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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时间:2023/11/9 作者: 故事林 热度: 30323


  高考成绩公布后,我看了看还算满意的成绩,马不停蹄地把志愿填好。从上到下5个志愿,无一例外都是上海的高校。

  闺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祖传的仇人在上海么?这么火急火燎地要过去报仇?”

  确实,就连最亲密的闺蜜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想前往一片杳然的土地,为自己漫长的暗恋埋单。

  

  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陈辞。大我一级,我入校的时候,他高二,艺术生,学音乐。和存在于每个校园乃至存在于每本小说中的风云人物一样,陈辞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上得舞台下得球场,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最高奖学金;但又和小说中刻画的不同,他不淡漠,不傲娇,对每个人真诚相待,笑起来像个太阳,眉目生花。

  那时候,对这个刚进校就听闻的神一样的人,我是发自内心地抵触的。没有什么炫酷的理由,只怕自己也受不住那魅力的吸引,成为自己鄙视的花痴群体的一员,甚至幼稚地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花瓶,只能讨厌,不能动情。

  或许有些事,一再提醒自己就形成了心理作用。但往往忽视了,当某些注定了的契机终归到来,之前种种,前功尽弃。

  

  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了心弦,应了那句:最初讨厌的,最终沦陷了。

  庆幸还是该懊恼,我在高二那年搬到学校对面的小区,而他,恰恰住在那里。从我的卧室向左上看去,便是他家的阳台。渐渐,我养成了个很不好的习惯,每天晚上,总要看陈辞家的灯关掉才去睡觉;每个清晨,总要看他走出小区才迈出家门。每天下午4点钟,当学校的广播电台传来陈辞的声音,我都装作无所事事地翻书,心里恨不得把每一个语调都刻在脑袋里。

  最疯狂的时候,曾倚靠在窗台上,一边远远地看着他家客厅的电视,一边拿着遥控器在自己家调台,因为距离远,只能凭借专场的黑幕和画面的颜色大体确定他正在看哪一个栏目,然后自己和他同步地看同一频道。屈指算算,我就这么辛苦地和他一起看过了 《新闻1+1》,看过了NBA,以及无数我不喜欢的音乐节目……暗恋暗恋,暗无天日的恋,我只能靠这样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告诉自己:你们在做同一件事,你们很近。

  第一次看茨威格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在初中,那时候,总不能理解女主人公的所作所为,她在猫眼里关注着他的行踪,偷偷亲吻他用手摸过的门把,像圣物一样保留他嘴唇接触过的雪茄烟头……觉得那个女人简直是个神经病。后来,遇见了陈辞,终于懂得,爱着的女人,分明那么相似。

  

  大概追求美是人的本能,所以在小城的一中,喜欢陈辞,从来都不是专属谁的秘密。他有着基数庞大并不断增长的 “粉丝群”,里面的姑娘至少在短期内对他忠心不二。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对他的情愫,总习惯于绝口不提。

  在我的世界里,那个光鲜亮丽的陈辞,属于舞台,属于音乐,属于领奖台,属于一切靓丽而明艳的未来。

  沧海横绝,各成彼岸。天堑横绝,何以通途。

  向来对自己笃信不疑的陆既禾,在遇见陈辞之后,一度陷入深深的自卑与犹疑。我并不乐观,也从未期待交集,以至于和陈辞莫名其妙地相识成了我偌大的惊喜。

  “请问你是陆既禾?”

  “嗯。”

  “女生哈哈,从名字看,还以为会成为好兄弟呢……”

  “嗯?”

  “从 《视野》上看到了你的文章,感觉很喜欢你的那种率性和洒脱,看到你说你也喜欢顾城和毛姆,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认识文章的作者。”陈辞明媚地勾了勾嘴角,递给我一本五线谱,“随手写了几句 ‘读后感,没找到本子,就写在五线谱上了。”

  很久之后陈辞曾和我说,第一次见我觉得我简直太高冷了,三言都没有只有两语还是单音节的 “嗯”。我笑了笑,没说话。我该怎么告诉他,所谓高冷不过是惊讶惊喜外加反射弧长,所有的紧张慌乱与手足无措都在他转身后才暴露无遗。

  后来,陈辞写在五线谱上的帅气的字,以及完美契合自己价值观的观点,都曾让我在无数个夜晚欣喜难眠。在胡思乱想的晚上,想起那个浪漫得要死的王小波曾经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送给李银河,猜测陈辞的心中会不会对自己有那么丝毫的好感。但这种想法总是刚诞生便被扼杀:你注视了那么久的他,不过轻瞥了一眼你的字。

  

  陈辞高考的最后一天,天阴沉沉的,和我的心事一般,好像一把可以攥出水来。我一如既往地靠在床的左边,稍稍偏头,视线便熟稔地抵达陈辞家的阳台。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我不敢捕捉他向来虚无缥缈的目光,更不敢奢望它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只是在心底里大概盘算了一下需要多少个日夜,我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需要多少个春秋,他能淡出我的记忆。雨应景地来了,我的视线穿过长长的雨帘,却在抵达他那里的时候悄然回归,直直地撞在心上,疼得我掉下了眼泪。

  张爱玲说,爱一个人会低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那么暗恋一个人则是低到尘埃里,然后窒息身亡。

  

  一年之后,是我的高考。那时候,想必陈辞已经在他热爱的城市如鱼得水。我还是对单向的往事念念不忘,是死是活,是希望是绝望,都要去上海。

  后来?后来我不知道陈辞是如何得知我也考去了上海。

  在魔都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我见到了阔别一年的陈辞。他依旧有温暖的笑,眼里不装任何岁月,满是星光:“我知道你总会来,所以不猜,不催,只是等。”

  我醉在上海的夜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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