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松林

　　一个办公室里的女人聚在一起，就开始讲八卦，东家长李家短，说着说着，就奔到了男人的个头上。男人究竟多高才是好，胖瘦如何才是帅，引来了大伙儿一阵热议。

　　

　　李大姐先说道：“我丈夫身高1米8，肚子又大，他们那个单位开会，他往那儿一坐，就让人联想到泰山压顶这个词。”李大姐的话里，透露出一股优越感。

　　其实，李大姐男人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将军肚，上哪儿去，脸没到肚子就到了。这还不算，那厮还喜欢沾花惹草，有一回李大姐怒了，和男人吵着吵着，一膝盖撞了她男人的要害。亏她还好意思在这里自夸。大伙儿听着，心里偷着乐。

　　王大姐接着说道：“我丈夫呀，他这人个头大，你别看他瘦，可他瘦里透露着精干呢。”王大姐的丈夫大伙儿也都见过，整个一竹竿。人还蔫，吭哧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亏得王大姐还能找到他的发光点，倒也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

　　跟在王大姐后面的女人一个个介绍完了自己的丈夫或者男友，大伙儿一琢磨，这一大摞男人中，没一个矮子。

　　李大姐眼尖心细，一看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王莹。王莹到现在一声没吭，她自己身高1米7出头，难不成这小丫头的男友比她矮？要是那样的话，她是没话可说。今天就得当众让她露露难堪。

　　想到这里，李大姐向王大姐瞟了一眼，王大姐心领神会，马上就将矛头指向了王莹，“小莹子，怎么也不说说你家的呀？这年头，还兴藏着掖着呀？”

　　王莹脸一红，扭捏了半天才说道：“大军呀，他是个锉子，个头矮。不过矮也有矮的好处，哪里有好玩的东西看，他一躬身，我就能爬到他肩膀上，他再站起来，这样我的高度就够了。”

　　王莹的男友果然是个矮子，大伙儿嘴里不说什么，可心里呢，一个个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滿足。这个世界，不管高低美丑胖瘦，原来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连美女王莹，最后也只是找了个矮脚虎。尤其是李大姐和王大姐，更像是从地上捡了钱一般，藏不住的笑容带起了皱纹，一张脸就快变成山核桃了。

　　春天的天气说变就变，明明大睛天，到了傍晚快下班的时候，雨哗的一声落了下来。男人们一个个来接家人下班。

　　王大姐的丈夫第一个到了，撑开雨伞示意妻子走。可王大姐偏不肯，一个劲儿地向王莹说道：“要不，我等等你。等到你家大军来，我们一起走？”她不走，是想看看大军到底是个什么德性，矮到什么程度，究竟是不是土行孙。

　　李大姐就更是这样了。她丈夫来后，帮她撑开伞，那一片伞下位置，被男人占去了一大半，李大姐半个身子还在雨里。可她也不走，满脸幸福地向王莹笑着，似乎在告诉人们，她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幸福。至于小丫头王莹，你男友搂着你的时候，会不会像猴子攀吊杆。

　　终于，王莹的男友大军来了。一行人站在单位的楼下向他行注目礼，大军走到王莹身边，把她轻轻一拥，嘴唇就凑到了王莹的额头上：“对不起，今天下班迟了。”

　　这小妮子，男友的个头并不矮呀，比王莹还要高一点儿。李大姐和王大姐又对视了一眼，回味王莹先前说的话，那就是变相地夸奖大军了。

　　俩人接着朝王莹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脚上，这个女孩子的确是聪明呀，穿着平跟鞋。那就是说，她让大军高，大军就能吻到她额头;她让大军矮，大军就能弯腰背起她。

　　男人究竟多高才是帅，原来衡量的标准掌握在女人的手里。

　　王大姐的男人说：“她男友来了，我们走吧。”王大姐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走了。

　　李大姐的男人说：“走吧。”李大姐膝盖一顶，她男人又一次被命中了要害，疼得“哇”的一声怪叫。

　　这个时候的王莹，身子缩在伞下，头偎在大军的肩膀上，看到这一幕，调皮地刮了一下大军的鼻子，微微地笑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