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还?行,江湖规矩,卖身为奴和卖入青楼你选一个……未婚夫又怎样?谁叫你穷成这样,我不嫁!
一、给我放开你的猪蹄子
“大姐头!发现目标!前方街角左转十米处,有破庙一座,里面的猎物欠债三百两,已超期半年,猎物狡猾指数五颗星,逃脱指数五颗星,难缠指数十颗星,暴力指数……呃,没有星!”一名肌肉横结,打着赤膊的大汉神秘兮兮地挨近我,一边“唰唰唰”翻着手中的《欠债在逃人员花名册》,一边压低粗嗓向我打报告。
我“嗯”了一声,沉着地下命令:“陈威武,何强壮,李狂野,张英勇,你们几个带好工具跟我进去逮人,赵凶猛,你在破庙的门口堵着,一只苍蝇也别让它逃出来!”
“好的大姐头!”
五名大汉重重一点头,跟在我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破庙逼近。他们几个是我们钱庄里长得最凶神恶煞的,大老板亲自为他们取了行动代号,力求“闻其名如见其人”。每次出来收债我只需要带上他们几个,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江湖人称“金刚五壮士”。
我活动两下筋骨,眉毛上挑,唇角斜勾,熟练地端出最狰狞的表情,示意金刚五壮士把破庙的门撞飞,我甩着衣袖一脚踏进庙里,人还没完全进去就先让自己的声音杀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要是再不把这笔账清掉,就别怪我‘无敌小辣椒不客气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三米开外,佛像底下,那一个背对着我侧卧的身影。
那人正在睡午觉,被我吵醒,转身动了动,我一见他有动作便马上补充道:“你不要妄想开溜,从没有人,能在金刚五壮士的手中逃掉。”钱庄老板今日既然能派出我和金刚五壮士,便代表此人不是简单货色,我不能掉以轻心。
我又将脸上狰狞的表情整了整,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背影,只见越发胶凝的气氛中,他懒懒地伸了伸腰,边慢条斯理地坐起,边悠然叹道:“好吵……这大中午的……”
听见这道嗓,我竖起的眉毛一皱,斜勾的唇角一抽。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边姿态优雅地理着他那头睡乱了的发,一边笑盈盈地上下打量我:“绮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袭略微破旧的淡青色外袍,沾了些草屑的凌乱乌发,白玉般的肌肤,墨黑深邃的眼,噙着淡淡笑意的薄唇……当男子的整副仪容落进我眼里,我先是出乎意料地一怔,而当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什么境况时,我果断怒了——
“慕容静川!”
我火冒三丈地冲到他身边,近看他这副潦倒落魄的形容,心里的小火苗更是噌噌噌往上窜得飞快,我忍不住抬腿一脚踹上他的肩头,鞋底用力地碾啊碾,“你个神经病你看看你现在堕落成什么模样了?睡破庙?盖稻草?大爷的慕容静川你最好还给我更落魄一点!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我忍无可忍地咬牙咒骂。
“绮儿,别激动。”
慕容静川轻轻淡淡地笑……笑?这种时候亏他还笑得出来!我黑着脸,继续用力地踩他,他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一声,伸出手来制止地握住我的脚腕,我再加大力道蹭一记他的肩头,冷着脸想把脚缩回来,他却始终牢牢握住,不肯放。
“慕容静川你他大爷的又干什么!给我放开你的猪蹄子!”我怒道。
一抹笑意从他眸底一闪而过,他温着嗓:“好好好,我现在就放开猪蹄子。”
说罢他手一松,我本就在用力地扭动挣扎,没料到他松手得这么突然,我一时刹不住地往后仰去……
“站都站不好,我放手怎么行呢?”
他一声笑叹,同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胳膊。我被这么歪歪斜斜地一拉,往后仰的趋势顿时变成往前倾。我扑倒到了他身上,嘴巴撞上他肩膀,分毫不差地亲上我刚刚留下的脚印。
“啊,真怀念将你抱个满怀的感觉。”
他双臂交缠在我的腰后,用力将我往怀里压了压……于是,刚刚才挣起来的我再一次吻上了那个鞋印子。
……这人!奸成精了!
