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女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在非遗的传播和保护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文章以场域理论为切入点，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录中女性传承人进行数据统计和量化分析，研究其空间分布现状和影响因素。给出善用传播方式、提升非遗传承人社会地位、发展非遗经济等保护女性传承人对策。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空间分布;女性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是在有重要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过程中，代表某项遗产深厚的民族民间文化传统，掌握杰出的技术、技艺、技能，为社区、群体、族群所公认的有影响力的人物①。2008年5月14日文化部审议通过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认定与管理暂行办法》所称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以下称“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是指经国务院文化行政部门认定的，承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传承保护责任，具有公认的代表性、权威性与影响力的传承人②。本文明确了女性在非遗传播中的特殊作用，并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名录中女性非遗传承人进行空间分布研究，分析其影响因素，尝试探索提升女性非遗传承人比例的具体对策，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论的丰富和发展有一定现实意义。
1 女性在非遗传播中的特殊作用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人类文明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女性获得了社会的认可，在文化领域扮演重要的角色。学界也愈發关注非遗传承人中的女性群体的发展和现状，并肯定了女性独特的生理特性和心理特质在非遗传播过程中发挥重要的功效。张紫晨提出，女性当中传承者型的人一般说来比男性中的要多，因为女性生活的世界狭窄，她们每每带有静观生活，留心细微之处的特性，于是在不自觉中具备了传承者的性格能够比较客观地论人论事③。江帆总结了女性故事家所具有的特点，将女性对文化传承的作用提高到显著的位置④。刘诗琦认为以苗族刺绣为载体的女红文化熏染了苗族女性的勤劳与勇敢、智慧与坚忍的精神品质⑤。正是由于女性比男性领悟速度更快、更有耐性、形象思维更强、更富于情感等特征，使得女性在非遗传播过程中占据不可动摇的地位。在戏剧、音乐、舞蹈、美术、文学、技艺等非遗项目中，女性传承人往往比男性的成就更高。在市场经济浪潮高速推进的今天，新时代女性大胆创新、独立自信的特点能够建构出更具生命力的非遗作品和文化内涵，同时女性的内聚品质在需要静心和沉淀的非遗传承活动中更显珍贵。
2 女性传承人空间分布结构的影响因素
国家在2007年、2008年、2009年、2012年、2018年先后公布了五批国家级非遗产项目共3068名代表性传承人。本文中讨论的五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共3068人，数据主要通过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http：//www.ihchina.cn/）整理而来。通过对已公布的五个批次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按照地区对性别结构进行统计整理，制作表1。由表1可知：各地区之间的传承人性别构成比例存在极大的差异。唯一一个入选女性多于男性的地区是黑龙江，女性入选占该地区入选总人数的51.61%，说明该地区的女性非遗传承人的文化空间优良。其余地区入选女性均少于男性，吉林、浙江、江西、广东、西藏、陕西、甘肃、青海、新疆、澳门等地区入选女性均占总入选人数的百分之二十以下，香港地区无一女性入选。
2.1?场域：女性的实践空间
场域是行为产生的实践空间⑥139。在父权制社会“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规定下，社会活动空间以性别为分配标准。女性更被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抛头露面，否则就会被认为是不合礼法的。这种场域划分的影响延续到现代社会。性别构建了男女活动的社会空间，与之相对应，也决定了男女劳动生活方式。男性被允许外出工作获得经济收入，女性只能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做家庭劳务。在传统社会非遗项目是传承人谋生的手段，多数项目需要在公共场合表演或展示，不能经常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女性不被认为是非遗传承人的最佳选择。这不仅直接影响了女性在非遗传承活动中的发挥，还限制了女性传承人传承活动的范围。性别也直接影响了传统家庭领域的家庭空间格局，客厅、厨房和清净时刻的房间属于女性，书房、娱乐室和餐厅等属于男性，女性没有独立的空间供自己进行自身活动，其生活空间狭小且被挤压。家庭空间界限，使女性活动的范围和自由度受限，一方面女性没有空余时间去学习非遗项目，另一方面女性非遗传承人缺乏专门的空间去练习非遗项目。
