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寒

　　杨家湾的杨老二,为人老实,心地善良,因为家里穷,直到三十好几才娶上老婆。可杨老二的命也确实不好,老婆刚生下儿子没多久便一命呜呼去了阴曹地府。

　　就家里那副穷样,想再娶个老婆回家,那是难上加难,再说,为了儿子不受后娘的欺负,杨老二压根就没动过再娶的念头。他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杨虎拉扯大。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杨虎当然也不例外。他初中毕业后没能考上高中,就劝说父亲凑了笔钱买了辆摩托车,在村口搞起了摩托出租。这杨家湾是个几千人的大村庄,湾上头是大溪镇,下头是丰源镇,加上这一带这几年都在搞开发,投资的、做工的、找人的,都从这儿过,所以杨虎的生意还真不错,有时一天能赚50元。父子俩没日没夜地忙活,没几年工夫,就盖起了一栋小洋楼,家境渐渐变得殷实起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转眼,杨虎就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杨老二又开始替儿子张罗起婚事来。很快,他就相中了河对面的小兰姑娘。这个小兰,不光长得水灵灵的,而且心地善良,能娶到这样的姑娘,那可是儿子的福气。相过亲后,双方都十分满意。年底,杨老二取出一万多块积蓄,热热闹闹地把儿媳妇娶进了门。

　　自从小兰进门后,不仅小两口恩恩爱爱,杨老二也感到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下地回来,天热了有凉茶,天冷了有热饭。小兰的嘴特别甜,就跟亲闺女一样,成天爹长爹短地叫得亲热。没多久,小兰又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更是让杨老二乐得做梦都想笑。

　　那天,杨虎一大早去村口等客,就在河边拐弯时,一不小心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汽车,由于车速过快,当场被撞得气绝身亡。杨老二和小兰听到这个消息后,哭得好几次昏死过去。办完儿子的丧事,杨老二大病了一场。幸亏小兰细心服侍,杨老二的病才渐渐地好了起来。病虽好了,但身子骨却越来越不行了,别说下地干活,就是站着一阵风也能吹倒。

　　晚上躺在床上,杨老二久久难以入睡,小兰是迟早要改嫁的,她这一改嫁,把孙子一带走,这屋里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他越想心里越急,浑浊的泪水便流水般地淌下来。可小兰却没有改嫁的意思,她把家里的农活全包了,天天起早摸黑地干,对杨老二更是嘘寒问暖,照顾周到。两年就这样过去了,这可又把杨老二急坏了。小兰才二十多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叫她独守空房,我这糟老头子可真是造孽啊!

　　一天,杨老二对小兰说:“小兰啊,虎子去了,这都怪我家的祖坟没葬好,没有福气。你还年轻,有合适的找一个吧,爹可不能害你啊!”小兰笑着说:“爹,你说啥呢,虎子去了,你就是我的亲爹,我要服侍你一辈子,再不嫁了。”以后杨老二每次说起这件事,小兰都用这话来回答他。杨老二心想,如果小兰有中意人,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嫁出去,绝不能耽误她一辈子。接下来,杨老二便开始注意小兰的一举一动。没想到,这一看,还真看出了名堂。

　　杨老二看到,每次那个卖豆腐的李平来的时候,小兰都显得格外的亲热,笑容也格外的甜。李平就住在河东头,父母都已亡故,因为家穷,没有哪个姑娘看得上他,老实巴交的他快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

　　一天吃晚饭时,杨老二试探着问:“小兰啊,那个李平怎么样啊?”听到这一问,小兰立即羞红了脸,低下头说:“爹,你别说了,我说了不嫁。你好好养身子吧,别去想这事了。”看到儿媳这个样子,杨老二的心里有了底。

　　其实小兰确实看上了李平,李平勤快老实,跟着这样的男人肯定不吃亏。但她又放心不下年迈多病的公公,只好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平时也就是找机会和李平多说几句话,从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

　　要怎样才能说动儿媳呢?杨老二静下来就想着这件棘手的事,他知道儿媳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打定的主意,任何人也休想改变。

　　那天是小兰的生日,吃晚饭时,杨老二特意开了瓶酒,给自己和小兰各倒了一大杯,说:“小兰,这些年这个家多亏了你,今天是你生日,爹无论如何也要敬你一杯。”小兰本来是不喝酒的,但看到年迈的公公真心实意,只好皱着眉头喝下去。结果,这一大杯下去就分不清东西南北,连怎么上床睡觉的也分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小兰一睁开眼,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李平赤身裸体地睡在自己身边,她掀开被子一看,自己也被剥得一丝不挂。她心里气啊,这几年的清白都被这个混蛋给毁了!她越想越难过,抬手给了李平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别人都说你老实,是我瞎了眼,你、你害得我好苦,你叫我今后怎么做人啊?我要到派出所去告你……”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李平见状,吓得脸色惨白,连话也说不出来:“别,我……我……”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杨老二的敲门声:“小兰,快开门,是我呀!”见公公来敲门,小兰也顾不上什么了,只好擦了把眼泪,赶紧穿好衣服去开门。“小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都是我这个当爹的糊涂啊。这事不怪李平,要坐牢就让我去。”

　　原来,杨老二怕耽误小兰一辈子,那天就找来李平,要他假戏真做,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就由不得小兰不嫁了,起先李平说什么也不肯,但禁不住杨老二的软磨硬缠,最后只好勉强答应了,双方约定,万一出了什么事,一切由杨老二负责。说完这些话,杨老二已是泪光闪闪。

　　听了这番解释,小兰的泪落了下来,她扑到杨老二的怀里,说:“爹,你就是我的亲爹啊!”

　　不久,李平入赘杨家做了上门女婿,婚事同样办得热热闹闹,看着这一对新人,杨老二乐得合不拢嘴。新婚那个晚上,李平对小兰说:“其实,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做。”“好啊,你这个死鬼,竟敢骗我!”说完,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

　　(责编:锦平 图:刘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