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日,牛金黄抱着一岁多的女儿,正坐在门前晒太阳,突然嘎吱一声,一辆高级轿车停在牛金黄门前。
那个年代公路不多,车也不多,轿车更少。经过牛金黄门前的这条沙土公路是一条省道,车辆相对多一些,尽管如此,牛金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轿车在他门前停过,连卡车都没停过。牛金黄坐不住了,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司机的搀扶下,捂着肚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牛金黄面前。女人穿得跟轿车一样高级,长得却不好看,大如磨盘的脸上长着一张樱桃小嘴,嘴小也就罢了,偏偏两颗门牙连同鲜红的牙苞肉露出嘴唇,加上表情痛苦,更显难看。女人喘着粗气,用乞求的口气问牛金黄:“老乡,帮帮忙,能不能借你家的厕所用一用?”
牛金黄二话没说,把女人带进睡房,指了指角落的马桶:“这是我老婆用的,你将就着用吧。我们农民的厕所太脏,你城里人肯定用不来。”牛金黄说完,退出房间,关上门,和司机来到大门口聊天。
十几分钟后,女人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抱过牛金黄女儿,大大赞美了一番:“哟,小丫头真可爱,像个小天使,长大了不得了,准是个大美人!”女人把孩子递给牛金黄的同时,塞给他三十块钱和一张名片,不容推辞道:“老乡,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这点钱你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有事可以到城里去找我。噢,对了,请问你尊姓大名?”
“牛金黄,黄牛的牛,金子的金。黄色的黄。”
“一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我记住了,到城里记得找我。”女人说完向他摆摆手,上车走了。
当时三十块钱可是大钱,牛金黄一个月也不过赚五六十块钱,他激动得满脸金黄,看了名片更是激动得浑身发热。这个叫谢秀华的女人,竟然是县国营巾被厂厂长。巾被厂是县里最大的企业,在地区也排得上号,成为巾被厂工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那天,谢秀华从地区办事回来,肚子突然翻江倒海起来,眼看就要“决堤”,到哪里找厕所?十万火急之际,轿车驶近牛金黄家,谢秀华总算蹲在牛金黄老婆的马桶上解除了内急。牛金黄结婚还不到半年,他由于家里穷,原讨不起老婆,却有个姑娘死心塌地爱上了他,主动让他把肚子搞大,生米煮成熟饭,极力反对的父母无可奈何,只能把女儿白嫁给他。姑娘看中的,是牛金黄的长相。牛金黄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牙齿白白的,脸庞瘦瘦的,在偏僻农村,这么帅的小伙子,别说打着灯笼,就是打着手电也难找。牛金黄的理想,是到城里去当个拿工资穿工作服的工人。牛金黄知道一个农民,成为工人的唯一途径,就是上大学,至少上中专。牛金黄成绩不错。大学未必考上,中专肯定没问题,可惜他父亲死得早,母亲身体又不好,家里太穷,初中没念完,就被迫辍学了,当工人的希望也彻底破灭。谢秀华厂长留下的这张名片,重新燃起牛金黄的希望,几天后,他怀揣名片,扛着一袋土产,屁颠屁颠地去巾被厂找谢秀华。
谢秀华热情接待了牛金黄,亲自在食堂雅间请他吃饭。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当牛金黄吞吞吐吐要求谢秀华给他找个临时工千千时,谢秀华二话没说,当场答应了他。一般来说。临时工干的不是粗活就是重活,牛金黄的工作却比正式工还轻松。每月月底。到职工宿舍挨家挨户抄一回水表就行了。
感激涕零的牛金黄,没事就往谢厂长家里跑,除了做饭,所有的家务都被他承包了。牛金黄干家务质量高,卫生做得干净,手脚也干净,且守口如瓶,谢厂长一家人都喜欢他,尤其是谢厂长女儿谢榭。谢榭长得比母亲还丑。长得丑也就罢了。还脾气古怪。以至稍微有点志气和帅气的小伙子都敬而远之。谢榭长得那么丑,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对男朋友要求奇高,首要条件是要长得帅,当她第一眼看到跟歌星费翔一样帅的牛金黄时,便疯狂地爱上了他,像费翔一样英俊的牛金黄送上门来了,这从天而降的缘分,她岂能放过!
