇到了被人扔进龙宫的裁缝,只是没想到这裁缝,居然暗恋我多年……

  1、河伯可能喜欢男的

  我去找五姐的时候,她正用龟壳练习卜卦。

  我双手扯着手绢站在她面前,抽抽搭搭地哭。五姐叹了一口气:“小六你别挡着我的光,我看不清楚卦象了。”

  我闻言往旁边挪了挪,依旧哭得伤心。

  我哭得太过凄惨,以至于五姐无法专心解卦。她把石桌上的龟壳收了收,忧心忡忡地说:“小六,你再这样哭下去,人间又要闹水灾了。”

  我听五姐这么说,哭得更惨了:“你以为我想哭啊,我这不是被人给抛弃了吗?!”

  “让人抛弃了?这一百年里你都谈了九十九次恋爱了吧?那东海三太子多好,你硬说人家丑,非要去人间找真爱,这下好了吧。”五姐忍不住感叹。

  我差点儿把手绢撕碎:“父王教你的法术你记不住、龟丞相教你读的书你也记不住,我恋爱失败的次数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五姐一脸无奈:“我也不想记得这么清楚,可你每次都要大哭一场。人间频频水灾,都以为是河伯作怪。为求平顺,拿来进献的姑娘们都快多过我们的龙宫的珊瑚了,简直是造孽。”

  五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更难受了。人间那抛弃我的负心汉江南城,就是因为我一哭天就下雨,嫌我不祥。我说我是龙女,他非不信,硬说我是失心疯,最后跟着一个盲女跑了。

  一想到这里,我差点儿哭得喘不过气。

  五姐在一边干着急:“完了完了,这下又要有姑娘扔下来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竟然真的落下一个人来,不偏不倚就落在五姐的石桌上,声音之大,让我忘了哭。

  我正想说五姐乌鸦嘴,却发现这次掉下来的人和以往的不一样。

  这一次居然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活的。

  要知道,凡人可都是被绑住手脚在海里活活淹死之后才飘来龙宫的。

  五姐看着使劲挣扎,想要挣脱手脚上的绳子的人也很纳闷:“这次怎么是个男的?”

  被这么一吓,我哭意全无,想着被一个凡人看见了哭相,多少有点儿羞耻。看他的打扮,保不齐是个说书先生,要是被他编进故事,添油加醋地在人间说,我还怎么做龙?

  为了永绝后患,我掏出了剑。五姐惊恐地看了我一眼:“你干什么?”

  我拔出剑:“五姐,这人被绑住手脚扔下海居然死不了,一定是妖孽,不然就是西海派来的细作,让我砍死他!”

  五姐一听,伸出手使劲戳了戳我的脑袋:“你是不是哭傻了?西海和我们南海早就和解了,哪来的细作?再说了父王去天庭前叫我们不能妄动杀戒,你不怕他回来削你吗?”

  我被她戳得往后缩了缩,撇了撇嘴道:“那我审问审问他。”

  说着,我上前一步,把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喊道:“说!你什么来历?怎么来的?为什么没被淹死?为什么在我哭得起劲的时候出现?到底听到了多少?为什么穿成这样?你是不是人间说书的?你给我说!”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剑架在脖子上,又或者是被我的美貌惊到了,他竟愣住了。

  我的剑又往他咽喉处送了一寸:“不说信不信我砍死你!”

  此时那人才回过神来,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吞了口口水道:“姑娘,刀剑无眼啊。”

  我有些不耐烦:“少废话!”

  那人脸上堆满了笑,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道来:“我叫尤子期,是被人从岸上扔下来的。姑娘放心,虽然我听了不少,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况且我也不是说书的。至于为何没淹死,大抵是因为我幼时修习过几个法术。”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不一定信,于是我的剑又往前挪了挪:“说!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人的头低了低,有些难以启齿:“人间频频水灾,进献了许多姑娘都不管用。巫婆说,河伯可能喜欢男的,见我皮相好,就把我绑了丢下来了。”

  我手一抖,差点儿戳死他。

  2、看来真是天要亡江南城

  据尤子期描述,他是个裁缝,做得一手好衣裳。前些日子他来看进献河伯的仪式,原本只是想来凑热闹,被巫婆瞧见,非说河伯喜欢男的,就把他绑了扔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我和五姐,十分认真地问:“这真的是河伯在作怪吗?”我和五姐相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尤子期还想发挥探究精神再问几句,却被五姐打断。她说:“你虽然会点儿法术,但也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我派人送你回人间吧。”

  其实五姐这么说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觉得他自己游回去也是可以的。可是尤子期说了一句话,我就决定日行一善。他说:“那就多谢两位姑娘了,我的铺子就开在城东,到时候一定为两位姑娘做几身衣服作为答谢。”

  城东?江南城和那盲女的按摩铺子就开在城东!

