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区东南部的秦淮区,是南京经济和文化的发祥地,秦淮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是南京地区的主要河道,古名——淮水,本名“龙藏浦”。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秦淮河分内河和外河,内河在南京城中,是十里秦淮最繁华之地。南京在历史上曾经十一次被定都,所以秦淮河自古人文荟萃、商贾云集。六朝时代,夫子庙地区已相当繁华,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等处,都是当时高门大族所居。“六朝金粉”的十里秦淮,有道不完的才子佳人传奇;有坐不尽的画舫,看不厌的红粉,于是有了读不完的“繁华、柔雅”之词。
《儒林外史》中描绘道“秦淮到了月色的时候,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婉,动人心魄。女子穿细纱,头上簪了茉莉,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帘卷窗开,河房里焚的沉香,香雾喷出来,与河里的月色烟光合成一色,望之如仙女。”因而,我决定要到这十里秦淮走一趟,将这古时淮水好好游览一番。
我的车在文德桥头的一块废墟场停了下来,过了桥,便是秦淮小吃一条街。街店的装潢古色古香,古趣盎然的钱庄、书局、印社;里面贩售的古玩首饰、文房四宝、字画、剪纸、刻玉、绣品、紫砂茶具等古风满满,使人竟瞬间错格,以为回到了那个舞文弄墨的年代。之后找了一家小摊坐下,我一边嚼着素包,一边左右眺望街景。忽见座前百步处有座“江南贡院”,此乃古时举子云集应试的地方,也就是考场。臆想当年的情景,考生神色匆匆,带着志向纷沓而来,在这贡院中落笔定终身。就是这么一个圣贤雅致之地,而今我却发觉考场大门面朝花街柳巷而开,并与商埠挨得如此之近,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询问后,秦淮的一位老者对我说,这里就是古时的“红区”。古时沿河而立的楼台,凭栏倚着些娉娉婷婷的浓妆佳人,各地来的秀才老爷在落榜之后闷闷不乐,也就不由自主地来到这“红色娱区”,以歌解闷,以酒消愁。有诗为证:“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细细想来还有点道理,这大概就是学堂紧挨商埠花巷的原由了。
饱餐了秦淮风味之后,信步向河沿走去。这段秦淮河不是很宽,但水色尚清,河中停着五六只舱中无灯火的画舫等待着游客。对岸的“秦淮人家”华灯初明,映着流水,把秦淮河水映照得更加绚丽。
艄公说,这地方就是古时的“桃叶渡”,我知道桃叶渡美好的传说曾骗取了几代文人墨客的诗情,这儿留有晋代大书法家王献之的足迹。乾隆皇帝为此写下了“渡口名因爱妾留,都夸子敬特风流。尔时乐地在名教,那在歌栏与舞楼”的诗篇;曹雪芹也为此谱写过“衰草闲花映浅池,小照空悬壁上题”的绝句。那些杜撰出来令人伤感的人与故事,变成了秦淮河的一部分,至今仍为人所传颂。
据说桃叶渡的对岸,是旧社会风尘女子云集的地方,如今已建成“秦淮人家”宾馆。宾馆的内部格局是按《红楼梦》恰红院修建的,单门独院,炊具齐全,主妇可以自己洗菜做饭,实在别出心裁,让人大有宾至如归之感。遗憾我始终未敢举足入堂,大概是碍于这里曾是烟花云集之地吧。
不过,面对着“秦淮人家”四个大字,不禁想起了明末著名歌妓李香君,这位李香君虽自幼沦落风尘,却没有奴颜媚骨。据说当朝权贵田仰曾奉重金上门欲纳她为妾,但被香君严辞拒绝。田仰恼羞成怒,以武力相逼。李香君眼看不能与意中人相好,怒言“奴是薄福人,不愿入朱门!”并以头颅鲜血染红扇桃花,以死明志。明灭后,李香君不肯屈节降清,遁人空门出家为尼……就是这样的一位忠贞不渝、能歌善舞的秦淮一代名妓,秦淮河却未能将她洗却污名。直到后来有位正义的书生——孔尚任,终为这位秦淮弱女正了名。他写的《桃花扇》,不但使秦淮河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还倾倒了许多文人墨客,给后人留下了“千种相思向谁说,一生爱好是天然”的无限慨叹……
风光秀丽的秦淮河畔,历代文人墨客留下许多盛赞秦淮的佳句名篇,刘禹锡的“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李白的“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等脍炙人口的诗句至今仍广为流传。漫步在十里长河,那“三步一舫,五步一亭”的秦淮新景,为游人展现出迷人的风姿。我虽未入“舫舱”,又未能畅游那“白鹭洲”的典故趣景;“萃苑”的玲珑秀色;“魁光阁”的文运雅处;“乌衣巷”的六朝官宅;“瞻园”的奇石古树……但事事若都如意尽兴,岂不浪费了我故意留下的,再次造访秦淮河之美意?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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