农村户口的临时工,要转为正式工,必须先转为城镇户口,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牛金黄有了谢厂长的垂青和谢榭的爱恋,却易如反掌。进厂第二年。他便转为城镇户口,第三年便转为正式工。牛金黄一点也不喜欢谢榭,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昧了良心,女儿三岁那年,他和老婆离了婚。谢榭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愿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动不动耍小姐脾气,牛金黄哪里是她的丈夫,简直是她的保姆。牛金黄恨虽恨,烦归烦,却并不后悔,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要收获就要有付出,他认了!
在厂长岳母的关照下,牛金黄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四十六岁那年,居然从县里爬到了市里,当上了市土地局副局长。男人四十一朵花,牛金黄本来长得帅,平时又注意保养,加上权利的滋养,牛金黄这朵花越开越艳,被称为当地官场最帅的局长,爱慕虚荣和贪图金钱的美女趋之若骛。牛金黄玩弄了不少女人。女人四十豆腐渣,谢榭小牛金黄三岁,看上去却老得像他的大姐,更要命的是谢榭越来越胖,嗜睡,头一挨枕头便发出惊天动地的鼾声。牛金黄别说和她同床共枕了,想起她都难受,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牛金黄跟谢榭分居多年形同陌路,对岳母却始终怀着感激之情,这也是他始终没有与谢榭离婚的重要原因。岳母晚节不保,在巾被厂即将倒闭之际,出了重大经济问题,好在这时牛金黄已经离开巾被厂。岳母虽然当不成厂长了,却躲过了牢狱之灾。岳母是个女强人,谁也不服,对牛金黄这个女婿却是心服口服,除了不准他和女儿离婚。牛金黄无论做什么她都支持。
这年夏天,牛金黄和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一起去海南出差。所谓的出差,其实是变相旅游,一切费用由拼命巴结他的房地产开发商埋单。牛金黄住的是五星级宾馆商务套房,白天玩了一天,晚餐吃了两只大海参后浑身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按门铃,开门一看,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既有天使的纯净,又有妖精的妩媚。牛金黄见识过的美女如云,但性感与美丽结合得如此完美的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送上门的尤物岂能放过,上过床后,牛金黄饶有兴趣地和她聊了起来,不聊则罢,一聊聊出了乡愁和感情,这个自称小菁的美女,居然是他的老乡。
第二天,房地产开发商一脸奸笑地问他:“牛局,昨晚睡得如何?”牛金黄会心一笑:“昨晚是我有生以来最最销魂的一夜,你知道吗,她居然还是我的老乡!”“是吗?”房地产开发商惊得三角眼瞪得铜钱大,“缘分啊,我活了四十年,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了!牛局,人生难得一知己,既然喜欢,把她带回去得了,只要你点个头,一切由兄弟来操作。”牛金黄明知不能点这个头,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就这样,小菁跟着牛金黄回到家乡,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情妇。小菁不仅善解人意,而且很懂得分寸,除了包养的费用,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也从不想入非非。期待能把牛金黄老婆拉下取而代之,反而还经常劝导牛金黄要对嫂子好一点。倒是牛金黄常常冒出这个念头,只是担心离婚的社会成本太高,影响仕途,没有付诸行动。
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转眼,两人过了大半年神仙日子。这天,欢娱过后,小菁遮遮掩掩地道:“阿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牛金黄拍着胸脯说:“宝贝,有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小菁激动地亲了他一口,缓缓道:“我有个姐姐在农村老家,我是她从小带大的,我们感情特别深。这一年多来,她身体一直不好,人瘦得肉干似的,看了很多医生也没查出原因。你是个大领导,能不能帮我找个专家给我姐姐看看?我这个姐姐好命苦,嫁了个老公啥本事没有,就知道喝酒赌博。我姐病成那样,他跟没事一样,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牛金黄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这么点事,小菜一碟,你过两天把你姐姐接来,我亲自开车陪她去省立医院,找全省最顶级的专家给她瞧病。你这个姐夫太不争气,他要是肯改邪归正,我到时候可以考虑帮他找份工作。”
小菁姐姐到来的那天,牛金黄特意在高档酒店设宴款待。见面之际,牛金黄觉得和小菁姐姐一起来的那个妇女、也就是小菁的母亲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吃了一会,妇女向牛金黄使了个眼色,走了出去。牛金黄假装打电话,跟了出去。妇女走到走廊拐弯处,压低声音对跟上来的牛金黄叫道:“金黄,怎么是你?我是鹃花啊,你怎么了,走路歪歪扭扭的?”
