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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爱上朕

时间:2023/11/9 作者: 桃之夭夭A 热度: 19566
咖喱牛肉包

  1.竹马不爱朕

  朕是一个女帝,一个好皇帝。

  朕有一个好将军,一个好丞相,一个好太傅。每个好字的后面都可以加上“看的”两个字。

  朕的妹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朕寻思着要将她许给一个能够好好呵护她的男人。

  朕在将军与丞相之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无从选择。他们两人都是年轻英俊,明眸皓齿,笑容温暖,当朝人气投票遥遥领先的帅哥。

  朕因为此事,整日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直到昨日,一个朕安插在丞相府的眼线,偷偷地来告诉朕,他瞧见丞相吐血了,吐得可厉害,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想必是年幼时候落下的病根,怕是治不好了。

  丞相年少有为,却体弱多病,真是天妒英才。朕一边心痛,一边在他的名字上面划了一个大大的叉,正式决定将妹妹许配给将军。

  谁知将军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趁着夜色摸进了朕的寝宫。朕才刚沐浴完,身上还残留着玫瑰花瓣淡淡的清香,黑色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脖颈上,用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瞧着将军。

  朕知道将军要说什么。无非是他爱的是朕,爱了很多很多年,并要质问朕为何故作不懂也就罢了,还要将他推给别人。

  朕已经做好被将军推倒强吻的准备了,内心兴奋不已,表面却还端着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

  谁知将军却说道:“末将已经有心上人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耽误了公主一生的幸福。”

  见朕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将军便又解释道,“末将喜欢的人叫江离白,前些日子受人陷害,被关进了大牢。皇上,末将此次前来,正是想跟你给离白求一个情。离白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小人,恳请皇上明察,还他一个清白。”一口一个离白,倒是喊得亲热非常。这江离白倒是有些耳熟,如果朕没有记错,他正是当朝的吏部尚书,性别男。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朕内心莫名地抖了三抖,将军你的口味可真重!

  朕的内心也有些乱,于是含糊其词,答应了将军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并让人立马去牢里把江大人放出来。

  等将军转身一走,朕就冲心腹手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朕要那惑乱朝纲的小妖精,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2.忠犬忽变渣

  谁知没过一炷香的时间,朕的手下就一路哭丧着脸跑了回来,叫唤道:“皇、皇、皇、皇上!大事不好了!江大人他,被人给劫走了!”

  朕摔了手上的茶杯,真是反了天了,眼里还有没有点王法了!

  不过倒也无妨,朕依然可以利用将军喜欢江离白这个把柄,好好折磨一下他。想着想着,朕便睡了过去。

  睡得朦朦胧胧之间,朕听见有个轻柔的声音说:“皇上,你怎么又赖床?”

  朕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丞相背着手站在朕的床边,笑眯眯地瞧着朕。

  他朝气蓬勃,目光清朗,哪像是一个病弱之人。

  丞相陪朕一起吃了早膳,期间他长篇大论地阐述了不上早朝的种种坏处,并希望朕能够好好反思,争取这个月的上朝率可以高于上个月。朕一口一个小汤包,舌头都烫得要起泡了,丞相也不管,依然一心一意普及明君之道。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他。

  于是朕问道:“爱卿,你可知道前几天被关押起来的吏部尚书,他犯了什么事?”

  丞相皱着眉头,肯定地说道:“江尚书为人正直,两袖清风,这次的事件必然是有人陷害于他。”

  看看,又来了,还没说清是个什么事件,就先为那个江离白说起了好话。也不知那个小妖精,究竟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

  朕不开心,把丞相赶走了,还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可听得丞相在外面咳嗽了几声,朕又有些心软,便开了门吩咐了一句:“天凉了,你也多加些衣裳。”

  丞相深深地看了朕一眼,才道了声“多谢陛下关心”,转身缓缓走了。

  朕得意地想,丞相必然是暗恋朕的,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还没得意多久,朕就被人绑架了。青天白日,刺客就这样进入了皇宫,往朕嘴里塞了一块布,蒙住了朕的眼睛,将朕给绑走了。朕一路上不禁严肃地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处置那些救驾来迟就算了、根本就是没来的狗奴才们!

