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宝

　　Chapter11 初次同台

　　次日下午，初赛开始。

　　江束为乔陌晗选的曲目都很适合她，分别是巴赫的《C小调幻想曲》、帕格尼尼的《第24首随想曲》和莫扎特的《C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经过那么久的备战，在江束的高标准、严要求下，乔陌晗演奏的音乐终于从一匹狂放不羁的野马变成了训练有素的战马，尤其是作为标准来练习的巴赫作品，每一首都由乔陌晗曾经的噩梦成为了如今的拿手好戏。更不要说本身驾轻就熟的帕格尼尼随想曲，乔陌晗几乎都是闭着眼睛演奏，陶醉在自我编织的一场美好梦境中。她的情绪感染了现场的评委，不由得都随着她的音乐闭上眼睛，放任感官沉醉其中，直到她演奏完随想曲的左手拨弦部分，评委们的脸上无不露出惊叹的神色，尤其是海瑟薇大师，甚至激动得起立鼓掌！她没想到，在这迟暮之年，竟可以亲眼见证洛卡奈斯在冥冥中选定的优秀传承人，如果她能保持这个状态一路披荆斩棘而战，相信胜利的桂冠非她莫属！

　　江束坐在台下，满意地观察着评委们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细微的波动都不放过。众所周知，国际大赛的评委都极其挑剔，要求极高。想获得评委们一致的好评，除了过硬的技术外，更重要的是要有能让人感同身受的情感，这一点恰恰最难得，而乔陌晗却做到了！

　　乔陌晗今天的表现，毋庸置疑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评委！

　　但这还远远不够。

　　每一届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都会专门设立“最佳帕格尼尼随想曲奖”授予随想曲演奏得最好的选手，乔陌晗的随想曲就算拉得再好，最多也就颁给她这个奖而已。至于真正的大奖，还在后面，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乔陌晗初赛的最后一首曲目是莫扎特的《C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需要与管弦乐团合作，时间则安排在第二天一早。

　　初次参加大赛的乔陌晗紧张得一夜无眠，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后台时，不出意外地被江束狠狠训斥了一顿。对于这种高度紧张的赛事来讲，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可道理谁都明白，真做起来又有几人能那般洒脱？

　　乔陌晗紧紧地握着琴颈，眼睛望着台上已经准备好的管弦乐团，她知道该她上场了，可是昏沉的脑海中，却莫名地浮现起烙印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天。在管弦乐团的伴奏下，他们一起快乐地演奏着巴赫的小提琴协奏曲，他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演奏下去。可就在这时，一捧猩红的鲜血突兀地染红了整幅画面，她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忽然有一只手从扭曲的漩涡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这压抑的混沌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一身黑色礼服、手持指挥棒的江束像一束圣光照亮了黑暗的阴霾，他低声道：“该你上场了，别怕，有我给你护航！”

　　乔陌晗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江束似乎也有说过同样的话，多给他一点信心，多给自己一点机会！是了，今时已不同往日，有陈诚的灵魂与江束的执着护她左右，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龟缩在那副脆弱的壳里，不思进取，不敢突破呢？

　　就让她相信江束一次吧！

　　江束强硬地一把拉住乔陌晗的手，将她带上了舞台，然后自己走向了指挥台……

　　刚刚坚定信心的乔陌晗又迷惑了……为什么她会看到江束站在指挥席上冲她扬手，示意准备，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护航？

　　管弦乐团与江束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默契十足。乔陌晗暗自震惊，这种程度的配合绝对不像是初次合作，倒像是彼此磨合了很久的样子！

　　Chapter12 危险的初赛

　　初赛的协奏曲演奏部分进行了两天时间。

　　而这两天，乔陌晗被江束勒令好好练琴，不许离开琴房半步……

　　而别人家的导师至少也是寓教于乐的！

　　不过看在江束为了给她护航，已经在指挥台上连续站了两天的时间，乔陌晗决定，还是不跟他计较了，反正也计较不过……

　　再见到江束时，已经是第3天上午。

　　乔陌晗早就从路边社的八卦里打听清楚了一切，帕格尼尼大赛本届组委会初赛邀请的管弦乐团是法国MJ管弦乐团，而MJ的常任指挥不巧正是江束本人！

　　要知道，法国MJ可是享誉世界的知名乐团，能被MJ聘请为常任指挥那几乎是每一个指挥家的梦想！

　　乔陌晗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江束，用一种梦幻而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导师，原来平凡如她竟然会有一个各方面都是全才的霸王导师，这又让她怎么好意思不努力、不奋进、不突破呢？

