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帆被她说烦了,也准备走。这时,就听到树林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还不时地夹杂着说话声:“这块儿的又肥又大呀。”一个女人跟着应和:“是啊,比那边的强多了。”王一帆对小妍说:“咱过去看看。”小妍也来了兴趣,点头应了,两个人就往树林里走。
走进树林,他们才发现那里有一对夫妻,丈夫站在一架高凳上,正拿棍梆着树木,树木下面铺着一块大塑料布,妻子蹲在塑料布上,正在收拢着梆下来的东西。王一帆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吗呢?”男人说:“采柏树籽。”王一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更好奇地问:“采它干吗?”
男人就说,他老婆睡眠不好,多梦易醒。夜里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脸色差,显得老啊。他找懂中医的朋友问了,人家建议他给老婆装个柏树籽的枕头。柏树籽有宁神的功效,晚上闻着入睡,就能睡得香了。他怕网上买来的是陈年旧货,功效不好,就特别来给老婆采些新鲜的回去。
听男人说着,王一帆心里一动,因为他和小妍都有这个毛病。他悄声对小妍说:“咱也采点儿吧。你真要能睡个美容觉,那可就越来越漂亮了。自然美,那比多少美白霜抹出来的更自然、更生动,也对你的健康有好处啊。”
小妍一听这话,可真动了心。女人最梦寐以求的,可不就是漂亮嘛。可她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柏树,又皱起了眉头:“这么高的树,没有高凳,咋采得到啊?”王一帆也踮起脚来试了试,也不过能采到最低处的柏树籽,那就很少了。他寻了一根棍子,正要往树上打,高凳上的男人忙着制止他说:“兄弟你可别打。打到草丛里,你寻不见,别人也采不到,那可浪费了。我们还有事,这就忙去了,你用我们的高凳和塑料布吧。”树下的女人还好心地找出一个塑料袋给了他,王一帆忙着接过来,跟人家道了谢。
男人和女人收起塑料布上的柏树籽,下山去了。王一帆就爬到高凳上,学着男人的样子,用小棍轻轻梆,那些成熟的柏树籽就掉落下来,落到塑料布上,小妍就往塑料袋里装。塑料袋里的柏树籽一点点多起来,两个人也高兴起来。
忙到快11点的时候,王一帆已经累得腿软胳膊麻,再也打不动了。小妍也坐在一旁抹汗水,他们的塑料袋也满了。这时,旁边又有人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王一帆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也有人学着他的样子采柏树籽。他干脆从高凳上下来,对那个男人说:“你来采吧。”男人问他:“用完了咋办?”王一帆也没问当初那個男人该怎么办,就说,你放在这里好了。他过去拉起小妍,提起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看着这份意外的收获,他太高兴了。把塑料袋提起来,低下头去闻着那好闻的柏树籽的香气,他又估算了一下,对小妍说:“采个五六回,就够给你装个枕头啦。”小妍说:“咱们就多来几趟,也给你装一个。”王一帆笑道:“我脑袋大,枕头也得大,那得需要多少柏树籽啊。”小妍看了看塑料袋里的柏树籽,就没说啥。
柏树籽的包囊就像一朵花,开出五六个花瓣,每个花瓣里包裹着一粒麦粒般大小的柏树籽。回家后,他们还要把柏树籽从包囊里剥出来,才能装枕头用。别看他们采了一大塑料袋,但大多是柏树籽的包囊,剥出来的柏树籽也就有两把。要装成一个枕头,可不得来个五六趟嘛。想着还要来那么多趟,小妍就有些犯怵了。
两个人下了山,忽然闻到一阵阵香气。王一帆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馋得吞了口口水。他转脸看着小妍,见小妍也在暗暗地吞口水,他就提议:“咱们就在这吃点儿饭吧。”小妍点点头说:“先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两个人进了饭馆,惊异地发现,采柏树籽的女人正指挥着两个服务员忙前忙后。女人见到他们,熟络地说:“快坐吧。忙了一上午,累了吧?想吃啥?”说着话,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并顺手递上了菜单。小妍看了看菜单,点了俩菜。女人忙着去下单子。
两个人吃饱喝足,正准备出门,小妍发现门边放着一台体重秤,站上去称了一下,惊呼道:“天哪,我瘦了!”王一帆凑过来看了看,见她确实比昨天轻了好几两,不觉惊喜地说:“你运动了一上午,果真减肥啦。”没有什么事比减肥更让女人高兴的事了,小妍顿时兴奋得眉飞色舞:“半天就瘦了好几两啊。我要坚持下来,一个月是不是就能瘦好几斤?”王一帆忙着说:“肯定能瘦。”小妍越想越美:“再瘦一点,我就要有小蛮腰啦!”
两个人出了门,却见那个男人正蹬着一辆三轮车回来,车上装着五个新高凳。王一帆忙着说:“大哥,你那个高凳,我给你放山上了,有个人借着去打柏树籽了。”男人说:“放那儿吧,又丢不了,谁爱用谁用。我怕大家不够用,又让人做了这么多。”王一帆一呆:“大哥,你咋就这么好心呢?”男人狡黠地一笑,没再说啥,跳下车,忙着卸高凳去了。
回到家,王一帆剥着柏树籽,小妍忙前忙后地拍照,然后就发到微信上晒幸福。照片发了,还有文字,处处洋溢着她满心的小幸福。朋友们纷纷回复。有人说那里风景真美,有人问她柏树籽的功效,有人感叹她减肥成功。小妍忙着回复,满心的喜悦。
王一帆忽然大声说:“我想明白了!”
小妍一惊:“吓我一跳。你想明白啥了?”
王一帆说:“我一直在想,那个大哥咋那么好心,往山上扛了那么多高凳,花钱又费力。你猜是为啥?”
小妍呆呆地问:“为啥?”
王一帆说:“他们想把咱们留在那里!”
小妍笑了:“怎么可能?腿长在咱们身上,咱们想去哪儿去哪儿啊。”
王一帆细细给她分析:那大哥和大姐,先是通过自己采柏树籽的行为,给他们传达了柏树籽的功效,更传达出这是夫妻间最好的表达爱的方式,他们已在无形中接受了这个信息,跟着采上了柏树籽。这时,大哥把高凳给了他们,让他们采起来更方便,也更有乐趣。采了一上午柏树籽,他们又累又饿,下山时看到那个饭馆,自然想坐下来先歇歇,顺便喂饱肚子。出门时,又见到那个体重秤,女人自然喜欢称体重,然后就发现自己瘦了。玩儿了收获了减肥了还对爱人表达了爱意,真是一举多得,更何况这一次采的柏树籽不够,诱惑着他们还要再来。而他们每来一次,就要在大哥他们饭馆里吃一次,大哥大姐他们就赚一笔。如此,他们的生意才会那么好啊。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小妍就竖起了大拇指:“他们好聪明!”
王一帆点了点头,感叹地想:表面上看起来,那大哥大姐白给别人高凳用,是方便了别人,却没想到,也是给自己搭了一条赚钱的路啊。智慧在民间,这话真没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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