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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洗洗上路吧

时间:2023/11/9 作者: 桃之夭夭A 热度: 22882
思婧

  简介:她装成江湖道士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结果反倒被一只老妖收归麾下当成宠物,于是伺候妖老大洗澡吃饭做尽奴才事。她头一次开口求他帮忙,就被三言两语打发去三百年前,好吧,就当是异世旅游了,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结局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要大团圆啊,不要悲剧啊!

  楔子

  去哪儿弄钱给奶奶买药呢?游小鱼攥着瘪瘪的钱袋,在回春堂门口走来走去,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议论:“哇,那几位就是天山派的剑仙啊,好有气势啊!”她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攘攘熙熙的人群中,夹杂着一抹纯净的白,分外耀眼。

  嗯,原来穿个白衣服就是剑仙啊,游小鱼嘀咕,她可没看出这几位剑仙除了生得好看点,穿得白了点,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讪讪地转过头,刚想觍着脸进药店去跟掌柜赊账,就听见又有人说:“也不知林家二老请得动这几位剑仙吗,听说啊,他们家后院有妖怪!”

  另一人接话:“估计是没希望,听茶肆的伙计说,这几位剑仙急着赶去凤凰山喝喜酒。啧啧,真稀奇,凤凰山不是多妖怪吗,他们居然去那里喝酒。”

  “你没听说吗,有个剑仙啊,被一只狐狸精拐跑了……”

  这两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游小鱼一点也没听进去,因为,她已经想到办法筹钱了。

  NO.1

  侯希白是被吵醒的,懒洋洋地从牌楼的香炉里钻出来,然后寻着那声音一路飘过去,只见偌大的院中,一个白衣少年……不,是白衣少女,虽然她作天山派男弟子打扮,但他还是一眼就看穿了。白衣少女一手持着桃木剑,一手拿着摇铃,念念有词地在做法。观赏了一会儿白衣少女卖力的表演,侯希白觉得自己好歹也曾经是天山派一员,有必要给这种败坏天山派名声的骗子一点教训,于是长指一伸,瞬时,飞沙走石,整个院子乱成一团。

  “咣当!”游小鱼只觉得后脑勺儿一阵闷痛,惊惧不安地回过头去。这一回头,一下子就把她吓住了,只见数米外的屋顶上,坐着一个笑眯眯的半透明影子。

  “你……你是妖……怪?”饶是游小鱼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吓得浑身战栗,拄着桃木剑几乎站不稳脚跟。

  “你……看得见我?”迎上游小鱼颤抖的目光,侯希白的目光兴奋地一紧,严格说来,他并不是一只完整的妖,他只是一线生魂,当年被人抽离魂魄时,无意遗落下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所以三百年来,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一些修道之人,若是道行不够,也不能看见他。

  游小鱼越发恐惧,转身欲逃,却发觉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妖怪轻飘飘地从屋顶落下来,然后飘到自己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游小鱼害怕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侯希白抄起双手,上下打量一圈,然后对她的身材嗤之以鼻:“嗯,倒长着一副男人身子,胸小、屁股平、腰粗、腿短,不是吧,居然还是一双天足!”

  “你……”

  “你什么你?老实交代,为什么冒充天山派弟子?咦,这是什么?”还未等游小鱼回答,侯希白就瞥见她颈子上戴着一只金色的小牌子,牌子的形状仿似一尾游鱼,他看着好玩,伸手去摸,不期然,指尖居然触到温热的皮肤,于是猛地一惊,迅速收回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触到她了,甚至感觉到她的体温,作为一线生魂,他根本就触不到任何人,更无法感知到任何温度。

  不敢置信的,他再次向游小鱼伸出手,指尖触到她的脸,软软的、温温的,只是有些潮湿。潮湿?

  他看向她的眼,只见她双眼血红,满是泪水,居然已经被他吓哭了。

  “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呜呜……”游小鱼放声哭出来了,“你别看我的脸上挺有肉的,其实我很瘦,全是骨头。”

  “别紧张,我这会儿不饿。”侯希白手指一点,解开她身上的定身咒,又说,“你,伸手摸我一下。”

  游小鱼倒抽一口冷气,他想干吗?

  “快点!”侯希白等得不耐烦,伸手握住游小鱼的手腕,那温温热热的触感让他止不住地兴奋,强硬地攥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与从前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一只手,居然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紧紧地贴在了他早已没了心跳的胸口上。他激动地叫起来:“你果然摸得到我!”