刚才妇女使眼色的时候,牛金黄已经认出了她。这个鹃花,就是他的前妻!牛金黄天旋地转地走出包厢,扶着墙壁才勉强撑住下坠的身体,哆嗦着问鹃花:“那个小菁,是谁的孩子?”
鹃花愣愣地望着他:“小菁?哪个小菁?”
牛金黄几乎哭了起来:“还有哪个小菁?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小菁啊。”
鹃花面无表情:“她不叫小菁,她叫萍萍,是你的闺女。”
牛金黄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小菁见他们迟迟不回,以为出了什么事,出来找他们,边走边喊妈妈。听到她的声音,牛金黄使出吃奶的力气,站了起来,哀求道:“鹃花,这事千万别说破,说破了小菁会受不了的!”话音刚落,小菁已经走到跟前,关切地问:“牛局长。你怎么了?”牛金黄摆了摆手:“没什么,我见了你妈妈,感觉特别亲切,想起了我慈祥的老母亲。”小菁笑道:“牛局长,你太夸张了,我母亲没那么老吧?”牛金黄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吃完饭,将母女三人送回他给小菁买的公寓后,回到家里,牛金黄冲了个冷水澡,头脑清醒了许多,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突然,他心里猛然一动:萍萍是我的女儿,那她姐姐是谁的女儿?我和鹃花只生了一个女儿,如果萍萍真是她妹妹,那这个萍萍肯定不是我的女儿!想到这里牛金黄再也躺不住了,匆匆赶往小菁寓所。
牛金黄不敢用钥匙开门,是小菁听到敲门声后开的门。小菁见是他。扮了个鬼脸,亲昵道:“怎么了,想我了?一个晚上都熬不住?”牛金黄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看来鹃花答应了他的请求,没有说破。牛金黄轻声道:“你妈妈睡了没有?我找她有点事。”小菁朝卧室看了一眼:“还没呢,今天她特别兴奋。还在卧室和姐姐说话呢。你找她有什么事?”牛金黄盯着脚尖:“也没什么大事,你妈妈虽然没我妈妈老,但我总觉得她长得很像我妈妈,我从小死了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眼看我就要成家立业了,她却突然撒手而去。我、我就想和你妈妈聊聊,缅怀一下我的妈妈。”小菁信以为真,红着眼圈道:“那你进去聊吧,反正她也睡不着。我给你们煮点心去。”牛金黄摇头道:“不用了,我想请你妈妈到外面走走,边走边谈。”
小菁看了他一眼:“那好吧,我去叫她。”
鹃花似乎想到牛金黄会来找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两人沿着恬静的小区边走边谈。
牛金黄开门见山:“鹃花,萍萍真是我的亲生女儿?”
鹃花卖了个关子:“难道你不希望她是你的女儿?”
牛金黄:“那她姐姐是谁的女儿?我只和你生了一个女儿。”
鹃花:“你是说茶香啊,她当然是萍萍的姐姐。”
牛金黄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只见他双腿跪地,双手合掌,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啊,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萍萍。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我牛金黄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否则你就雷劈火烧了我!”言毕,又问鹃花:“那萍萍是谁的女儿?”“是我和后夫生的女儿。你狠心撇下我们第三年,孤儿寡母的实在活不下去,我只好改嫁给隔壁村一个老光棍。老光棍待我们母女倒是不错,可是好景不长,萍萍十五岁那年,他上山偷砍木头,摔断了腰,从此瘫痪在床,为了不拖累我们,有一天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他割脉自杀了。他死后第二年,萍萍辍了学出去打工,寄回的钱越来越多,我知道她在做什么,又劝阻不了她。她小小年纪,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我只能求佛祖保佑她。”鹃花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串念珠,拨算盘似地拨着念珠,闭上眼睛,念起佛来。
牛金黄大惊:“鹃花,你还不到五十岁,怎么跟老太婆似的念起佛来了?”
