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丢了多少钱?首饰?手机?”李新杰“腾”地跳起来问。爸爸闻声也从书房里走出来。
“不是……是……是头发。”
“丢头发?您的头发好好的啊!妈妈您做噩梦了吧,不要紧,我给您倒杯热茶压压惊。”
“到底怎么回事?”爸爸看出妈妈不是做梦。
“是……是儿子的胎发,我一直收藏得好好的,今天发现它们不见了。”
小孩满月的时候第一次理发,剪下来的头发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叫胎发。好多妈妈会把这些头发当成最宝贵的纪念品珍藏起来,胎发里有妈妈对十月怀胎的艰辛而温馨的回忆,有对孩子浓得化不开的爱。
妈妈一直收藏着李新杰的胎发,连李新杰和爸爸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李新杰说:“不就是我的头发吗?有什么好收藏的?丢就丢吧。实在要收藏,好办,刚好您说我头发长了,明天我就去理发,剪下来的都归您,我一毛钱也不收您的。”
“你不理解,胎发和一般头发不一样的。”妈妈懊恼地说。
“那就找找,你放在哪里了?”爸爸说着就往角角落落里看。
“我都找过了,没找到。我就放在一个信封里,夹在一本书里了,书还在,信封没了。”
“我明白了,家里来贼了,贼以为信封里有钱,就把信封拿走了。”李新杰假模假式地分析。其实他挺烦妈妈的,觉得她不应该总拿胎发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大动干戈。
“去去去,我们都在家,哪来的贼?”爸爸说。
“没有哪个笨贼会把那么一点点头发当成钱的。”妈妈冷静下来,自己分析。
李新杰说:“那就简单了,家里就我们三个人,要不就是您自己弄丢了,要不就是爸爸拿了。反正不是我,我压根就没动过你们那个书柜。”
听了李新杰的话,妈妈立即狠狠地瞪着爸爸,爸爸赶紧摇手表示清白:“我绝对没拿。”
在李新杰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而且很容易推测事情的真相。只有一种可能:妈妈自己弄丢了信封。
爸爸和李新杰的想法是一样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他们都没有直接说出来,他觉得事情很快会过去,要么妈妈很快会找到信封,要么妈妈找不到信封,很快忘了这件事,事情不了了之。
让李新杰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妈妈没找到信封,事情却没有不了了之,妈妈居然报警了。警察来了,只是做了简单笔录,认为没有证据证明发生了盗窃案,没有立案调查。
妈妈不甘心,自己去找小区保安,调取小区监控,妈妈一个星期前还看过那个信封,所以,她调取了这个星期以来本栋楼入口的监控录像,一家三口轮流值班查看。
五倍速度回放录像,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
妈妈仍然不甘心,四倍速度查看李新杰负责的时段,二倍速度查看由爸爸负责的时段,终于有所发现,那是星期二上午,李新杰的爷爷奶奶来过家里。爷爷奶奶!
爸爸顿时按捺不住火了:“有没有搞错,怀疑我和儿子我也就忍了,还敢怀疑我爸爸妈妈!你……你……你……”
李新杰却笑嘻嘻地说:“爸爸,别着急啊,我觉得妈妈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你想啊,我的胎发,除了对我们一家三口有特殊意义外,就是对爷爷奶奶有意义了啊。我觉得说不定真是爷爷奶奶拿走了。对了,好像星期三的时候外婆也来过我们家,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想帮妈妈分析案情,他是故意捣蛋,就想看大人出糗的样子。
爸爸只好打电话给爷爷奶奶,果然,爷爷狠狠剋了爸爸一顿,说他自己无聊还骚扰老年人。
意外的是奶奶的态度,她抢过电话,让妈妈和她讲话。奶奶表示出强烈关注,两位母亲热烈讨论了这件案子。奶奶还告诉妈妈,尽管她自己确实很想收藏李新杰的胎发,不过她理解作为母亲收藏孩子胎发的心情,绝对不会拿李新杰的胎发,何况她老人家已经收藏了李新杰爸爸的胎发。
爸爸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胎发也被收藏了。在奶奶的皇太后式旨意下,他保证一定把这件事当成全家本月份头等“要案”来侦办。
妈妈终于有了靠山级强大同盟军,立即自封总司令,指挥一家人对家里角角落落进行厘米级搜索,一无所获。
李新杰头大了,却毫无办法,这才知道,如果这件“要案”没有了结,全家可能永远不得安生。他终于决定牺牲几个脑细胞,好好分析一下这件“要案”,务必在自己的胎发彻底风流云散之前找到。
他让妈妈努力复述有关收藏细节,询问爸爸有没有在偷拿零花钱的时候造成过失,回忆一星期来家庭来客情况。依然一无所获,李新杰开始动歪脑筋了:要不要乘隔壁阿姨不注意,剪一点她的小宝宝的头发来冒充? 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哪段朽化的电路出了问题,也许是爸爸抽烟不小心遗落了火种,也许是李新杰过年时藏起来的焰火碰到了火星。一场小规模火灾在半夜里意外降临,烧掉了爸爸妈妈卧室的书柜和李新杰的电脑桌。还好由于抢救及时,没造成大的损失。
就在大家都很不爽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一个大信封,大信封里有三个小信封,第一个信封里是一篇文章,那是搞科研的爸爸的一份研究资料,由于项目失败,就随便放在了书柜里;第二个信封里放着李新杰的暑假作业本,由于还不到开学赶作业的时段,李新杰还没发现自己的暑假作业丢了;第三个信封就是放胎发的那个信封,里面的胎发完好无损。
快递员说,这是几天前有人托他们送的,指定在今天送到。
这个信封是哪来的?真的有神偷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这些?为什么呢?难道是要挑战号称最有潜力大侦探的李新杰的侦破能力?一定要弄清真相!
