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放

　　苏吉昌是个大贪官。去年10月，他利用出国考察的机会，携带贪污受贿来的巨款外逃到了西欧。

　　这天下午，他百无聊赖，独自一人在大街上闲逛。转悠了一会儿，烟瘾上来了，他抽出一支烟点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这时，一位约摸二十多岁的当地姑娘迎面向他走来。苏吉昌定睛一看，不由心猿意马，怦然心动。只见这姑娘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皮肤白皙，面容姣美，丰乳肥臀，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美女来到他面前，先“哈罗”一声，然后笑眯眯递过来一枝嫣红的玫瑰。苏吉昌没料到会有美女向他献花，脸一红，顿时愣住了。他五短身材，大腹便便，相貌又平常，只能算个“三等残疾”，即便在国内，如果不是有职有权，有谁会拿正眼瞧你？如今来到国外，满眼都是人高马大的俊男靓女，走到哪里都只有看模特般盯着人家的份儿，怎会有如此妩媚动人的姑娘来向自己示好？正犹豫着，美女再次热情地把玫瑰花递过来，说道：“尊敬的先生，请您收下这枝玫瑰！”苏吉昌懂得一些英语，双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慌忙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正思量着该怎么搭话时，美女笑容可掬地指了指他那支已抽了一半的香烟，友善地说：“先生，对不起，我想用玫瑰换你的这支香烟，好吗？”苏吉昌连连点头，兴奋得有些晕了。他知道，送玫瑰是表达爱情的。难怪都说外国人很开放，敢于大胆表露感情。你看，这美女主动送玫瑰向自己示爱，还要自己抽过的香烟，这分明是表示她对自己有好感嘛！苏吉昌红着脸，赶紧把香烟递过去。美女接过香烟并没有吸，而是掐灭后收好了。苏吉昌见此情景，心中一热：对，她一定是把自己这支烟当信物留作纪念！苏吉昌正寻思找话与美女闲聊来加深感情，美女却扬扬手，抛了个耐人寻味的“媚眼”，笑吟吟转身走远了。直到美女不见了身影，苏吉昌才回过神来。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如痴如醉，竟然忘了要她的电话号码，今后如何联系呢？

　　苏吉昌在返回住所的路上，闻着手中玫瑰花的芳香，仿佛闻到了美女的体香，一时间人迷迷糊糊的，简直是如梦似幻。可惜艳福太浅，与这美女只是短暂的相遇，要是洋美女能成为自己的女朋友，最好是情妇，多好啊！苏吉昌是独自一人外逃的，妻子、情妇都还在国内。他在当地无亲无友，每天孑然一身，很是孤寂。感叹一番后，他又有些纳闷，这美女为啥会看上自己？当他摸出烟来瞟见手指上璀璨夺目的硕大蓝宝石戒指时，似乎明白了。对！这洋妞一定是认为我这中国人有钱。如今出国的中国人，哪个不是财大气粗？只是，这美女为啥仅拿了半支香烟就匆匆离去呢？咳，真是一头雾水！

　　当天晚上，苏吉昌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入睡，满脑子都是那个美女送玫瑰的笑脸、抛媚眼的风情、送飞吻的模样……

