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丽是市交通局局长朱大有的老婆。她的宝贝儿子去美国读书了。朱局长每天晚上都要应酬到深夜,因此,家中大多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她白天上班,晚上出去和几个麻友玩玩麻将,生活倒也清闲自在。
这天下午。高美丽下班回家,在楼梯口,她像往日一样从报箱里取出信件和报纸,一边上楼一边翻看着。忽然,有一封写给她的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信封上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都是打印的,信封的下面没有寄信人的地址。高美丽知道,寄信人不写明自己地址的信件一般都是不平常的信件。她就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打印的敲诈信:高美丽女士:
明天中午1点,请你将100万元人民币用黑色塑料袋包好,放进幸福路菜市场入口处左边第三个垃圾箱内。不要报警,也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们是黑社会组织,掌握着你们大量索贿受贿的证据,你们老老实实交钱了事,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信件没有署名。高美丽将信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里又气又恨又恼,怔了好一会儿她才走上楼去,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抓起电话就拨了丈夫的手机。
朱大有局长正在一家大酒店里陪着一个外地考察团就餐,高美丽让他赶紧回家,说家里有急事。朱局长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忙忙地向客人们招呼了一声,就赶了回来。
高美丽将敲诈信拿给朱局长看,朱局长的脸当场变了颜色。这几年,市里加大了交通建设的投资力度,朱局长借着这个机会,的确捞了不少钱。但朱局长收钱一直是很小心谨慎的,他收钱有个“三不”原则,即关系不铁的人的钱不收;事情没有把握办成的钱不收;有第三人在场的钱不收。有了这“三不”原则,朱局长一直觉得自己防范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受贿的事不会有外人知道的,不料现在自己竟然还是被别人盯上了。
朱局长死盯着这封敲诈信,他内心里的恐慌是可想而知的。他想,还是古人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朱局长毕竟当了多年领导,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因此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对妻子说:“不用怕,我们索贿受贿他们怎么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他们想讹诈我还嫩了点!你去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去找他们。”
高美丽吼了起来:“你疯了吗?这种事能报警吗?你怕警察不知道你索贿受贿啊!因为报警而弄巧成拙引火上身的事例还少吗?”
朱局长想想也是这个理,就说:“那我们就不理他,我看他们能掀多大的浪。”
两人商定不去报警,也不去理会这封敲诈信。但接下来的几天,高美丽心里一直担忧着,她猜想那个敲诈者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
果然,几天后高美丽又收到一封敲诈信,依旧是打印的,没有署名,让她在第二天中午1点,将100万元人民币用黑色塑料袋包好,放进幸福路菜市场入口处左边第三个垃圾箱内。不过这一次,敲诈信中还详细描述了高美丽前不久收取天地建筑公司王总50万元的经过。
高美丽夫妇这一次真有些惊慌了。原来高美丽和朱局长有个约定,朱局长从不亲自收钱,别人送礼总是送到他们家里,由高美丽出面收下,然后由她将送礼的人、送礼的金额还有所托何事详细地告诉朱局长,再由朱局长斟酌着为送礼者去办事。
这个敲诈者这么知根知底,高美丽和朱局长猜测他肯定是自己熟识的人,甚至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如果真是朋友,他知道的事情肯定不止天地建筑公司王总行贿这一件。他如果将朱局长索贿受贿的事情都桶出去,夫妻二人身败名裂不算,怕的是朱局长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了。
可是,这敲诈者会是谁呢?难道是龙成建筑公司的牛总?不会的,这么多年,朱局长和他简直比亲兄弟还亲,每一次有修桥铺路的好事,朱局长总是第一个想到他。虽说这些年他给朱局长送了几百万元钱,可他自己也挣得腰包鼓鼓的。他能敲诈自己?难道是方圆城建公司的刘董事长?应该也不会的。去年他为承包修建一条公路,给自己送了60万,可他至少赚了500万,他没有吃一点亏呀!朱局长夫妇将所有给自己送过钱的老总们全猜了一遍,也没有猜出个头绪来。
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高美丽忽然翻身坐起,低声建议道:“要不,咱们就给他100万,就当花钱消灾吧。”高美丽原本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往日里朱局长的零花钱她都舍不得多给一分的。可是这一次,为了保丈夫的命,也为了保自己这个家,她只好慷慨一回了。
朱局长有点不甘心:“真给?100万啊。”
“给!”高美丽咬了咬牙,“给100万,总比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好。”她翻身坐起,从保险柜里掏出一沓又一沓的钞票。朱局长索贿受贿得来的钱财,全部被她存在家中的保险柜里。朱局长多次建议她存进银行,但高美丽觉得存在银行里保险系数低,还是放在家中放心。
朱局长找出一只大号黑色塑料袋,将100万元钱装好。夫妻二人一夜无眠。第二天是星期六,整个上午,夫妻二人都没有外出,甚至也没有吃午饭。中午时分,朱局长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下了楼,高美丽有点不放心,也跟着下了楼。来到路口,朱局长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转身对高美丽挥挥手,说:“你回去吧。”高美丽目送出租车远去后,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朱局长拎着这么多现金,敲诈者会不会杀人灭口?高美丽想到这儿,就匆匆忙忙地也要了一辆出租车,紧跟在朱局长的身后。