　　乔陌晗希望有朝一日，人们在提起江束那响彻寰宇的赫赫威名时，自己不要给他的脸上抹黑就好！不求超越，但求无愧！

　　连续3天的超负荷工作，让江束看起来疲惫不堪。

　　但他却没闲着，在琴房给乔陌晗挑了一早上刺之后，这才想起似乎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与管弦乐团的初次合作怎么样？”

　　江束的眼神十分温柔，可乔陌晗却有种你要是敢说不好小心我掐死你的错觉。

　　从善如流的乔陌晗立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都是您指挥得好！”

　　江束懒散地撩了她一眼，冷笑：“呵呵，我指挥得好，你还拉错？”

　　江束这么一说，乔陌晗才想起，刚上台时，心中那刻意忽略的不适感，她机械地演奏着印在脑海中的琴谱，丝毫没有情绪的投入。可就在这时，江束严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猛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错音就这样从指间滑出，追悔莫及！

　　后面的演奏她紧张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却再也不敢看一眼江束。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整首曲子演奏的却是规矩有余，光华暗淡。

　　“对不起！”乔陌晗深深一鞠躬，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非常对不起江束。

　　江束却摇了摇头：“乔陌晗，你没有必要对我说对不起。这是你自己的比赛，决定的是你自己的未来，我可以给你护航，可以让你依靠，甚至可以让你站在我或者是洛卡的肩膀上去绽放自己的才华，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比赛结果，而能影响这个结果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江束的这番话，让乔陌晗的心情无比忐忑。

　　她知道江束是对的，就算外界能给予她再多的助力，最后真正发力的人，也只能是她自己。在这种汇聚世界精英的艺术殿堂里，竞争的激烈与残酷都远非一般赛事可以比拟。

　　这种紧张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初赛结果出炉。

　　当大赛评委会主席用英语宣布进入复赛的11名选手名单时，乔陌晗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般激烈沸腾。

　　第三名……

　　第六名……

　　第九名……

　　乔陌晗的心一点点失落下去，马上就要结束了，可她却一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难道这就是她的国际初赛？难道就这样回国？这让她如何面对江束！

　　“NO.11，Mohan Qiao，congratulations！”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乔陌晗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剧烈的心理反差，让她激动得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就在刚刚，她还以为要止步于此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进了复赛！

　　乔陌晗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珍惜复赛的机会，努力突破自我，让江束也为她骄傲一回！

　　Chapter13 苦难是把双刃剑

　　初赛的末位，复赛时被安排在了首位。

　　虽然所有比赛中的首位似乎都比较吃亏，但乔陌晗却丝毫不惧。

　　江束为她选择的曲目是：勃拉姆斯《G大调第一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贝多芬第五奏鸣曲《春天》和那天两人一起演奏过的帕格尼尼《摩西幻想曲》。

　　因为要演奏整套独奏音乐会曲目，所以选手可以推荐自己配合默契的钢琴伴奏或者向大赛组委会提交申请，由组委会来安排，中间会有一天的磨合期。

　　经过向大赛组委会推荐，乔陌晗的钢琴伴奏理所当然由江束担任。

　　曲目是早就练习过的，又有江束这颗定心丸的配合。最主要的是没有与管弦乐团的合作，不存在心理波动的影响，所以不负众望，乔陌晗的复赛虽然第一个出场，分数却也是最高，一路遥遥领先！

　　最后竟然以前两轮比赛总分排名第3位的好成绩，顺利晋级决赛！

　　这一晚，是乔陌晗来到热那亚之后，睡得最好的。

　　可她的好日子，也仅仅这一个晚上而已，第二天一早，尽职尽责的江大师就早早地在琴房里等她！

　　决赛是公开性质、面向观众的，不仅曲目量大，技术复杂，而且还要与管弦乐团磨合，但是他们只有两天的排练时间，所以时间尤其宝贵！

　　这次江束为乔陌晗选择的曲目是：巴赫的《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与乔陌晗最拿手的帕格尼尼《b小调第二小提琴协奏曲》。

