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标

　　毛家村有个叫毛虫的人，吃喝嫖赌偷，可谓样样俱全。

　　这天晚上，毛虫从镇上赌博赢钱回来，一路上脚步轻飘，哼着小调，心里别提有多得意，当他路过枣子村时，一阵夜风吹来，毛虫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枣香，让他垂涎欲滴。都说枣子村的枣子香气诱人，今晚一闻，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正是枣子成熟的时节，偷瓜摸枣又正好是他的老本行，何不去摘几颗尝尝？

　　打定主意后，毛虫蹑手蹑脚地进了村。此时正值夜深人静，皓月当空，毛虫很顺利地绕到村后，溜进了一个枣园里。他没有贸然上树，而是屏息细听，只听见从紧挨枣园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香甜的酣声，他这才放下心来。他看准一棵结满果子的大枣树，双手往树干上一攀，然后像狸猫一般爬了上去，几乎没弄出半点响动。上得树后，毛虫瞧着那些挂满枝头的香枣，口水直流，急不可待地摘了一颗个儿大的，伸手就要往嘴巴里塞。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毛虫脚踩的树枝不知是被虫子蛀空了，还是别的原因，突然“咔嚓”一声断了！毛虫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往下掉。

　　也算是毛虫幸运，这棵大枣树的下面正好是一个高大结实的南瓜棚，毛虫仰面朝天掉在南瓜棚上，发出一声闷响，南瓜棚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居然挺住了没散架倒下。毛虫整个人儿被宽大的南瓜叶子埋住，南瓜叶子和藤蔓上长满的毛刺撩得他脸上痒痒的，怪难受的。毛虫正要挣扎着身子离开南瓜棚开溜，突然从紧挨枣园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一个老汉的声音：“谁？”毛虫一听，不好，刚才的响声把枣园的主人惊醒了！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他能够急中生智，嘴巴一张，“汪汪汪”地学了几声狗叫。这一招还真够灵验的，随即传来了老汉的声音：“噢，原来是条野狗在捣蛋。”

　　毛虫原以为学几声狗叫就会蒙混过关，借机脱身，谁知道“吱呀”一声，老汉打开了后门，披着衣服，拿着一根长烟杆直奔枣园而来。毛虫立刻慌了神，赶紧仰面一动不动地又躺在南瓜棚上，让又粗又密的南瓜叶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老汉往枣园里四下瞅了瞅，见无任何异样，便径直走到南瓜棚架下面，“啪哒啪哒”地抽起烟来，边抽边自个唠叨：“唉，年纪大了，觉也少了，被野狗一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毛虫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屏住呼吸躺在南瓜棚上硬撑，那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毛虫的肩背酸了，手脚麻了，可老汉却没有半点回屋休息的迹象。好不容易熬到他把一袋烟抽完，老汉又来事了，他把头一抬，借着月光数起南瓜棚上的南瓜来，“一、二、三……”数着数着，老汉突然疑惑起来，“咦，不对呀，棚架上分明只有九只南瓜，今晚怎么多出了一个？敢情是我老糊涂了，记性差了，眼睛不中用了？”说完又继续数起数来。毛虫听着老汉数数的声音，又怕又恨，这个老不死的，把老子的屁股当成个大南瓜了！

　　老汉也真会来事，数不清棚架上的南瓜就拉倒算了，可他偏偏是个死心眼，竟然用那根长烟杆顶起棚架上的南瓜来了，顶一个南瓜数一个数，边项边数，最后那根又硬又尖的长烟杆竟然捅到毛虫的屁眼上来了，“咦，奇怪呀，这只南瓜的屁股怎么软乎乎的？莫非这只南瓜烂掉了？唉，可惜呀，够我那只猪娃饱食一顿的……”

　　毛虫对老汉恨得要死，老东西，捅啥不好，干嘛要捅我屁眼？他难受死了，但却不敢吭声，只得咬着牙关死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听老汉“哈哈”大笑起来：“钱，钱……苍天有眼，老汉我发财啦！”

　　毛虫一听，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原来他揣在身上的钱从裤兜里滑落出来，又被老汉用长烟杆一顶，从南瓜棚架上掉了下来，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毛虫今晚去镇上赌博时自带了1000元本钱，加上赢来的1000元钱，那可是整整2000元钱啊，眨眼之间就落到了老汉的手中，毛虫的心里真像刀剜一般痛啊！可他躺在南瓜棚上喊又不敢喊，动又不敢动，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哇！

　　老汉把掉落在地上的钞票悉数捡了起来，用手蘸着口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点完之后，口里念叨个不停，那个乐呵劲就别提了。高兴劲过后，老汉对今晚突来的财运感到不可思议，他仰着头眯起眼朝瓜棚上看了又看，边看边自言自语：“莫非今晚财神菩萨助我，把一个聚宝盆扔到了我的南瓜棚上？待我搬个梯子爬上去看个究竟。如果真有个聚宝盆的话，那就请财神菩萨在上，受我一拜！”说罢，老汉虔诚地对着南瓜棚顶拜了一拜，然后“登登登”地离开了南瓜棚，到屋里搬梯子去了。

　　谢天谢地，这个老家伙总算是滚蛋了，毛虫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谁知道他的身子刚一动弹，屁股下面的木架突然“哗”地一声垮了，毛虫一声惊叫，身子直往下坠，更为倒霉的是，南瓜棚的下面有一个浇肥用的粪坑，毛虫的身子不偏不倚，“扑通”一声掉进了粪坑里。

　　响声再次惊动了老汉。老汉大吼道：“哪来的野狗，老汉我刚进屋又来捣蛋，想抢我的财是不是？该死的畜牲，待老子把火铳取下来，一铳结果你！”

　　毛虫一听，魂都没了，他不顾一切地从粪坑里爬出来，顾不上满身恶臭，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枣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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