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锡贵养了一条三分似豹、七分似狼的狗,取名金毛犬。这狗的母亲,是成精变怪的老猎狗,父亲是凶猛异常的狼犬,生出金毛犬来,只有一胎。猫三狗四,三四个月怀胎的畜类,生一胎的极为少见,占尽了营养和奶水的先天之足,加上杂交优势,绝对是狗类中的精英。
金毛犬一天天长大,谁知它的母亲老猎狗,被急驰而来的轿车撞烂了狗头。轿车停也不停,飞一般跑了,老猎狗七孔喷血,四条狗腿牵筋动骨,颤抖得似风中树叶。金锡贵扑在狗身上放声痛哭,金毛犬围着母亲和主人呜呜嚎叫,警察急急赶来,见是撞死条狗,吩咐金锡贵赶快把狗处理掉,金锡贵拉住警察要求处理交通事故,警察说:“狗不懂交通规则,怎么处理?”金锡贵叫着:“它比人聪明!”警察不理他,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金锡贵吼着:“你不处理我处理!”一连几天,金锡贵带着金毛犬守候在老猎狗出事地点,终于有一天,一辆轿车开过,金毛犬忽然汪汪吠叫。肯定是肇事车!金锡贵拦了辆出租车就追,七转八弯,追上了,轿车停在一幢小洋楼前。车门开处,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肥头大耳,腆着肚子,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二十来岁,牵着条叭儿狗,鲜红的嘴唇,浑身珠光宝气。金锡贵见了嫉恨之火顿时燃烧,猛地手一挥,厉声吼道:“毛犬,上!”
金毛犬似离弦之箭,猛扑上去,擒住了女人牵着的叭儿狗,狠咬一口,汪汪汪,叭儿狗惨叫着,在地上打滚,那女的怪叫一声,吓得昏了过去。那汉子不顾一切地用手机砸狗,金毛犬咬住了手机,咔嚓一声,手机早已粉碎。那汉子又用脚踢,金毛犬嘴一张,往那汉子大腿上就是一口,就连裤带肉撕下一大块。那汉子捧住了腿,杀猪般的嚎叫,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金毛犬已经大捷而回!报了仇,泄了恨,金锡贵意气昂扬地带着金毛犬进了聚兴酒家。聚兴酒家是金家镇最体面的酒店,老板王聚兴,拳头大胳膊粗,脾气暴烈。金锡贵牵着狗到了桌边,叫着:“老板,一斤猪头肉,一碗骨头汤,一碗大肉面……”没等他叫完,王聚兴已走了过来,当胸一把揪住了他,吼着:“出去!”
金锡贵莫名其妙,哪有开了酒店赶客人的?他眨巴着眼睛说:“王老板,你疯了?”
“带狗进店,反说我疯了!”王老板有如被火上浇油,厉声命令店中打工的,“把狗打出去!”金锡贵见店中的人舞棍弄棒,连女的也拿了拖把上阵,平白无故欺人欺狗,岂能容忍?金锡贵手一扬:“毛犬,上!”