  于是我拦住了正要去叫人的五姐,道:“五姐,龙宫外面很是凶险,不然我亲自送他回去吧。”

  五姐看了我一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扯着袖子掩面,带着哭腔:“人家只是想去散散心。”

  五姐抚了抚额,有些头疼地说:“别哭了别哭了,待会儿又要造孽了。你想去便去,别惹出事儿来就好。”

  我见五姐同意,放下袖子看了一眼尤子期:“走吧。”

  尤子期有一点儿愣:“姑娘脸色当真是变幻莫测。”

  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是在夸我。

  五姐虽然答应让我去人间,但坚持要送我们到岸上。我向她表示,我身为南海一霸,谁敢欺负我?

  她的回答让我有些痛心,她说:“我倒不是怕你受欺负,我是担心还没上岸你就挥剑砍了尤子期。”

  五姐,你敢不敢别想这么多?

  上岸之后,五姐向尤子期表明了身份。他对着我们作了个揖,叫了声:“五公主、六公主。”

  我对五姐这个做法非常不满,虽然他不是说书的,但保不齐和说书的是认识的。

  于是我瞪了他一眼:“叫龙姑娘!你要是敢把在龙宫见到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戳瞎你的眼!”

  尤子琪面色惊慌地点了点头:“龙姑娘放心吧,就算我一不小心说出去了,我也不会说主角是龙姑娘你的。”

  我又有点想拔剑怎么办?!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不小心”这个词!

  五姐在岸上和我们告别,临走前交给了尤子期一样东西,并小声叮嘱了几句。

  我隔得有点儿远,没听清。

  去裁缝铺的路上,我是想驾云的。可是尤子期不答应,他说:“六,不对,龙姑娘,城东有许多猎户,你在天上飞很有可能会被射下来。”

  我表示他多虑了,我法力高强,寻常玩意儿伤不了我。

  谁知尤子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传声海螺:“五公主走前叮嘱我,要是你不愿意听我的,一意孤行,就让我传话给她,等你父王回来她自会如实告诉你父王。”

  我叹了口气,虽然我身为南海一霸,但我还是怕父王怕得紧。

  又过了半个时辰,身边逐渐热闹起来。尤子期在我面前站定,指着不远处道:“龙姑娘,前面就是我的裁缝铺了。

  我随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裁缝铺开在哪不好,偏偏在江南城的按摩馆旁边?

  看来真是天要亡江南城!

  我挽起袖子,摸了摸腰际的佩剑,就要往前冲,不料被尤子期一把拉住了。

  他拽着我进了裁缝铺,死死地抱着我:“龙姑娘,冷静啊!”

  我挣扎无果,咬牙切齿地说:“那浑蛋就在前面,我这就去砍了他!”

  尤子期听我这么说,也就明白了。他按着我的手,硬是把剑放回了剑鞘。他大声喊:“龙姑娘,五公主说绝对不能妄动杀戒,要报仇我们也要智取啊。”

  我停止了挣扎:“智取?”尤子期使劲点头。

  我瞟了一眼他环在我腰际的手,他迅速撒手。

  我盯着他问:“你读过书吗?”

  他虽然一脸不解,却还是回答:“读过。”

  “那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去给我想一百个智取的方法来。”我说。

  他有些为难:“一百个,未免太多了点儿。”

  我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露出了“温柔”的笑脸:“那就别怪我刀剑无眼!”

  “我即刻就去!”话音还没落,尤子琪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只留下一地尘土。

  3、因为我这是睁眼瞎

  尤子期果然说到做到,一炷香的时间后真的给了我一百个方法,其中有一个非常对我的胃口,我决定立刻实施。

  首先我分配了下任务,尤子期负责把风,阻止江南城来店里。我负责伪装成店里的员工,实行计划最主要的一步——去他们店里的按摩精油里倒点儿痒痒粉。

  为了药效强,我拔了一片龙鳞然后换了十瓶痒痒粉中和在一起,这个威力,是普通痒痒粉的十倍。

  尤子期见我拔了龙鳞,皱着眉问我:“不疼吗?”

