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该怪《少林寺》《霍元甲》,还是该怪金庸、梁羽生,我在青少年时染上了狂热的武侠病。
矮小瘦弱的我,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策马仗剑,当个闯荡江湖的女侠——多威风!
侠客的一身武功不是白来的,需要多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首先,我进行的是力量练习。我家院子里有个压水井,灶房里有口大水缸,3桶水可以把水缸装满。以前是我和弟弟或妹妹一起抬水,自从我决心当侠客,我就用不上弟弟或妹妹了。我“吭哧吭哧”地压满一桶水,再蹒跚迈步,吃力地拎着水桶向灶房挪动。
弟弟妹妹高兴坏了,从此,家里的抬水大事再也与他们无关。接下来是身体柔韧性练习。我趁着割草的间隙,跑到小树林里,手扶树干,拼命把腰向后、向下彎,还在草地上练习劈叉。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过去,我终于能面不改色地连拎3桶水,也能轻松地下腰、劈叉了。
我和青是好朋友。青是家里的独生女,即使干再出格的事儿,也没人敢管她。她家新盖了平房,我们俩在房梁上吊了个几十斤重的沙袋,上学前、放学后,我们俩一起对着沙袋拳打脚踢。下了晚自习,我们俩约上几个同好,跑到麦田里,趁着月色练习武艺。最艰难的要数冬日的清晨,从热被窝里爬出来,顶着天上的冷月,我们俩一起跑上几里地,回来时,学校的起床钟还没有敲响,照样赶得上和同学们一起出早操。
时间一长,父亲竟被我感动了。他是个内敛的人,啥话都没说,趁到开封办事时给我买了好几本拳谱。
有了父亲的支持,我的劲头更足了,经常一个人跑到村外的麦场上习武。夜深人静,天地之间一片漆黑,麦场外就是好几家的祖坟,猫头鹰蹲在树上起劲地叫着。这场景虽然瘆人,但既然是侠客了,还能心生恐惧吗?
我反而练得越发起劲了。
练拳习武,很少有人能无师自通,我一直盼着有一天能拜个名师。心诚则灵,一日,校长忽然决定要带我们班去少林寺春游。少林寺可是习武者心中的圣地啊,我激动得接连几天没睡好觉。没想到,到了那里,我却生出“不过如此”的慨叹。寺外倒有不少武校,但教练也就很平常地教学员打拳踢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飞檐走壁、御风而行。
少林寺之行,终结了我的武侠梦,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更意外的是,我首次参加镇上组织的体育比赛就得了二等奖。这是学校当时的最好成绩,也是那几年我沉迷武侠梦的唯一成果。
虽然不习武了,但我把侠客情结转移到了武侠小说上,后来的日子里,我几乎读遍了金庸和梁羽生的作品。
秋天的傍晚,我尾随满载粮食的架子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挥舞着手中的玉米秆,想象自己正押着镖车,仗剑天涯。斜阳残照,芳草萋萋,侠客的感觉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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