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焕新

　　

　　有个叫安明基的商人，从邻县带着30匹绢来到范县做生意，隆冬时节，昼短夜长，再加上他赶路心切，所以太阳快落山了，他还在路上走，离范县城还有十来里路程。忽然，小树林里窜出一骑马强盗高声喝道：“呔！放下东西，让你过去。若不舍财，立时叫你做刀下鬼！”

　　安明基吓得赶紧放下带来的绢，后退几步，趴在地上叩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强盗并不与他答话，翻身下马，将30匹绢悉数捆在马上，然后又纵身上马，扬鞭而去。安明基惊魂未定，仍跪在地上喘粗气。

　　这时又过来几匹马，这是官府的巡逻队，他们见路边有个人傻乎乎地跪着，还浑身哆嗦，不知是怎么回事，便勒住马头，为首的一个小头目问道：“你跪在地上干什么？”

　　“我……我……”安明基这才醒过神来，马上哭丧着脸说，“我被贼人抢了。”“抢了什么？”“30匹绢。”“贼人往哪里去了？”“我吓得不敢抬头，不知贼人逃往何处。”“真是废物！起来，与我一同回县衙去报案。”小头目带着他一同回到县衙来。

　　这时县令郑板桥正在处理公案，他历来办事雷厉风行，很多案件经过他手总能很快侦破。听了安明基的陈述后，他问道：“你虽然不知道那人往何处去，但他穿什么衣服，骑什么马，多大年纪，你总该记得吧？”

　　安明基想了下说 ：“这个，小人记得，他二十来岁，穿黑衣，骑黑马，那黑马的头上有白顶门儿。”

　　郑板桥说：“好，你且退下。”之后他紧皱眉头，思索破案辦法。他想，安明基刚刚被抢便被巡逻的发现，而巡逻的又都是骑兵，出事地点离城只有十里，这就说明到目前为止，时间还不长。如果那强盗是范县城里的人，贼人心虚，他很可能还没有回家。这样，要是能找着那强盗的家属，再找那贼就容易了。想到此，他叫了几个衙役，命令他们如此这般去行事。

　　“当当当！”一阵铜锣声惊醒了沉睡的人们，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披衣坐起，侧耳细听。只听有声音高喊道：“范县百姓听着，东门外十里处，有一个人被杀，此人二十多岁，黑衣黑裤骑黑马，马脑门儿上有块白记，是谁家的人，快去县衙认尸呀！”

　　城里到处响起铜锣声，人们听了，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长出一口气，又躺下睡大觉了。独有一个老母亲听了之后，立马穿上衣服，翻身下床，一路哭着往县衙跑去——因为敲锣说的那个被杀的人，太像她的儿子了。

　　郑板桥接见了她，问道：“你的儿子为了什么事出去的？”

　　老人说：“我儿叫边忠孝，这孩子爱练武，前些日子，不知哪里去了好几天。今天中午回来时，穿了一身黑衣裳，骑了一匹大黑马，那黑马就是白顶门儿。我问他哪里弄来这匹马，又为啥事穿这一身怪衣服，他说这马叫乌骓马，这衣叫夜行衣，是他姐夫给他的，我一听就急了……”

　　“他姐夫是干什么的？”郑板桥追问道。

　　“咳，别提了！”老人叹口气说，“他是城东二十来里舒家湾的，从小爱跟人打架，人称舒混混，吃喝嫖赌抽、坑诈拐骗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干一点儿正事儿。俺那个老头子在世时，不知怎么瞎了眼，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了他。大老爷您想想，我儿跟这号人在一起鬼混，能有什么好结果？谁知我一说他，就赌气走了，这不惹上杀身之祸了吗？呜呜呜……”

　　郑板桥听后说：“你先回去吧。尸体尚在被害的地方，天这么黑，你年纪又这么大，今晚没法去了，明天你再去认尸吧。”

　　“好吧。”老婆子无奈地走了。

　　郑板桥根据老人提供的线索，立刻派了二十名捕快连夜赶往舒家湾。

　　再说边忠孝抢了那30匹绢之后，打马往舒家湾而来，姐夫舒混混忙与边忠孝将赃物藏起，然后喝起酒来。碰杯划拳，喝五吆六，当他们正在吆喝“六六——顺呀顺”的时候，捕快飞马到来，“嘭”的一声把门踢开，铁锁锒铛，将他俩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