  游小鱼也有些傻了,战战兢兢地收回手,然后她听见对方兴奋的声音:“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我要圈养你做我的宠物,三百年啊,我无聊得都要魂飞魄散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不,不,游小鱼惊恐地瞪圆眼睛,一定是她理解错了!

  NO.2

  “你真的是妖吗?太不专业了!”游小鱼狐疑地看了一眼靠在厨房门口俨然一副监工嘴脸的侯希白,哀怨地握着一根烧火棍,蹲在灶膛前生火,然后将一张白净的小脸熏得黑黢黢的,没办法,这小厨房荒废太久了,堆在角落里的柴有些受潮了。

  侯希白摸摸鼻头,自顾自地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挑起眉头反问游小鱼:“我哪里不像妖了?好歹我也一千多岁了,怎么着也应该是妖气外泄吧!”

  “那你吃哪门子饭?妖怪不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吗?”游小鱼说得咬牙切齿,烧火棍在灶膛里乱捣一气。

  “哦,原来你是说这个啊!”侯希白嬉皮笑脸地道,“那不吃饭,我就只能吃你了,你自己选吧,我做妖很公道的。”停一下,又吩咐说,“对了,你等会烧洗澡水的时候给我也烧一桶,昨晚见你洗澡,我才想起,我似乎已经三百年没有洗过澡了!”

  “你个大色妖,居然偷看我洗澡!”

  “我那是恰好路过看见。再说了,就你那身材,我真是提不起一点兴趣。”

  “呸,色妖!”

  “好了,别骂了。”侯希白忽然飘到游小鱼身边,然后凑到她的耳边提醒道,“之前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凶我了,小心我哪天饿了,把你一口吃了!”

  “……”

  小院的一侧开辟了一小片菜地,虽然常年荒芜,却也架了几蔓老丝瓜藤,一根根小丝瓜甚是引人垂涎,只是,接连吃了几天的丝瓜汤,且不说那只妖了,就连游小鱼都觉得嘴里淡而无味。

  游小鱼趁机提议:“要不我出去买点菜吧?”

  “怎么,想趁机一去不回?”侯希白一记眼风扫过来,手也跟着捏上游小鱼的脸,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最爱捏她软绵绵的小脸。

  游小鱼哀怨地叹息,难道她掩饰得还不够好?哎!果然最奸不过妖!世人诚不欺我。游小鱼慢腾腾地转过脸去望他,只见侯希白眸光一闪,忽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然后另一只手飞快地将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反抗,那团东西就被她咽了下去。她挣脱开来,跳到一旁捧着水瓢不停地漱口:“你给我吃的什么?怎么这么臭?”

  “毒药!”侯希白得意地钩起嘴角,幸亏还没来得及洗澡,不然腋窝下哪来这么厚的泥垢搓丸子?

  “你……”游小鱼愤慨地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两个字,“无耻!”

  侯希白伸手搂过游小鱼的腰,笑得一脸怅然:“放心,我等了三百年才等来一个你,所以我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死的!”三百年啊,他居然一只妖孤零零地在这一方小院里度过了三百年。

  “……”这句听起来情意绵绵的话,为什么这么像是威胁?不,这本就是威胁!

  NO.3

  买了些猪肉青菜,游小鱼决定先回家一趟。她冲进院子,见一众大杂院的老少全都围在自家屋门口,小皮鼠揉着眼泡哭得甚是伤心,瞧见她,立马跑过来:“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你快去看看奶奶,她、她就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请大夫了吗?”游小鱼吓了一跳,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前段时间感染风寒更是连床都下不来,所以她才硬着头皮装成天山派的剑仙跑去林家骗钱。

  “请了,可大夫说……”小皮鼠“哇”的一声号起来,“大夫说奶奶已经病入膏肓,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否则……姐,你快想点办法救救奶奶啊!”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游小鱼黯然,也跟着哭起来,她只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哪里会认识什么大罗神仙,等等,她稍稍一顿,她的确是不认识神仙,但她认识侯希白啊!她抬起袖子,几下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然后嘱咐小皮鼠:“我这儿有些银子,你先去买些人参为奶奶吊命,我认识一个朋友,也许他能救奶奶也说不定。”

