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周氏兄弟的《域外小说集》文言的形式对当时欧洲的短篇小说进行直译,由于国内民众传统的阅读体验尚未转变,《域外小说集》的影响并不广,但却在现代文学史上对“五四”新文学有着重要的意义。本文通过对现代性概念的解读,从个人主体性与自我意识的产生对《域外小说集》进行解读,并提出国家模式与个人模式两种现代文学写作模式。
关键词:《域外小说集》;现代性;个人主体性;自我意识
一、前言
公共问题的谈论中,现代性一词常常出现。青年人“垮掉的一代”被认为源于现代性带来的弊病,道德的式微被认为是现代性解构带来的后果。现代社会与工业文明的引进打破了传统建基的价值,甚至动摇了传统意义上道德的根基。而现代性态度更多地关涉人当下对自身走出现代制度和理念造成的历史存在的出路和选择,集中体现在“自我认同”上。个体的主体性和自我意识的生成或走向自觉,是现代性的本质。
康德在《什么是启蒙》一文中在个体主体性的意义上定义启蒙。他强调,“启蒙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所谓的“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个体超越日常生活的阈限,现代社会和传统社会发生断裂,现代意义上的人才真正产生。即“人”是现代时期推论出来的产物,是一个理性构造。
《域外小说集》的现代性特征以“人”的体现为实质的同时,自我意识的生成也具有相应的体现。
二、个体主体性的体现
安特莱夫的《谩》、《默》和迎尔询的《四日》,通过象征的意境,将个人的阴郁、孤独等幽深的情绪展示出来。而这些情绪正是使个体从社会群体中分离出来所产生的清醒的自觉,存在着个人体验痛苦的痕迹。
在《默》中,安特莱夫描述了人与人之间难以沟通、存在理解的隔膜与痛苦的状况,即便家庭也不例外,由于彼此无法互相理解,陷入死寂的沉默中。“阖宅默然,而其状复非寂,益寂者止于无声,此则居者能言,顾不声而口闭,默也。”
《谩》通篇叙述了爱人对自己的欺骗和自己发狂至死的痛苦。而其“人生为大谩”的表述不舍揭露了整个社会的谎言本质,在仁义道德背后,是“吃人”的社会和“瞒和骗”的历史,用墓褐上残存的字句,把绝望的努力化为一副酷烈的自画像,《墓碣文》“不以啮人,自啮其身”正是对安特莱夫《谩》中形象世界的高度概括。
鲁迅喜爱安特莱夫,是因为小说中与自己生命体验相互印证的共鸣。而这种孤独沉默、“人生为大谩”也进一步强化了从儿时家道中落到弃医从文的生命历程。个体主体性在感性的经验中得以体现,人在意识到自我情感的时候发现个体与世界的关系,而情感的激发常常会借助于客观现实中的媒介,相似的客体、环境的塑造等等。在情感的迸发中,人觉察到自身的存在并产生思考。此时,自我意识开始产生与形成。
三、自我意识的生成
《域外小说集》中叙述者对事物的认识和讲述都是有限的,被严格限定在故事和他自身所处的角色中。传统小说的结局通常是大团圆式结局,在《域外小说集》里,人物并不是简单的“脸谱化”。安乐王子因为接受不了如此黑暗的现实而心脏碎裂,扬坷只能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天国,《谩》中人物非死即狂,《灯台守》只能再次漂泊和流浪。这些作品也影响了鲁迅的写作方式。《药》中的夏瑜被反动势力扑杀,围观者不仅不了解夏瑜之死的意义,倒一致认为他疯了。《孤独者》中的魏连受抗争一生,最终躺在棺材里,“口角间仿佛含着冰冷的微笑,冷笑着这可笑的死尸。”《在酒楼上》曾为英雄的吕纬甫象蝇子一样“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
传统小说注重的是封建伦理道德的宣传与抗争间的对立,现代短篇小说却处处充满了人的影子,这也使《域外小说集》的影响范围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局限。
个体自身能够明确知道“我”是存在的,即笛卡尔所说,我思故我在。这种存在有着时间跨度的,不是说我只存在于一瞬间或者说一天,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是同一个人。笛卡尔认为世界上有两种实体,一种是物质实体,一种是非物质实体,即心灵。在他看来,我所能感受到的“我”等同于精神实体,即灵魂,物质会变化,身体会消亡,但是灵魂具有同一性,不会随物质的毁坏而消失,即“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生成象征着个体主体性的成熟,人不仅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并能通过这样的感受认识与反思自身。人无法与世界脱离,自我与他者产生联系,国家在集体中建构,于是国家现代化从个人现代化的基础上形成。
四、国家模式与个人模式的写作
“晚晴周氏兄弟的文学观,以‘个人现代化作为基本诉求对象,又融合了国家现代化的渴望。”从而形成了现代文学两种不同的叙事模式:国家模式和个人模式。国家现代化通过文学改变社会,注重文学的政治性,将文学活动的话语纳入国家建设的范围中。
个人现代化则注重文学对自我的启蒙与个体性的觉察。而个体现代化难以脱离国家现代化而存在,这是由当时中国所处的社会环境与背景所决定的。鲁迅在《域外小说集》序言中写道,“我们在日本留学时候,有一种茫漠的希望:以为文艺是可以转移性情,改造社会的。这意见,便自然而然想到介绍外国新文学这一件事。”
由个人主体性与自我意识的生成连接起个人与他者间的联系,而特殊的社会背景使文学与政治难以分离,将文学活动纳入国家建设成为文学的一大特征。从而产生了国家模式与个人模式两种叙事模式。个人现代化总是伴随着国家现代化的进程,而国家现代化又会进一步促进个人现代化的深入。“转移性情,改造社会”,这是周氏兄弟作《域外小说集》的初衷,尽管当时的作用并不显着,但对后来的五四运动及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无疑都有重要的影响。“人的发现”在《域外小说集》中已有先声。
五、结语
“人”的发现是“五四”新文学最重要的成就,而《域外小说集》这只早飞来中国的燕子在“人”的发现——现代性上对后来的“五四”新文学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首先,在个人主体性上,《域外小说集》将个人的阴郁、孤独等幽深的情绪展示出来。通过情绪体验使个体从社会群体中分离出来。其次,在自我意识的生成上,《域外小说集》使人不仅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并能通过这样的感受认识与反思自身,在文学阅读体验中觉察自我。
由个人主体性与自我意识的生成连接起个人与他者间的联系,而特殊的社会背景使文学与政治难以分离,将文学活动纳入国家建设成为文学的一大特征。从而产生了国家模式与个人模式两种叙事模式。体现了在现代文学发展的进程中的一大特征,个人现代化总是伴随着国家现代化的进程,而国家现代化又会进一步促进个人现代化的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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