　　与初赛最大的不同是，这一次的管弦乐团不再是MJ，所以指挥也不再是江束。

　　最后一天的排练结束后，夜幕早已低垂。

　　银色的月光洒满浪漫的异域小巷，江束手捧一束白菊带着乔陌晗沿着花岗岩的台阶一路上行，最后停在一栋漂亮的白色小楼前。

　　江束恭敬地将白菊放在房门前的石阶上，后退两步，恭敬地对着小楼三鞠躬。

　　“这是洛卡生前居住过的地方，你也来给他鞠个躬吧！”江束说完，让开了位置。

　　乔陌晗一一照做。

　　学小提琴的人，没有不知道洛卡奈斯的，可乔陌晗知道这个名字却是从陈诚那里。

　　小时候，在他们那个偏僻的小镇上，每当陈诚骄傲地吹嘘他是洛卡奈斯的得意弟子时，都会被小朋友们连连唏嘘。可乔陌晗没想到，陈诚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洛卡，她是陈诚选定的继承人，明天就要参加决赛了，你要保佑她啊，不然陈诚会找你算账的。有他在那边陪你，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寂寞？行了，我就知道你偏心，你最喜欢他了。不过，我也算没有辜负你吧？”江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乔陌晗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却字字透着哀伤，让旁观者都忍不住落泪。

　　回去的路上，江束问乔陌晗：“知道为什么选择《摩西幻想曲》吗？”

　　乔陌晗摇头：“为什么？”

　　江束抬头看了眼低垂的星空，缓缓说道：“摩西本是埃及的王子，却受上帝之命，率领被奴役的希伯来人逃离古埃及，去寻找避世之所。一路上经历了无数磨难，越过陡峭的山峰，穿过死亡的沙漠，走过绝望的旷野，迎着风吹雨打，日晒冰雪，饥寒交迫，也不曾后退，最后终于找到了神允诺给他们的迦南圣地。这是一首神圣而悲伤的曲子，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生不能了解其中的悲怆，更不要说演奏了。我希望你明白，苦难既可以成为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也可以成为你人生的宝贵财富，关键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乔陌晗看着江束渐渐远去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今晚，江束眼眸中流露出的浓浓哀伤，终于让乔陌晗明白，陈诚的离去，并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痛苦，只不过，江束早就做出了与她截然不同的理智选择。

　　Chapter14 你听到我的选择了吗

　　万众期盼中，决赛如期到来。

　　乔陌晗按照排名被安排在第3天上场。

　　华美富丽的音乐厅内，早已座无虚席，对于热那亚的当地人来讲，每两年一届的大赛无疑是最盛大的节日。

　　经过之前两天的磨合，乔陌晗与管弦乐团的配合已经相当顺利，可那毕竟是在台下，毫无大赛经验的乔陌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会紧张。

　　台下，江束一手拿着小提琴，一手有力地握紧乔陌晗微微颤抖的双手，双眼灼灼地注视着她：“你喜欢在广场上被人注视的感觉对吗？”

　　乔陌晗疑惑地看着他，轻轻点头。

　　“那就把这里当做广场吧！”江束拉着乔陌晗的手一步一步走上舞台，在他的安慰下，女孩紧张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是了，只要摆正心态，就会发现，广场和音乐厅其实并没有不同！乔陌晗深深地看了眼台下满目期盼的观众，胸口之中豪情澎湃。这是属于她的舞台，这是属于她的比赛，这是她梦想开始驰骋的地方！

　　在指挥的示意下，乔陌晗与江束默契地对视一眼，弓已搭在弦上。

　　陌生而又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巴赫《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仿佛一首刻在骨髓里的魔咒，将乔陌晗又带回了5年前的那个夏天……

　　在市里的小提琴大赛上，她和陈诚开心地合奏着这首曲子，这是他们第一次登台合作，配合得默契十足。她陶醉在不知是自己还是陈诚创造出的美妙音乐世界中，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这唯美浪漫的时刻。可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轰隆”巨响从天而降，粗暴地撕裂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乔陌晗看着从天而降的钢架，吓傻了一般呆呆立在原处，她以为她死定了……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诚忽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推开！

　　乔陌晗再回头看时，腐朽的钢架无情地刺穿了陈诚的身体，猩红的血水从陈诚那小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整座舞台！

　　乔陌晗扑上去，一把抱住陈诚，向距离最近的管弦乐团呼救，可哪里还有人？除了焦急地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带队老师外，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她又恨又怕，恨的是这些人见死不救，怕的是陈诚就这样永远离开她。她手忙脚乱地想帮陈诚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却发现只是徒劳。陈诚笑着闭上了眼，而她的双手则沾满血腥！

　　忽然，一道凄厉的高音破空而来，犹如一道力拔千钧的光剑将这铺天盖地的血色击得支离破碎。她睁开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陈诚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俊秀优雅的青年，青年鼓励的眼神坚定地对她说：“苦难是把双刀剑，你的选择是什么？”

