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敬福

　　张乐大学毕业以后，找了半年工作，结果一无所获。不是公司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公司。没有工作，张乐衣食无着，只能靠“啃老”活着。女朋友见他这般没出息，就把张乐给蹬了。

　　女朋友跑了，张乐更加心灰意冷，连工作都懒得找了，整天窝在出租屋里跟电视遥控器较劲，按得摇控器全都散架了，还在那儿按呢。

　　这天，张乐看到一个好节目：警察抓小偷。那小偷还是个笨偷，才掏了10个包就让警察给逮着了。在电视里，小偷还总结经验呢：“我被抓的原因，主要是没有防范意识，如果我知道我偷的是便衣，就不会下手了，我刚当小偷一个月，才挣了3万块钱就被抓住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好家伙，当一个月小偷就挣3万块钱，这比什么职业薪水都高啊！张乐越看那小偷越可爱，决定也去做一名小偷，他想开了，这年头挣钱才是硬道理，管他犯法不犯法，只要有钱花，蹲几天班房又何妨？出来之后照样潇洒。

　　张乐开始练胆了，一开始，他没敢干大的，先到菜市场溜了一圈儿，趁摊主不注意，拿了两根黄瓜就跑。心里怦怦直跳，跑出菜市场一看，没人追他。张乐心里踏实了，原来当小偷这么简单，跑了就没事儿了。

　　张乐在菜市场转了一个礼拜，看着偷来的半盆烂白菜、一堆发了芽的白萝卜，得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可以出山了，该干点大的了，不然老吃白菜萝卜怎么奔小康啊。

　　张乐出山之前，进行了一番研究。他认为，掏包不能干，现在便衣太多，掏不好就掏到警察兜里去，太悬了。偷银行也不行，银行的门锁得太严了，偷不好再让保安给一枪，小命就玩完了。想来想去，张乐决定入户去偷，偷完就跑，一般不会被抓着。张乐上大学的时候老研究开锁，这回正好能练练手艺。

　　这天中午，张乐穿一身工作服，溜溜达达就奔了一个居民小区，随便选了一个楼门就进去了。他在101室门口一听，里面静悄悄的，猜想这家人准是上班去了，便掏出万能钥匙，在门上捅了几下，防盗门竟然被他打开了。张乐心想，看来自己这手艺还行，四年大学没白深造。张乐轻手轻脚进了屋，四下一看，吓了一大跳，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的，还挺漂亮，眼珠子合着，好像正在睡午觉。张乐转身要走，又一想，贼不走空啊，自己头一天“上班”就这么不吉利，以后这班肯定没法上了。张乐咬咬牙，站着看了一会女的，见她一点反应没有，估计这位睡得挺熟。张乐开始四处寻找，发现屋里的东西都挺大，搬不动，便溜进了厨房，掂掂煤气罐，不算太重，就把皮管拧下来，扛起来就走。刚到门口，沙发上的女人微微睁开了眼睛，说话燕语莺声：“你不要搬我的煤气罐，把它放下。”张乐一听，给你放下，放下我这班不白上了？想着，他撒腿就跑，连门都没关。

　　刚出楼门，一个保安横住了去路：“站住！”张乐吓坏了，扛着煤气罐在那腿肚子抽筋：“干、干什么？”保安一指保卫室：“我那也没气了，给这家灌完气，扛我那煤气罐去。”张乐一听，腿肚子当时就转回了原位，这家伙把我当成换煤气的了，便点点头：“行、行，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来。”说着，张乐扛着煤气罐一溜烟就跑出小区，直奔废品收购站。

　　到了废品收购站，张乐把煤气罐往地上一扔：“这个，给多少钱？”收废品的横眼看看张乐，又看看煤气罐：“这个？50块钱。”张乐一听：“什么？50块钱？这可是新的，买一个得二百多元呢，你再给涨涨价。”收废品的说：“我再给你加20元，卖就卖，不卖拉倒。”张乐点点头说：“行、行，掏钱。”说着，掏出一根烟，划着火柴点火，点完了，把火柴往地上一扔，跟着就听“通”地一声巨响，地上的煤气罐跟火箭一样，擦着收废品的脑袋就飞了出去，“咣当”掉到了废品堆里。吓得收废品的当时就躺在地上抽上了羊角风。张乐一看：“哎，先别抽了，给钱呢！”收废品的嘴歪眼斜：“我收废品，不收军火，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通知国防部！”张乐一看，煤气罐也找不着了，只好摇着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叹气：真倒霉，偷个煤气罐还是漏气的，我说这一路上怎么这么臭呢，出师不利，看来下次不能偷这玩艺了。