  游小鱼一路飞奔回林宅,才跨进后院,就见侯希白从屋顶上刷拉一下飘过来:“你可算回来了。”见她两手空空,侯希白双目危险地一眯,“你买的菜呢?该不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游小鱼顾不得害怕,踮起脚一把抱住悬在半空的侯希白的大腿,哀求道:“大慈大悲的妖大人,求你救救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了?”侯希白拍开游小鱼紧紧缠住自己大腿的手,然后飘下来,和她眼对眼,鼻对鼻地贴着。

  凉凉的呼吸,尽数落在游小鱼的唇上,熨烫得她止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说得很乱,语无伦次,一会儿说起自己小时候流落街头差点饿死,一会儿又说奶奶心地善良所以才收养了她和小皮鼠两个孤儿,最后,她说:“大夫说我奶奶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若是三百年前,我倒是能帮你,只需托齐天大圣改了阎王的生死薄即可。可是现在,我怕是有心无力。”看着泪眼蒙眬的游小鱼,侯希白隐隐有些心疼,于是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哭了,奶奶她好人有好报,自会吉人天相的。”

  “你这般神通广大,怎么会有心无力?”游小鱼的眼泪又跌落下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侯希白收回手,无奈地耸肩:“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能离开这个小院,我没有肉身,甚至没有完整的魂魄,只要跨出这个小院一步,我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侯希白忽然停下来,怅然地飘后几丈,然后舒展开身子在空中躺下,他望着光线熹微暮色四合的天际,“算了,不说这个,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只不过,也许你会有危险。”

  “危险?那我会死吗?”

  “不知道。”侯希白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你敢冒这个险吗?”

  游小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仰起脸,盯着半空中那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极认真地宣布道,“既然我不一定会死,为了奶奶,我愿意冒险试试。”似是想到什么,她忽然伸手拽了一下侯希白的袖子,“那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侯希白心下一动,她这是在关心他?他轻轻一笑,既惆怅,又欢喜,“我倒是想死,可惜……倘若我真死了那也不错啊,这三百年来我其实挺寂寞的,所以遇见你,我觉得很幸运,你叫我觉得,我没有存活在五界之外,不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可怜虫。”

  ——明明是她故意留下他一缕生魂,才让他这么不妖不鬼地活着,可是为何,三百年来她从未来找过他?是否,她早已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游小鱼的心跳莫名地慢了半拍,侯希白明明是笑着的,她却觉得心里酸酸的,顿了一下,她忽然踮起脚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心里:“侯希白,不只是为了奶奶,也为了你,我一定会成功的。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我送你回去三百年前,你找到身处那个时空的我,然后阻止我——”侯希白忽然沉默下来,不知何时起了风,瑟瑟的晚风拂动满园的枯木,一片寂寥。就在这如泣如诉的风声里,他听见自己遥远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阻止我去天山派找白素,是她把我变成现在这副不妖不鬼的模样,只要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就有办法救你奶奶!”

  NO.4

  这儿就是三百年前的桦南镇?眼前的一切与三百年后的桦南镇并没有什么差别,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沿街的店铺整齐地排开,充斥着各种叫卖声。

  “吱吱、吱吱……”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后面扑上了游小鱼的后颈,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一个激灵蹦起来,不想脚下一滑,只听脚踝“咔擦”一声,整个人居然向着地面倒过去。天旋地转中,她望见一张龇牙咧嘴的猴脸,那猴子也仿似受了惊吓,四只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拍打着,顺道将她的后背和肩膀抓得一片血肉模糊。她重重地扑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刚想爬起身来,后脑勺儿蓦地一痛,她居然又被那只可恶的猴子一屁股给坐了回去。

  “姑娘,你没事吧?”憨厚的男音在头顶响起,游小鱼艰难地扬起脸,只见身前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而他的臂弯里,正挟着那只可恶的猴子,猴子很不安分,即使被人制住了四肢,依旧奋力地挣扎着。

  游小鱼见状,满意地哼了一声:“活该。”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惊吓到姑娘了。”

  “哦,没事,没事。”游小鱼从地上爬起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干吗带着只猴子出门?”她从前只听说过养猫养狗,这养猴却是第一次。

  男人解释:“姑娘应该是头一次来桦南镇吧,我叫张奎安,是这镇上云庆杂耍班的班主,这只野猴是我前不久从一个猎户手上买来的。原本想着训练这野猴登台表演,可惜它性子甚野,一连饿了几天也不肯听话,这不,我稍不留神,这野猴就弄坏笼子逃出来了。”

  “原来如此。”游小鱼恍然大悟,随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向张奎安打听,“大哥,既然你是本地人,那么你应该认识一个叫侯希白的吧?”