正是中午时分,路上的车辆不多。跟了不大一会儿,高美丽发现,朱局长的出租车并没有去幸福路菜市场,而是向相反的方向开去。高美丽十分惊奇,是出租车司机见财起意,想要谋财害命?还是敲诈者更改了交货地点?这样一想,高美丽心里就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她紧盯着前面的出租车,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朱局长的出租车一直向前开,快到市郊时,才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高美丽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凤凰山庄,是这个城市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他怎幺会到这儿来呢?高美丽让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自己坐在车里向外观看。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村口几乎没有人走动。她看见朱局长下了车,很快,有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从一个角落里走了过来,朱局长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他,好像还和他说了一两句话。年轻人拎起塑料袋子,很快就消失在村子里。
高美丽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那个年轻人也不像是一个敲诈者,哪里有这么大摇大摆的敲诈者,而且朱局长还和他说话了,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似的。
朱局长回到了出租车上,出租车又开动了。高美丽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信朱局长车后没有人跟踪,就让自己的车子又跟了上去,一直跟回了家门口。
朱局长刚打开家门,高美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朱局长的脑袋:“你怎么将钱送到凤凰山庄去了?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局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紫了。他原本就是个“妻管严”,现在见高美丽气得五官都错了位置,一下子就跪倒在高美丽面前。全部坦白了。
原来,那两封敲诈信都是朱局长自己写的。朱局长在凤凰山庄里包养了一个二奶,名叫孙菲菲。孙菲菲原来是一家大酒店的领班,朱局长常去那家酒店里吃饭,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朱局长见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美貌无比,就使了些手段,将她包养了起来。他在凤凰山庄里给孙菲菲租了套房子,经常在上班时间溜出来与她过二人世界。可朱局长在家里是个名副其实的“妻管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高美丽手里攥着,高美丽不仅是个母老虎,还是个守财奴,朱局长很难从她手里多要来一个硬币。因此,时间长了,孙菲菲就很有意见,说自己从朱局长那儿没有得到一点儿油水,不愿再做朱局长的二奶了。可是朱局长现在早已离不开她了,怎么办呢?他就与孙菲菲商量,共同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从妻子那儿敲诈一笔钱来给孙菲菲,让她继续安心做自己的二奶。他原本是想将钱送到幸福路菜市场的垃圾箱里的。但是又怕菜市场人多不安全,就在车上给孙菲菲的弟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在凤凰山庄的村口等着自己。刚才来拿钱的小伙子,就是孙菲菲的弟弟。
高美丽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她狠狠地掮了朱局长一个耳光,掮得朱局长一个趔趄,眼前金星四射,差点摔倒在地。高美丽也顾不了这许多,吼道:“混蛋!还不快去把钱给我追回来!”
朱局长领着高美丽迅速赶往凤凰山庄,来到孙菲菲的住处。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套房子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甚至朱局长当初出钱买的家具都不见了。朱局长夫妇正惊愕不已时,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朱局长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朱大有,谢谢你的这100万元。你霸占了我的青春,这钱就算是你对我的补偿吧。
我走了,回老家去了。你不要试图来找我,也不要想着报复我。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告诉过我,我都一桩一桩地记了下来,放在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那儿。我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会将那些材料寄给检察院的。
我回家结婚去了,有了你这100万,我想我会生活得很幸福的。你买的家具我也带走了,这样我回去结婚就不用置办家具了。哦,我忘了告诉你了,那个一直和我住在一起的,其实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回老家就是和他结婚的。
看完纸条,朱局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孙菲菲早就算计好了,自己不仅赔了夫人还折了兵。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高美丽大叫一声:“我的钱,100万啊!”也瘫在了地上。
(责编: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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