金毛犬一下子从王老板背后蹿起来,前爪搭住了王老板的肩膀,狗嘴大开,尖利的犬牙在脖子上磨动,“汪汪”吠了两声,狗嘴里喷出的热气围着王聚兴的脖子转。王聚兴吓得双手护住脖子,转身就逃,金毛犬却搭住了他的肩,跟着他跑。酒店里的客人惊慌失措,一个个逃的逃,躲的躲。金锡贵拍拍手,金毛犬这才放了王老板,回到主人身边。
王聚兴想想懊恼,不但没有把狗赶掉,反而被狗戏弄,让这么多客人笑话。他仗着店中人多,吩咐把店门关了,操起把头号菜刀,又叫打工的拿了棍棒助威,不杀这狗誓不罢休!金锡贵看着王聚兴举起明晃晃的菜刀劈杀过来,忙果断地挥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喝叫一声:“上!”金毛犬抖擞精神围着王聚兴转,王聚兴摆开步子盯住金毛犬,手中的菜刀正要往狗头上劈去,金毛犬呼一下蹿起来,咬住了王聚兴的手腕,只听“哐当”一声,菜刀从王聚兴手中落了下来,砸在脚背上,王聚兴痛得抱住了脚,失魂落魄地嚎叫。一群操着棍棒的帮工,见着金毛犬的厉害,一个个吓得丢了棍棒四散逃命。
真正是条神犬!几个胆大好奇的客人围了过来,为首的西装革履,满嘴酒气,还没开口,名片摸了出来。金锡贵接过名片,见是市里有名的锦江有色金属铸造厂的厂长严金龙。接过严金龙递上的名片,金锡贵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份骤变,他招呼严金龙说:“厂长,坐、坐呀。”
严金龙坐下了,金锡贵一扬手,让金毛犬站立起来,伸出前腿,摆开双爪,向严金龙拜了拜。金锡贵说:“厂长,我家毛犬敌我分清,爱憎分明,你看,它向你行礼呢。”
严金龙大喜,刚才一屋子的人怕狗,谁知这狗如此知情知义。他伸出手来,拉住了狗爪,握了握,叫着:“王老板,有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
王聚兴手上脚上鲜血淋漓,活了大半辈子,被狗欺成这副样子,真正是一把年纪倒在狗身上了。他恼羞成怒,正要打110报警,严金龙大声喝住。他见严金龙与狗握手,还要拿好吃的招待狗,大千世界,人狗颠倒,这是什么世道?可他转而一想,严金龙是酒店常客,千万得罪不得!他立即点头哈腰地说:“严厂长要什么,尽管吩咐。”严金龙哈哈笑着说:“王老板,狗本是人的朋友,你与狗为敌,有什么好下场?”金锡贵说:“王老板,快端盆肉来,保你化敌为友。”
王聚兴为了生意,只好讨好狗。他亲自动手,端了一大盆肉,放在桌子旁。金毛犬嗅了嗅,望着主人,金锡贵手一扬,金毛犬三吞两咽,吃去了一大半。金毛犬吃得满意,对王聚兴摇了摇尾巴,金锡贵说:“王老板,我家毛犬谢你了。”严金龙指着金毛犬,翘起大拇指说:“你们看,这狗一点也不记仇。人呢?得利的时候,谢声不绝,一转身马上就忘;有了点仇,咬牙切齿记着,死不忘记。”
听的人不住地点头,王老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为了表示歉意,他在狗头上摸摸,金毛犬伸出殷红的舌头,舔王聚兴的手,王聚兴忙把手缩到背后。金锡贵说:“王老板,看你怕的,烂疮烂疤,金毛犬一舔就好;你这点新伤,只要舔一下,别说上医院,连包扎也不用了。你放心,我家毛犬打过预防针的,绝对没有狂犬病!”
王聚兴听着,手伸了出来,金毛犬的舌头“叭嗒叭嗒”在他手上舔着,一手的血舔净了,只露出几个狗牙的伤痕,血也止了。
金锡贵说:“王老板,你看灵不灵?快,脚上也让舔舔。”王聚兴脱了鞋袜,脚背上不但还在流血,而且肿了起来。金毛犬舔着脚,王聚兴觉得又痒又麻,他眯起眼睛,舒服得嘴里哼哼唧唧。严金龙说:“王老板,这下你可知道狗是人的朋友了,快请客!”他又拍拍金锡贵的肩膀说:“今天王老板请客,我接风,我聘你当我厂里的保卫科长。”
金锡贵笑笑,不当一回事。严金龙奇怪了,如今下岗的人到处都有,要到他工厂里工作的人很多,让他一下子当保卫科长,还无动于衷,难道请不动他?他想着厂里不断失窃,三个门卫值班,盗贼依旧上门,偷铜偷铝,偷一次全厂几百人白做好几天。今天遇上金毛犬,真是盗贼的克星,他求贤若渴,说:“我这小庙请不动你这大菩萨?”
金锡贵是有见识的人,他知道在这世上,人不求人一般高,人若求人矮一截。严金龙如此求我,肯定有他没法解决的难事,不摆摆架子,怎能显出自己的价值?金锡贵说:“庙小香火旺,再大的菩萨也会来。”
严金龙明白了,金锡贵说的是报酬。他厂里聘用工人,一月工资六百多元,聘用金锡贵当保卫科长,六百多元说不出口,他想了想说:“一千元如何?”