  “吱吱,吱吱!”张奎安还没开口,就听那野猴又在他怀里叫嚷起来,他大掌一伸,一把捏住了野猴的嘴,强迫它安静下来。张奎安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姑娘,这个姓氏在桦南镇倒是不常见,他是你什么人啊?”

  “呃……他是我哥哥,我、我是从外地来寻亲的。”

  张奎安点点头,上下扫视一圈浑身灰扑扑的游小鱼,忽然提议道:“侯姑娘,你初来乍到,一时半会儿恐怕寻不到你哥哥,你若是不介意,我们戏班倒是有几间客房,侯姑娘不妨暂住几日,也好叫我弥补一下这野猴闯下的祸。”

  自此,游小鱼化名“侯鱼”,然后打着寻亲的由头,在杂耍班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她自小就生活在大杂院里,又常与三道九流的人打交道,因而很快就与一众杂耍艺人混得很熟。上至班主张奎安,下至厨房李火头养的那只大肥猫,无一不喜欢她这个可爱机灵的小姑娘,唯有那只野猴,一如既往地和她过不去,不是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冲到她跟前同她抢东西吃,就是趁她不注意一个猛子扑到她背上“吱吱”乱叫。

  所以众人经常看见这么一幕:侯鱼姑娘怨念无比地与野猴进行贴身肉搏——每一场恶战下来,侯鱼姑娘就气得一天吃不下饭,而那只野猴则被张班主吊在树上狠狠地饿上三天。

  NO.5

  “小鱼儿,过来给我捶捶腿!”侯希白飘在床头,慵懒地钩了钩手指头。

  游小鱼傲气地撇过头:“不要。”

  “乖,听话,不然我就——吃、了、你!”侯希白忽然间变成一条饿狼,磨着狼爪扑了上来……

  “救命!”游小鱼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待看清周遭的摆设,才惊觉自己是在做梦,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嘀咕道,“侯希白,你做妖真是太失败了,我每次梦见你,都是噩梦!”

  游小鱼拉过被子准备倒头再睡,却隐约听见外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哭声,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推门出去,只见月色凄迷,偌大的院子里冷风阵阵。

  “呜呜呜……”

  居然又是那低沉的哭声,颤巍巍的声线,微不可闻,几欲折断在夜风里。她寻着那哭声,一步一步地向着角落里的一间房子走去,那是用来堆积杂物的仓库,平日都上着锁。她刚走近,就只觉得后颈一酸,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昏暗的山洞,身旁,七零八落地躺着几个年轻的姑娘。

  难道她遇见拐子了?可是,拐子怎么能进得去杂耍班呢,除非……

  游小鱼猛地打了一个寒战,难道拐子就在杂耍班?!

  惴惴不安地等了很久,终于有人走进山洞,游小鱼紧张地望过去,却在看清楚男人脸的瞬间沉下心去,来人不是张奎安又是谁?

  “侯姑娘,”张奎安似乎有点惋惜,“说真的,我挺喜欢你这小丫头的,还想多留你在杂耍班一段时间,可惜……唉,你说你,大半夜的不好好儿睡觉,在院子里乱跑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话一出口,游小鱼就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看没看见结果都一样。”张奎安一指地上昏迷的其他姑娘,“你既然已经来了这儿,就甭想再出去,你放心,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我不会把你卖去青楼的。”

  “可我不能离开桦南镇!”游小鱼手脚并用地爬到张奎安脚边,拽着他的裤腿哭着哀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她不能离开桦南镇,奶奶命悬一线,侯希白三百年的寂寞,一切能不能逆转,就看她能不能在这个时空找到侯希白了,而桦南镇则是侯希白被封印的地方。

  “嘁,你可真没骨气,居然低声下气地向张奎安这种败类求饶!”