  朕刚一到绑架地点,就知道这是哪里。朕虽被蒙着眼,但鼻子如狗般敏锐。

  空气中夹杂着一种离情花香的味道,而这花,只有丞相府中才有。

  3.竟然是他

  绑匪将朕带进了一间屋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对威胁,朕垂着头说了声好。

  朕被绳子绑住的手,渐渐地没了知觉。眼前漆黑,四周死寂。这种感觉不出时间流逝的状态实在难熬,于是朕开始数将军,数到第六百二十二只将军时,口水一流,昏睡了过去。

  闻着饭菜的香味,朕醒了过来。虽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朕明显感觉到,这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地方。

  只听有人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那声音太过熟悉,朕不由得愣住。

  上个月朕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第一步就到了百花楼,原意不过是想去听听小曲,欣赏欣赏美人,可惜时运不济,朕却被一个走错房间的醉汉给欣赏了。说实话,那人技巧不错,纯情如朕,也叫他收拾得异常荡漾。特别难忘的是他贴着朕的耳朵,一口一个宝贝地喊着,声音低沉且有磁性,叫人着迷入魔。

  就和现在朕所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察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朕奋力用地上的瓷片划开绳子,这才发现所在的地方是个地下室,只有一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而那光芒,足以照亮眼前人的脸。

  他没戴眼罩,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朕。

  “原来是你!”继而又兴奋地说道,“从那之后我一直想着你,可惜不知你的名字。我问了老鸨,可她却说每个客人的名字都要保密。我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你,到如今这种田地却遇见你,真可谓是同甘共苦。”

  他叽里呱啦地说着,全然不顾朕越发难看的脸色。

  直到他自报家门,说道:“我叫江离白,敢问佳人芳名?”

  他眉目含情地看着朕,像是终于等到猎物上门的狼。

  朕不禁冷笑,真想叫丞相和将军都过来,看一看这浪荡子哪有一丝一毫刚正不阿的气质。

  4.太傅很严肃

  朕刚冷笑完,门就被撞开了,将军率先冲进了屋子,朝朕跪了下来:“末将救驾来迟,实在罪该万死,恳请皇上责罚。”说完他还用余光瞟向江离白,见心上人平安喜乐,微微松了口气。

  朕将这些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看向江离白的眼神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江离白一脸诧异,指着朕说道:“什么,你是女帝?”

  将军脸色大变,有些愠怒地将江离白扯到了身后,说道:“江兄,不得无礼!”

  朕笑了笑,说:“无妨无妨,江大人这种性格朕着实喜欢得紧。只是朕还有一个小小疑惑,为何江大人,连女帝的容貌也认不出呢?”

  将军拦着江离白还想编造借口,那姓江的就已经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皇上,臣有罪,臣坦白,臣从来都没有上过早朝。”

  他挺老实地跪了下来,却还抬头偷偷地观察着朕的表情。

  见一旁的将军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朕才说摆摆手说:“无妨无妨,朕也不喜欢上早朝。今日与江大人相遇,着实是人生又得了一知己。”

  江离白笑嘻嘻地说:“微臣对皇上也是一见倾……嗯,一见如故。”

  将军将朕护送到宫内,一路上就见着朕与江离白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将军沉默,表情犹如吃了一万只田鼠那般不可言说。

  临别之时,江离白还悄悄地往朕手上塞了一张纸。仔细一看,居然是封情书。也不知道那不要脸的,是什么时候写好的。

  江离白约朕明日晚上,皇城胡同63号见。

  朕突然间被绑走了,突然间又回来了,可宫人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依旧浇花的浇花,除草的除草,遛猫的遛猫。见朕回来了,只问了朕一句:“皇上,现在就翻牌子吗?”

  朕点了点头,就有人端了盘子上来。朕点兵点将,随手一翻,就翻到一个刻着九字的小牌子。

  朕还年轻,尚未选妃,十个贵人不过是御膳房中十个师父的绰号,朕就是取来过过干瘾的。

  九贵人做的珍珠丸子和荷叶鸡都非常好吃,朕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床上躺着消食的时候,就听外面的宫人通报道:“皇上,太傅大人求见。”

  朕其实并不想看见太傅,他每次来见朕,都是来教训朕的。可即使朕再不情愿,也得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来。

  于是朕艰难地从床上下来,笑脸迎人,对着太傅说道:“表舅,好久不见啊表舅,朕想死了你了啊表舅!”

