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城

　　一、恐怖电话

　　谢立成从部队转业回来便在市里跑起了出租车生意。他今年26岁，模样长得还算可以，浓眉大眼，机灵善良，就是个子矮了点。最近，谢立成遇到了烦心事：女朋友黄佩佩的母亲患了癌症，需要立即住院做手术。黄佩佩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又下岗多年，家里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黄佩佩几乎整日以泪洗面。谢立成见了心痛不已，可他也没钱，除了那辆车，住的房子还是租的呢。谢立成决定瞒着黄佩佩，把出租车卖了给她母亲治病。再说，他卖了车，还可到远房舅舅的公司去开车，钱也不会少挣。

　　说心里话，谢立成是舍不得卖车的，自己到城里来打拼这么多年，刚盘下这辆出租车，正准备大展宏图呢，可现在什么能比黄佩佩的母亲的生命重要啊！于是，谢立成悄悄在车的后挡风玻璃贴上“此车出售”四个字，边开边寻找买主。只是几天过去了，车还是没卖掉，原因很简单：别人出的价低，谢立成舍不得卖；而自己开的价高，别人又不情愿买。

　　时间不等人，黄佩佩母亲的手术不能拖。谢立成长叹一声，只好掏出手机，给王天打电话。王天两天前表示愿意接手他的车，只是开的价谢立成不满意。现在，谢立成不再犹豫了，决定就按王天的价，把车转让给他。

　　王天特别高兴：“立成兄弟，这么说，你愿意啦！那好，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在我付给你钱之前，你得让我试开一天，我要看看车况到底怎么样。”

　　谢立成骂道：“你小子占了这么大便宜，还不满足！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女友的母亲，打死我也不会卖车的。好，就让你试开一天。你马上到二环路加油站，我们在那儿交车。”

　　谢立成打过电话，心里很失落，开着车缓缓行在大街上。就在这时，他看见路边有个穿风衣的男人在招手，出于职业本能，谢立成把车开了过去，心想：王天，你就多等一会儿吧，我要拉最后一趟生意。

　　客人上车后，谢立成边开边问：“先生，你要去哪里？”风衣男人说话有点结巴：“你、你就这么开着，我让你停，你、你就停下来。”

　　谢立成已经和王天约好了，如果这客人要出城，时间长了肯定不行，于是笑着说：“这位先生，我20分钟后要去接个人，如果你的路程远，那我就没办法送你了，你还是另换一辆车吧。”风衣男人一生气就更结巴了：“你、你接人和送、送我不是同样为、为了钱？难道人家给、给你的是美、美元？”

　　谢立成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穿风衣的结巴男人，只见他戴着宽边墨镜，看不清具体面容，不过右边嘴角有颗很大的黑痣。谢立成开出租这几年，难缠的客人也遇到不少，这样的人你是没办法和他讲道理的，动不动还嚷着要投诉。于是谢立成心一横：好，老子就拉你，还怕你这结巴赖了我车钱不成？至于王天，就让他多等一会吧，到时再跟他解释。

　　可是一条大街还没跑完，结巴的电话就响了。结巴手里拿着手机，却又从口袋掏出另一部手机来。结巴接了电话，就嚷着要下车。

　　谢立成把车停到路边，结巴扔过来一张50元的钞票，谢立成正要找钱，就见结巴一扬手：“别找了，老、老子不喜欢零、零票。”这下轮到谢立成傻眼了，没看出来，这结巴还是个大款！怪不得，手机都要配几部。谢立成兴奋地冲着结巴的背影喊了一声：“先生，谢谢了！”

　　谢立成重新发动车子，前往二环路加油站，想不到最后拉一个客人，意外得了几十块钱小费，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开着开着，谢立成就听见电话响了，估计是王天等不及了。可一想：不对，这不是我的电话铃声！谢立成侧目朝后一看，只见后座上有一部手机正叫得欢呢！

　　这手机肯定是刚才那结巴大款落下的。谢立成忙把车停到路边，把手机拿了过来就接，可还没来得及“喂”，就听见电话里的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的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我跟你说，柴旺财现在正在风月楼大酒店的‘梅花厅喝酒，你这就去给我盯着，找机会下手，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记住，不要留活口……”谢立成听得胆战心惊，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吓得忙把手机关了。