  我反问他:“你拔根头发会很疼吗?”

  其实我骗了他,我疼得要死。

  本来我和尤子期的分工是互换的,可是尤子期说怕我一见到江南城就会忍不住弄死他……

  尽管我再三强调,我不会痛下杀手,但是尤子期死都不信。

  一切准备就绪,我变了个身,混进了按摩店。

  虽然变身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这家按摩店有一个特色,店里的员工都是盲的。为了让客人不看出破绽,我翻着巨大的白眼,装瞎在店里摸来摸去。

  基于店里的人都是盲的,给我办事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只是放精油的地方太过隐秘,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而此时,店里已经陆续来了客人,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我在晃来晃去。其中一个客人大概看我闲得慌,指定要我上。

  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可能是我翻的白眼太过特别,客人看着我有些疑虑:“同样是盲,为何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十分镇定地告诉他:“因为我这是睁眼瞎。”门口的尤子期差点儿笑背过去,于是我趁客人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客人背对着我,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着至少不能在一开始就露出破绽,又觉得白眼翻得实在太累,就想反正他背后也没长眼睛,不如休息一下。

  谁知我一不翻白眼,客人就转过了身。愣了半晌之后,客人问我:“你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我一记手刀把他打晕了:“都说了我是睁眼瞎!你是不是歧视睁眼瞎?”说着,我第二记手刀又要下去,被尤子期拦住了,他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抬头,江南城正迎面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尤子期迅速把我拉进了一间开着门的小房间里。

  房间狭小,我被尤子期锁在了怀里。我稍微一动,就被他按住,他小声说:“龙姑娘,会被发现的。”

  我与尤子期隔得实在太近,他一说话,热气就喷到了我的脸上,酥酥麻麻,像三月的暖风。

  我虽然谈过九十几次恋爱,但从未与人靠得那样近,我整条龙都有点儿蒙。一蒙我就有点儿傻,忘了其实我可以施点儿法术脱身。

  于是我和尤子期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江南城离开。尤子期放开了我,面上有些不自在:“龙姑娘,可以走了。”

  我也觉得有些不自在,答了声“哦”就要往外走,谁知刚走一步,就有重大发现。

  这狭小的房间里竟然有口池子,此时正冒着热气,有清香从里面飘出来,是我怎么都找不到的精油池。

  我一把拽住了要往外走的尤子期,掏出了怀里的痒痒粉。

  尤子期在我的示意下也看到了精油池,站在门口替我把风,示意我快点儿。

  什么叫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就是!

  我心花怒放,迅速向池边挪去,然后乐极生悲,被池边的精油一滑,以神龙摆尾的姿势整条龙摔进了池里,连带着手里的痒痒粉,滋味儿有一点儿销魂。

  4、不会是我一直说要砍死他,他被我逼成了失心疯吧?

  尤子期把我从池里捞起来之后,带回了裁缝铺,好在已是黄昏,按摩铺里已经没人了。

  我恨不得浑身长出十双手来挠痒,要知道拔了龙鳞的地方还没长出新的,此时又痒又疼。

  尤子期见我难受得要死,面色很是严肃,和在我剑下求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沉默片刻,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点在我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我见他这样,伸出使劲挠痒的手拍开了他的手:“你这个样子很像收妖。”

  尤子期的手再次点上我的额头,说了一句:“乖,别动。”他的声音轻柔,让我想起了按摩铺里,他的热气喷在我脸上的感觉。

  那一刻仿佛时间凝结了,我竟然真的听话,不动了,也不觉得疼痒。然后还有一丝困意涌了上来,最后,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没长龙鳞的地方已经包起来了,别的地方也不痒了。

  尤子期端了一碗粥给我。我喝了一口粥,对他说:“你昨天那个收妖的法术还蛮管用的。”

  他笑了一下:“管用就好。”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说话这会儿尤子期已经伸手挠了挠脖子、挠了挠脸、还挠了挠手臂。

  我又喝了一口粥问他:“你怎么了?”

  他又挠了挠后背说:“昨晚蚊子有点儿多。”

  我有些纳闷,现这在个季节有蚊子??不会是我一直说要砍死他,他被我逼成了失心疯吧?

  5、你是不是想死?

  又过了一天,我坐在尤子期裁缝铺的台阶上,一边啃着他给我准备的苹果,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隔壁按摩铺里正和江南城理论的,把脸挠成猪头的客人,和一波又一波要求退款的客人。

  看着江南城喜欢的那个盲女点头哈腰地道歉,我的心里有一丝畅快。

  尤子期见我笑成了一朵花,也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凑上来夸我:“龙姑娘,你笑起来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我被这么一夸,心情更好了,脸上笑容更甚:“是吗?”