总体而言，社会活动空间与传统家庭领域的家庭空间格局都将女性限制于服务家庭的活动，影响了女性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过程的参与度，也影响了女性非遗传承人对所持非遗项目的掌握和传播。
2.2?惯习：女性的实践观念
惯习是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在受自身经验以及社会环境的影响过程中强化形成的观念及性情倾向，具有一定的持久性[3]162。正是这种性情倾向将一定的社会结构内化到个人机体内部，从而形成一定的惯习和对外在现实的约束⑦。在当下社会，女性的生活实践观念依然受传统价值观和道德礼教束缚，女性外出的穿着、时间、活动范围和陪同人员等都受到社会舆论监督和限制，这不利于女性空间活动的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方式主要有师徒习得、家族习得、社会习得、群体习得等路径。需要传习者在一定时间一定地点跟随群体或个人学习。惯习使得女性受活动空间受限，限制了她们的实践行为，所以需要在非私密空间进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活动少有她们参与。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的人”的思想影响，传统家庭不愿意在女性教育方面投入过多，再加上重男轻女的价值观，家庭资源向男性倾斜，导致她们受教育程度有限。受教育程度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了女性群体对非遗价值的认知水平以及对非遗传承活动的积极性和能动性。女性主体意识的缺失导致她们缺乏自我发展能力，以家庭生活为主，对传承非遗的自觉意识和责任感不强。
2.3?资本：女性的实践工具
布尔迪厄认为资本有三种形式：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文化资本指所接受的文化教育及文化相关的资产[3]189。在惯习部分对女性的受教育水平已经有所分析，文化资本的薄弱使女性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中缺乏主体意识。因此，本部分利用资本的概念主要以社会资本和经济资本为主对女性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活动的劣势进行分析。
女性的社会资本影响她们实践行为。在本部分笔者认为社会资本是处在社会结构中的社会地位等可以换取利益的资产。前文讲过女性的劳动方式以照顾家庭和孩子为主，没有机会和时间外出工作创造经济价值，经济上对男性依赖较多，这导致男女家庭婚姻地位失衡，女性在家庭的决策权弱于男性，难以享受与男性一样的平等地位。女性经济权利小，自然没有经济能力支持自己参加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活动。女性非遗传承人受家庭地位影响，也没有太多可支配收入投入到非遗技艺的熟练巩固或创新发展中。受传统文化影响越深的地区越是如此。
经济资本指所有与经济及经济活动相关获取收益的能力。区域经济发达与否与地区人们受传统观念的影响有关，经济较发达地区的人们受到传统你观念影响较小，经济不发达地区的人们受传统观念影响较大。由之前的分析吉林、浙江、江西、广东、西藏、陕西、甘肃、青海、新疆、澳门等地区入选女性均占总入选人数的百分之二十以下，香港地区无一女性入選。对比2018年各省人均经济指标排名，由表2可知：除了广东、浙江、香港和澳门地区经济发达外，其余地区经济发张除了吉林省排名14，剩下的都比较落后。在经济发达的广东、浙江、澳门等地，女性思想较为开放，获取经济收入的方式也更多样化，相比之下无法带来较大经济收益的非遗自然不是他们首选的经济活动。
3 保护女性非遗传承人的具体对策
由女性传承人空间分布可以看出：其占比不高，远低于男性传承人，这也表明女性群体是非遗传承活动的边缘化群体且参与度低，非遗保护工作对女性群体缺乏关注。要改变女性传承人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的比例，就要改变空间的结构和规划，关注空间的性别化，打破原有空间的性别秩序，让女性群体在空间获得更多的包容和平等，有助于发挥女性在非遗传承活动中的主体作用。因此，现代化背景下研究女性群体参与非遗传承活动的机遇，可以探索提高女性非遗传承人比例的路径。
3.1?善用传播方式
非遗传播实践和传承方式受时代发展限制等原因造成了非遗传承人性别比例的巨大差异，女性传承人数量远远少于男性传承人。社会化浪潮的冲击为女性群体参与非遗传承保护提供了机遇。非遗传播手段和传播实践的变化为传承人的传承行为提供了多种选择方式，赋予了女性群体参与传承行为的能力。比如，因为男女生物差异承担较多家庭任务的女性传承人群体，在从事生产活动和兼顾家务劳动无法安排专门的时间外出参加非遗项目的传习、展示及表演等活动时，可以借助互联网平台利用传播媒介上传非遗项目表演及传习等活动的视频供社会大众观看欣赏，或者利用社交媒体平台向社会大众传播非遗文化和非遗知识。
3.2??提升女性非遗传承人社会地位