　　天哪，这结巴原来是个黑社会？谢立成握着手机，仿佛握了个定时炸弹……

　　二、引火烧身

　　谢立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冷静地一想：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结巴去杀柴旺财？那柴旺财又是谁呢？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可是凶案并没有发生呀！人家不承认，警察怎么抓？还有我这么做，明显是得罪了结巴他们，这不是引火烧身吗？也许是结巴的朋友和他开玩笑，喊他上酒店去吃饭，故意说是让他去杀人。现在的人，新潮着呢！真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报警？唉，自己已经够烦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是一款新式的超薄手机，值好几千块钱，谢立成看着看着就爱不释手了。自己正在用的手机，实在是又旧又土，早就该换了。

　　谢立成安慰自己道：我马上就不开出租车了，干脆把这部手机昧下来自己用吧。反正是捡的，又不是偷的。再说那结巴有钱，丢一部手机算什么！想到这，谢立成把捡来的手机往口袋里一放，开车直奔二环路加油站。

　　王天等得有点儿着急，一见到谢立成就埋怨起来。谢立成撒谎说是路上堵车了，接着把车交到王天手中，叮嘱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联系，如果你满意这车，钱可要准备好，你知道我现在急着用钱。”

　　想着以后不开出租车了，王天的身材又和自己差不多，谢立成就把自己穿的黄色工作服脱下，一同给了王天，怅然若失地看着他把车开走。

　　加油站附近有家小小的牛肉面馆，味道好，谢立成经常在这吃，和老板顾小川两口子都熟了。谢立成想：以后不开出租车，上这儿吃面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现在再去吃一顿，也算是告个别。

　　谢立成进了店，挑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老板娘上面的时候，他掏出捡来的手机，把里面的卡取出来，再把自己的手机卡放进去，换下来的卡就把它放进窗缝里去了。

　　因为不用开车，谢立成还要了二两白酒，喝着喝着就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这时，面馆里的电视放着电视剧，中途插播“风月楼大酒店”的广告，就是这个广告，一下引起了谢立成的注意：对了，那个叫柴旺财的人现在还在不在酒店里喝酒？结巴和他到底是朋友还是对头？如果是对头，那结巴一去，不就要闹出人命案子来了？

　　谢立成本性善良，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干脆我打个电话去报信，没事更好。这么一想，谢立成就掏出手机，根据电视上显示的酒店的电话号码，仗着酒劲，打去电话。

　　谢立成酒是有点喝多了，但人还没糊涂，他从窗缝里抠出那手机卡，装在自己的手机里打：“喂，是风月楼大酒店吗？我跟你们说，你们的‘梅花厅是不是有个叫柴旺财的人在喝酒？你们去问一问。如果有，就提醒他注意，说有人要对他下毒手。对，就在你们酒店。什么？你问我是谁？呵呵，这我不能告诉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想想又特意查看了一下那个打给结巴的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卡抠出来，悄悄又放到窗缝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其实那个把手机落在谢立成车上的结巴真是个杀手，是被人从外地雇来的，有个李先生愿意花30万块钱，买一个叫柴旺财的人头。结巴每接一笔业务，就用假身份证买上一部手机专用，过后就丢掉。

　　结巴其实说话并不结巴，他很狡猾，刚才在车上故意结结巴巴说话，目的是给接触他的人留下错误印象，好掩饰自己。可刚才一不小心，他竟然把手机落在出租车上了。后来他试着拨打自己的手机，却被告知关机，估计那司机贪下了他的手机。为了不耽误时间和过多暴露自己，他决定不找这部手机了。

　　没办法，结巴只好重新买了部手机，给他的雇主李先生打电话，虽然他们没见过面，但声音相互已经很熟了。打了电话，结巴才知道李先生半小时前给他打电话，要他上风月楼大酒店，他要杀的柴旺财就在“梅花厅”喝酒。李先生不高兴地说：“可我电话没打完，你就挂断了，再打就是关机，我还以为你不敢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