　　乔陌晗坚定地握着弓，仿佛握紧宝剑的勇士。她不要做一个沉溺于苦难的弱者，她昨晚就已决定，要做征服苦难的摩西，战胜自己的强者！

　　协奏曲终于顺利进入第三乐章，突破瓶颈的天才终于摒弃哀念，演奏出乐曲本身的明快爽朗，更有一种过尽千帆的喜悦。

　　陈诚，我终于找到了勇往直前的力量，你看到了吗？你是不是也在为我高兴？

　　这首富含演奏家感情深刻变化的协奏曲，终于在结束时，为乔陌晗赢得了前所未有的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感觉怎么样？”等她下台后，江束体贴地递给乔陌晗一杯水，关切地问道。

　　乔陌晗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你听到我的回答了吗？江束！”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叫江束的名字，她的心中带着一点点紧张，一点点期盼，一点点羞涩，却依然抵不过眼角眉梢的浓浓笑意。

　　江束被她的情绪感染，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温柔地拍了拍乔陌晗的脑袋：“听是听到了，不过代价过于惨重，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江束所说的代价，自然就是将乔陌晗从梦境拉回现实的那一声破音了，这在江束完美的人生中简直就是不堪入目的一笔！

　　“是！”乔陌晗淘气地向江束敬了个军礼道，“我这就去琴房练习明天的曲目！”

　　Chapter15 帕格尼尼灵魂的复活

　　乔陌晗决赛的第二场是在次日午后，演奏的曲目是帕格尼尼的《b小调第二小提琴协奏曲》。

　　这首曲子对于乔陌晗来讲与巴赫的《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一样，有着特殊的意义。第三乐章就是乔陌晗与江束初见时隔着琴行那道玻璃门合奏的《钟》。

　　如果说上一场的演奏是与晦暗过去的告别，那么这一场就是与美好未来的邀约了！

　　身着华贵的礼服，昂首阔步地走上舞台，炽热的镁光灯聚焦头顶。在评委挑剔的眼光里，乔陌晗自信满满地开始了第一乐章的演奏。

　　虽然这次，没有了江束的陪伴，但她轻而易举地在观众席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江束专注的视线正一点不差地落在她身上，闪动的眸光背后隐含赞叹！

　　第二乐章的慢板终于让她有时间来回顾陈诚走后这5年来的自己，退缩、软弱、逃避，一直以为陈诚的死是横亘在她人生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她迷茫过，失落过，退缩过，直到江束力拔千钧地将她从一直龟缩的壳里拉出来，手挽着手教会她勇敢、自信、抉择、成长，甚至重生！是江束让她相信，她还可以继续留在小提琴的世界里，将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第三乐章《钟》是模仿钟声的回旋曲。首尾两个乐章，遥相呼应，精彩绝伦，这也是整首曲目激昂的高潮部分。乔陌晗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破茧而出的力量在体内膨胀着急于释放，她还可以更快，她还可以更准，她还可以更精彩。乔陌晗拉得过于投入，忽然只听“嘣”的一声，琴弦断了！

　　一时间，整座音乐厅都陷入了沉默，连管弦乐团都停了下来，而台下的观众一部分还未从刚才震撼的演奏中回过神来，另一部分则是暗暗为乔陌晗惋惜……

　　江束攥紧拳头，该死！琴弦都是之前调试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乔陌晗要就这样放弃比赛时，只见她向指挥示意，第三乐章，重新来过！

　　瞬间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这不可能！”

　　“哦，我看到了什么！”

　　“3根弦的《钟》，哦！天啊，她是拥有帕格尼尼灵魂的人！”

　　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乔陌晗在剩下的3根弦上重新演奏了以炫技为名的第三乐章，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国际级的赛事，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怎么可以放弃！

　　在评委席的一片赞叹声中，乔陌晗完美谢幕，台下疯狂地大喊：“安可，安可！”

　　乔陌晗不得不返场，又演奏了一遍独弦《摩西幻想曲》。

　　而江束早已急不可耐地飞奔向后台，在乔陌晗走下舞台的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Congratulation，你真是太棒了！”

　　乔陌晗第一次见江束如此冲动，第一次听到江束发自内心的赞扬，一时间惊喜交加，百感交集。她轻轻回抱江束，有点担忧地询问：“可是比赛中断了，我拿不了第一了！”

　　“开什么玩笑！”江束自豪地拍着胸脯：“放心吧，这届的NO.1肯定是你，毫无悬念！因为你的演奏太完美，连我都自愧不如！”

