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道菜
克什克腾旗是科尔沁草原边的一个山区小县城。这几年发展很快,尤其是楼房噌噌地往上起,房价也翻着倍地往上涨。刚大学毕业不久的魏宝阳被老爹“下放到基层锻炼”,出任了丰达房地产分公司的副总。魏宝阳他爹是省城大名鼎鼎的丰达房地产公司老总,魏宝阳自己也踌躇满志,想在这里施展拳脚,让对自己一向有成见的老爹看看。
可是最近,魏宝阳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头,一些要来看房的人相继取消了看房,有想订房的客户也取消了订房。克什克腾旗是个不大的县城,房地产公司就那么三两家,通过侧面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大都跑到那里去了。
肯定有人在捣鬼!是其他那几家房地产公司?手下人摇摇头说:“不大可能。凭他们的实力,怎么敢跟我们对抗?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两根指头就能把他们捏死。”那是谁呢?进一步调查,原来有人在散布他们房子的质量有问题,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说某批水泥有问题,用在哪栋房的哪些墙上了;哪些钢筋是不合格的,用在正在建的哪栋楼里……想买房的人去一细查,果然都得到证实。这些对于房地产开发商来说是小事,对一个几乎倾尽一生积蓄买房的人来说可不是小事,他们不跑才怪!
这个从中捣乱的小子叫王全,是在他们建筑工地干活的农民工。这还不算,王全竟然还放出话说,别拿草原鼠不当狼,不信就看看他这块臭肉怎么搅腥满锅汤!
魏宝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个王全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应聘到公司销售部没几天的李芸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魏总,是不是跟前几天那次‘宰肥羊有关?”“宰肥羊”的说法是魏宝阳的创意,来这里买房子的人,有一大部分是在外面打工或做生意赚了钱的年轻农牧民。这种人从来也没住过楼房,在他们眼里是楼就是好的,从来不考虑什么采光啊户型啊,只是根据自己手里的钱选好房子后,一股脑地把钱全交上。当然这小县城房价也不像大城市那么高,因为农牧民不像城里人那么有钱又那么挑拣,开发商推荐给他们的大都是些缺斤短两的问题房,相对来说从他们身上赚钱最容易。魏宝阳经手克什克腾旗的项目之后,便把这里农牧民用来招待尊贵客人的一道菜“宰肥羊”借用到这里了,而且很快就在售楼小姐中流传开了。
自从李芸在公司一出现,魏宝阳就被她那纯朴的美所吸引了。李芸就像一朵纯洁无瑕的草原格桑花,这是城里那些整天在他身边腻腻歪歪的美女无法比拟的。魏宝阳听了李芸的提醒心里一动,正想说什么,这时一个满身泥水的农民工走进来。魏宝阳以为他是来修销售部后墙脱皮的,就说:“你到工程部去吧,那里会有人安排你干活的。”
那个人看了看他们俩,皱皱眉站着没动。李芸则满脸尴尬地走到一边。魏宝阳有点奇怪地问:“怎么了?”那个人说:“今天我不是来干活的,我是来看房子的,这里的房子一套多少钱?”
魏宝阳冲李芸一笑,小声说:“看哥教你怎么‘宰肥羊。”说着他快步走到楼房模型前,说:“这里每套最低也要30万以上。”随后又加上一句:“这可是真金白银,你有这么多钱吗?”那个人小声说:“没有。”魏宝阳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建议道:“这里的房子可是城里最贵的,正好我们郊区那个项目还剩下几套,价格低一些,你去那里看看吧。”
那个人还是站着没动,说:“不,那里的房子没法要,盖得太差劲了。”魏宝阳的脸上掠过一阵冷笑:“没有那么多钱,还挑肥拣瘦的,你到底买不买啊?”那个人有些生气了:“我现在不买,并不等于以后不买,终究有一天我会买得起的。”魏宝阳鄙夷地说:“就你一个泥水工也想在城里买这种房子?做梦吧!”那个人火了:“你别狗眼看人低。”魏宝阳说:“怎么了?我就是这样看你了,有能力你就买啊!”那个人的脸气得跟猪肝一样,甩下一句话:“你就等着瞧吧!”说完摔门而去。
李芸疑惑地看着魏宝阳:“你就这样‘宰肥羊?”魏宝阳诡秘地一笑,说:“对,这就是‘宰肥羊的第一步。能顺着牵的,就顺着牵进来;遇上顺着牵不动、跟你顶牛的倔种,你就要在后面给他一鞭子。这种人一般都有点钱又自以为是,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用下,他会不顾死活地往前蹿。”然后又说:“你等着,过不了几天他还来,而且还是带着钱来,把钱往桌面上拍,说老子买了。”
李芸淡淡地赞叹道:“魏总,你真聪明。”
几天后,那个人果然又来了。魏宝阳问:“怎么样,想好了没有?”那个人却挺起胸脯说:“我今天不是来谈买房子的事,我要你对上回说的话向我道歉。别以为你们有钱就了不起,我们打工的也有尊严。”魏宝阳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自从到公司后,还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说话。他吼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蛋!”那个人说:“你这样对我,会后悔的。”魏宝阳冷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时下房子的行情这么好,你不买房就快滚吧!”