  5.金屋可藏娇

  太傅在朕的屋子里坐了两个时辰,朕背手低头在他面前站了两个时辰。他将朕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甚至对于枕头的品位,都好好批评了一遍。

  朕没听清几句,只是掌握着频率,稍微点那么几下头,表现出一副听得很是认真的样子。

  太傅训了朕两个时辰后,才喝了杯茶,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我提前从江南赶回来,你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

  原来赶来救驾的将军,是在得到太傅的旨意开始调查行动,解救了朕。

  朕点头称是,继而希望太傅能够给朕周围再备些武功高强之人,以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太傅问朕:“你可知道,这次是谁下的手?”

  朕摇了摇头,一副毫无头绪的模样。

  朕虽然怀疑丞相,但也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想让朕怀疑丞相。况且表现得太聪明也不像是朕平常的作风。

  太傅见朕一脸茫然,叹了口气,指着朕说道:“你呀你呀,真是叫人愁断了心思。”

  朕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只是恨朕不长进而已。

  太傅走了之后,朕洗洗睡了,长夜漫漫,没人陪在身边着实寂寞。这样想着,朕又将那不要脸写的字条拿出来看了看。

  那字写得很漂亮,像极了江离白这个人,华而不实。但对于朕这样的颜控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朕第二天就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皇宫。

  皇城胡同63号一个大宅子前,坐着一个一脸愁苦的人。仔细一瞧,可不就是那个姓江的。

  朕走近江离白,推了推他问道:“你怎么了,破产了吗?”

  谁知那厮一听这话,一把就将朕拉入怀中,抱着朕哭得很是伤心。

  “皇上,微臣叫人抄家了。微臣这万贯家财,被抄得干干净净,就连微臣从小抱着睡觉的金算盘,也没给微臣留下。”

  朕心中暗喜,想着刑部的那群小崽子办事效率提高了,朕昨晚下的密令,今天就已经落实,心里忍不住偷偷地给他们点了个赞。

  表面上朕却还摸着江离白的头发,安慰他道:“爱卿莫哭,以后朕养着你便是。”

  江离白楚楚可怜地望着朕:“那皇上可不可以用金屋来将微臣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反正花的也是从你家抄来的钱。

  朕派了些人,将西边一处空了许久的偏殿收拾干净,就把江离白接进了宫。

  江离白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破落的偏殿,有些不敢相信:“皇上,你怎么能够欺骗微臣呢?”

  朕指着进门处,说道:“你看,那里贴着一个好大的金字。”

  江离白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笑着对朕说道:“多谢皇上恩典。”

  江离白这个人很不得了,时刻散发着吸引人的妖力。他刚一入宫,朕身边的一众宫人便都围着他,送花的送花,送棉被的送棉被,就连朕的晚膳也被送到了他那儿。

  朕无可奈何,只能去和江离白一起吃晚膳。

  身边那些宫人们都十分感动,说皇上这么多年来,终于遇见一个可心的人了。

  江离白浅笑,说道:“就你们嘴甜,还不快快退下,让皇上好好吃饭。”

  他那语气和姿态,像极了母皇从前的妃子们,吓得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离白给朕盛了汤,又给朕夹菜,嘴上不住念叨:“皇上,多吃一点,等会儿好有力气。”

  朕没能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吃完饭还在咂嘴回味的当头,就被江离白一把抱起,滚到了床上。做了一些,其实不应该吃完饭就立马做的事情。

  事后,朕靠在他的怀里,问道:“爱卿,你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牢里的?”

  江离白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大概三个月前,江离白曾帮助过一位被冤枉的、向他求助的妇人。妇人感恩戴德,送给江离白一大堆烧饼做谢礼。

  好巧不巧,妇人刚走,朝廷反贪打黑组织就对江离白进行了突击检查,在那堆烧饼的盒子中找到了足足一千两银票。

  按照当朝律法,但凡贪污一千两银票之人,便可直接打入大牢,削掉官职,并不需要向皇上汇报。

  朕拍了拍江离白的肩膀,说道:“爱卿,你这一看就是被陷害了。”

  还陷害得这么明显。

  “还有,爱卿,你知道吗?按照我朝律法,是贪污五千两以上银票才会被直接打入大牢的。”

  见江离白目光无神,朕又说道,“不必伤心,若是你想,朕立马就让你官复原职。你现在是朕的人,以后有朕罩着,什么都不用怕。”

  江离白拉过朕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说道:“皇上,微臣这算是魅惑朝纲吗?”