  尤子期向后缩了缩,低头不看我:“这会儿又笑得稍微有点儿过了。”

  我迅速板起了脸:“你是不是皮痒?”

  尤子期伸手挠了挠脖子:“是有点儿。”

  我使劲咬了一口苹果,今天心情好,决定不和他计较。尤子期见我不说话,也开始盯着隔壁按摩铺看热闹。

  看着看着,他冷不丁来了一句:“龙姑娘,你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每次都报复心这么强吗?”

  我咬苹果的嘴顿了顿,仔细想了下回答他:“那倒不是。还是要看具体事件的具体发展,要看是我不要他,还是他抛弃我。比如江南城这浑蛋……”后半句话我没说下去,因为我觉得哪里不对。

  那么多次恋爱?报复心?

  我默默回过头,看了一眼尤子期,他此时还在盯着按摩铺。我拍了拍他的肩,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示意他靠近一点儿,他往这边靠了靠。我一把扔了手里的苹果,扯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死?”

  7、我冷静地告诉他,是我掀的

  江南城来找我的时候,尤子期去城西找看耳朵的王大夫了。

  我觉得我那天的声音并不大,是他的耳朵太脆弱了。

  本来我是可以对江南城避而不见的,可是他居然出言挑衅。

  他把裁缝铺的门拍得啪啪响,一边拍一边喊:“龙六,你有本事来捣乱,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开门开门开门啊!”

  要知道我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别人叫全名了。因为我的名字取得太随意了!

  由于我天生活泼可爱,父王还没给我取好名字我就提前从龙蛋里钻了出来,所以他按照我的出生顺序,随口给我取了个名。

  作为一条龙,一个名字已经是我漫长龙生里永远的痛了,江南城这个浑蛋居然还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忍无可忍,一把掀了那扇门。

  江南城见我掀了门,大步走到了我面前,说了更过分的话。

  他说:“你不是说自己是龙女吗?现在蕊蕊病了,缺一味龙头鳞当药引。你如果真的是龙,你就拔一片龙鳞给她当药引。”

  蕊蕊?要知道江南城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叫过我六六,现在才认识那个盲女几天就叫人家蕊蕊!

  我很生气,正想揪着他的衣襟逼他叫我一百遍“六六”,突然发现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他居然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一条龙!

  这简直是侮辱我的龙威!

  我奓毛了,十分激动地冲着他喊:“我要是不拔龙鳞我是龙孙子!”

  江南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有点儿后悔了。拔一片头上的鳞片好像还是蛮疼的,要不服个软,叫他一声爷爷真当他孙子算了?

  可是我转念一想,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我的龙脸往哪里搁?

  我一咬牙,决定拔一片。

  只是拔之前,我得搞定尤子期,因为他手里有五姐给他的传声海螺。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我啃苹果啃得牙都酸了,天色也逐渐暗下来。尤子期终于回来了。

  他看到那扇横在门口的门,大喊了一声:“不好了!进贼了!”

  我冷静地告诉他,是我掀的。

  我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并委婉地警告他,不要告诉五姐。

  他很是不解:“龙姑娘不是恨透了那盲女,为何还要救她?”

  我回答他:“我一时冲动,已经答应了。”

  他嘴角抽了抽,随后又问:“龙姑娘不是说拔鳞不疼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信口胡诌:“虽然我拔龙鳞像你拔头发一样,但要是被你家人看见你把自己拔成了秃子,你家人肯定会心疼的啊。”

  尤子期点了点头:“不管龙姑娘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说不告诉五公主便不告诉吧。”

  我谈过很多次恋爱,也听过不少甜言蜜语。但不知为何,在听见尤子期说这句话时我竟然还是有一瞬的感动。

  但真的只有一瞬,因为一瞬之后,我就在想,愚蠢的人类,就这么被本公主轻易地骗了。

  8、你拔的是龙头鳞

  我拔鳞,是在三天后。

  江南城又来找我,说他的蕊蕊快不行了。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蕊蕊不行了关我什么事儿?等她死了我再拔鳞,照样能证明我是龙。”

  江南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要不是你搅了我们店里的生意,蕊蕊也不会急得病倒,没想到你如此恶毒!”