那个人走后,魏宝阳不好意思地对李芸说:“今天咱遇上的不是头肥羊,是一只赖皮狗,转天遇上真正的肥羊,哥再教你。”李芸担心地说:“这恐怕还是头倔驴呢。”
2、一个酒令
李芸这么一说,魏宝阳的火一下子又起来了。一个农二代也想跟有钱有势的开发商斗,他简直是活腻歪了!李芸急忙劝解道:“魏总,你是啥身份,犯不着跟他斗气。不如双方都退一步,把这事了断算了。”魏宝阳“哼”了一声:“了断,他不配!”说完,他带着人直奔工地。
魏宝阳带着人刚走,李芸就急急地拨了一个电话,说:“王全,魏宝阳带人找你去了,你快躲躲吧,咱不跟这种人斗气了好不好?”电话那头的王全满不在乎地说:“我怕他个逑!光脚的还怕穿鞋的,看看咱这头肥羊怎么整治这条黑心的狼!”李芸担心地说:“人家有钱有势,你是斗不过他的。”王全愤愤不平地说:“斗不过也要斗!看他对打工者的态度,我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对了,李芸,你别在那里干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李芸无奈地说:“这里工作轻松,工资又高,不在这干,上哪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啊!再说,就凭你一个赚钱,啥时候能凑够买房的钱?”王全无言了。原来,王全和李芸是来自乡下的一对恋人,他们一直梦想着在城里落地生根,可是高昂的房价让他们的梦变得越来越遥远。
再说魏宝阳带着人在工地上找到王全,过去揪住他的头发说:“小子,你想与我作对是不是?”说完就是一拳。王全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生气,而是“嘿嘿”一笑,说:“来吧,小子,有什么能耐就往爷身上招呼吧!”说完抱着头往地上一蜷缩,斜视着魏宝阳说:“你是想把我打死了呢还是打残了?打死了,有你这样一个富二代在黄泉路上做伴,也是一种荣幸;打残了,正好找到养老的地方,我正不想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呢!”
没想到遇上一个青皮,魏宝阳一时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僵持了一会儿,他问:“你小子这样给我使坏,到底想干什么?”王全抬头说:“使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不想干什么,只想要讨回我的尊严。”
魏宝阳只好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狗屁尊严!记住,你再敢胡说,老子饶不了你!”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丰达房地产公司的情况就更不妙了,不但看房的人没有了,就连那些本来约定好要交钱的买房人,也取消了买房。怎么回事?原来小城本来就小,王全被打的事很快就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而且还被添油加醋,说魏宝阳为了封口,雇用黑社会痛打了说真话的建筑工。
“金九银十”马上就要到了,看着空荡荡的销售大厅,魏宝阳有些坐不住了。更倒霉的是,这件事也传到他老爸那里,老爸骂他:“没用的东西,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其实魏宝阳这次被“发配”到这个小山城,还有另一个原因:在城里混的这几年,魏宝阳真东西没有学到,坏毛病却染上一大堆,弄得他老爸成了他的消防队长。老爸一气之下,把克什克腾旗县的项目扔给了他,声称如果在房地产行情这么好的情况下,还连这个小县城都经营不了,就要把自己的财产也实行时下流行的“裸捐”,让他连钱毛都别想得到。老爸发飙让他有几分害怕,虽说他明知老爸说的是气话,但人要脸树要皮,好歹自己也是大学毕业吧。可他没想到在这阴沟里要翻船。
李芸在一旁怯生生地说:“对不起了,魏总,都怪我。”魏宝阳摇摇头说:“这跟你没关系。”随口又问道:“你是本地人,你说说,对付这种无赖,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芸想了想,试探着说:“魏总,你吃过‘宰肥羊这道菜,可是在我们这里‘宰肥羊还是一个酒令。一个人手里攥着两个大石子,代表着狼;另一个人手里是一些小石子,代表着羊。两个人同时伸出,逢单狼赢,逢双羊赢。意思是狼只吃落单的羊,不动群羊。咱们面对的就是一群肥羊。”魏宝阳来了兴趣,问:“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李芸说:“群羊看头羊,按着我们牧区驯羊的办法:这种领头的肥羊咱不能宰,得把它喂好了。宰了它,无头的肥羊会跑到另一群去;喂好了,它能带来一群肥羊。”魏宝阳好奇地问:“怎么个喂法?”李芸继续说:“魏总,你是啥身份,跟他斗气不值得。不如双方都退一步算了。”魏宝阳想了想说:“好吧。等这事风头过后,我再收拾他。”随后拉住李芸的手,深情地说:“真的谢谢你。”李芸顿时满脸绯红。