  朕看了看他,笑了笑说道:“继续魅惑,朕很满意。”

  6.阴森的偏殿

  自从江离白进宫以来,朕没有一天睡过好觉。于是今晚,朕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去偏殿找他。

  刚看完奏折,朕揉了揉眼睛悄悄地走到咪咪旁边,抢过了它面前摆着的一碟糕点。咪咪是只极其护食的肥猫,见朕抢食,便嗷呜一声扑到朕的身上,不住地用爪子挠着朕的衣服。

  江离白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朕被一只猫欺负的场景。

  他冲咪咪叫了一声,那肥猫就从朕身上跳了下来,亲热地往他怀里钻。

  江离白阴险极了,抱着咪咪虚情假意地揉了几下,趁着它一个不注意,就把它给丢出了屋外。

  然后他学着咪咪一般,趴在了还没爬起来的朕身上,满脸委屈地说:“皇上,你不爱我了。”

  朕被压得有点痛,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起开,你好重。”

  江离白一脸讶异,说道:“原来你不爱我,是嫌弃我胖了。皇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是这样一个肤浅之人!”

  朕见他一副撒娇耍泼的模样,想着若是不说几句好话,他怕是不肯罢休。朕就微笑着哄他,说道:“爱你爱你,就算你变成个又老又丑的臭胖子,朕也爱你。”

  怕他不相信,朕还凑上去吧嗒亲了他一口。

  江离白高兴极了,这才从朕身上爬了下来。朕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江离白就变了张嘴脸,神秘兮兮地抓着朕说:“皇上,你知不知道,我住的那间屋子好像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昨夜你睡着的时候,我下床去灭蜡烛,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黑影。我一推开门,外面却什么也没有。还有一次,天才刚刚黑,你在吃饭大概没有注意,有个红衣女人坐在我们床上,对着你笑了一下。她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嘴唇也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天气热热的,江离白的手却十分冰凉。

  那个偏殿自很久以前就是冷宫,里面不知死了多少含冤而终的妃子,怨气不重才怪呢。

  想着自己也在那儿住了几个晚上,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看来要做出些措施才行。

  上早朝时,朕问了一句:“诸位爱卿,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比较有名的法师,可以来驱鬼的。”

  某个无名小官举起了手:“回皇上,微臣的爷爷曾是个捉妖师,微臣从小耳濡目染,也通晓一些驱邪之术。”

  朕很高兴,请自家臣子都不用另外花钱了,于是满意地决定:“好的,就是你了。”

  那小官朕也不知他姓什么,就暂且称他为半仙吧。

  半仙脱下朝服,换上作法的衣服,在偏殿的每棵树上都绑上铃铛,接着在偏殿正中间的树上挂上人偶。他烧了三根香拿在手上,贴着墙壁一面走一面低声诵经,正是午时,太阳当空照,偏殿里却吹着丝丝凉风,甚是阴森。

  江离白拥着朕站在一旁,嘴不住地往朕脸上凑,很是惊恐地说着:“皇上,我怕!”

  朕拍开他伸进朕衣服中的手,严厉地说道:“你怕归怕,摸朕有什么用。现在正作着法呢,你能不能严肃点!”江离白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第一次遇上这么厚脸皮的,朕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朕再抬头时,就看见本来一身素白的人偶渐渐被染成了红色。只听半仙大喊一声:“她来了!”就见那人偶忽然睁开眼睛,树上的铃铛便一齐响了起来,叮叮当当,异常诡异。

  朕和江离白吓得半死,刚准备落荒而逃,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了。再看向半仙,他已呈昏迷状躺尸在那边了。朕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省这点钱,弄个半吊子捉妖师回来。

  人偶向朕走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血脚印,每走一步人偶的身形就扩大几分。

  等走到朕眼前时,人偶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她目光空洞洞地瞧着朕。眼见她的手就快碰到朕的脸,江离白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朕一把推开,冲那女鬼喊:“别动皇上,有什么冲着我来!”

  朕摔了个大马趴,嘴里还啃到了泥,心里却还有点小感动。

  那红衣女子却愣愣地看着我们,看了良久,才木然说道:“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也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谁带走了我的孩子?”

