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着非常丰富的人生经历。这种经历或许源于我的神经大条和丰富的社交圈,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人不可以成为朋友。我们家的遗传基因里有着一种奇怪的外向,即使在异国他乡遇到一条狗,当它回眸时我都会抬手说“Hi(你好)”。我有着自己独特的原则,活在自己的世界,然后与全世界交朋友。
遇到蚯蚓那年,我13岁,正好读初二。她是转学生,我是“原住民”。当时夏日炎炎,老师将她带到班上,她皮肤白皙得有些耀眼。老师环顾四周,最后往我边上一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坐那儿。”
我现在能体会到老师当时叹息的原因。那时候我特别爱说话,老师在讲台上说,我在下面说,我躲粉笔头的姿势又异常炫酷,以至老师拿我没办法,搬了张桌子让我坐在最后排,千辛万苦地隔离了我。而蚯蚓,有着白皮肤和黄头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我们俩凑在一块儿,上课估计会很热闹。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没有多余的位子,比起让我们分别祸害其他同学,还是让我们互相祸害比较好。
于是,我们俩就开始互相祸害。我热情,蚯蚓也热情。虽然她顶着一头黄毛,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女,但这不是她染的,而是天生的。
她爱玩,但玩的东西和我玩的不太一样。我有一些基本原则,比如不喝酒、不抽烟、不打架、不去酒吧……而她非常敢于冒险。我们认识的那三年,我带她看小说、看电影、看日出,她鼓励我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时候我们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不坏,挺好的。但从家长的角度来看,这两个孩子基本完蛋了。
不过相对來说,她完蛋得要更彻底一点。
家长很难接受孩子的失误,他们觉得,一个孩子如果学不好拼音就跟不上课程,跟不上课程就学不好语文,学不好语文就整体成绩差,然后考不上大学,最后整个人生都毁了。
“跟不上”,是家长最大的惶恐。他们觉得,学不好拼音都可能导致人生毁灭,更何况是读初中的我们!
可我和她当时依旧觉得,不会啊,我们会考上大学的。
中考的时候,她和我都没考上理想的高中。现实一巴掌抽过来,我们被打得狼狈不堪。我勉强还能去上第二志愿的学校,她却连第二志愿都够不上。更可悲的是,随着中考成绩的公布,她父母争吵、离婚……
打击接踵而来,在我被家人骂得狗血淋头、躲在房间里哭泣的时候,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对我说:“我坐在窗台边上,我撑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毁了,一辈子都完了。”
那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能哭了,我得站起来,我得告诉她,要走下去,我们两个都要走下去,任何时候走下去都不会晚。
我和她在互相的慰藉里度过了那个晚上,然后她说:“我去复读了,以后不联系了。”
我说:“好。”
后来又经历了很多,等我和她再次听闻对方的消息时,她已是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名,我也已经拿到了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书本总是在教育我们不要犯错,却很少告诉我们犯错后该怎么办。
所以,我热衷于写犯了错的人该如何站起来直面人生。
我写江淮安、夏啾啾、宋哲这些人的时候,有很多人告诉我,我写得不现实,差距不是这么点时间就能弥补的。然而,我始终认为,这世上没有所谓的“跟不上”,你一年跟不上,还有一辈子呢。
蚯蚓复读又复读,我努力再努力。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10年前,或者就是现在。
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足以摧毁人生,除了你自己。
《围堵可爱的他》里,有一批从不放弃自己的少年,愿你如他们,拥有不可摧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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