二、卖身为仆还是卖入青楼
我“呸呸呸”地推开他站起来,掏出绣帕一边擦嘴一边用眼神飞他小刀子。金刚五壮士见事情不对劲,纷纷聚到了我身边摆出护花阵势,李狂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容静川,最后奇怪地问道:“大姐头,你没事吧?咱专业收债一百年,第一次见有人敢吃你豆腐哇……你要真是和这小白脸熟,咱给他放宽个把月的时间也不是不行……”
我绣帕一挥甩上李狂野的脸:“谁和他熟了!你哪只眼看见我和他熟了!”
“不熟不熟!必须不熟!”李狂野惊恐地摆手。
我“哼”了一声,收拾好脸色,然而一看到慕容静川那张笑吟吟的脸就又禁不住来气。我不知道今日要收的是他的债,今早钱庄的大老板只慈祥地拍着我的肩膀,与我道:“小辣椒啊,有笔债拖了很久不还,看来只有你出马才能搞定了。”我本就是钱庄里追债组的大姐头,大老板又将我马屁拍得这么响,我便二话不说十分豪气地把这活儿揽了下来。
两年不见,怎能料到慕容静川竟堕落成这样!
我从赵凶猛手里接过《欠债在逃人员花名册》,看清上面慕容静川欠的数目,愣了半晌,惊愕地抬起头来瞪他:“三百两?!你欠了钱庄三百两?!”他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唇边懒散的笑意不改,我的嗓音骤然拔高,“两年前你从我这里拿的一百两还没还,竟又跑去钱庄借了三百两?你要这么多钱是做什么!”
他笑颜从容地从地上站起来,拂了拂袖子,视线不紧不慢地一一扫过我身边的金刚五壮士,最后似笑非笑地落到我脸上,不答反问道:“绮儿,你现在转行了?一天到晚在外面向各种三教九流的人追债,不危险?”
他这疑问听似关心,然而传进我耳里,却带得心底闷闷地一刺。抿抿唇,我仰起脸来再度摆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回话:“关你屁事!你倒是快点还钱,钱庄的三百两还有两年前从我这里骗走的一百两,共四百两谢谢。”
他无奈地摊手:“你看我这全身上下哪里像有钱?”静默片刻,他眼底笑意深深流转,朝我张开怀抱,“唔,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亲自来搜的。”
“我不搜。”我拍拍手中的花名册,不怀好意地朝他咧嘴一笑,“五壮士去搜。”
金刚五壮士闻言,很配合地摩拳擦掌,“嘿嘿嘿”邪笑着朝慕容静川走近。
慕容静川笑容僵住:“……绮儿,我是真的没钱。”
“没钱?行啊。”我弯起嘴角,朝他笑得很是舒心愉快,“江湖规矩,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入钱庄做工抵债,二是……卖入青楼。”
慕容静川不假思索地选了第一个。
“真可惜。”我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选第二个的,以你的姿色,我相信卖入青楼也能卖个好价钱,你说你来我们钱庄工作,能做什么呢?出门追债你又不及金刚五壮士高大威猛,孔武有力……”
金刚五壮士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附和,兼且威武地曲起双臂秀肌肉。
慕容静川蓦地挨近我,笑道:“绮儿,你对你的未婚夫就这么狠心,嗯?”