魏宝阳派人去找王全谈,可是王全竟然狮子大开口,提出要八万八。
魏宝阳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这是在敲诈!”传话的人说:“那个人说了,他现在大小也是县城里的名人,请名人代言,少了也掉价。”魏宝阳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也没法,只好答应,但他必须向那些走了的房主挨个去澄清事实,说他是因为跟自己怄气,才编了那些谎话。
王全同意了,也照这样去做了。可是手下人却哭丧着脸回来禀告魏宝阳:“这次不灵了。”魏宝阳问:“为什么?”手下人说:“那个人多半都被人家轰了出来,说你这小子准是收了人家的钱,或者受到人家威胁,这年头,有钱人和无赖的话最不能信。”
魏宝阳正无计可施之时,王全打来电话,阴阳怪气地说:“魏总啊,还需要帮忙吗?”魏宝阳强压着怒火说:“你要的钱我给了,可你造成的恶果一点也没好转,你也太不仗义了!”王全说:“想要扭转不良影响,办法倒是有,可你还得出点血。”魏宝阳咬牙切齿地说:“说吧,多少钱?”王全说:“五万五。”魏宝阳问:“说吧,怎么办?”王全“嘿嘿”一笑说:“带好钱,等我的电话。”
在一边旁观的李芸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给王全打了个电话:“王全,你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啊,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王全狡黠地一笑:“你就瞧好吧,我要让那个小子输得心服口服。”李芸忧心忡忡地说:“你们俩别再这样斗下去了好不好?其实魏宝阳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王全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记住,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芸无奈地挂了电话。
3、一盘古老的棋局
第二天,魏宝阳果然接到王全的电话,按着电话的指点,开车出了县城。魏宝阳一行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起来,这个小子真是想骗钱。魏宝阳转过头对随行的记者说:“把摄像机藏好,到时候,咱们连人带钱一起给他抓个现行。”原来魏宝阳此次带上了关系很铁的电视台记者,准备给王全来个暗访,到时候在电视台给他一曝光,让王全彻底现原形。这样一来,不但能让王全把敲诈去的钱都吐出来不说,还能挽回自己公司的形象。
他们拐进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村口有两个在树下歇息的老人,正在地上玩石子。魏宝阳好奇地问:“大爷,你们在做什么?”老人说:“没事,宰肥羊玩呗。”魏宝阳心一动,问:“宰肥羊!你们这里哪有什么羊啊?”老人说:“这种宰肥羊我们都宰了好几辈子了。”说完,指着地上的16个方格交点上的大小石子说:“这是一种古老的棋局,两个大石子做老狼,20个小石子做肥羊。在地上画上纵横五条线,两只老狼占中央,20只肥羊分居四方。老狼一次只能吃一个单子,遇到两个在一起的就不能吃。如果四周都是两个以上的肥羊,老狼就会被憋死的。走棋的时候,切记狼不能贪吃,肥羊也不能落单。”
魏宝阳呆了半天无语,这时,王全出现在村口,张口就问:“钱带来了没有?”魏宝阳说:“带来了。”然后把钱交给王全,王全蘸着唾液数了数,揣在兜里,这才说:“跟我走吧。”魏宝阳问:“现在去哪里?”王全一笑:“去我的新家,我的新家在城里。”
魏宝阳微微一笑,暗示记者,记者点头表示他早已拍下了。魏宝阳继续说:“对,人就应该享受生活,在这穷乡僻壤生活一辈子,也太亏待自己了。”王全颇有同感地说:“那是当然。我爹妈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我这辈子绝不能这样过。”魏宝阳继续引导着他说:“对,城里的天上人间不夜城没去过吧?”王全点点头。魏宝阳说:“那地方绝对是高档,在那地方玩过一回,也不枉此生。”王全说:“真的?我给你放了点血,你可别诱我上当。”魏宝阳“哼”了一声:“你也不想想,这点钱对我算啥。”王全说:“我想也是,从你明目张胆地揍我就知道,你也是在外面混过的人。得,你解了气,我也捞了实惠,咱这就两清了。”魏宝阳想看看他下面还有什么花招,就吩咐司机开车。