　　在比赛结束一周后的公演上，乔陌晗终于拿到了那把跟随了帕格尼尼一生的魔琴Cannon。她演奏的曲目是江束根据帕格尼尼《b小调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改编的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钟》，也是他们初遇时合奏的曲子！

　　江束的改编更华丽，更能衬托出乔陌晗的技术特点，自己则是真真地沦为了配角。记得第一次练习时，乔陌晗就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江束轻拍她后脑勺：“你是我的徒弟，我这不是帮你，是教你，好好学着吧！”

　　乔陌晗不依不挠：“你说过我如果得到第一名，就会跟我分享你和陈诚的故事，如果我没猜错，你帮我难道就是因为他？”

　　江束倒是不否认：“认识陈诚的时候，我才3岁，那时我们在维也纳，拜入同一位老师门下学琴。直到10岁那年的夏天，我们的启蒙导师安德烈那·洛卡奈斯病逝，将他御用的小提琴——瓜奈利的名作留给了陈诚，承认陈诚是他的衣钵传人。后来，陈诚就回国了，因为他说他在国内找到了帕格尼尼！”

　　说最后一句话时，江束认真地注视着乔陌晗的眼睛，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既学小提琴，又学指挥，还不放弃钢琴吗？因为我知道我在小提琴领域的成就永远都不会超过陈诚，他从小就比我优秀，没想到识人上还是更胜我一筹，他早就看出了你的天赋，不是吗？”

　　小时候的乔陌晗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成为一个比江束更天才的神童的回国理由，更想不到在几年之后，这个神童竟然会为救自己而死。

　　“你说说，你要是不让他看到帕格尼尼的复活，又怎么对得起他的付出？”江束说的没错，如果她不能做到最好，又怎么值得陈诚拿命来换！

　　超高的技巧难度，结构复杂的曲式，美妙华丽的音符，无不衬托出乔陌晗扎实的技术功底与注入其中的浓烈感情。她把对陈诚的愧疚与思念全部灌注在这首《钟》里，希望陈诚在世界的另一边也能通过Cannon的魔性听到她的演奏！

　　江束坐在台下，欣慰地鼓掌。看来他这个客座教授相当敬业，这样百年之后在地下与陈诚会合时，也多了一些可以炫耀的资本。

　　经过这次大赛，乔陌晗一战封王。她的技巧和实力都得到了欧洲古典音乐界的肯定。虽然她并不是第一个获得帕格尼尼大奖的中国人，但却是演奏风格和技术最接近帕格尼尼灵魂的存在，这必将为她今后的演奏生涯带来无上荣光！

　　Chapter16 青春狂想曲

　　又是一年圣诞节。

　　圣音音乐学院圣诞音乐会的压轴曲目即将上演，台下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兴奋地等待着载誉而归的、被欧洲古典音乐界奉为帕格尼尼灵魂再世的小提琴家乔陌晗的精彩演出。

　　后台的乔陌晗深吸一口气，握紧小提琴，与宫羽一起款款走上舞台，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宫羽给了乔陌晗一个鼓励的眼神，优雅地在钢琴后落座。今年的圣诞音乐会主角无疑是风头正劲的乔陌晗，可是乔陌晗却在排练时提出要选择由拉赫玛尼诺夫改编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宫羽有点抑郁，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不能年年圣诞节都来救场压轴，她也有想要约会的时候，可乔陌晗就是这么执着坚持，天天去敲她房门。

　　乔陌晗说，江束回国的首场公演她虽然错过了，但是她想在今年的圣诞节，把这首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当做礼物送给江束，作为拒绝公演的补偿，也作为送给江束的圣诞礼物。宫羽这才想起，江束公演的曲目定的确实是这首曲子。

　　与其说宫羽是被乔陌晗的执着打动，不如说她是有点怜悯江束的，看他在乔陌晗身上劳心劳力那么久，也是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乔陌晗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与指挥台上的江束轻轻点头示意。江束指挥棒起，乔陌晗的弓搭在琴弦上，跟随着他的指挥，气势恢宏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在这延续了百年经典的舞台上华丽上演。充满炫技性的24个变奏，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狂热而激烈地拍打着礁岸。一袭白衣的江束就是主宰着潮汐奔涌的精灵，用他灵巧的双手，编织出了一首让人沉醉不已的美好梦境。

　　忽然，乔陌晗的心漏跳了一拍，那是精灵看向她时眼眸深处藏不住的笑意。江束当然知道这曲子就是这个傻姑娘精心而大胆地为他准备的圣诞礼物。这首预示着与过去的晦暗告别，与未来幸福邀约的狂想曲，是他收到过的最美好的礼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