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6年的欧洲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住在我家楼下的唐弋又开始随着战况时而狂喜时而鬼哭狼嚎了。
刚刚结束了大学期末的“突击”复习,想回家好好休息的我,对他每天凌晨突如其来的怪声格外恼火,怨念着要不是这小子父母动辄出差,早就把他逐出家门了。
又是一天,我看小说看到深夜,倦怠地刚刚睡着,就听见唐弋又蹿到阳台上,一边开可乐一边恨恨地吐槽:会不会踢球啊!我迷迷糊糊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然后迷迷糊糊地踩着拖鞋走到窗边,迷迷糊糊地将其中一只拖鞋朝阳台上的唐弋丢了过去,在他的怨念声中回卧室安稳睡去……
我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不要扰民,和10年前一样。
2
真快,10年了。
2006年,我所在的小区刚刚建成入住,当时,一个叫“世界杯”的神奇存在让我结识了我的紧邻。
我家在二楼,一楼有一个向外延展的阳台。那个深夜,唐弋就是站在那个阳台上,突兀地吼了一句“齐达内”。虽然我并不知道齐达内是谁,却被那个拉长了的尾声直接从睡梦里惊醒,然后带着一肚子的气起床从窗口张望,看到了一个愤怒的男生正不道德地把手中的饮料罐往远处扔,还伴随着发泄式的怒吼。于是我随手拿起了晾在自家阳台还在滴水的加菲猫玩偶,二话不说朝他扔了过去……
简单粗暴的方式往往最有效,至少那天我睡了个安稳觉。不过第二天醒来,回忆起被自己扔出去的是最爱的加菲,还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第二天加菲完好地回来了,被洗得杂乱的“毛发”也被整理平顺,一脸傲娇地坐在我家门口,头上还顶了个小小的足球配饰,上面的字幼稚得像幼儿园小孩:知错就改,还是一条好汉……
我好笑地把加菲摆回到阳台上,然后看到了站在楼下朝我傻笑的唐弋。
不“砸”不相识,我们就那么“杀”进了彼此的世界。
那时,我们在各自的校园里,读小学。
3
后来,一个漫长的没有作业的暑假结束后,我成了一名光荣的……初中生。家乡的小城不大,但稚气未脱的我们还是没想到可以恰巧走进同一个班。所以在初中的班级里见到唐弋,我的表情一定是扭曲的……
大概是初遇时被吵醒的愤怒还没有彻底化解,所以在他神经兮兮地和老师申请和我同桌后,我一本正经地拿出了日记本写日记,“无视”是我战斗力局限下最有力的反抗。不过他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你说咱俩是不是特有缘啊,回家住楼上楼下,到校还可以同班同桌。”我分明没有理他,他倒兴致勃勃地说起来没完,情绪倒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你知道吗,你朝我扔加菲猫的那天,我正难过呢,那天齐达内用头撞了挑衅的马特拉齐,被红牌罚下了……”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依然不懂一群人围着一个足球跑有什么可看,更不懂一个球员被罚下何至于看球的人大半夜跑去阳台鬼哭狼嚎。
只是,我们不懂的那么多,岁月却要按部就班地行进,一去三五年……
4
同桌的3年,还算相安无事。中考结束,我留在了本地的高中,唐弋被因为工作无瑕照顾他的父母“流放”到了邻市的一所寄宿制中学。临走前,他抱着一个蠢萌的狗跑来我家门口,然后云淡风轻地说:“嘿,给你的胖子加菲找来了欧迪。”
那些年少的岁月,往往不被正在经历的人珍惜。稀里糊涂读了高中,然后为了心向往之的大学奋斗,而渐渐忘了年少时,那个一起嘻笑打闹的人。
我如愿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没想到曾经抄我作业的唐弋竟然在高中脱胎换骨,成绩甚至比我还高几分。高中毕业的那天,他拖着行李在楼下朝我喊:“老同桌,你想去哪个学校啊!带上我呗?”
曾经稚气少年,如今依然是眉清目秀的美好样子。声音变了很多,个子也远远超过了我。我随手拿起手边的加菲玩偶示意要砸他,然后叫嚣:“有多远走多远,才不带你!”不过,转身看到一旁的欧迪,还是恍然觉得,时间好快啊。
5
他真的和我报考了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专业,然后以资深老乡的身份帮我把一切都安顿好。我们渐渐结识了彼此的舍友,混熟了彼此的圈子,如鱼得水地走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直被闺蜜称为“情窦不开”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误打误撞地,竟然对唐弋的舍友有些心动。男生来自遥远的南方,戴黑框眼镜,不同于唐弋的张牙舞爪不安分,他永远温文尔雅的样子。我们借各种奇怪的名头开展宿舍联谊,当我发现男生把饮料递给我就能让我突然脸红的时候,我就知道,有点不对头了。
很快体育课开始选课了,我最终鼓足勇气叫出了唐弋。虽然,我并不想把自己闪电速度暗恋一个人,以及可能出现的各种忸怩和窘态暴露给彼此知根知底的唐弋,但没办法,毕竟只有唯一的棋子。
“那个,体育课……”我支吾着。
“你想说什么啊?”大概是没见过我这副模样,唐弋不耐烦地问。
“那个……陈西宁准备选什么课啊?”终于说出口。
“我哪知道。”唐弋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你是他室友怎么就不知道啊?”我穷追不舍,“或者你帮我问问……”
唐弋最终“不堪折磨”,丢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要不你选足球吧,我回去让他也选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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