  她一脸戚戚然的表情,说话时两行血泪从两颊流了下来。

  红衣女子叹着气,自顾自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很多年前,她是宫中的妃子。相貌美丽,皇上对她宠爱万分,许诺她若诞下皇子便封作太子,若诞下皇女便封作太女。她运气极好,没多久后就怀上了龙胎。临产那日,恰逢皇上出宫祭祀,生产倒顺利,男孩小小的胳膊上有个月牙形状的胎记。再醒来时,她就看见皇上坐在床头,抱着孩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皇上说,等孩子满月就册封为太子。可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十天,那孩子就突发急病,一命呜呼了。她守在冰冷的小尸体旁,忽然想起什么去看那孩子的胳膊,可孩子的胳膊上白白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她号啕大哭起来,当晚便吊死在了偏殿之中。

  红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当头一刀劈了下来,瞬间魂飞魄散。看着地上那个血迹发黑的玩偶,半仙拿出火石将它烧掉了。

  半仙仍心有余悸,说:“这女鬼怨气极强,要不是趁她分神,恐怕还对付不了她。”接着又对朕说道,“现如今这偏殿怨灵已除,江大人可以放心居住了。”

  谁知江离白刚从险境中出来,便立马换上了一副活泼自在的嘴脸。

  他说道:“不要叫我江大人,要叫我江妃娘娘。”

  半仙小声地对朕说道:“皇上,我看江大人有点不正常,要不要给他也驱驱邪。”

  朕点了点头,附和道:“朕早就这么想了。”

  7.好一个妖妃

  晚上江离白要和朕一起睡,朕说朕很累不愿意,他却说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睡觉,盖被子睡睡觉而已,神态颇为高洁,似是朕污了他的心思一般。朕不得不随他一起上了床,袜子才刚脱了一只,江离白就已经将朕剥了个精光。

  朕说:“爱卿你这是作甚。”

  江离白目光仍旧是坦荡荡的,说:“只是单纯的睡前运动而已。”

  朕不想理他,别过脸不去看他。他一个人自得其乐,抓着朕的腰又捏又亲,嘴里似乎还说了一句:“皇上,给我生个孩子吧。”

  听到这句话,朕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沾着血的人偶,阴森森地对江离白说道:“江郎,说什么胡话呢。我们的孩子,不就在这里吗?”

  多亏这下午朕吩咐个宫人做的人偶,彻底将这不要脸的吓得暂时性不举。朕一脚踹开还在发呆的江离白,翻了个身子,香甜地睡了起来。

  怎么说呢,装神弄鬼真是益处多多啊!

  早朝时,朝堂意外地和谐安静。朕正在疑惑今日是怎么了,就听丞相说道:“皇上,听闻你将江大人接进宫来了。”

  朕看了看将头快埋进地里去的半仙,心想你一个捉鬼的居然如此大嘴巴,还能不能有点高人的气质了。

  朕点头,说道:“朕对江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生怕耽误了自己的工作,于是就把他放在身边。你看看,自从江大人来了之后,朕上朝的次数也变多了。”

  不上朝就要做运动,不改奏折就要做运动,不去照顾兰花就要做运动。如此一来,朕的惰性全给戒掉了。想必每个成功的帝王身后,都有个十分热爱运动的妖妃。

  丞相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看来丞相对朕,也是无话可说。太傅也不高兴,但他不会当面让朕下不了台。

  朕估计早朝过后,太傅又要来找朕,拉着朕的耳朵,训到连午饭也吃不上了。

  但还是有看不惯的人,怒气冲冲地对朕说道:“皇上请三思啊!江离白此人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微臣恳请皇上就算要找男人,也请找将军这样的吧!”

  说得好,朕在心中默默地夸赞了他一句,寻思着要找个机会给他升个官。

  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昏君的模样,极其浪荡地对那小官说道:“依朕看来,爱卿也生得一副好面孔,特别是那小细腰,朕看了甚是眼馋。朕看也不需要将军了,你收拾收拾准备进宫,朕也封个妃子给你当一当。”

  此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倒是那个小官看朕的目光,隐隐约约地多了一分娇羞之意,真是十分可怕。

  自从半仙在朝堂之上公布了那个八卦,朕就一直思量着将军必定会来质问朕,为什么要抢走他的心上人。可是朕没有想到,将军比朕所想的还要直接一些。

  将军跪在地上,说:“皇上,末将是来领离白出宫的。”

  朕瞧了瞧坐在朕边上的江离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终于盼来了救星一般。朕学着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跷着二郎腿,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睛邪狞地冲着将军笑了笑,说道:“要将江离白带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呢,你首先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将军毫不犹豫地点头。

  朕说:“朕要你手上的半块兵符。”

  将军竟然毫不犹豫地将贴身收藏的兵符取下来,递给了朕。

  如此爽快,朕都有点不敢相信了!朕拿到兵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好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叙旧。