鹃花睁开眼:“都是你害的!后夫的村子里,有一座又小又破的庙,后夫死后不久,我就在那座庙里皈依佛门了。佛祖说,世间万物,都有因果,一概都是报应。你和萍萍的孽缘,就是报应。”牛金黄打了自己一巴掌:“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害的,都是报应!鹃花,你能原谅我吗?”鹃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法无边,你问佛祖去吧,佛祖能原谅你,我自然能原谅你。”
牛金黄:“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鹃花:“你已经弄明白萍萍的身份,还有什么要问的?”牛金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鹃花:“夜太深了,你回去吧。”说罢,飘然而去。
经专家确诊,茶香患有严重的尿毒症,换肾是唯一的生机。换肾需要一大笔钱,钱从哪来?一家人哭成一团,一筹莫展之际,牛金黄一锤定音:钱的事不用愁,由我来垫,至于肾源嘛,动员亲属捐肾,从遗传学角度上讲,亲属的肾配对率最高,我们三个人先带头做体检吧。
经检测,只有牛金黄的肾与茶香配对,牛金黄毅然决定手术。手术前,牛金黄和鹃花作了一次深谈。
牛金黄:“我在萍萍身上犯的罪造的孽,从茶香身上赎回来。你说,我这么做了,佛祖会宽恕我吗?”
鹃花:“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祖已经宽恕你了,佛祖要是不宽恕你,他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割肾是大手术,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康复,如何向局里请假,让牛金黄伤透了脑筋。一个副局长,外出个两三天,随便找个理由,局长都会准假;出去半个月,请假就难了。牛金黄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请假的理由,索性对局长实话实说。局长虽然对牛金黄从天而降的女儿将信将疑,但是一听说他要为女儿捐肾,还是感动得要死,一下批了他二十天的假,还答应在他出院之前,不向任何人透露。牛金黄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主要是害怕被谢榭知道,别看谢榭胖得像尊弥勒佛,心里什么也装不下,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事肯定要闹得满城风雨,会让他身败名裂。更可怕的是,若萍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必然给她心灵造成巨大的创伤,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透露一丝风声,手术十分成功,牛金黄健壮的肾在茶香体内生长得很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伤口愈合后,茶香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便出院回家了。但割肾的事,还是被谢榭知道了!出院后,牛金黄原以为谢榭会和他大吵一架,没想到她这回特别通情达理,除了对他抱以“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的微词,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买来一大堆补肾的营养品。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其实,谢榭自有她的想法,牛金黄割掉一只肾,就花不起来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巴不得呢。
几个月后,牛金黄身体忽然不适,重新住进医院,医生给他做全面的体检,发现剩下的那个肾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肝,非常严重,是肝癌晚期!
几天后,牛金黄突然从医院失踪,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人们纷纷猜测之后,趋同于牛金黄自杀的说法:风流浪漫的他知道自己没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于是趁自己还能走动,四处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走不动了,找一个清澈的河潭或者一处壮美的悬崖,纵身那么一跳,轻轻松松回归自然,生活中这样的例子不少……
一年后,坊间传出小道消息,有人意外地在当地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庙里看见牛金黄,红光满面的,一点不像肝癌患者。有好事者前去求证,庙是找到了,牛金黄却没有找到。几乎在牛金黄失踪的同时,萍萍的信用卡上多了一大笔钱。与此同时,萍萍收到牛金黄发给她的QQ留言,说他走了,永远地走了,不要找他,也找不到他,这笔钱一分为三,你们母女三人平分。留言看后彻底删除,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此事。
萍萍隐隐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家找妈妈,令人蹊跷的是,鹃花也失踪了。茶香告诉萍萍,妈妈走之前。和她见了一面。说她要出一趟远门。茶香问她去哪里,她说不知道。茶香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也说不知道。茶香蒙了,说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妈妈说我没病,我走了,永远地走了,你和萍萍不要找我,也找不到我,然后妈妈就走了。
萍萍心里猛然一惊,妈妈的话怎么和阿黄的话如此相似,岂止相似,简直如出一辙。萍萍脱口而出:“姐姐,你说,这个牛局长,和妈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茶香不解道:“一个是堂堂的大局长,一个是农村普普通通的小老太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你别胡思乱想了。也许这一切只是个巧合。”
萍萍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名堂。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能不想了。
(责编:王凡图:张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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