金锡贵指指金毛犬说:“那它呢?”
“狗也要工资?”
“咦,”金锡贵奇怪地说,“你聘我当科长,我的助手是它,怎么不给工资?”
严金龙无话可说了,没有金毛犬,他也不用聘用金锡贵。严金龙想了想说:“也给一千元如何?”金锡贵不满意了,说:“我这个科长和助手一样工资?”
严金龙思量,没有这狗,你跪在我面前也一脚踢开;可想着全厂上百万元的金属材料,不能计较,他说:“只要你尽心尽职,不出纰漏,给你一千五百元。”
金锡贵拍拍胸脯说:“铜头戴上铁帽,保你万无一失。”
严金龙问:“失窃了怎办?”
“分文不拿,任凭厂长处理。”
严金龙叫人拿纸笔签订协议,金锡贵却拿起筷子,端起酒杯,说:“筷子签字、酒杯敲章!”说着,端起杯子,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抹抹嘴巴:“严厂长,就这么定了。”
桌子上筷子跳动,酒杯叮当,酒菜的香味引得金毛犬馋涎欲滴,舌头舔进舔出。金锡贵说:“王老板,拿只大盆,让金毛犬一起吃。”
“对对对,怎么忘了金毛犬?”严金龙叫着,王聚兴一声令下,一个姑娘拿着大盆出来了。姑娘想着刚才拿着拖把,跟在王老板后面打狗,这狗灵气十足,老板一盆肉讨得狗的和好,自己拿着空盆,要是一口咬上来怎么办?姑娘吓得腿发软手发抖;可是老板吩咐,又不敢不服从,她哆哆嗦嗦,脸上冷汗直冒。金锡贵扬扬手,金毛犬立即向姑娘摇着尾巴,金锡贵说:“毛犬欢迎你,你再退缩,是看不起它了,它不客气咬起来,谁也帮不了忙。”
姑娘吓得心惊肉跳,一步步靠近了,放了空盆就逃,金锡贵一把拉住了说:“放了空盆就跑,怎么通得过?”
王聚兴一本正经地训斥姑娘:“我被狗咬得血哗哗地流,也没怕狗,狗没伤你一根汗毛,你怕什么?好好喂狗,金科长不会亏待你的!”
想不到刚被聘任,就被叫开了,金锡贵听着,心里甜滋滋热乎乎的,袋中仅有的五十元钱摸了出来,塞到姑娘手中。‘清酒红人面,纸钱动人心,这姑娘望着手中的钱,想想起早摸黑,一个月才三百元钱,现在拿只盆子五十元,姑娘顿时来了精神,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拿了筷子,夹了只鸡腿往盆中放,金毛犬眼似闪电,嘴如疾风,鸡腿还没到盆中,犬舌一卷,早已到了嘴中。一桌的菜肴,姑娘接二连三地往盆中放,金毛犬川流不息地往肚中吞。人狗同餐,兴致勃发,在卡拉OK的音乐声中,金锡贵早已按捺不住,拉住姑娘的手说:“我们唱首歌吧。”
姑娘不怕狗了,拿了人家的钱,脸上挂起了笑容,热情地说:“金科长,唱啥歌呢?”严金龙醉眼矇眬,见金锡贵拉着姑娘,他叫着:“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王聚兴拍起手来,说:“严厂长,这歌点得好,赛黄莺本是安徽妹子,黄梅戏唱得绝对到位!”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赛黄莺开口了,歌声似蜜,甜得酒店中的人摇头晃脑;歌声似酒,醉得喝了酒的人醉上加醉……
保卫科长金锡贵走马上任了。他带着金毛犬,在锦江有色金属铸造厂四周转了一圈,这有色铸造厂一面靠路,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三面环水,一条斜塘河绕着工厂流过,滚滚的河水,在河湾中打着转转,泛起无数的漩涡。金锡贵拍拍胸脯,对严金龙说:“这厂的地理位置,易防易守,别说你这有色金属铸造厂,就是一座金库,也保你万无一失。”
