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甫

　　春节临近，上午10点钟，储蓄所的柜台外边站满了排队办理存、取钱的人，伸头探脑地渴望快点轮到自己。旁边的自动取款机，也是“哗哗哗”不停地忙碌。张婆婆好不容易看着前边的大款办理完10万存款的手续离开，急忙把自己的卡递进窗口，轻声说一句：“我取500块钱。”坐在柜台里边年轻漂亮的储蓄所女职员头也没抬，看一眼张婆婆那老树皮一般粗糙的手，神情麻木地说：“所里有规定，为了方便大家，1000元以下的取款在取款机操作。请让下一位办理。”声音隔着玻璃墙上的小喇叭传出来，张婆婆后边的年轻人立即催促她赶快离开。

　　张婆婆这一下急了，她扭動着瘦弱的身子不肯离开，看着里边的漂亮女职员恳求说：“取款机我不会使用，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轮到我，你就在这里给我办一下好吗？不管取钱多少，都是你们的业务对吧？”漂亮的储蓄所女职员还没有回答，张婆婆后边的年轻人抢着说话了：“这位老太太你快点离开吧！人家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因为你取那500块钱，耽误大家的时间。”玻璃墙里面的女职员一看外边有人支持自己的意见，态度更坚决了，她掰开张婆婆扒着窗口的手，推她过去让后边人上来。

　　张婆婆是个让软不怕硬的倔脾气，办事从来都是先礼后兵，她认定占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眼下她看没有几个人支持自己，咬咬牙心一横，挤身过去干脆挡住了办业务的窗口，面对众人高声说：“实话告诉大家，我不是不会操作取款机，因为我上次从里边取出了假钱！储蓄所不认账，我上当了。只有窗口取钱，通过里面的验钞机我才相信。”张婆婆的话让嚷嚷鼓噪的人们一下子沉默了，取款机也没有人使用了，已经取出钱的人拿着票子仔细检查。

　　年轻漂亮的储蓄所女职员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是有一位老太太拿了一张假币来找麻烦，说在这里的取款机里取出的钱，到了商店发现是假币，要求给她调换。所领导为了维护自己单位的信誉，加上老太太已经转了一圈，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没有认可，但是加强了内部戒备。后来发现，原来是单位内部人员利用往取款机里放钱的机会，暗中用假币换真币损公利己，已经依法对他进行了处理。“想不到这老太太今天在大庭广众面前翻腾起来，这不是往我们储蓄所脸上抹黑吗？”一想到这里，她和另一位女职员对视一下，阴沉着脸没好气地看着张婆婆说：“算了！算了！你不就是想在窗口取500块钱嘛，我违反一下规定，给你办办算了，不要为取那一点点钱胡说八道，影响我们的信誉，丢人不丢人哪？”

　　张婆婆听了这话，心里像是受了莫大羞辱。她知道假币的事情时过境迁，自己没有根据缺乏反击力，于是咽了一口唾沫，转眼盯着刚才说话的女职员，鼓足勇气一字一板地说：“姑娘你说啥？‘取那一点点钱？你不要隔着门缝看人，你们储蓄所现在有多少现金啊？”说着她把自己的卡又递进去：“我现在把卡上的100万块钱全取了！”

　　张婆婆的话不亚于巨石砸进深潭，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骚动。“储蓄所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大家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现场保安急忙进去把情况报告储蓄所的领导，领导立马出来亲切地询问张婆婆是咋回事。张婆婆气愤地给他说了假币的情况，接着告诉他：“我孤老婆子一个无牵无挂，旧房拆迁大院子被开发，赔赏百万还有余，我准备春节后捐献100万，让县里建个现代化养老院。没想到今天取500块钱买东西过年，竟然遭到你们职员的刁难嗤笑，干脆我现在把钱全部取出来好了，这不算‘一点点吧？” 领导听了真挚地向张婆婆赔礼道歉，批评自己的职员不对。又说过去的假币问题，是当班的职员为了私利故意混入，已经按照法纪对他进行了严肃处理，今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领导最后拉着张婆婆的手说：“为了你老人家的安全，我们到所里办公室细谈好吗？”亲切地把她请进了储蓄所。自动取款机旁边的人们听了储蓄所领导的一番话，暗暗松了口气又开始操作起来。

　　张婆婆的事情后来咋解决已经不重要了，储蓄所那名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今后工作如何，人们也不得而知。不过前人留下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小事固执自找麻烦”， “待人不能看貌相，海水不可用斗量”这样的处事格言，依然值得我们现代人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