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焕新

　　

　　明嘉靖年间，海瑞由福建南平教谕升任浙江淳安县知县。这天，他走到淳安境内的茶园镇，天色已晚，便自称是广东商人在饭馆住下。谁知当晚吃饭时，两盘菜中吃出沙子，随从海安骂这店家缺德，店主忙道歉解释：“客官有所不知，此地的官盐，都掺有沙子，家家吃的都是这种盐。私盐难吃且价高，一斗米只能换两斤盐，比白糖还贵！”说罢抓来一把盐，当场用水溶化，只见碗底沉淀着一层白沙子。海瑞问店主：“为何不向官府告发？”店主叹道：“盐由镇上昌盛盐行专卖，老板薛麻子是县丞的表弟，历朝历代都是贪官帮奸商，奸商肥贪官，谁敢托鬼看病？”

　　海瑞生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第二天一早，他带上海安去找薛麻子。来到昌盛盐行，但见黑底金字的“昌盛盐行”招牌两旁还写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八个大字。此时，顾客与盐行伙计正为盐里掺沙子在争吵。忽从店后冲出一个铁塔般的麻脸人来，抓住那顾客的袖口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道：“再叫嚷盐里掺沙子，老子敲碎你的狗牙！”海瑞估摸这家伙就是薛麻子，忙出面劝阻。可这薛麻子瞪他一眼说：“哪来的拦路狗‘汪汪叫？想讨打！”海瑞怒斥道：“难道你不懂天理王法？”薛麻子笑道：“王法不过是当官的舌头，天理就是老子的拳头！”说罢让伙计们将海瑞、海安二人绑了，送县衙问罪。海安想亮出身份，被海瑞用眼神制止了。

　　这时的淳安知县已调离，海瑞到任前，衙门由县丞主事。海瑞、海安被押到县衙大堂，县丞见二人不跪，就拍惊堂木喝令他俩跪下。海瑞笑道：“鄙人一跪天子，二跪父母，三跪衣食百姓，从未给什么县丞下跪过！”县丞见他口气硬，气度不凡，不知有何来头，为了摸清底细，便令衙役搜身。当衙役从海瑞怀里搜出朝廷的任命文书递给县丞时，县丞吓得慌忙跪倒，磕头如捣蒜。薛麻子一见势头不对，就往外溜。海瑞喝道：“站住，本官想再见识一下你的拳头！”

　　这时县衙门前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都为这两个抱打不平的外地人捏一把汗。现听说被绑人就是新任知县，众百姓一下欢呼起来，这下可有薛麻子的好果子吃了！果然，海瑞令衙役拿来一桶沙子，摆在薛麻子面前说：“薛老板，这可是好东西，在私商那里一斗米只能換它两斤，今天当着百姓的面，请你把它全吃掉吧！”薛麻子哭喊道：“大老爷，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海瑞厉声道：“你往盐里掺沙子，难道不是要百姓的命吗？”薛麻子说：“大老爷，这事我一个人哪敢做主啊！”海瑞一拍惊堂木道：“招！谁指使你的？”薛麻子当下就把与官吏勾结、往盐里掺沙子的罪行供了出来。

　　当场，海瑞立判：“薛麻子勾结官吏，不顾百姓死活，盐里掺沙，牟取暴利，判刑五年，没收其全部财产充公；与薛麻子合谋坑害百姓的官吏一一收审，待查清罪行，呈报上司惩处！”判毕，众百姓齐呼：“海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