五壮士错愕地转头看我,正奋起的肌肉“喀”地一下,抽筋了。
我冷笑几声,后退一步仰起下巴看他:“未婚夫?若我没记错,应该是前未婚夫才对。两年前,我这个所谓的前未婚夫做生意失败,然后从我这里骗了一百两卷铺盖走路,从那一夜开始,我便再也没有未婚夫。”
我爹因为此事,气得一病不起。我们董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阿爹病后更是耗了不少医药费,我迫于无奈,只好低头向钱庄借钱,借的银两越来越多,我还不起,于是便只好进钱庄帮大老板向别人追债,工钱算是抵了自己的一部分债务。
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则是因为一个慕容静川,先是许错了郎,后被迫着入错行。
“绮儿……”
慕容静川抬起手来,想触碰我。
我猛地再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扬起的袖口轻轻擦过他的指尖,这一刹那他仿佛怔了怔,而后放下手,无可奈何地淡淡一笑。
我心底蓦地又有些发闷。
不语地舒出一口气,我握了握拳,收拾好自己的心绪,弯起嘴角,重新端出一个客气疏离的笑:“不对,说起未婚夫,恐怕我还是有那么一个的。你跟着金刚五壮士,他们会带你上手钱庄的工作,放心,他们会很温柔的……至于我……”我顿了一顿,笑得更灿烂,“本姑娘今晚要去和我的新任未婚夫甜甜蜜蜜,就不奉陪你了啊。”
三、我理解你是因为穷
我的新任未婚夫,我还没见过他,只隐约记得别人告诉过我他叫李韵林,人称李小公子,是我们城中首富最小也最宝贝的那个儿子。
我只需要知道他是个响当当的富二代那就足够了。
长年累月,我在钱庄那里欠下的债已经不是一条小数目,就算我再卖命为钱庄工作也不可能偿还得清。大老板能在这行里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也不是什么慈善人士,他巴不得我早日攀上一个高枝,好帮我将这笔债还了。
这个李韵林,便是大老板自告奋勇去帮我说的亲。
我倒真真是无所谓,未婚夫便未婚夫罢,只要不是那人,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李韵林约的地方是湖畔的一座酒楼,订的自然也是二楼雅座,从阳台处望出去,可见外面湖光山色,湖上乌篷船的灯光倒映到了水面,摇曳出一片灯火阑珊。一切都很静谧美好,除了坐在酒桌旁的那名男子。
男子脖子上挂着一条约莫一指粗的金项链,双手上每个手指都套进了一个亮晃晃的金戒指,外袍用金线黹着繁复贵气的花纹,当门童领着我进厢房时,我这一双保管了十八年的眼睛险些没被闪瞎。金光笼罩之中,我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总算瞧清楚了他的模样,唔,在男人之中算瘦小的身材,眼睛比绿豆能大上那么一圈……除此之外,没啥特别之处。
我仰头望天叹气,大老板啊大老板,您究竟是多想将我卖出去啊。
为我带路的门童礼貌地对里面道:“李小公子,董姑娘来了。”转而又弯腰对我道,“董姑娘,请。”
我点头,走到酒桌旁李韵林的正对面坐下,门童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那厢李韵林也在将我仔细打量着,半晌,听不出语气地挑眉问:“你就是董绮儿?”
我自顾自地为自己斟酒,既然要成为夫妻,自然不用再见外。咕噜噜地喝了一杯酒暖胃,我笑眯眯地回他:“是,我是董绮儿,第一次见面,以后有劳李公子照拂了。”
李公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一双绿豆眼又在我身上溜达了半晌,道:“脸蛋长得倒还挺美,有胸有腰的,以后也不怕拖累我李家的后代……钱庄掌事这次倒不算骗了我,以后李家的银两可适当供他周转。”
他视线在我身上蚂蚁似的爬,在道上收债了这么久,男人不纯洁的目光我偶有遇到,此时依旧坐得风雨不动安如山,端起酒杯来朝李韵林敬酒:“是,承蒙李公子看得起。”
李韵林淡淡地“嗯”了一声,打量了我好久一会儿,继续道:“长相是可以的,但是你这装扮却略嫌穷酸了点。我李家好歹是城里的名门望族,我李家少奶奶身上怎么可以一件饰品都没有?我理解你是因为穷,但是下次出来见我别再这样了,免得丢我李家的脸。”说着,他从袖里掏出一沓银票抛到了我面前的桌上,“拿去好好打扮吧,我比较喜欢金色,也喜欢女人化妆,知道没?”