  “是,我是没骨气,我怕死,我怕找不到侯希白,我怕救不了奶奶,我……”突然,游小鱼一怔,然后颤巍巍地抬起头,然而入目却还是张奎安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只是……只是头顶的枯藤上,倒挂着那只处处与她作对的野猴。

  这里没有第三个清醒的人,难道刚才那句话是……游小鱼盯着那优哉游哉吊着尾巴荡秋千的野猴,忽然间发现,自从自己遇见侯希白,她的古怪念头就特别多,比如说这一刻,她居然会认为那句话是野猴说的。

  “我说,死女人,你发什么呆呢?他是凡人,我不能随便对他施法,所以我的定身咒只能定住他一炷香的时间。”野猴从洞顶跳下来,一下子蹦到游小鱼怀中,伸出两只猴爪揪了一把游小鱼软绵绵的脸,“死女人,快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游小鱼这才回过神来,傻愣愣地看了一眼怀里会说人话的野猴,又傻愣愣地看了一眼中了定身咒的张奎安,她吞下一口口水,认命地抱起野猴往山洞外跑。她压根儿没有第三个选择不是吗?要么跟着一只猴妖逃命,要么就等着被人卖掉!

  NO.6

  “你是……呃……是猴大仙吗?”整整跑出十多里路,野猴才叫游小鱼停下来,坐在一棵老树下休息,游小鱼揉着酸疼的脚,问得小心翼翼的。

  “猴大仙?”野猴被这个称呼逗笑了,“只有狐妖喜欢旁人这么称呼她们,我可不喜欢。”

  “那……那你就是猴妖了?”游小鱼内伤了,怎么办,她和这猴妖可是结怨不少,打从第一次见面,他们似乎就相处得不怎么愉快,倒是不知道,这猴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居然救她一命。

  野猴不搭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怎么,你才知道我是猴妖?”不等游小鱼答话,它忽然一下子跳到她身边,前爪一钩,稳稳地箍住她纤细的颈子,“说,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是谁派你来的,魔界中人,还是天山派那群老顽固?”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下,游小鱼彻底被吓瘫了,究竟是她祖上造了什么孽,这惊吓居然一波接一波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张奎安是拐子,刚刚救了她的猴妖又忽然要杀她,真是流年不利,待她返回三百年后,一定要去庙里好好儿上炷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压根儿就没想接近你,我真的是来找人的。”

  “你撒谎,侯希白没有妹妹。”野猴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而且,你压根儿就没见过侯希白!”

  “谁说我没见过?我还伺候过他洗澡……咦,听你的口气,你也认识他,那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找他……”游小鱼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地面也随之一颤,她紧张地一把抓住野猴的胳膊,“这、这是怎么了?”

  “该死,还是被他们找到了!”野猴懊恼地瞪一眼游小鱼,若非他施法救她,魔界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的行踪,想他之前一直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地留在张奎安身边,结果,这会儿他居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随便暴露了行踪,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难道就因为这个死女人辛苦地四处找他?——其实他也说不清,只是冥冥之中仿似有人在他耳边说:侯希白,你必须救她,否则,你必将后悔。

  “他们是谁?是张奎安那伙人吗?”可是不对啊,游小鱼摇头,这般大的阵势,哪里是张奎安那伙人能搞得出来的。

  野猴不说话,只是神色有些犹豫,盯着游小鱼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终是松开制住她咽喉的前爪,改为挂在她胸前:“快,带我一起逃。”

  从小到大,游小鱼因为偷东西、骗人、抢馒头,被人追着打过许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整座大山仿似要裂开一般,树木摇曳,沙石横飞,她抱着野猴,在崎岖的林间小路跑得跌跌撞撞。忽然,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她再也站不稳,刚想扶住身旁的一棵老松树,就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抱着野猴向后倒去。而身后,那原本弯曲的山路也在这一瞬间裂开一道三尺多宽的缝隙,因为再无任何事物阻挡,她和野猴拥抱着,一起跌入那深深的地沟之中,下一瞬,冰冷的河水漫上来……

  不好,她不会水,野猴忽然发现游小鱼不会游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旱鸭子,居然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任由河水淹没她所有的意识,只因为,他有可能认识侯希白,有可能知道侯希白在哪儿?

  野猴犹豫不决,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在乎侯希白?莫测地钩了一下嘴角,然后有细密的黑光从野猴的胸口一点一点迸射开来,待那一团黑光散去,水底竟多出了一道人影。他伸手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游小鱼,缓缓将自己的唇贴上去,双唇相交,女子的唇瓣甘甜柔软,他忍不住睁开眼,只见她安静地闭眼沉睡,长发柔软地漂在水中,仿似一朵水莲。也许是错觉,他隐约觉得,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他们早就已经相识。

  游小鱼是被烤鱼的香味给引诱醒的,睁开眼睛转了两圈,不期然望见一副光溜溜的男人后背,她以为是幻觉,眨巴着眼睛,再睁开,那人居然已经回过头来,乌黑的发,殷红的唇,星目剑眉,俊美无匹。

  “你醒了?”男人俯身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错,终于退烧了。”

  “你……你是?”游小鱼紧张,因为发烧,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你不是到处找我吗?”