严金龙听了大喜,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的保卫科长,这工厂就交给你了。”
金锡贵口出大言,全凭金毛犬这条狗。到了晚上,整个工厂寂静无声,工厂外面的公路上,汽车经过的隆隆声,夹着三五成群的脚步声,一阵风过,工厂里的电线呜呜作响。“哐啷啷”,不知什么角落里,传来了金属的碰撞声。金锡贵望着夜幕中黑沉沉的工厂,工厂内的铜和铝,都是随手拿来可以换钱的,遇上亡命之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岂不性命难保?金锡贵越想越害怕,他自己躲在屋子里,让金毛犬在外面巡逻。
汪汪、汪汪汪……忽然,响起金毛犬一阵狂吠。金锡贵惊慌失措地张望着,啊呀,三个黑影围住了金毛犬,手中拿着棍子,打得金毛犬吠叫着,东躲西藏。金锡贵吓得躲在窗下,气都不敢出。“妈呀,”一声惨叫,一个黑影被金毛犬扑倒了,胳膊上撕开了一大块,痛得丢了棍子,在地上打滚。“啊呀,”又一个黑影被金毛犬咬住了大腿,痛得喊爷叫娘地哭了。另一个黑影没命地逃,金毛犬紧紧地追,金锡贵胆大了,气壮了,随手操起门旁边的棍子,大吼一声,杀了出来。他挥起棍子,对着两个倒在地上的盗贼,没头没脸地乱打。
金毛犬追着逃跑的盗贼,那盗贼身轻如燕,一下子翻过了围墙。金毛犬扬起四腿,一个蹿跳,也跃过围墙,追了出去。
金锡贵打得两个盗贼不能动弹了,来到墙边,他跳了跳,刚抓住墙头,蹬了下腿,就滑了下来。看看自己爬不上去,他见墙边有两块铜板一根铝锭,这一定是盗贼从车间内偷盗到这里的。金锡贵把铜板和铝锭靠到墙上,他爬上去,抓住了墙头,头从墙上看着墙外滚滚的河水。河水正在涨潮,河边停了条船,那盗贼上了船,拿了竹篙往河中心撑。金毛犬一跃也上了船,盗贼用竹篙打狗,金毛犬左躲右闪,船在河中不住地晃动,金毛犬猛地一扑,盗贼身子一闪,扑了个空,“扑通”,金毛犬扑进了水中。金锡贵望着滚滚奔流的河水,不见了金毛犬,如丧考妣般地嚎叫着:“毛犬,毛犬啊……”
狗天生是游泳好手,这金毛犬扑进河中,呛了两口水,蹬着四腿,露出了水面,听到主人嚎叫,汪、汪吠了两声,金锡贵一下子来了精神,带着哭腔的嚎叫,变成了生死搏斗的吼叫:“毛犬冲!毛犬杀!”
金毛犬听到主人的呼叫,奋不顾身地从盗贼撑着的竹篙上蹿上船来,盗贼惊慌失措,身子失去了重心,仰天一倒,跌进了河中。金毛犬也跳进了河中,撕咬着盗贼,盗贼在水中叫不得喊不得,喝了一口又一口水,沉沉浮浮地在水中垂死挣扎。
金锡贵快乐得欢呼起来,双腿抖动着,双手拍着墙头。“啪啦啦”一声响,他从墙上滑了下来,大腿划在铜板的尖角上,长长的口子,血哗哗地流。“咚”,头撞在墙上,他一下子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腿上包扎了不少纱布,金毛犬守在床边,病床四周,放满了鲜花。严金龙大包小包的营养品不断送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金锡贵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成了英雄。
“金科长,”门口莺啼燕语的叫声,甜甜的,叫得金锡贵触电般地瞪圆了眼,只见赛黄莺捧着鲜花,正向他走来。这是抱着枕头梦中想的事情,今天飘然降临,金锡贵似痴如醉。鲜花献英雄,赛黄莺脸上充满了爱慕和敬意。
在医院住了几天,由赛黄莺陪着。金锡贵出院了,回到家中,一张硬板床,一条破被子,床边一个狗窝,人狗同室。赛黄莺吃惊地问:“金科长,你就住在这里?”