我握着酒杯的手僵了僵,最后将酒杯放下,一张一张地整理好银票收进兜里。反正我嫁给李韵林就是图他的钱,此时的确不该有什么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情绪。
我保持住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好,我会按照你的喜好打扮的。”
“这就对了。”李韵林满意地笑,他这一笑,眼睛就找不着了,“还有一件事,我听闻你以前曾经和慕容静川订过婚?”他羞以启齿地以袖掩鼻,“那种废人,你当年是怎么看上他的?唉,说起我都觉得丢脸,如果你想嫁入我们李家,你以后就绝对不能和那种废人有任何往来知道没有?免得拉低了我们李家交朋结友的档次……”
我双手握紧搁在膝盖上,用力吸气呼气好几下还是没忍住,李韵林的声音嗡嗡嗡地传进耳里,我猛地站起身来。他挑剔我没事,但他竟敢污蔑慕容静川,我——果断掀桌!
我拍掉他的手,怀疑地撇嘴:“行不行得通啊……”
十日后,我站在我家布坊的柜台后面,双手捧着厚厚的一沓银票,眼神呆滞,觉得世界从此往后玄幻了。
我家堆了几个货仓的旧布,竟然在短短十日内全部清、空、了!
我遥遥望着门口外面那一面写着“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阔别两年,宫廷御用锦缎正式回归,我是董记,我为自己代言”的广告牌,禁不住“嗷”的一声将脸埋到厚厚的银票里潸然泪下。我董绮儿从今天起,终于不用终日带着五个壮汉,跟在一堆无赖身后追着讨钱了!
慕容静川站在我身后,双手轻轻地搭上我的肩膀,挨在我耳边好整以暇地轻笑:“相信我的营销策略了,嗯?”
我吸吸鼻子,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静川壮士,你是我的男神没有之一。”
“是么?”他笑了一声,问,“那老板娘,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报酬?”
我很大方的,见他说了,便抽出一张银票往后递给他:“喏,不用找了。”
他低低地笑,挨在我耳畔我仿佛能听见他胸腔里愉悦的共鸣。我泪奔得差不多了,扭过头看他:“你趁虚而入吃了我这么久豆腐也好收手了哇……”
我话没说完就看到他脸庞蓦地贴近,我下意识地往后缩脖子,他的手却自始至终都牢牢地按在我的肩膀上,我退无可退,愕然间他已经在我唇上飞快地亲了一记。
我反应不及,只瞪大了眼睛看他,他更紧地拥住了我,长声喟叹:“啊,果然我还是很想念和你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感觉啊……”
我双颊蓦地辣红。
鬼使神差之间,嘴里的疑问控制不住地溜了出来:“既然如此,两年前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哪怕你真的做生意失败了,破产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啊……”
他只是笑:“谁告诉你我是做生意失败的?我只是将自己的财产给了人。”
我更加惊奇:“静川你真真是壮士啊,无端端将自己那一栋豪宅还有万贯家财给人?”脑里猛地有什么一闪而过,我脸色刷白道,“你莫不是……莫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他笑出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
“慕容静川!你还有脸面出现在这里?!”
忽然有一道女人的尖嗓从店铺门外响起。
我嚯地扭头望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抱着孩童的妇人。
六、绮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瞧见妇人的那一刹,慕容静川的笑容蓦地冷住。
我看了看满脸愤怒的妇人,又看了看明显不对劲的慕容静川,半晌,体贴地朝妇人道:“这位姐姐,我们这里已经卖完关门了。”
妇人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直勾勾地盯着慕容静川,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讽刺地勾唇一笑,对怀里抱着的孩童道:“儿子,你看,那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好好记住他那张脸,你爹爹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慕容静川背脊僵住。因我刚好站在他怀里,我便分毫不差地全感受到了。
我突然便对这妇人毫无好感,我沉下脸,冷着嗓对她道:“我说这位客人,我们这里已经关门了,不欢迎你。”
“呵呵,你们当然不欢迎我。”妇人看了我一眼,恨恨地低头,继续对她怀里的孩童道,“当年就是这个人和你爹爹一起争官府大米的代销权,本来官府已经答应了将代销权给你爹爹,谁知这个人却在暗中插手,贿赂官府,将大米的代销权拿到了手。我们家的产业本就奄奄一息,全靠这一次的代销权翻盘,代销权被抢,原本谈好的商家也不再和我们合作,导致我们家的生意网全部崩溃,你爹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投湖自尽……”
抱紧孩童安静了一会儿,妇人蓦地抬头盯着慕容静川,“你还好意思在这座城出现?你别以为你把全副身家给了我们就是补偿,一条人命,你永远也补偿不了!”