非遗传承人在传播非遗活动中的作用受到了社会大众的肯定，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女性群体在生活中传播非遗也有一定的性别优势，因此应该鼓励女性群体加入非遗传承人的队伍，在非遗传承活动中发挥社会价值。一方面，国家应该充分理解、尊重和帮助女性非遗传承人，完善非遗传承人的社会保障机制，依法保障和落实女性非遗传承人在技能培训、生活补贴等方面与男性非遗传承人享有同等的权利。另一方面，女性非遗传承人应努力提升自身的科学文化素质和业务能力，充分发挥自身的专业能力，履行传承人义务。再一方面，社会应该创造有利于女性非遗传承人生存和发展的舆论空间，加大对优秀和杰出代表的宣传推广力度，提高普通民众的知晓率，强化女性传承人群体在非遗传承活动中的主体地位，真正实现女性非遗传承人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3.3?发展非遗经济
在过去，女性传承人由于要兼顾生产活动和家庭劳务或者以照顾家庭为主，就使得女性传承人经济来源少，依赖家庭的经济支持，缺少经济独立。这使女性传承人无法独立开展自己所持非遗项目的传承活动。如今，社会环境的变化给予女性群体根据自己的特长满足社会需求的能力，女性群体可以有自己的方式传承和保护非遗。非遗经济具有发展潜力，可以为女性传承人获得可持续的经济收入，为非遗项目的传承活动提供经济基础。女性传承人要以传承与保护为首要任务，把握好传承和商业价值开发之间的度，进行合理的品牌推广和参与消费市场竞争。将传统文化融入现代生活之中，打破二者之间的壁垒，为非遗创新发展提供机遇。这不仅增加了女性传承人参与非遗保护实践活动的积极性，同时有利于非遗传承实现传承与活化的共赢局面。
4 结语
女性群体在非遗传承活动中的作用不能忽视，要充分认识女性非遗传承人的价值，改变过去“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观念，深化女性文化主体的地位，挖掘女性群体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保护实践的潜力，加强对女性传承人的价值认同。从全国范围探讨女性非遗传承人的空间分布规律，关注女性非遗传承人的需求，激发她们的创造活力，利用自己所持有的非遗项目进行活态传承，让更多女性参与到非遗传承活动中，发挥女性非遗传承人的价值。
[注释]
①祁庆富.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的传承及传承人[J].西北民族研究，2006（3）：114-123，199.
②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认定与管理暂行办法[EB/OL].（2010-01-13）[2019-07-01]https：//www.mct.gov.cn/whzx/bnsj/fwzwhycs/201111/t20111128_765127.htm.
③张紫晨.中外民俗学词典[C].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225.
④江帆.民间口承叙事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61.
⑤刘诗琦.湘西苗族鼓舞女性传承人的研究[D].福建师范大学，2016.
⑥（法）皮埃尔·布尔迪厄著?包亚明译.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尔迪厄访谈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39，162，189.
⑦李玭蒨.?旅游发展对民族地区女性社会地位的影响研究[D].贵州民族大学，2018.
⑧国家统计局国家数据[EB/OL].[2019-07-01].http：//data.stats.gov.cn/index.htm.
[参考文献]
[1]祁庆富.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的传承及传承人[J].西北民族研究，2006（3）：114-123，199.
[2]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认定与管理暂行办法[EB/OL].（2010-01-13）[2019-07-01]https：//www.mct.gov.cn/whzx/bnsj/fwzwhycs/201111/t20111128_765127.htm.
[3]张紫晨.中外民俗学词典[C].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225.
[4]江帆.民间口承叙事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61.
[5]刘诗琦.湘西苗族鼓舞女性传承人的研究[D].福建师范大学，2016.
[6]（法）皮埃尔·布尔迪厄著?包亚明译.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尔迪厄访谈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39，162，189.
[7]李玭蒨.旅游发展对民族地区女性社会地位的影响研究[D].贵州民族大学，2018.
[8]国家统计局国家数据[EB/OL].[2019-07-01].http：//data.stats.gov.cn/index.htm.
基金來源：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资助，“我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空间分布研究”研究成果（CX20190366）。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南?长沙?41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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