金锡贵一无所有,不免有些英雄气短,他死要面子地说:“莺莺,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我们白手起家,什么都会有的。”
赛黄莺想着金锡贵连人带狗,一个月二千五百元,比自己三百元多八倍,单凭这点,很快什么都会有的。她点点头说:“严厂长给你发工资了吗?”金锡贵拍拍口袋说:“严厂长到医院来看望我时,就给我工资了。”说着,把一沓子百元大钞摸出来,递给赛黄莺说:“莺莺,钱你拿着,给我当这个家吧。”
赛黄莺接下了钱,金锡贵似同喝了滚热的糖茶,心里甜滋滋热乎乎的。赛黄莺接了钱,说明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了;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就是夫妻了吗?金锡贵乐得骨酥皮痒,想着他唯一值钱的是条狗,为了讨赛黄莺欢喜,他拍拍金毛犬的狗头说:“它比人强多了,有了它就有了一切。”
赛黄莺咯咯地笑,金锡贵说:“你不信?”
寒黄莺摇摇头,金锡贵急了,说:“你要吃什么,它可以给你叼来什么。”
“真的?”
金锡贵拍着胸脯说:“明天你跟我上菜场就知道了。”
清晨,鸡啼三遍,东方泛出曙光,金锡贵拿了篮子,旁边走着赛黄莺,后面跟着金毛犬,上街赶集来了。刚到集市口,他们在一个蔬菜摊前站住,金锡贵手中的篮子在狗头上一碰,金毛犬转到忙着卸货的农民身后,头一低,闪电般地将一把芹菜叼进了篮子。赛黄莺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金锡贵得意洋洋地说:“我家毛犬灵不灵?我对你说它比人强多了,有了它就有了一切。”
赛黄莺信服得连连点头。他们在市场上兜了一圈,篮子中已经有了不付钱的鱼和几样蔬菜。他们又来到鸡摊前,两个摊位正在卖宰杀的鸡。金锡贵的脚在狗腿上碰了一下,他和摊主讨价还价时,金毛犬已经转到摊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叼了只肥鸡。转到市场的转角处,金锡贵走近金毛犬,篮子地上一放,那肥鸡便进了篮子。赛黄莺喜欢得在狗头上摸了又摸,金锡贵自豪地说:“就凭我家毛犬,今后的好日子有我们过了。”
二人得意洋洋,两个鸡贩子却吵起来了,一个硬说另一个拿了他的鸡,指手画脚,扭打在一起。金锡贵和赛黄莺心里暗暗好笑,他们一路向市场边走去,出了市场,大路口转个弯,一排房屋,围墙围着,这是镇上的屠宰场,每天有十多头猪宰了上市。以前,金锡贵带金毛犬来过,每次都叼出大块的肉。金锡贵扬扬手,金毛犬熟门熟路,从排水的墙洞里钻了进去。金锡贵对赛黄莺说:“你等着,大块的肉就要给我们送来了。”
二人等着等着,汪汪汪,只听见屠宰场里传来金毛犬的狂吠声,夹着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稀里哗啦的追杀声,金锡贵想喊又不敢喊,急得团团打转。赛黄莺吓得拉了金锡贵就逃。金锡贵想,狗偷肉被抓了,发现了狗的主人,主人不就是贼吗?他也跟着赛黄莺拚命地逃。
没多少时间,街上沸沸扬扬传开了:一条疯狗闯进了屠宰场,三个杀猪的被狗咬伤了,尤其是王屠夫,腿上被撕去了一大块肉,送往医院正在抢救。疯狗的头也被割下来送到防疫站去化验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让人提心吊胆,整整一天,街上没有一个买肉的人。
金锡贵失去了金毛犬,赛黄莺跑了,他去上班,严金龙辞退了他。金锡贵呆呆地坐在狗窝旁,不住地流着泪。众人议论纷纷:人仗狗势,心又这么贪,怎么会有好下场?
(责编:王凡 图:薛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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