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县有个尹家庄,村里有个家喻户晓、人人都信奉的习惯说法,就是新婚男女过初夜时,爹娘必须有一人听儿子、儿媳的新房。只有这样,新人才会过上好日子。如若让爹听了新房,在以后的日子里,儿子就会大马金刀般处处占上风;如若让娘听了新房,儿媳就成了这个家的主子,事事压倒男人。
村里有一户人家,夫妇结婚时,因让老爹听了新房,招致女方经常挨打受气。他们生有一子,名叫尹金生。金生自懂事起,就在父亲无休止地打骂母亲的生活中成长,长年的家庭暴力阴影给他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在他15岁那年,父亲遭遇车祸身亡,只剩下他们娘俩过日子。
尹金生转眼到了谈婚的年龄,有人给他介绍了本村的玉梅。两人订婚一年后,便举行了婚礼。
当天晚上,新房里聚满了小伙子和老爷们。大家让新郎、新娘出各种洋相,不时哄堂大笑。在这喜庆的时刻里,金生娘却独自在另一间屋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这是为啥呢?因为金生爹已走,听新房只有这当娘的份了。可若是自己听了新房,儿子这一辈子可就苦透了啊!
金生娘正犯愁,金生的大伯撩帘进了屋。金生娘见到他,一拍大腿:“有了!”大伯不解地问:“啥有了?”金生娘贴近大伯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哥,我想让你替金生爹听听新房。”大伯脖子一梗:“不妥吧?爹娘听,那是习俗。我去听侄子、侄媳的那种事,叫别人知道了,会骂我老不正经的。”金生娘求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会骂你?就当我求你了,也替你死去的兄弟求你了。”看金生娘那表情,再不答应她就要跪下了。大伯只好点头:“那好吧。”
两人等到半夜里,闹新房的人离去,大伯也装作回了家。金生把大门上了闩,便迫不及待地进屋宽衣解带,只一会儿,新房里的灯就灭了。
金生娘深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忙悄悄出了屋,开了大门,把大伯放进来。大伯蹑手蹑脚做贼似的来到新房的窗根下,蹲着静听起来。金生娘怕自己也听到,忙进了屋。她又怕大伯没有听到什么就离去,过了半个多小时,从窗里往外探头一看,大伯还蹲在窗根下听着呢!金生娘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嘴里念叨着:“玉梅啊,你别怪娘,谁让金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可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并不是金生欺侮玉梅,而是玉梅强悍霸道占上风,对金生说骂就骂。可金生从不还嘴,受了气,最后还得哄媳妇。
金生娘对这个现实怎么也捉摸不透。自己这当娘的又没听新房,怎么会让玉梅上了天呢?大伯虽不是金生的爹,可和爹又能差几步,咋就起了反作用呢?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她就去找金生的大伯倒苦水。大伯只听不语,最后竟然哭了。
金生娘劝慰道:“哥,咱的心尽到了,金生降不住媳妇,都怨他是个窝囊废。”
大伯抡起巴掌,“啪啪”搧起了自己的嘴巴:“叫你没出息!叫你没出息!”
金生娘忙拉住他的手:“哥,你咋啦?”
大伯把脸扭到一边,哽咽道:“弟媳,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我那死去的兄弟,是我把金生害了啊!”
金生娘如堕五里雾中:“哥,你……”
大伯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金生早料到你会让我听新房,可他不想让媳妇像你那样受一辈子气,便用两瓶白酒‘收买了我,让我在听新房时耳朵里塞满了棉花。于是,我什么也没听到……”
(责编: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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