  我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挥剑砍死他。但尤子期先我一步把他撵了出去。

  虽然我嘴里这么说,但我想了一想的确是因为我,盲女才变成了这样。她要是死了,我也算间接凶手,所以我决定拔鳞相救。

  我叫尤子期去把门关好,在门口守着,并再三叮嘱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千万别进来。

  尤子期问我,拔根头发能有什么动静。我告诉他,我长得貌美如花,就算拔根头发也会动静不小。

  开玩笑,拔头上的鳞片弄不好是要现原形的。到时候他要是被活活吓死了,又是我的责任,父王削我怎么办?

  尤子期按我说的,关了门,在门口守着

  我在屋里定下结界,护住元神。我死死咬着牙,一边扯鳞片一边想,我为了龙族的威严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像我这样有使命感的龙真的不多了。

  然后龙鳞终于被扯了下来,我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疼,抽筋扒皮不过如此,我还十分倒霉地现出了原形。

  疼得死去活来之际,我抽空对着屋里的铜镜照了照,心想:不知道头上会不会留疤?

  看到伤口不是很明显之后,我安心地闭上龙眼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有人闯进来的动静。

  那人是尤子期,他沉声道:“你拔的是龙头鳞!”

  我心想:完了完了,要是他被吓死,父王该削我了!只是他怎么能闯进我的结界,还知道我拔的是龙头鳞?难道是因为他知识渊博?

  9、我是裸着的

  我醒来时浑身酸痛,正卧在一个大水池里。让我奇怪的是,这池里的水比龙宫里用来疗伤的龙泉还要温和几分。

  尤子期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他的脸色有些白。

  我叹了一口气,他一定是被我吓坏了吧。

  我嘟囔道:“叫你别进来,你非不听,这回吓着了吧。”

  他把药碗放在了池边,许久没说话。我疑惑地问:“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冷:“你为了那负心汉,连头上的鳞片也拔了,你对他真的如此上心吗?”

  我听到他这有些醋意的一问,正要回答“不是,我只是怕父王削”,却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拔的是头上的鳞片?还有你从哪里找的池子给我疗伤?”

  我这么一问,尤子期的表情有些怪,犹豫半天才说了一句:“书上看的。”说完就把药碗端到我面前要我喝。

  我张开龙嘴,一口吞下苦涩的药水,感叹道:果然如龟丞相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在池里待了三天,尤子期每天都端药给我。奇怪的是,他的脸色依旧有点儿苍白。第四天也是如此,我忍不住想问他,难道我的原形真的如此可怕,被我吓到的后遗症如此严重?

  他却先我一步开口,结结巴巴地说:“六……六……六……”

  我很想接一句:五魁首?

  但他的神情像是见了鬼。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见鬼了啊!”

  他慌忙转过身,手里的汤药洒了半碗,依旧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化成人形了!”

  化成人形?我低头看了看,的确化成人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人啊?

  只是……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我是裸着的……

  “啊!”我的尖叫差点儿把屋顶掀翻。

  五姐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砍了尤子期身后的一棵树,下一剑就是砍尤子期了。他一边躲一边喊:“龙姑娘,我会负责的,我会娶你的!”

  我不听,挥剑往他身上砍,被五姐拦着了。

  她拉着我上下打量:“小六你没事儿吧?”

  我被她拉着,远远地瞪了尤子期一眼,他表情无辜。

  五姐见我瞪他,替他解释:“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卜卦算出来的。”

  我不怕死地问:“五姐你还记得我在龙蛋里的时候,你卜卦算我性别说我是男的那件事儿吗?”

  五姐十分不要脸地说:“当然记得,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你是男生女相。”

  明明是她自己算不准!

  五姐这次来,是来接我回去的。一方面是父王回来了,另一方面是好让我在龙宫好好养伤。

  我原本并不想走,只是尤子期说要出趟远门,不方便再照顾我。我想他不在,我可能会半夜忍不住去弄死江南城,保险起见还是先回龙宫吧。

  走之前,尤子期拿了一件衣服给我,笑着说:“龙姑娘,我为你做了一件衣服,这布料很是衬你。”

  我收下衣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他突然红了脸。我想起了那天我刚化成人形之时……

  我告诉自己不能动杀戒。

  10、哪像你,从小到大都是貌美如花

  我一回到龙宫,就找龟丞相要书看。

  龟丞相感动得老泪纵横:“六公主啊,你终于开窍了!你要什么书,老臣有的都拿给你!”

