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玉

　　

　　刘江是个城里人，也是一个钓鱼发烧友。一个夏天，他和钓友王涛一起去郊外的大清湖钓鱼。

　　两个人找到一个好地方，支开钓竿就悠闲地钓了起来。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刘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他吓了一跳：他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半米多长的蛇，这条蛇浑身深红色，头圆无脖，是一种当地人唤作酱盘的无毒蛇。

　　这条酱盘蛇正在追逐一只大老鼠和一只小老鼠，大老鼠跑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小老鼠跑得慢，被酱盘蛇捉到了，酱盘蛇顺势将它缠绕起来，它越缠越紧，眼看那小老鼠就要断气了。

　　王涛也看到了这一幕，说：“今天早上刚看到一篇文章，说某地地震，母子俩被困废墟中，母亲为了让两岁的儿子活命，竟然割破手指让儿子吮血充饥，最后母亲失血过多去世，儿子安然无恙，这就是人类的大爱。这两只老鼠估计也是母子，却大难临头各自飞，禽兽就是禽兽……”

　　王涛的话音未落，那只跑掉的大老鼠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出现在酱盘蛇面前，并狠狠地咬了酱盘蛇的尾巴梢一口，顿时，有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酱盘蛇显然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它疼得松开了对小老鼠的缠绕，扑向了大老鼠，小老鼠在那里喘息片刻，一瘸一拐地朝一个方向跑去，它跑得很慢，看起来它伤得不轻。

　　大老鼠跑得很快，酱盘蛇追不上它，它调转脑袋，看到那只小老鼠还在它的视线之内，就猛扑过去。眼看酱盘蛇又要抓住小老鼠了，大老鼠竟然又掉头跑了回来，它迅速靠近酱盘蛇，又咬了蛇尾巴一口。

　　酱盘蛇怒不可遏，掉头再追大老鼠。刘江说：“你看，大老鼠好像受了伤，跑起来比刚才慢多了！”王涛细细看了看，摇头说：“你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为了让它的孩子逃得远远的，才用这种姿势迷惑酱盘蛇，让它追自己！”刘江说：“那它可危险了，大蛇已经暴怒了！”

　　果然，酱盘蛇很快就追上了大老鼠，将它缠绕起来，经过几番折腾，看来它真的是暴怒了，它狠命地缠绕着大老鼠，大老鼠的眼睛都被它缠得鼓了起来。

　　王涛看不下去了，他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向酱盘蛇，正中酱盘蛇的头部，酱盘蛇受了惊吓，迅速松开大老鼠，飞快地朝一旁的草丛逃跑了。

　　此时的大老鼠已经被蛇缠绕得变了形，已没有存活的可能。王涛叹了口气，说：“我刚才说错了，它虽然是个禽兽，也是位伟大的母亲！”

　　这时，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只受了伤的小老鼠竟然从隐蔽处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径直来到死去的大老鼠身边，它用小鼻子碰碰大老鼠的身子，再碰碰大老鼠的脑袋，当它明白自己的妈妈再也活不过来时，它小小的眼睛竟然闪耀出一丝亮光，难道那是泪水吗？

　　刘江和王涛注视了小老鼠好一阵，直到它将自己小小的身体伏在自己妈妈身上不再动弹。王涛走过去用个树枝戳了戳那只小老鼠，发现它已经断气了。

　　王涛擦了擦眼角，用树枝在一边的松土上掘了个洞，将老鼠母子放在里边，还给它们起了个小小的坟包。

　　两个人往回走时一路上没说话。回到家，刘江看到媳妇正在看电视，他说：“我想把我妈接到城里来住，她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他还没说完，媳妇打断他的话：“和你说过有一万多遍了，你要让你妈来，我就和你离婚。”

　　刘江什么话也没说，就去了卧室，不一会，他拉出了一个行李箱，对媳妇说：“就是和你离婚，我也要和我妈在一起！”

　　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我不能连只老鼠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