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回到了故乡湖南,迁入乡下的一个山村。这里是两县交界之地,地处东经约113.5°、北纬约29°。洞庭湖平原绵延到这里,突然遇到了高山的阻截。幕阜山、连云山、雾峰山等拔地而起,形成了湘东山地的北端門户。它们在航拍镜头下如云海雾浪前的一道道陡岸,升起一片蓝色的苍茫。
罗霄山脉从这里跃起,一直向南起伏和翻腾,最终平息于遥不可及的粤北。我曾找来一本比一本比例尺更大的地图,像空降兵快速降低高度,呼呼呼把大地看得越来越清楚,但最终还是看不见我的村庄。我这才知道,村庄太小了,人更是没有位置和痕迹。那些平时看起来巨大无比的幸福或者痛苦、记忆或者忘却、功业或者遗憾,一旦进入经度与纬度的坐标,一旦置于高空俯瞰的目光之下,就会在寂静的山河之间消失得毫无踪迹——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永远不会发生。
浩茫的地貌总是使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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