  谁知江离白却向朕走了过来,一把从朕手中抢过了兵符,丢在了将军的身上。

  他对表情错愕的将军说道:“我不走。在皇宫里吃得好,住得好,我不愿意走。”

  将军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江离白:“江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江离白一副身不由己的神情,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我跟你走,你又能带我走到哪里去呢?更何况我一直将你当成一般兄弟看待,此外别无其他的情愫。你走吧,我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便一生一世只会和她在一起。”

  到最后,江离白留给将军一个落寞的背影,而将军给了朕一个“我讨厌你”的眼神,很不开心地回去了。

  见将军走远,江离白又恢复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一个劲地往朕身上蹭。

  他抓着朕的手亲了又亲,笑着问:“皇上,刚才我表现得好不好?”

  好你个头,到手的兵符都飞了!

  但是朕转念一想,反正只要江离白在朕手上一天,将军就会绝对效忠于朕,于是朕微笑道:“离白表现得很好,只是有一点不对,朕什么时候封你为妃子了?”

  江离白不高兴了,嘟着嘴说:“你还好意思说,睡了人家这么久,还舍不得给人家一个名分!”朕摸着他的头发,讨好道:“这点小事还不好办,等会儿叫人来订个好日子,朕就将你封为江贵妃好不好?”

  江离白得寸进尺:“不好,我要做皇后!”

  朕笑了笑,说道:“一步一步来嘛。”

  江离白却一脸野心勃勃的姿态,说:“我就要做皇后,专门对付你后宫里的那些个小妖精们,叫你不许看她们一眼。”

  朕奇怪道:“朕哪来的后宫?”

  除了江离白之外,朕连个雄壮的侍卫都没睡过。

  听朕这么一说,江离白才开心了一些。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支玉镯子,戴在了朕的手上。玉镯成色极好,看来已经有些年头。

  朕在阳光下打量着玉镯,问江离白这是干什么。

  没想到姓江的难得一本正经,说:“回皇上,这是微臣的娘留给微臣的,说是要给微臣将来的媳妇。微臣知道你以后必定还是会妃子成群,心不可能只给微臣一人。但是微臣,此生此世,只爱皇上你一个人。”

  见朕擦了擦眼睛,他将朕抱入怀中,轻轻地拍着朕的背,柔声说着:“傻瓜,怎么哭了?”

  朕摇了摇头,心中也不清楚,究竟是被哪来的风沙迷住了眼睛。

  9.只是个骗局

  朕因感染风寒,已经好几天没能上早朝了。江离白每天都端着汤药坐在朕的床边伺候。每次在朕喝完一大碗药之后,就试图给朕喂糖。朕不肯吃,那糖甜得黏牙,还不如口中留点苦味舒服。

  于是朕说:“离白,朕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苦而已,没什么的。”

  江离白只好自己吃掉糖,然后一脸忧郁地望着朕,说道:“若是我能代替你受苦就好了。”

  朕抓住他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轻快地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连早朝都不用上了。”

  江离白又凑近了朕,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皇上你总是不好,身子还这么虚弱,有些事情也不能做了呢。”江离白表情很委屈,像是没有鱼吃的咪咪。

  朕叹了口气,便拉着江离白的手,让他坐近了些。

  他刚吃了糖,嘴巴还有些甜甜的味道。光线并不明亮,带着一点朦胧的感觉。朕与江离白十指紧扣,持续着这一个长长的亲吻。

  朕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自从朕染上风寒,便有人在朕每天喝的药中下毒,看来是想置朕于死地。前天半夜朕还吐过一次血,不想让江离白发现伤了心,正准备偷偷丢掉那块带血的帕子,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他不知去了哪里。

  凌晨时分,江离白才回来,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躺进来将朕抱在了怀里,在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笑着在朕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一如往常。

  第二天半夜,丞相便带人走进了寝宫,当时朕已经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应该依偎在朕身后的江离白,却站去了丞相身后,一脸陌生地看着朕。

  丞相看都不看朕一眼,对他带来的太医问道:“你看皇上目前的情况如何?”

  太医叹了口气,说:“皇上儿时大病落下的病根,微臣已经尽力还是无法治好皇上。皇上的脉相非常虚弱,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丞相突然一脸悲伤地抓着朕的手说:“皇上,怎么会这样呢?”

  朕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丞相是想毒死所有皇室血脉吗?”