　　几天之后，张乐又选了另外一个小区，打开一户家门，进屋一看，客厅沙发上又躺着一个女的，这女的就是他偷煤气罐那家的女人。张乐纳闷了，这家伙怎么又跑这来了？难道她有两套房子？没准，这年头有几套房子的人为数不少。见女的还睡得挺香，张乐就在屋里找上了。找了半天，发现屋里东西也都是大件，只有女人脚底下一个方方正正的铜盒子小一点。张乐研究了一会儿，心说这是什么玩艺？上面还有两根电线，连着女的两只脚，难道是什么保健器？管他呢，先拿走再说，到废品收购站当铜一卖，就能卖几个好钱。想着，张乐剪断了两根电线，搬起铜盒子就走。张乐刚走到门口，女的又醒了：“站住，把那东西放下。”张乐才不理她，飞奔出屋，一溜烟就跑到了废品收购站。

　　张乐把铜盒子往地上一放：“老板，这个得给个好价钱吧，纯铜，少说也有七八斤。”收废品的看看张乐，又看看铜盒子：“又是你呀？这回是什么军火呀？”说着，蹲下身子仔细看铜盒子：“哎，这里边怎么嗒嗒响啊，不是定时炸弹吧？”张乐笑了：“怎么可能？定时炸弹有这样的吗？这是新式保健仪，你赶紧给钱吧。”收废品的点点头：“要是保健仪还可以，我看这里边顶多有半斤铜，我给你40块钱，卖就卖，不卖拉倒。”张乐一想，爱给多少钱给多少钱吧，先开张再说。想着，便把手一伸：“拿钱吧。”收废品的没急着给钱，而是抓住了两根电线：“这东西怎么使啊？”正说着，就见铜盒子“嗞嗞”冒出两道蓝光，收废品的立刻就蝎儿虎子吃烟袋油子——抖起来了，直抖得嘴歪眼斜，头上冒烟儿，才咕咚一声躺在地上改抽羊角风。张乐一看：“哎，你怎么又抽上了？给钱呢！”收废品的跳起来就给了张乐一脚：“我收的是废品，不想上电刑，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到法院告你呢！”张乐一看，赶紧跑了。心说，这回怎么又没挣着钱呢，这女的家里都是什么破玩艺，不行，再换一家偷去。

　　第二天，张乐又换了一个小区，打开一户人家门，进屋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沙发上躺着的还是那个女的，还是睡得挺香。张乐一看，屋里没别的可偷，只有女的身边一个纸箱子能搬。张乐往纸箱子里一看，六瓶XO。张乐乐了，XO值钱啊，一瓶卖好几千块钱呢，把这东西偷出去，一瓶卖100块钱就行了。想着，张乐搬起箱子就走。走到门口，女的站了起来：“站住，我有话要问你。”张乐一看，你问什么呀？问明白就麻烦了，我赶紧走吧。想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奔废品收购站。

　　刚进门，收废品的就哆嗦上了：“怎、怎么又是你，你赶紧给我走，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张乐一看，把纸箱子放到地上：“老板，这回我卖的东西绝对没有危险，正宗XO，你看看吧，这回你说什么也得给我钱，我不多要，一瓶100块钱。”收废品的拿起一瓶一看：“这东西应该没有问题，行，我给你钱。”说着，掏出600块钱交给了张乐，然后拧开一瓶酒，伸伸舌头：“甭看我挣这么多钱，还真没喝过XO，我先尝尝。”说着，咕咚咕咚就是几口。喝完之后，收废品的当时就直眼了：“你、你这是什么XO啊？怎么跟1069一个味？啊，你这里装的是农药，你拿我当害虫了！”说着往地上一躺，一边吐白沫儿，一边打电话：“120，我喝毒药了，快，快来呀！”张乐一看，怎么XO变1069了，赶紧跑吧，不然警察来了我就说不清楚了！

　　回到出租屋，张乐越想越后怕，当小偷怎么这么悬呀，差点闹出人命来，看来，自己还真不适应贼这职业，干脆，金盆洗手，随便找个差事干得了，那样稳当。

　　没过几天，张乐在一个写字楼门口看见一张招工启事，招业务员若干名。张乐按照启事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公司。到那一说要应聘业务员，就有人把张乐领进了经理室。张乐进屋一看，屋里坐着的竟是被他偷了三次的那个女的。张乐说声不好，转身就跑。那女的一看，赶紧喊人把张乐抓了回去。张乐心说完了，这回撞人家枪口上了，赶紧求饶：“大姐，我错了，以后我不敢了。”那女的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你错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说着，让别人都出去，跟张乐单独聊了起来。

　　这一聊，张乐才明白：原来这女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因为吹了男朋友想不开，就想自杀。她先后想用煤气泄漏、定时电击、喝农药的方法自杀，而且分别在自己的三套房子里，结果都让张乐把她自杀的工具偷走了，差点要了收废品的命。经张乐三次偷，她也想开了，决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还想着有一日见到张乐要好好报答。可巧她招工，张乐就来报名了。最后，女老板说：“因为你救了我，我准备录用你。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做人要有点骨气，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你记住了？”张乐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我一定好好干，将功补过。”女老板一摆手，让张乐报到去了。张乐暗暗抹了一把汗，没想到我这贼还当出名堂来了，要是换了别人，估计就没这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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