慕容静川脸色煞白煞白的,握住我肩膀的指尖也骤然冰冷得直沁心底。
我震惊,震惊过后是了然。原来当年还发生过这么一码子事,想必就是因为妇人的丈夫自尽了,慕容静川内疚,便将自己的全部家财赔给了她,若那妇人还歇斯底里地吼上几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什么的,慕容静川是极有可能离开这座城的。
我回过神时,那妇人还在愤愤不平地和她孩子说:“儿子,你要记住这个人……”
我笑眯眯地接话:“记住你妹。”心口涌上怒气,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妇人,“商场如战场你有没有听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有没有听过?输掉了生意就去自杀,你家老爷的心理承受力还真是强啊……”我讽刺地笑了笑,“依我说,不是静川害死了你家老爷,而是他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害死了他。”
慕容静川搭在我肩上的双掌微微一颤。
妇人一愣,大怒道:“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我气极反笑地接话:“要不是他?要不是他你现在能和你儿子吃好喝好,来我们面前指着他骂?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他为自己争取代销权有什么错?价高者得又有什么错?你们老爷承受不了这点挫折就去自杀……”我转头看着慕容静川,语气放软,“你也傻,就这么背负起一条人命,把全副身家都赔了进去。”
妇人或许是被我说得有些心虚了,但还是坚持道:“若不是他,娃儿就不会没了爹……”
我真怒了,随手抄起柜台上的算盘砸了出去,我没特地瞄准她,但算盘落地的重响还是把妇人惊得双目瞪直,我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滚你丫的!我还说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没了老公,说不定我现在儿子都满地跑了呢!”
若不是发生这么一桩事,我肯定早就已经和慕容静川成亲,现在坐在城东那座大宅里吃香喝辣,抱着儿子叽咕叽咕的就是我,而不是她了。
想到这里我的表情可能禁不住有些狰狞,道:“这么一说,你也欠了我不少东西,你要不要也给我赔点什么?”
我摆出的是追债时“无敌小辣椒”的经典笑容,笑得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狰狞,妇人怯怕地往后一缩,小声嘀咕:“遇到两个神经病……”说罢就抱着她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我朝她的背影“哼”了一声,回眸看着慕容静川,慕容静川也在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有些陌生又有些恍惚,但是苍白却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去,只剩一双眸子愈发幽黑深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才好,只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内室走去。
没走两步,一双手猛地从后方伸过来,将我重重地揉进怀里,他薄唇摩挲着我的鬓角,低低的,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说道:“绮儿,你真好,你真好……”
我抬起头望着后院里的天,突然感觉眼眶有点湿。
天意弄人,就因这么一件莫须有的小事,我和他分开了两年。他睡了两年的破庙,当了两年的破落浪子,我追了两年的债,蹉跎了两年的年华。
我说:“不是我好,换做是别人我一样也会那样说,因为在我看来道理就是那样的,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过往两年,只要我一闭上眼,眼前马上就会浮现出那日我赶到苏宅时,看到苏老板死不瞑目的神情……”他将头埋在我的肩窝里,闷闷地道,“没有一晚,我是能安然入睡的。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怎么敢要你跟我?我将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但是你把你的嫁妆给我,当时我身无分文,只好去钱庄借钱给你爹当聘礼……”
“慢着!”我惊愕道,“你借的那三百两是给我爹的?”
“嗯,董伯父没告诉你?”
我磨牙暗骂:“难怪总是病得起不了床了,我看他是把钱拿去赌输光了,怕我抽他而装病……”自家老爹是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傻傻地相信他?
慕容静川笑了一声,更紧地将我往怀里揉了揉:“绮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不好。”
“……”
一阵短暂的沉默,我忍不住气呼呼地埋怨:“就你那小破庙你想娶我?我告诉你,你那座大宅给那一家子了就算了,但是你必须马上去赚钱买新房,想娶我?没房没车,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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