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光

　　

　　这天下午，四年级的小帅哥周小靴正高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拿着的是昨天刚结束的校园舞蹈大赛一等奖的奖状和奖品。

　　远远地，小靴看见自己院子里有几株胳膊粗的竹子伸出了墙外。小靴记得，他六岁时，这些竹子就种在家里了，而且竹子旁边还有个小方桌，上面除了妈妈记录生活花费的“账本”，就是他上绘画班的笔纸、特长班的试卷、舞蹈班的曲子，还有如何提高大脑知识记忆能力的图书。小靴觉得自己的童年被这些“第二课堂”的东西塞满了。

　　六岁时的小靴说：“妈妈，我不想去绘画班……”“住嘴！学好绘画，将来可能会成为画家！”

　　七岁时的小靴说：“妈妈，我不喜欢书法……”

　　“闭嘴！学好书法，将来可能会当书法家！”八岁时的小靴说：“妈妈，我不想去舞蹈班……”“打住！轮不到你说话，我们要对你的将来负责！”

　　唉！小靴郁闷地叹了口气，他到现在还没“胆量”和妈妈顶嘴，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不让自己把话说完。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小孩，没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想法？小靴又想，或许每个孩子都一样，都是在爸妈的安排下成长的。他们才不会管孩子愿不愿意去那些补习班，到底快不快乐。可想归想，慢慢地，小靴觉得那些课也挺好玩的，他逐渐喜欢上了它们，特别是唱歌和跳舞。这不，前几天，在妈妈的鼓励下，小靴报名参加了校园歌舞大赛，没想到，竟获得了一等奖。当小靴拿着奖状进门时，心想，妈妈肯定比他还高兴！

　　果然，正在切菜的妈妈一听到小靴得了一等奖，上来就亲了儿子一口，然后转身继续切菜，把菜切得咚咚响。小靴说：“妈妈，菜刀和你没仇吧！”

　　妈妈笑了，看着砧板又哼起了小曲。小靴趁机想向妈妈要件新衣服作为奖励：“妈妈，我的衣服都旧了……”刚一开口，妈妈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等下次获得市级比赛一等奖的时候，再给你买吧！还有，学校快举行期末文艺演出了，记得一定要参加，这样，别人才能发现你的优秀。”

　　接下来的两周，小靴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期末文艺会演。小靴表演时，看到妈妈也在台下为他加油。由于小靴表演得不错，学校很多老师同学都认识他了，他成了真正的“小明星”，可妈妈觉得小靴还需要更大的舞台来展示自己。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

　　这天下午放学，小靴一到家，妈妈就问：“听说你们学校要拍摄一部电影？”小靴喝了口水说：“妈妈，你的消息真灵通！但不是学校要拍电影，而是明天上午，一位电影导演要来学校现场选一个小演员。每位报名的小演员至少要准备两个节目。”

　　又没等小靴说完，妈妈就高兴地站起来说：“好事啊，你不是有现成的节目吗！你一定得报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走，我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去。”

　　小靴一听妈妈要给自己买衣服，便放下书包，蹦蹦跳跳地跟妈妈去逛街了。

　　第二天，小靴戴了一顶十分帅气的棒球帽、一副橘色太阳镜，穿着那身金光闪闪的新衣服，领子还立起来，就像一个“炫酷小子”出现在校园里。妈妈还挎着一个包，里面是另一套新衣服，那是小靴表演另一个节目时要穿的。此时，其他的报名者还没有到，小靴自然是头一号。

　　海选开始了！

　　听到里面喊一号，妈妈赶紧拉着小靴走了进去。导演一看小靴那身花里胡哨的打扮，就摇着头对小靴妈妈说：“你们回去吧，这孩子不行……”

　　还没等导演说完，妈妈就急忙打断：“怎么不行啊，导演，我的孩子参加过国标拉丁舞学习班，还学了少儿街舞，在学校的歌唱比赛中还获得了一等奖呢。”

　　导演一挥手，又打量了一下酷酷的小靴后说道：“这孩子的基本素质可能不错，可……”

　　“可什么啊，导演，这孩子今天的衣服是夸张了点！”妈妈急忙拿出另一套衣服，对导演说，“等会儿咱们再换！对了导演，电影需要表演，我的孩子可会演小品了，那神情，那模样，哎，小靴，赶紧给导演叔叔表演一个！”

　　小靴一听，忙摘下眼镜，做了几个酷酷的表情，又做了一個调皮的鬼脸。他表演得太逗了，连导演都忍不住地笑了。妈妈一看，有戏！便赶紧催着小靴再多做几个。

　　于是，小靴又扮起了鬼脸。妈妈说，再给大家跳支舞吧！小靴揉了揉快要变形的脸蛋，又跳起了街舞。妈妈一边拍手，一边喊着节拍。

　　导演根本插不上话，他索性放下本子，安静地看小靴和妈妈的表演。

　　过了几分钟，小靴跳得累了，妈妈也停了下来，问导演：“导演哪，您看这孩子表演得如何？”

　　导演有些无奈地说：“你终于让我说话了，家长，我们早就告诉了学校，我们这部电影需要找的是一个女孩子！你儿子再棒，也不行！”

　　“女孩？唉！多好的机会失去了！失去了！”妈妈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恨不得马上让小靴变成女孩。

　　妈妈不好意思地带着小靴走出大厅，听到其他家长在小声议论，还有几个女同学甚至哈哈笑出了声。妈妈扭着小靴的胳膊，走出大厅就开始唠叨：“你怎么不告诉我，人家要的是女孩呀！我说你怎么一进校门，就把棒球帽压得那么低，原来是不想让人识破呀！说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靴戴上眼镜说：“昨天，我……”

　　妈妈又大声地打断小靴：“你什么你呀，我给你吃，给你喝，我容易吗我？”

　　这下，小靴拦住了妈妈：“妈妈，你让我把话说完，行吗？”

　　看着妈妈不说话了，小靴继续说：“妈妈，昨天放学到家，我还没说完演员的事，你就心急打断了我。我本想告诉你实情的，可你说要给我去买新衣服，所以我就没说穿，不然哪有这两身酷酷的衣服啊！早上想告诉你别来了，可你都准备好了，比我还积极，我就没忍心说。”

　　妈妈看着小靴，一下子愣住了。唉，以后要多听听孩子的话，让他把话说完啊……

　　（原载于《故事大王》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