　　第二天下午，苏吉昌早早就来到头天见到美女的那条大街转悠，巴望能再次遇到她。他慢悠悠地踱着步，边走边想着：这次要是见到那美女，一定要抓住机会，大胆主动邀请她进酒吧喝酒，先把她灌醉，然后在附近旅馆开个房间……可是，在这条大街上来回走了三趟，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始终没有遇见那位美女。快近傍晚时分，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抽完一支烟再返回时，身后突然传来“哈罗”一声，那位美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苏吉昌眼睛一亮，激动得张大嘴巴：“哈罗！哈罗！”美女这次又是递过一枝红玫瑰送给苏吉昌。苏吉昌笑容满面双手接住，连声说谢谢。美女嫣然一笑，说：“先生，请你把这盒香烟给我。”又要一盒香烟作纪念品？“行！行！”苏吉昌慌不迭声，赶紧把烟递了过去。美女接过香烟，诚恳地提醒：“先生，抽烟有害健康，请你不要抽烟！”苏吉昌一听，心中十分感动。这美女真是太好了！不仅送玫瑰，还关心自己的身体。他不能再傻呆木讷了，要主动“进攻”，于是热情邀请道：“谢谢小姐的关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喝酒，好吗？”美女羞红了脸摆着手说：“不，我不认识你，不能让你花钱请我喝酒。”苏吉昌听她这么说，越发认为这美女不是来骗钱的，更坚定了要与她交朋友的决心。他热情地说：“我俩是一回生二回熟，我想与你交朋友。花钱不用担心，喝酒是小意思嘛！”说完，也不等美女同意，就生拉硬扯将美女请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动听的轻音乐。苏吉昌面对秀色可餐的美女，情欲如春潮般涌动。他色眯眯地问：“美丽的小姐，请问你的芳名？”“芳名？”美女瞪大眼睛，摇摇头，表示不懂什么意思。“啊，对不起！”苏吉昌解释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玛丽亚。”美女回答道。“玛丽亚小姐，请问想喝点什么？”玛丽亚微笑道：“你喝什么，我就陪你喝什么。”“是吗！”苏吉昌心中窃喜，打了个响指，要服务员上了一瓶高度的威士忌酒，心想：我正好让你喝醉，成我美事。苏吉昌频频举起酒杯，甜言蜜语殷勤地敬酒。玛丽亚也不客气，爽快地大口喝下。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苏吉昌已是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玛丽亚却没事儿一样，撇撇嘴站起来，拍着苏吉昌的脑袋嘟囔了几句就走了。午夜时分，直到被酒吧老板推醒，苏吉昌才付了钱，踉踉跄跄地离开酒吧。

　　苏吉昌酒醒后沮丧不已。没想到玛丽亚酒量这么大，没把她醉倒，自己倒醉了个一塌糊涂。惭愧啊！今后还能见到她吗？下次如果遇见她，再不能请她喝酒了，得想其他法子讨她的欢心，以便见机行事。

　　说来还真是有缘。第三天下午，还是在那条大街上，苏吉昌又瞅见了玛丽亚。“哈罗！玛丽亚！”苏吉昌远远地扬起手，像看见久别的女友一样抛了个飞吻过去。玛丽亚也十分热情地回礼，手中还是握着一束玫瑰花，不过这次没有送给他。苏吉昌学着西方人的姿态耸耸肩，摊开双手，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昨晚我喝醉了，让你见笑。”“没什么，我也有喝醉的时候。”玛丽亚大方地笑道。两人慢慢走着，玛丽亚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苏吉昌心领神会，在路过一家首饰店时，豪爽地说：“玛丽亚，我想买点贵重礼物送给你作纪念。”玛丽亚愣了一下，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吉昌轻佻地摸了下玛丽亚的脸颊，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爱你。我应该这么做。”“我是你的女朋友？”玛丽亚瞪着迷惑的眼睛，表示不理解。“是呀，我俩是一见钟情！你不用客气，我一定要送点礼物来表示我的一片心意！”说完，又生拉硬扯拖着玛丽亚进了店。

　　进店后，也不问玛丽亚喜欢什么，他就自作主张掏出钱来买了一条红宝石鸡心项坠的白金项链，并当场替她戴上。玛丽亚兴奋得满脸绯红，连声表示感谢，动情地说：“先生，你很大方，真好！”说完，竟然拥抱住了苏吉昌。苏吉昌欣喜若狂，顺势紧紧地把她抱住，放肆地亲吻着，然后在她耳旁小声说：“玛丽亚，今晚我俩到旅馆去开个房间欢度良宵……”“同你去旅馆？什么意思？”玛丽亚挣脱出苏吉昌的怀抱，惊讶地尖叫起来。苏吉昌毫不害羞地说：“亲爱的，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两回主动送红玫瑰给我表示爱情，并收藏我吸过的香烟留作纪念。我昨天请你喝酒，刚才又送价格不菲的白金项链给你表示心意。晚上两人欢娱一场，难道不可以吗？再说，我还可以给你很多钱。”玛丽亚听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过之后，才详细向他解释。

　　原来，该国政府卫生署经常会派一些美女上街巡查，发现有路人在抽烟，则用玫瑰来交换香烟，用意是宣传戒烟，并提醒市民不要吸烟。因为即使烟鬼的烟瘾再大，也不忍拒绝美女献的玫瑰花呀！玛丽亚正是被聘用宣传戒烟的美女，她手中有一大束玫瑰，每次只给苏吉昌一枝。苏吉昌没有留意，却会错了意，想入非非，一心想占美女的便宜，浪费了感情还白花了钱，真是丢尽了中国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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