  丞相一下子变了脸色,焦急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来人啊,将皇上今日的汤药端过来。”

  朕继续说道:“丞相的右胳膊上,可是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丞相手上端着那碗汤药,眼中闪着寒光:“既然你已知道了,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了。没错,我就是恨你宁氏一族,逼死我的母亲,让我流落在外,受尽冷眼!若不是你将公主远嫁,只怕此刻她也已经时日无多。”

  话没说完,丞相就捏着朕的双颊,把汤药灌进了朕的嘴里。

  朕抹了抹嘴边的药汁,一把打开了丞相的手,神色淡漠地吩咐道:“来人啊,丞相疯了,将他押到地牢里去,等候发落。”

  丞相有些愕然,此刻能站在他身边的,皆是他的心腹,岂会听命于朕?

  可他的心腹却毫不犹豫地上前,没费太多力气便降住了他。江离白也挂着一抹微笑,站在了朕身边。

  丞相怒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离白。

  “你竟然也背叛我?!你可知背叛我会有怎样的下场!”

  江离白懒得理他,嬉皮笑脸地往朕身边凑了凑,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他抱着朕的胳膊摇了摇:“皇上,微臣这次演得好吧?”

  朕赞许地点了点头。朕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感觉肚子都肥了一圈。原本以为要躺足三个月,没想到丞相这么没耐心,想必朕精心安排的那出“偏殿闹鬼,狸猫换太子”的故事,重燃了他心底对于我们一家的恨意。

  其实哪来的红衣女鬼凄惨往事,朕早知他的身世,也明白他的恨意,那些桥段全是朕为了丞相演的一场戏罢了。

  当年那次绑架,丞相借机将江离白安排到朕身边,伺机谋害于朕。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江离白到底是对朕动了真心。

  “拉下去,即刻处斩!”朕大手一挥,丞相便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可朕还来不及为自己的英明决断高兴,就被江离白突然喷出的一口鲜血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朕连忙过去扶住了他。

  想着丞相刚才质问的那句“你可知背叛我会有怎样的下场”,朕心中其实已经了然几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丞相一早就在江离白的体内种下了生死蛊,丞相死了他便不能独活。

  这是怎样的深情,让他一直瞒着朕,在最后关头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朕的身边?即使朕再如何无情,对待这份心意也是红了眼眶。

  江离白轻抚着朕的脸,问:“皇上,你到底爱不爱我?”

  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同宣纸,嘴角却带着艳丽的血红,看来也是时间不多,朕便想着,不如骗一骗他:“离白,你不是说从没见朕哭过吗?你看现在,朕的眼泪都停不下来了。”

  江离白努力地抬起手,擦了擦朕的脸:“是我不好,惹你哭了。”

  朕将手贴在他的脸上,那温度却一点点冷下去,就像生命的流逝,谁都抓不住。

  10.朕叫宁无心

  将军要来带着江离白的遗体出宫,他一直对江离白一往情深,比朕的心要真诚得多。

  偏殿之内,将军看着朕恨恨地说:“宁无心,你还真是对得起你这个名字。”

  朕却摸着江离白给朕的镯子,淡淡地笑了笑:“你要带他走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将军面无表情地扔下了半块兵符,然后抱着江离白离开了。

  是的,朕从来都对得起朕的名字。

  太傅说过“你虽资质愚钝,但足够心狠手辣,当断则断不用真心,作为一个皇帝,也算成功了一半”。

  朕从太傅那里拿到另外半块兵符,笑了笑说:“表舅终于明白朕的好了,如此便好,你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朕顾念太傅多年对朕的照拂,给他下手极毒,让他还没反应过来痛楚就去世了。

  朕将兵符拼在一起,它们在深夜里闪着诡异的光芒,从今往后,朕便可享万里河山,无边寂寞。

  还记得与江离白初遇那天,朕还只是不谙世事的五皇女,从宫中溜出去玩,准备找将军求助。却在茶馆吃包子时就被旁边的小白脸缠上了。

  江离白厚着脸皮,缠着朕,要问朕的名字。朕冷冰冰地自我介绍:“我叫做宁无心,也就是无情无义的意思。”

  江离白却十分热切地说道:“哎呀,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冰山美人,外表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到了床上热情得怕是我都招架不住!”

  朕冲他笑了笑,一刀就向他劈去。他被朕追得四处乱窜,哀叫连连。却在回过头看朕的时候,温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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