李新杰拿出一支激光笔,调到一定波长,照射在小信封上,很快,许多黄绿色的指纹出现了。这些指纹有爸爸的,有妈妈的,有李新杰自己的,没找到第四个人的指纹。看来作案人的反侦查能力不低啊,连指纹都没留下。
毫无线索,李新杰陷入沉思,但他才不会认输呢。名侦探柯南说过,真相只有一个,最有潜力大侦探李新杰说过,真相就在那里,等着伟大的侦探。
猛地,李新杰跳了起来,拿起电话打给外婆:“外婆,您星期三来过我们家吗?”
“是啊,怎么了?”
“是妈妈让您来给我做午饭的?”
“对啊。”
“您当时穿的是黄色上衣,还是红色上衣?”
“我想想……是黄色的。”
“您出去后,换了一件红色上衣回来,您记得吗?”
“没有,你记错了。”
李新杰挂断电话,觉得有点发蒙。星期三的时候,妈妈没空,让外婆来家里做午饭,李新杰记得很清楚,外婆来的时候穿的是黄衣服,然后去买菜,过了不一会儿,穿着红衣服回来了一趟,和李新杰打了个照面,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问题就出在红衣服外婆身上,她是假扮的!
李新杰努力回忆那个照面:红衣服外婆从爸爸妈妈房间里出来,刚好和李新杰撞了个面对面,红衣服外婆看了他一眼,笑容很尴尬,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李新杰的房间,进去看了一下,说了一句:“暑假作业不要放在电脑桌上。”
她到底是谁?是真的外婆吗?为什么要说“暑假作业不要放在电脑桌上”?
李新杰想到脑袋爆,也想不明白,无意识地翻弄几个信封,先看看自己的空白暑假作业本,又看看爸爸的那几页研究资料,突然,他颤抖了一下。
“不可能,答案怎么可能是这个?难道是真的?”
他疯了一样冲下楼,冲进保安室,调出星期三的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法确定,只能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的推测是真的。
他的推测是这样的:这个红衣服的“外婆”,其实不是“外婆”,而是妈妈,但不是现在的妈妈,而是几十年后的妈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呢?原来,这个红衣服“外婆”的长相虽然很像外婆,却还是有区别的,仔细看,她和妈妈长得更像。而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她手上戴着的一颗钻戒,那是爸爸送给妈妈的订婚戒指,绝对全世界独一无二。
为什么会想到是未来的妈妈呢?因为爸爸那份失败的研究报告就是研究穿越时空可能性的研究报告,也就是说,爸爸这份失败的研究在将来会走向成功,几十年后的妈妈很有可能就是利用了爸爸的技术成果才来到了现在。
妈妈为什么要来到现在?显然是因为她知道不久后会发生小火灾,她要赶来保存重要的东西,不知道她是为了保存胎发而顺带保存爸爸的研究报告,还是为了保存爸爸的研究报告顺带保存胎发,反正李新杰的暑假作业是顺带保存的。
为什么来自未来的妈妈不说明她的来意?这个答案写在爸爸的那份报告里:穿越时空的人应该尽量避免干预目的地时空事件,一旦干预,将引起不可估量的连锁反应。
李新杰突然很感动,妈妈为了重要目的,不惜穿越时空而来,居然还记得帮儿子收好暑假作业。就是这样一位总是为胎发一类微不足道的小事斤斤计较大动干戈的妈妈,其实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整个家,大到爸爸的研究,小到自己的暑假作业。这样的妈妈,真好!
李新杰宣布结案,但他没把真相告诉任何人,他还叮嘱爸爸:“您该好好研究一下您的失败的报告了,别总让妈妈替您着急上火,我去做暑假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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