  游小鱼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你……你是侯希白?”

  侯希白耸了耸肩:“你自己辨别吧,毕竟是你在找我!”他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揪住游小鱼的脸颊,“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是你,就是你!”游小鱼激动,这动作,这口吻,分明就是那个臭妖怪侯希白,说来也郁闷,她虽和侯希白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却是从未见过侯希白的真实面目,侯希白只是一线生魂,连身形都聚拢不了,所以她只能看见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生得如此美艳。

  “那现在,侯鱼姑娘,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四处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我是游小鱼,受三百年后的你所托,特来阻止你前往天山派找白素,因为你会死,会被白素强行抽离魂魄,弄得不妖不鬼!”游小鱼终于松了一口气,“找到你就好,我真怕你已经去了天山,我听三百年后的你说,你将会去天山,祝贺白素修成正果!”

  “消息挺灵的嘛,我也是才听说师傅她老人家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侯希白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问,“你说白素会杀我?可笑,你可知,我曾是她徒弟?”

  NO.7

   “臭猴子,居然敢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真是……”游小鱼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坐起身刚准备问侯希白接下来有何安排,就发现侯希白不告而别了。她气得不轻,好不容易找到他,结果,还没说服他不去天山派找白素呢,人就不见了,等等,游小鱼忽地一怔,他该不会是去天山派了吧?

  游小鱼无奈,只得起程赶往天山派,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侯希白去天山派找白素,毕竟,只有改变了他的命运,奶奶才有救,他才不会变成不妖不鬼的怪物。一连赶了七八天的路,她终于站在天山派的九重门下,据说这山门一共九重,每一重都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望着蜿蜒至云霄的台阶,她只觉腿酸脚软,天昏地暗,恨不能当场昏过去。

  腿肚子打着颤儿,累得满头大汗的游小鱼终于在正午时分登上了第二重门,奈何,此门居然已经有天山派的弟子把守,见她是一普通人,虽未为难,却也不肯放行,反而劝她趁着天色未黑,尽早下山去。她自是不肯,赖在门口与两位天山派弟子纠缠,忽然,从后山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好奇地仰头,只见茂密的林木上空,隐约可见一只金色的三头怪鸟扑扇着翅膀从天际掠过。

  “不好,有妖邪擅闯后山!”见是守山神兽三足金乌报警,两名弟子脸色大变,顾不得继续同游小鱼废话,操起宝剑就往后山赶去。

  游小鱼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决定也跟去瞧瞧,万一所谓的妖邪就是侯希白怎么办?事实证明,游小鱼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去后山时,侯希白已经满身是伤地被几个天山派弟子围在其中。

  “大胆妖猴,居然还敢来我天山派捣乱!”

  “我只是想见师傅一面。”侯希白笑着抹去嘴角的血迹,“师傅她终于修成成果,我这个做徒儿的委实替她高兴!”

  “妖猴,休在这儿花言巧语,你当日潜入我天山派窃取技艺,掌门绕你不死已是开恩,倘若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顾昔日同门之谊!”

  侯希白曾经拜在白素真人坐下,乃是“紫”字辈中的翘楚,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千年一度的飞升大会上,魔界之人忽然闯入,揭穿侯希白乃是一只千年猴妖。自古妖仙不两立,白素真人被迫逐其出师门,却不料,竟激发出侯希白体内潜藏的魔煞之气,众人方知,原来侯希白不仅是妖,而且天生带煞,倘若他堕入魔道,恐怕会是仙界的一场浩劫。——这也是魔界之人硬闯天山的原因,他们希望侯希白能够带领妖魔二界,攻入仙庭,一统五界。

  侯希白冷然一笑,玄色的袍子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倘若我说不呢?你们又能奈我何?”淡淡的黑气,从他身后弥漫开来,仿似一场终年不散的大雾,居然连天色都连带着变得阴霾起来。

  天山派众弟子见状,赶紧布阵摆剑,一时间,游小鱼只见漫天的光影流转,一黑,一白,仿似两尾游龙,在空中纠缠成一团。

  突然,一道血雾在空中喷射开来,游小鱼胸口一紧,该不会是侯希白受伤了吧?却见白光忽地一滞,一个白衣弟子从半空摔落下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只是,她忽然沉默下来,在侯希白被自己最尊敬的师傅强行抽去魂魄时,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嗬,难怪他的笑容总是那么辛酸惆怅,经历过那样残酷的伤害,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度过三百年,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快乐?