  我说:“人间的书学问可多了,你拿几本给我,最好是有讲龙族如何快速养伤的那一类书。”

  龟丞相擦干了眼泪看着我:“六公主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我瞟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六公主真是天真无邪,龙族秘籍上都没有这种方法,人间怎么会有?”

  我仔细一想也是。

  于是我问龟丞相:“那这世上还有比龙泉更温和的东西吗?”

  龟丞相摸着胡子想了下答:“那就只有龙血了。”

  我呆了呆,想起了尤子期苍白的脸。

  我决定去找尤子期问个清楚。

  我在五姐的掩护下,溜出了龙宫,没了尤子期,我和五姐愉快地驾起了云。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凡间嘟囔道:“尤子期这个骗子,根本没有猎户射我。”

  五姐听我这么说,转过头,语气满是鄙夷:“小六,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这话你也信?”

  我大怒:“还不是因为你给了他一个海螺,他才威胁我的!”

  五姐选择了沉默。

  我和五姐到了尤子期的裁缝铺,却发现裁缝铺已经大门紧闭。

  我想起了尤子期说的“出趟远门”,难道他是去西天取经吗?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此时五姐已经问过了隔壁卖番薯的大婶,告诉我尤子期去东海探亲,说不定顺便还会娶个媳妇。

  听到这个消息,我想起尤子期对我的好。如今他要娶妻了我竟有点儿伤心,我一伤心就要哭。我哭得起劲,凡间的雨也下得起劲。

  五姐满面愁容:“完了完了,又有姑娘要倒霉了。”

  我才不管,哭得尽兴。眼看水就要漫过脚脖子了,五姐灵机一动,对我说:“小六,尤子期说不定还没成亲呢,五姐帮你去抢婚!”

  我及时收住了眼泪,有主意不早说!

  我和五姐到东海的时候,发现东海方圆五百里根本没有人家。正当我怀疑番薯大婶话的可信度的时候,五姐指着东海的海面说了一句:“在那里。”

  我远远望了望,东海上正有一支迎亲队伍经过。队伍中央的新郎官的身影像极了尤子期。

  看排场和样子,不是人类,是龙族。看来我猜得没错,尤子期真的是龙。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驾云落到了迎亲队伍前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站住!抢婚了!”抬轿子的虾兵蟹将个个惊恐万分。

  一听抢亲,新郎官猛地抬起了头,不是尤子期!

  完了完了,抢错了!不知道我打扮得明显不明显,能不能看出来我是南海六公主?对方虾多势重,我往哪里跑比较快?

  正当我急得团团转时,队伍中突然传出了一阵笑声。

  我循声望去,不是尤子期是谁?他此时已经不是凡间的裁缝打扮,而是着了一身白衣,衣上绣着龙纹。那样貌比凡间之时还要俊朗几分。

  见我望他,他大步走到了我面前,笑得勾魂:“六公主,你怕是认错人了吧。这马上之人,是我四弟小白龙。”

  我在心里算了算,小白龙是四弟,那尤子期不就是……三太子?

  想起我幼时在父王寿宴上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还没长开,我又沉迷于凡间的爱情故事里的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度嫌弃他丑,没想到他如今长得这般俊俏。

  我抬起头,底气明显不足:“那你跟不跟我走?”

  他也看着我,满脸深情:“走,为何不走?”转头又对着他四弟喊了一句,“四弟,回去告诉父王,你三哥恐怕要入赘南海了。”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向岸上飞去。

  经过五姐的时候,他又冲五姐说:“五公主,劳烦回去告诉岳父大人,子期挑了吉日便来提亲。”然后,他揽过我的腰,驾了朵云带着我往裁缝铺走,留下了一脸欣慰的五姐,她大概是在想:人间终于不会再闹水灾了。

  我和尤子期相拥在云上,我望着下面问他:“你不是说驾云会被猎户射吗?”

  他有些无赖地回答:“那是我骗你的,那时候只是想你陪我多走一会儿。”

  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挣脱:“我根本不是被巫婆丢进南海的,而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也不会什么收妖的法术,我只是把你身上的痒痒粉转嫁到了自己身上。我更不是看书找的疗伤池,是我每晚趁你睡着之后,放了点儿自己的血到池子里。我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接近你。”略一停顿又道,“在你父王寿宴上见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此生难忘。”

  我心里感动得要死,嘴上却说:“谁让你那时候长得丑?”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宠溺:“哪像你,从小到大都是貌美如花。”

  嗯,这话我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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