4、谁没下好这盘棋
进了城,路过一片楼群,王全说:“到了,下来吧。”魏宝阳看到这正是自己的楼盘,也是自己最初推荐给王全的地方,惊讶地问:“怎么,你的家在这?”王全说:“准确地说,是我的亲戚和老邻居住在这,就是被你们宰过的那些肥羊。”说着他指着一幢楼说:“你看那三楼是我二叔的二儿子,他靠种大白菜,买了三间平房,这几年遇上拆迁,换了套好房子。还有那二楼,是跟我一起玩大的好兄弟,他在油田打工赚了钱才买的这房。还有……”他说着说着,眼里充满了兴奋的光。然后,掏出魏宝阳刚才给的钱,递给魏宝阳说:“把这些钱交给我二叔的二儿子吧,他会带你到我那些老邻居家,每家给5000元。那都是你们偷工减料、缺斤短两欠他们的。”王全说完下了车,消失在细雨中的楼群里。魏宝阳呆呆地看着王全的背影,半天才说:“狼不能贪吃啊!”
那个记者问:“还录不录?”魏宝阳恼怒地说:“还录个屁!”
下了车的王全走到一个僻静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李芸,辞职吧,这回买房的钱凑够了。”电话那边李芸犹豫了,眼看着在城里落地生根的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袭上心头。她迟疑了一下说:“王全,我一直劝你不能这样干,你怎么就不听啊!你还是把讹人家的钱还给人家吧,这样做我心里不踏实,我怕。”王全嚷道:“怕个啥!就许他们黑心,把咱当肥羊宰,不许咱羊群给狼放点血?不给他放点血,他也不知道咱农二代姓啥!”李芸说:“王全,帮大伙讨回公道没错,可你不该趁机大捞一把。”王全急了,说:“没有房,你妈能同意咱们结婚吗?这样好的机会,不捞白不捞啊!”李芸说:“我妈是怕你没房,我嫁给你受苦。可是,靠这种方式有了房,我心里不踏实。我更怕你今后贪心不足啊!”李芸关了手机,望着窗外飘着的蒙蒙细雨,她感到这座城市离自己似乎还很遥远。
这时,魏宝阳回到了公司。李芸关心地问:“魏总,一切都搞定了吗?那个无赖没为难你吧?”魏宝阳摇摇头,说:“没有,他给我上了一课,很值的一课。”然后看了一眼李芸,说:“玩起‘宰肥羊来,我还得向你们牧民学啊!”李芸的脸又是一红,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魏宝阳轻轻地握住李芸的手,说:“跟哥一起干吧,哥是只狼,真的很喜欢你这只纯朴的小肥羊。”李芸的脸更红了,忙转身跑开了。
几天后,经过反复权衡的李芸拨通了王全的电话,说:“王全,咱们的事就到此为止吧。”王全急了说:“李芸,你不能这样,我们是那么的相爱,我答应你,把那些钱还给他。”李芸淡淡地说:“王哥,那钱就不必还了,你留着买房子吧,再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王全急切地说:“李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李芸淡淡地说:“我给了你机会,我就失去机会。”王全吃惊地问:“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子了?他是个花花公子,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李芸还是淡淡地说:“他就是再花我也愿意跟着他,跟了他就跟上了这些年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一切。”李芸说完“啪”地关了手机。
不久,魏宝阳在李芸的协助下,公司的形象有了好转,李芸也成了魏宝阳的人。
这天,魏宝阳递给李芸一个信封,笑眯眯地说:“看看吧。”李芸娇媚地一笑,问:“魏哥,什么呀?这么神秘。”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那是一张辞退信和一张10万元支票。李芸怒视着魏宝阳质问道:“你、你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你这个骗子,无赖!”魏宝阳阴险地一笑,说:“你别忘记了,我是只狼。羊想安全地跟狼在一起,是不能耍单的。”而后又说:“王全把你的事跟我全说了,我真是太小瞧农二代了,你们远比我想象的厉害。”
李芸茫然地走出豪华的房地产公司大楼,在蒙蒙的细雨中,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责编: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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