  “侯希白,停手吧。”淡淡的女声,遥遥地从山峰的高处飘下来。

  原本激斗的侯希白闻言忽地一顿:“师傅……”是白素真人的声音,他停下手中的剑,举目四望,刚瞟见那熟悉的白衫,后背心就忽地一凉,下一瞬,一柄长剑贯通了他的胸膛。

  “侯希白!”游小鱼站不住了,几步冲上前,用力推开那个偷袭侯希白的白袍弟子,然后一把将他护在自己身后,“枉你们天山派自诩名门正派,以多欺少,暗中偷袭,算什么修道之人啊!”

  “你怎么会在这儿?”侯希白半倚半靠在游小鱼的肩上,问得有些艰难,那一剑,虽未伤及要害,却损了心脉,加上他旧伤未愈,此刻竟是再无一点力气。他看了游小鱼一眼,女子一只手护着他,另一只手防备地挡在胸前,仿似随时准备战斗,但他很清楚,她只是个普通女子,根本就不是天山派弟子的对手。只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温馨,犹记得,百年前,他刚拜入师傅坐下时,师傅也曾如此费尽心力地保护他。

  “我来救你啊!我答应过三百年后的你,一定会为你改变命运!”游小鱼说得坚定无比,“再说,我奶奶还等着你去救命呢!”

  “师傅她不会伤害我的。”侯希白轻轻一笑,“她和你一样,是这个世上真正关心我的人!”

  “你……”游小鱼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欲骂他几句,忽然觉得天黑了。

  NO.8

  天黑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遮天蔽日的黑影覆下来,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游小鱼紧张地一把握住侯希白的手:“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天黑了?”

  漆黑的世界里,游小鱼看不见侯希白的脸,只能听见他忧虑的声音:“是魔界的人,之前我动用法术暴露了行踪,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追到天山来!”

  “魔界?他们也是来杀你的吗?”游小鱼不淡定了,一个天山派已经很不好对付了,怎么又冒出一批魔界中人?

  “不是,他们是想激发出我的煞气,然后诱我堕入魔界,从而带领妖魔二界,为祸五界,一统天下!”侯希白有些自嘲,“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认定了我会堕入魔道呢?就因为我天生带煞,所以我注定只能成魔?”

  “不要怨,不要恨,一旦有了贪欲,就有了心魔。”白素真人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不是人人都认定了你会成魔,是没有一个人敢冒险罢了,千年前,魔君现世,五界大乱,民不聊生,女娲几欲灭世重造,那样巨大的浩劫,我们实在是经受不起,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牺牲你,拯救天下众生!”

  与此同时,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蛊惑之声。

  “妖皇,不要相信白素的话,她若是真把你当成徒儿,又怎么会帮着别人伤害你呢?你忘了,你背上中的这一剑就是拜她所赐,你千里迢迢来恭贺她,可她呢,却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来自投罗网!”

  “妖皇,你忘了,当日在飞升大会上,你那样恳求她,她却还是将你逐出师门!白素根本就是自私,为了维护所谓的仙门,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身上!”

  “请妖皇带领我们一统五界!”

  就像是有一千只手,一万只手,在抓着挠着他的心,侯希白在这一刻只觉得头痛欲裂,清亮的眼睛也在黑暗中散发着血色的红光。

  游小鱼害怕地想要拥住侯希白,却被他一把推开,他跌撞着,在黑暗中仿似一只无头苍蝇,痛苦地挣扎着。终于,他安静下来,待他再次抬起头来,那一双眼,已经红得仿似鲜血,很显然,他被魔音蛊惑了,迷失了自我,陷入了心魔之中。

  黑色渐渐淡去,然后显现出黑色雾气背后那漫山遍野的妖魔,他们以妖皇马首是瞻,他们枕戈旦待随时准备出战,一时间,风云变色,一道惊雷笔直地劈向天山,曾经的仙庭入口,此刻竟是妖魔遍野,就连那煞气冲天的妖皇,也是曾经的天山派弟子。

  仙魔交战,整座天山都化成一座血山,最后,在血光四溢的天山之巅,侯希白难得恢复一线清明,他艰难地恳求白素真人:“师傅,求你杀了我吧,弟子不想成魔,更不想与你为敌!”

  白素真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线波动:“你……”

  “侯希白,你疯了吗?你居然求她杀了你?我虽然不知道三百年前的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三百年后的你,后悔了,后悔了今日的一切,你叫我来,就是要阻止这一切的!”游小鱼急了,扑上前一把抱住侯希白,“我不管你是不是魔,在我看来,三百年后的你很寂寞,很不快乐,所以我不会让你重复这样的痛苦,哪怕是叫我死在这里。”

  “小鱼儿……”侯希白喃喃,想要安慰,却不知可以说什么。这时,半空中忽然破开一团白光,一只蓝色的纸鹤从那团白光中飞出,然后向着他飞来。

  “是隔空传音术?”侯希白一怔,他认得这纸鹤,是他初入天山派时,白素送给他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没舍得用过,却不知,是谁居然能够动用得了他的纸鹤。他伸出手,接过那只纸鹤,蓝色的纸鹤浑身泛着莹莹的光,仿若一泓清泉,那光波流动,缓缓淙淙,光影流转中,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侯希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就知道,小鱼儿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在三百年前坚持的是什么。只是,在那之前,我有话想问师傅她老人家。”

  “紫珩,是紫珩……你、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白素怔了怔,盯着那蓝色的纸鹤,眸中一片涌动。

  轻轻的笑声,透过蓝光散开来,紫珩,当白素真人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侯希白就已经有了答案,原来,师傅还是认他这个弟子的:“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师傅,请你动手吧,这一次,请你不要再手下留情,弟子宁愿自此烟消云散,也不愿半妖半鬼的孤寂地活着……其实,我这三百年活得一点也不快乐,我害怕再次成魔,更害怕,永世孤独。”

  “好,我答应你,不会手下留情。”白素艰难地点点头,这个徒弟的性子,她最了解了,所以,即便是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她也舍不得,舍不得就此抛弃他。在她心里,侯希白永远都是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仿似月牙的少年。

  “在动手之前,弟子还有一事相求,小鱼儿的奶奶危在旦夕,我希望,三百年后,师傅能出手相助。”

  “好,我也答应你。”

   “不行,我不同意!”游小鱼大喊一声,然后冲着那只蓝色纸鹤大骂,“侯希白,你个王八蛋,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还没给我解药呢?”她忽地哭出来,“若是我早知道你所谓的改变命运是这样,我才不要你帮呢?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呜呜……王八蛋,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圈养我的,怎么能丢下我不管?”

  “小鱼儿,对不起,我没有给你下毒,也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利用了你,不过,我若是在这时就死了,三百年后,你便不会遇见我。”侯希白仿似叹息了一声,“如果有来世,我再把欠你的还给你吧……师傅,请动手吧,我……没有遗憾了……”

  真的没有遗憾吗?

  那为何,在这最后一刻,他想起了那个女扮男装,在林宅后院念念有词的小姑娘?

  尾声

  “小鱼姐,你醒了?”

  “这是……咱们家?”游小鱼迷迷糊糊地四下扫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小皮鼠的脸上,“我怎么会在家里,我不是……”她不是在三百年前的天山之巅吗?

  “哦,你跑去林宅作法骗人,结果被林家二老识破了,于是就被家丁给打了出来,你一时怒火攻心,晕了过去。”小皮鼠吐了吐舌头,“不过你放心,我没告诉奶奶你又出去骗人了!”

  “呃,那奶奶她还好吗?”

  “小鱼姐,你忘了?”小皮鼠奇怪地摸了一下游小鱼的额头,“前几天有个叫紫绍的美男哥哥跑来咱们家,说是受什么白素师叔所托,特来救治奶奶,奶奶经过他的照料,身体已经复原了!”小皮鼠眯起眼睛,似有想起什么,“对了,那位美男哥哥似乎与天山派的剑仙认识呢,我看他们在集市遇见,那几个赶路的白衣剑仙都对那位美男哥哥很恭敬呢!”

  “白素……嗬,原来我还记得啊……”游小鱼缓缓闭上眼,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侯希白,你只知道三百年后我不会再遇见你,可你忘了,我的记忆还在,时光没有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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